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日後,朱小朵和衆多選秀的女子一樣,由全國各地匯到皇宮外的皇家驛站,經過了三天初略的禮儀培訓。
又是三日後,數十頂紅紅綠綠的轎子候在大氣磅礴的宮門外,等候宣旨進宮。
城門上的殿宇嵯峨高聳,直入雲端,石獅紅門的末端是隱約可見的皇宮概貌,看不真切,卻莊嚴肅穆。
朱小朵掀開墜着白珠的流蘇簾子,緩緩下轎,毫無約束地伸了一個懶腰,立即被身後的自在數落了一番,“小姐,你是邑縣知府的千金小姐,應該知書達理,舉止優雅。”
說這話時,自在憂慮地環望向四周,生怕被人瞧去了。
今兒朱小朵雲髻峩峩,只在髻端cha了一隻白瑱鑲玉步搖,身上一段繞襟羅煙裙越發將她襯得清雅脫俗,婉約柔美,正如那畫中人兒。
她擡手不經意地瞄了一眼手腕處的蘭花印記,嗤聲道:“小小一個知府千金,不會受人關注的。倒是那些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反倒會招惹人眼。”
自在的神色越發陰沉,“小姐,主子吩咐過要處處小心,否則會累及主子。”
朱小朵輕睨了她一眼,調皮一笑,“如今完顏靜歌不是不在我們身邊嗎,你何不放鬆一些,每天受他管制,不累嗎?”
自在瞪着她氣急敗壞道:“小姐,主子不是吩咐過不許在皇宮中提及主子名諱嗎,你可得當心些。”
朱小朵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現在不是還在城門外,沒進皇宮嘛。”
她看着自在氣得不輕,朗朗笑道:“你要是不想伺候了,可以讓完顏靜歌把你換走。”說話間大步邁開,東張西望地瞧去,見猶泰半的選秀女子都身着華貴,好不氣派,一個個的定是望門之後。
相比之下,她倒顯得寒酸了。
自在在身後追來,她回頭一望,瞧着自在裝作丫環的楚楚可憐樣,越發笑得爽朗,輕輕哼聲,“進了皇宮,可就由不得你左右我的舉止了。”
迢迢大路傳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朱小朵正欲回頭,一匹黃驪俊馬忽地勒繮駐馬停在她身前。
她正欲擡頭,忽被身後的自在拉了一把跪身在地。
自在垂着眸,口中卑微,“奴婢見過駙馬爺,我家小姐莽撞,驚了您的馬,還望駙馬恕罪。”
陸遠之騎在鬢毛整齊的馬背上,腳上一雙髹金雲頭靴,十二章紋的莽袍朝服越發將他襯得英姿颯爽。
他挺直胸脯,眉宇間露着不怒而威的霸氣。
一年之別,他早已從那個瞻前顧後、凡事都得看公主與皇后臉色行事的駙馬爺,變成了今日的望門財主,權勢與地位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告訴過朱小朵,一定會推翻命運,殊不知朵朵等不及他權傾天下的這一刻,就早早遇害了。
朱小朵微微側眸,斜睨自在臉上慌亂的神色,心中猜想――駙馬爺?莫非自在口中的駙馬爺正是陸遠之?
她正思索,忽被自在狠狠地掐住右臂以示警告。
她皺緊雙眉,聽聞馬上的人兒曼聲開口,“你家小姐是今屆選秀的秀女?”
自在生怕她出了聲,急急搶白道:“回駙馬爺話,奴婢家的小姐正是今屆選秀秀女。”
陸遠之若有似無地俯瞰一身素妝的她,輕描淡寫道:“不必驚慌,都退下吧。”
這聲音……熟悉如昨,明明是極輕極淡的語聲,卻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劃過她的胸口。
朱小朵忍不住想擡頭看一看,一別一年的光景,他到底成了哪般模樣?
越來越英姿煥發?
越來越俾倪天下?
正欲擡頭之際,忽被自在緊緊扶住,朝後一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