124、所謂親孃
虎娃急了,“不,不是的嬸子,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辦法斬斷與他的母子血緣,但是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她做違背良心的事兒。如果一定要憑判,我會站在正義的一方,假如真到了你說的那一天,我想我們會選擇你的。”
喜兒也點頭,表示她也是這個意思。
張悅的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其實她是在試探這兩個孩子。
如果她們一口答應了張悅的要求,張悅還真不敢用他們呢。
有情有義有良知,很好!
“十年免費給張悅娘打工,在此期間,你們一切行爲都要聽從張悅孃的安排,無條件服從,你們如果沒其它想法的話,就按手印吧。”
張悅將內容寫好,笑的不懷好意,姚喜兒和虎娃互看一眼,只得咬了牙畫押。
“你們今晚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回去,把事情說清楚,正式上工日期從後天開始計算。別想偷跑,你們可別忘記了,我上有神靈護佑,下有縣令大人當靠哦。”
姚喜兒有些爲難起來,“東家,我我弟弟打傷了太白居的人,我們明天回去,會不會被他們抓走呀?”
“放心,本山人自有妙計!”
二日一早,張悅就帶着姚喜兒和虎娃來到青峰縣衙門口,舉起捶子就咚咚敲起來,待衙役們擺好陣勢,喜兒就照着之前張悅吩咐的一番哭訴,又有虎娃佐證,陸自在立即派人將還捆在姚進源家柴房的小胖子及姚進源提了過來。
那小胖子竟是太白居掌櫃羅海的弟弟羅陽。
羅陽原本以爲自己家哥哥來了,肯定要爲自己出頭,結果羅海卻說羅陽是因爲酒醉闖禍,誤把姚喜兒當成了自己媳婦,至於搶奪民居財產,這怎麼可能,方氏的家境村中人人知道,她哪裡有錢買綾羅綢緞?
案子一時僵住,喜兒和虎娃堅持咬住太白居的人來搶錢搶色。羅海又說根本沒這回事,還說壓根就不認識喜兒和虎娃,方氏也只是上次偶然到太白居做客,根本談不上有仇。
終於到了下晌,程前在一個破草堆裡找到了渾身是傷,餓的奄奄一息的方氏,把她帶上堂來,問她傷從何來,方氏閃閃避避,只說自己不小心磕倒的。又問家裡是否有綾羅綢緞。方氏竟是滿口否認。說自己窮家窮戶,哪裡有錢買那些好東西。
羅海得意洋洋,在堂上頓時威風起來,既然方氏家中沒有綾羅綢緞。那麼又何來有人去搶,還說是姚喜想錢想發瘋,竟想以此訛錢,應該判她一個栽髒罪。
姚喜兒頓時慌了起來,拼命搖晃孃親手臂,希望她說實情,怎奈方氏打死就是不說,只說自己摔的,還說偶爾去太白居也是看看同鄉。從來沒有做過太白居大廚什麼,更是無稽之談。
虎娃及時咬住羅陽的事不放,羅海這才鬆了口不說要重罰栽髒罪。
沒有證據,搶劫案就沒辦法成立,最後雙方各退一步。只判羅陽賠償姚喜兒十倆銀子的精神損失費,這事就算揭過了。
待大家相扶出了公堂後,原本謙虛的羅海立即囂張起來,“方氏,飯可以亂吃,話可能亂說,記住了!”
方氏立即討饒稱是,隨即快速拉了兒女就要走。
公堂內,趙林十分不解,“大人,方氏那傷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大人你怎麼?”
陸自在微微一笑,“沒有苦主,亦被有被告,要如何立案?”
趙林無語了,是啊,周喻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也沒辦法。
周師爺替陸自在端了杯茶過來,笑嘻嘻的說道,“張娘子爲我們縣衙屢立奇功,這方氏做下那樣出賣舊主的事,也是該有人教訓一番,她這也算是自食惡果了。至於搶劫案,八成是真的,張娘子借五弟的題詞匾額還擊了太白居,居然還公開小饅頭和柳葉面的秘方,太白居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自然要把氣撒在方氏頭上。以前許諾給方氏的好處,當然也要盡數拿回來。”
“而且今天這姚喜兒和虎娃前來告狀,看來也是受了高人指點!”周師爺只說這裡,便笑而不語。
陸自在也是勾脣一笑,這高人麼,還能有誰?
不過話說回來,這張娘子的反應是真的很強,這種事就要搶得先機,而且她還知道太白居只能啞巴吃黃連,打落牙齒和血吞,不敢將真正的實情揭露出來。
到時候太白居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沒有了,可不是件好事。
趙林性格比較衝動類型的,人也是直爽的,摸着頭道,“大人和師爺就別賣關子了,這哪裡冒出一一個高人來?”
程前笑着打了一拳趙林,“大人嘴裡的高人就是張娘子。如果不是張娘子在背後出謀劃策,教他們如何說話,你覺得就憑那半大小子和小丫頭,如果能將事情說的這樣滴水不漏,而且那話語裡的信息,處處向我們透露,他們是多麼的無辜,別人是多麼的罪大惡極?”
趙林這才一拍手,“我就說嘛,總感覺那喜兒當時的行事風格,十分像一個人,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你這麼一說,就對了,還真像張娘子,半點虧也不肯吃。只是,這方氏出賣了她,她怎麼倒還幫起人家來了?”
“這就是我欣賞張娘子的地方,是非分明,方氏是方氏,虎娃是虎娃。如果此刻張娘子落井下石,那還真讓人失望呢。”
趙程二位也連連點頭。
張娘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素看起來風風火火,講話厲害的要命,但是表達的全都是善意。
南大街松樹衚衕拐角的地方,姚喜兒和虎娃同時給方氏還有姚進源磕了三個頭。
方氏滿臉不解,“你們這是做什麼?”
虎娃看到方氏臉上的傷,又是氣又是心疼,“娘,你這回知道錯了吧?”
方氏恨聲道,“我有什麼錯,那張悅娘和姚紅姑真太不是東西了,居然告訴我假秘方,害得我被人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兒子,孃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好好出人頭地啊,等你當了大官,到時候看我怎麼整治張悅娘和姚紅姑。”
姚喜兒連連搖頭,滿臉絕望,娘真的沒救了,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不知悔改,只把錯推到別人身上。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虎娃的手仍在半空中顫抖,他的眼淚迅速流了下來。
方氏不可思議的捂着臉,突然尖叫起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兒子居然打娘,虎娃,娘爲你掏心掏肺的,你就這樣報答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誰呀?我還不是爲了你的前程。”
虎娃握緊拳頭,“娘,你真是爲了的前程嗎,還是爲了那可笑的虛榮心?”
虎娃將口袋裡羅陽賠償的十倆銀子掏出來,重重的塞進一旁發愣的姚進源手裡,“這錢你拿着,先去給我娘買點藥,把身上的傷治一治,其它的做點小本買賣。姐,我們走吧。”
這個男人,太沒有擔當力了,他不想喊他爹,太噁心了。
就算喜兒不是他親女兒,但是好歹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久,好歹喜兒天天喊他爹,每次都把主人家賞的好點心拿來孝敬他,他怎麼做得出來,怎麼說出那樣不負責任的話?
他居然希望羅陽把喜兒帶走,只爲不牽連他自己,這樣的人不佩當他爹。
方氏一把拽住兒子的衣角,整個人趴到地上,哭的滿淚是鼻涕和眼淚,“兒子,別走,娘錯了,娘知道錯了,兒子,你們要去哪兒呀,你不要娘了嗎?”
姚喜兒心痛之極,“娘,爲了替您贖罪,我們已經和張悅娘簽了十年的契約了,在十年裡,我們都要替她免費幹活。你和我爹就拿着錢走吧,以後不要來找我們,好好過日子,別再整天琢磨着害人了。”
方氏坐起來,理了把額頭前的亂頭髮,瞪圓眼睛,“你說啥,你說啥?張悅娘,要不是她,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嗎?你們爲什麼要答應她,爲什麼,你們倆是傻的嗎?不行,你們不能去,張悅娘是個惡魔,她吃人不吐骨頭的,你們快跟我回去。”
說罷就要拉扯他們倆個。
喜兒被方氏拉的差點摔跤,虎娃卻是站着不動,嘴脣緊緊抿着也不說話。
方氏拉着喜兒的手求道,“喜兒,娘都是爲你好啊,那張悅娘真不是好人,你去了別說幹十年活,你敢打包票,不出三個月,你就得死啊,我看還是張家好,你看他們老爺多喜歡你呀。要不這樣,回頭我們去跟張家說,你願意給他們家當姨娘,到時候我們一家就都能享福了!”
喜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了全身的力氣纔將方氏的手掙脫,跑到虎娃後面,淚水漣漣的看着方氏,“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倒底是不是你親生女兒?”
方氏一屁股坐地上哭起來,“你雜不是我女兒呢,我十月懷胎,辛苦把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你,你怎麼能這樣不孝呢,娘也是沒辦法,娘欠了太白居的錢,他們就給娘三天,拿不出錢來,你弟弟的前途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