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豆豆甚至連一聲尖叫也沒來得及發出,人就失落在空中了。
懸崖是一個四十五度傾斜的峭坡,上面佈滿了岩石和樹木,因爲正是原始的沒有經過任何人爲修整的地帶,這裡的土質格外鬆軟,斜斜的坡上鋪滿了大約一寸厚的落葉,極大地緩衝了滾落時的撞擊,零星的樹木屹立其中,可熊豆豆驚慌中抓不住任何樹木,就這樣“咕嚕咕嚕”地滾下去了。
一個人影驀地閃過!
是李明哲!他竟毫不猶豫地一個飛身跟着也跳了下去,奮力俯衝試圖追上那個滾得越來越快的小糰子,卻怎麼也追不上,李明哲情急,大聲嘶喊:“抓住右邊的樹!”
這裡地形複雜,看似鋪滿落葉的山坡很可能突然出現一個大山洞,歷經風雨的地表經過風化也許會承受不住力道崩陷,即使沒有突然的險情,那些樹木也很危險,撞到頭或者脊椎都很糟糕,若不及時停住,意外隨時隨地都會發生。
熊豆豆慌亂中聽到李明哲低沉的聲音變得焦急尖銳,不禁心中一驚,忙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從一片混亂的塵土落葉和天旋地轉中分辨出右邊,然後茫然地揮舞着手臂,試圖抓住能讓自己停下的樹,卻不想已經錯過了。
李明哲更加急迫了,乾脆屈膝抱住腿,竟硬滾了下去,近了,還有一米,更近了,馬上就要抓到了,抓到了!在抱住小女人柔軟的小身子時,李明哲被那久違的觸感恍惚了下神志,卻在下一秒清醒過來,奮力抓住了經過的一棵藤條。
“咔……”兩人的體重和巨大的慣性生生將藤條掙斷,卻讓下滑的速度大大減緩,李明哲見機又抓住了一根更加粗壯的樹枝,兩人這才堪堪停了下來,熊豆豆早嚇得連一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李明哲用力收緊手臂,用自己寬壯的臂膀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安撫着她驚恐慌亂的心臟,低沉磁性的聲音帶着急促的喘息:“別怕,我在這裡。”
溫暖堅定的語氣讓被嚇壞了的某豆登時紅了眼圈,他……竟然跟着……李明哲抱緊熊豆豆,抓緊樹枝藉助坡度站了起來,急忙打量着她凌亂的身上:“能走嗎?”
熊豆豆站穩身體,活動了下發抖的手腳:“還……還好。”
“那我們上去。”李明哲一手攀着樹枝藤條之類的東西,一手緊緊擁着嚇壞了的小女人,兩人手腳並用一步三滑地往上爬,滾落了短短几十秒,爬上去卻用了半個多小時,等狼狽不堪的兩人出現在視野裡時,劈頭蓋臉的雷陣雨剛好“嘩啦嘩啦”地下了起來。
下雨前的雷電滾滾早讓李雨軒嚇得面無血色,緊貼在巖壁上抖得全無人樣,而李小磊則一臉擔憂地盯着兩人滑下去的方向,待李明哲拖着熊豆豆努力爬上來的時候,猛地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把熊豆豆懷裡的相機奪了過去!
熊豆豆哪還顧得上相機,頭髮上全是枯枝落葉,衣服上泥濘不堪,臉上也髒得看不出顏色,正瑟瑟發抖地依偎在李明哲懷裡,雙手緊張地抓着他的襯衣,全然一副非他莫屬的依賴,李明哲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也是一臉土,灰頭土臉的兩人被雨水一澆,登時成了泥猴。
山中的雨沒個準頭,轉眼間變成了傾盆大雨,李明哲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熊豆豆的腦袋上,試圖擋住傾瀉一般的雨水,抱着她坐在比較平坦的地方,熊豆豆望着淋得跟落湯雞一樣的李明哲,心中說不出的糾結,伸出手臂,把外套拉了拉,讓他也進來。
“不用。”
“會生病的……”
“廢話這麼多,說不用就不用。”
“……”
李雨軒蹲坐在上面五十米處,臉色差得嚇人,腿軟得站也站不穩,眼睜睜地看着李明哲抱着熊豆豆坐在下面,手緊緊地專屬地擁着那個可憐的小女人。她滾落的瞬間,自己何嘗不想跳下去救她,卻懦弱得連腿都邁不開!
李雨軒眼中的火焰忽明忽暗,手指深深摳進巖壁的泥土裡。
李小磊在這兩撥人中間,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下來包住相機,不時地用黑溜溜的大眼睛往這邊看,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暴雨讓天空變得昏暗模糊,分不清哪邊是天,哪裡是雲,只有一大片密密實實的水幕,將衆人與外界隔絕開來,困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小山上,底下的原始森林發出巨大的水聲,黑洞洞的讓人心驚,熊豆豆抱着膝蓋,老老實實地靠在李明哲懷裡。
冰冷的雨水迅速帶走大量的體溫,感受到她的顫抖,李明哲再次緊了緊手臂,把胸口也貼了上去,緊貼在一起的身體,雖然被潮溼的布料隔着,但仍然產生了足夠保持體溫的熱量,似乎越來越溫暖,凍得嘴脣發青的熊豆豆不由自主地把手也伸了進去。
李明哲感覺到了,伸手攥住了那兩隻冰冷的小手,放在懷裡暖着,熊豆豆蒼白的小臉開始泛紅。
那些搬器材的用人走在前面,並不知道後面走得緩慢的幾個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接到遇險電話趕忙扔掉器材,火速趕了過來,紛紛撐開備用遮陽傘遮住被雨淋透的幾個人,大家不安地等待着雨停,陣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十幾分鍾後,雨漸漸變小,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李明哲下令:“我們下山。”
幾個用人要過來幫助熊豆豆,李明哲拒絕了,親自摟着她踉踉蹌蹌地往下走,李雨軒被一個強壯的用人攙住,一步一瘸地往下挪,李小磊乾脆踢開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撅着屁股往下爬,磨蹭了近一小時,衆人終於平安到達山腳的別墅。
到了平坦的地方,李明哲便一俯身,手臂穿過熊豆豆的腿彎,驀地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的異議一路走進自己的房間,冷冰冰的聲音充滿了威嚴和憤怒:“不準反抗,”轉過頭吩咐,“叫醫生過來。”
用人領命飛奔而去。
李雨軒也趕到了別墅,狼狽地扶着門廳的牆壁,渾身滴着雨水,臉色蒼白異常,看到李明哲抱着熊豆豆消失在走廊盡頭,拳頭狠狠砸在了牆上。
李小磊走了進來,注視着失魂落魄的李雨軒,不禁冷笑:“二堂哥,我說吧,讓你早點改毛病,現在連女人也搶輸給大堂哥了。”
李雨軒回頭,陰惻惻的眼神刀子一般凌遲着李小磊:“閉嘴!”
“哼,沒出息。”
李小磊抱着相機,不屑一顧,揚着下巴走了,完全不把暴怒的李雨軒放在眼中。
熊豆豆的傷勢不嚴重,只是膝蓋和手臂擦傷,侷促不安地坐在牀上,低着頭咬着嘴脣,小心地觀察着一臉怒容的李明哲,等醫生處理完,李明哲送他出去並關上門,這才壓抑着怒氣說:“你休息一會兒,我給你放洗澡水。”
磨磨蹭蹭地洗了澡,吹乾了頭髮,李明哲早已經洗完澡換好衣服等在她房間裡了,手裡拿着消炎的藥膏,熊豆豆扒拉着頭髮趿拉着拖鞋走出來,發現房間裡一臉不耐煩的不速之客,驀地一愣接着臉紅,手悄悄地拉了拉浴衣短短的下襬。
李明哲走過去,拉着傻站在浴室門口的小女人拖到牀邊,一把摁在牀上,把她的腿放平搭在自己的腿上,拿着塗滿藥膏的棉棒幫她上藥,熊豆豆麪紅耳赤地低着頭,死命摁住幾乎要走光的浴衣。
“疼不疼?”
熊豆豆一愣:“嗯?”
李明哲擡起眼睛,眼中冰冷肆虐:“我問你,傷口疼不疼?”
“疼,”熊豆豆小聲道,“好疼。”
“爲什麼去抓那個相機?”
“隨手……”
隨手!你差點把小命隨手丟掉!李明哲怒不可遏,一股極寒的風暴徹底釋放,豎起眉毛冷着眼,怒斥着某隻慚愧的豆:“在那種危險的地方,你逞什麼強?萬一摔斷脖子……(喘氣)幸虧沒發生什麼大事,若是真的摔壞了,怎麼辦?”
熊豆豆腦袋埋得更低了:“對不起……”
李明哲盯着某人腦袋上還沒幹透的頭髮,終不忍再說什麼了,低低嘆了口氣,把她擁入懷中,恨恨地說:“以後不準這樣了。”
“哦。”
李明哲站起來,去浴室拿了吹風機扔給熊豆豆:“頭髮還沒幹透,再吹一會兒,等會兒……”看了看熊豆豆紅腫擦傷的膝蓋,“等會兒我把飯端上來給你。”
熊豆豆剛要說沒關係,李明哲已經摔門走了,生氣了……“明哲……”
“食不言寢不語。”
“別生氣了,好不好,以後我不敢這樣了……”
“嗯。”
“不生氣了?”
“嗯。”
“那你爲什麼光吃米飯不吃菜呢?”
“……”
熊豆豆在每個盤子裡夾了菜,放在李明哲的碗裡,小心地瞅着他的臉色,李明哲看着碗中的菜,頓了頓,皺着眉頭扒進嘴裡。
吃了一會兒,熊豆豆發現不對了。
他拿筷子的手根本就不能用力,只能機械地往嘴裡扒飯,似乎沒法夾菜,熊豆豆伸手捏了捏李明哲右手的手腕,李明哲沒防備被捏到,神色登時一僵,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臉上似有痛苦的表情出現,卻飛快恢復常態。
有點腫……熊豆豆放下碗,想再捏捏他的手腕。
李明哲卻冷冰冰地一瞪,把手腕放到背後,站起身來僵硬地說:“亂摸什麼?”
“可是……”熊豆豆指指李明哲的右手,“你的手……”
李明哲放下碗,拉着臉,一言不發地走了,熊豆豆望着他有些倉皇的背影,開始回想下午的那一幕,他的手腕一定是抓住藤條的時候拉傷的,兩個人那麼重,滾得那麼快,他一隻手慌亂中抓住藤條,連手腕粗的藤條都拽斷了,他的手……他用受傷的手繼續抓住樹枝……用受傷的手用力向上攀爬……用受傷的手努力穩住兩人下滑的趨勢……而他的另一隻手,牢牢地抱着自己!
熊豆豆抱着碗坐在牀上,心底那種說不清的情緒又翻了上來,像愧疚又像感動……那個永遠理智鎮定的男人,明知道跳下去可能會摔斷脖子,可能再也上不去,卻義無反顧地、本能地跟着自己跳下來……那晚沒有防備的擁抱,那次深夜,醉酒的他將自己壓在牆上時,那雙炙熱的眼睛……可是,怎麼會?論相貌,熊豆豆摸摸自己的臉,彷彿還沒有他長得好看,論氣質,更別提了,論才智,咳咳……是啊,怎麼可能啊……“咚咚。”熊豆豆攥着化淤止痛的藥膏敲門,可沒人應。
“咚咚。”繼續敲,還是沒人應,是不是不在?
那把藥膏放到房間裡好了,熊豆豆想到這裡便推門進去,房間裡果然沒有人,熊豆豆走進去,找到牀頭櫃上比較明顯的地方,放下藥膏。
淡淡的古龍水味,聞起來充滿了男性獨有的魅力,房間整潔幹練,桌上一本未看完的《世界財經》,熊豆豆拿起來翻了翻,很快便頭疼地放下,全英文版,不知道他是怎麼看下來的,即使是中文也很頭疼的書。
“咔。”
浴室的門開了,李明哲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熊豆豆本能地回過頭去,一下驚愣在當場。
他……他怎麼是全裸的啊!
李明哲本來在浴室裡泡澡,突然感覺口渴便沒圍浴巾直接走出來倒水,誰能想到竟然會撞到整個別墅中唯一的女人,手忙腳亂地扯過旁邊的浴衣穿上,心臟“咚咚咚”亂跳,李明哲迅速紅了一張臉,喂,你怎麼瞪那麼大的眼睛,太不厚道了!
裸男!
還是李明哲!
竟然是李明哲的!
熊豆豆捂着眼睛亂摸着開房門:“對……對不起,我……我這就走……”慌忙用手去拉房門,卻不想觸到了李明哲同時拉開房門的手,“嗯哼……”李明哲低低地悶哼一聲,熊豆豆突然想起了他的傷,慌忙睜開眼睛,尋找那隻受傷的手。
果然,手腕已經腫起來老高了!
“怎麼回事?”熊豆豆着急得不行,下午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嚴重呢,難道是傷到了骨頭?“讓醫生過來看看吧。”
李明哲託着手腕很不在意地轉了轉:“醫生說韌帶傷了,過幾天就沒事了。”
“怎麼可能?”熊豆豆指着跟自己胳膊一樣粗的明顯腫得發亮的手腕,“難道不需要打石膏嗎?”
“哦,醫生說要打,我覺得太麻煩就沒打。”
“……”(貌似您剛纔還轉動手腕……)熊豆豆急了:“這怎麼可以,這只是右手,萬一恢復不好……”
她很關心自己,李明哲心裡突然涌上一股濃濃的甜味,捉弄的心再次跳躍,臉上卻依然沒什麼大的波瀾,挑了挑眉毛,作勢要抱起她:“放心,我還抱得起你。”
熊豆豆慌忙逃似的跑了,卻在回頭的時候發現李明哲握着手腕,痛苦地坐在牀邊,不由得站住了。李明哲擡起眼睛,臉上的痛苦馬上消失不見,掩飾地笑笑:“還沒看夠?”
熊豆豆跺腳,扭頭跑了。
沒一會兒熊豆豆又回來了,低着頭也不敢看人,悶不吭聲地往冰袋裡倒冰塊,李明哲左手擦着頭髮,右手很自然地要去端水,熊豆豆大叫:“別動!”
李明哲手一頓,回頭:“怎麼?”
熊豆豆“咚咚咚”跑過去,怒氣衝衝地瞪圓了眼睛:“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剛纔我去問了醫生,他說這個星期你都不能活動手腕,最好打上石膏,不然用夾板也行,你居然還動來動去的,你想殘廢嗎?若是恢復不好,以後就不能提重物,或者打網球什麼的……”
平時說話溫柔得像小貓一樣的她,因爲自己不在乎傷勢而變得激憤,她在關心自己,她在意自己,李明哲心潮一激動,行動也沒過大腦,想也沒想,攬過噼裡啪啦的熊豆豆摁壓了上去。
“嗯?”熊豆豆怎麼也想不到李明哲會突然撲上來,驚慌失措地推搡着,李明哲便用受傷的手抓住她的手,只要熊豆豆一掙扎,李明哲就疼得直皺眉頭,因爲擔憂着他的傷勢,可憐的某豆被邪惡的大尾巴狼吃了個精光!
“你……怎麼能這樣……”熊豆豆羞得腦袋都擡不起來,惱得直跺腳,怎麼可以把舌頭也……嗚哇!想要逃開,卻被李明哲的聲音牽絆住:“手好疼……”
雖然明知道這條大尾巴狼是故意的,但那腫得老高的手腕讓她怎麼也狠不下心走掉,只能乖乖地回來,小心地塗藥,繫上冰袋冰敷,弄好之後,熊豆豆藉口說太晚了想回房間,李明哲就說要喝水,喝完水要看書,總之就是不放人。
他右手拖着兩隻大冰袋,躺在牀上哪兒也去不了,一動就嚷着手腕疼,疲憊不堪的某豆只能強打精神服侍受傷的某隻大尾巴狼。
李明哲拿着書,看似專心致志地看着,眼睛卻不時地掃向在一邊瞎轉悠的小女人,沒過多久,累了一天的熊豆豆就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兩隻白嫩嫩的手臂帶着凌亂的擦傷墊在腦袋下面,眼圈下出現了淡淡的陰影。
李明哲放下書,解開右手上的冰袋,輕手輕腳地下牀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到牀上,她太累了,睡得很沉,只嘟噥幾聲就翻過身繼續睡了。頭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着她的睡臉,心中竟絲毫雜念也沒有,只有平靜的幸福,看着她的睡顏,什麼煩惱都沒有了,關了燈躺下來,李明哲握住睡熟的小女人的手,吻了吻她平滑的額頭,嘴角盪漾着笑容睡去。
第二天臨近中午,睡衣凌亂的某豆呆坐在牀上,看着旁邊熟睡的男人,渾身的血都要凍住了:“喂!”熊豆豆手忙腳亂地搖醒李明哲,“醒醒,爲什麼我們會在一張牀上?”
李明哲似乎疲憊得很,臉色有些蒼白,困頓不堪地睜開雙眼,露在外面的手腕依然腫得很厲害,彷彿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
熊豆豆捂着胸口亂蹦的小心臟,小心翼翼地問:“昨晚,咱們只是睡覺吧?”
李明哲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當然不是。”
熊豆豆驚,看他“累”成這樣,難道是……難道是昨晚?可是沒什麼感覺啊,睡衣還在身上,應該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吧,不是說第一次會很疼的嗎?呃……怨念……熊豆豆咽口水,提心吊膽地問:“那我們……”
李明哲不耐煩地揮揮手,拉着一張憔悴的俊臉抱怨:“不要吵,昨晚一夜沒睡,沒想到你睡着了力氣那麼大,折騰了一夜……”
折騰……一夜……熊豆豆傻了。
自己竟然把受傷無力反抗的李明哲……那個了?(某豆滿腦子都是李明哲不堪凌辱的表情,卻被摁住受傷的手腕惡狠狠地威脅,最後死咬着性感的薄脣英勇就義等少兒不宜的畫面……)雖然田靜不止一次臭罵自己的睡姿比豬還難看,還特別喜歡幹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比如說搶被子,比如說踢人,比如說以屁股爲圓心身體爲軸轉圈,可“欺負”病號然後這樣這樣然後那樣那樣這種複雜的行爲活動,還是頭一次幹。
汗……狂汗……瀑布汗……“咚—”門被毫不客氣地踢開了,李小磊興沖沖地闖進來,眼圈烏黑頭髮凌亂,手裡拿着一沓照片,卻在進門的瞬間張大了嘴巴,然後一副瞭然的欠揍表情:“我說二堂哥怎麼跑出去喝酒喝到半夜,原來你們把他拋棄了!”
熊豆豆急忙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小磊大眼珠子在凌亂的牀上和疲憊的男人身上掃了一圈,歪着嘴嘿嘿地笑:“果然一個男人是頂不住的,你看你把大堂哥折騰得都沒人樣了。”
熊豆豆:……鑑於“折騰了一夜”,李明哲手腕的傷更加嚴重了,連胳膊都腫了,彎一下也不能,只能拉着臉不情願地讓醫生打上石膏。
醫生很費解:“怎麼會嚴重了呢?”
熊豆豆一臉愧疚地站在一邊,頭埋得特別低。
李明哲瞟了眼熊豆豆,掰着手指頭清算:“昨晚被某人死抓着不放,‘不小心’扭了五次,‘不小心’蹬到八次,當做‘豬蹄’啃了兩次,人肉炸彈襲擊時‘正當防衛’,最後被抱住放在脖子下面壓了一夜……”
某豆:縫呢,哪有縫讓我鑽一下?
醫生擦汗:不用說得這麼詳細,我真的不想聽你們昨晚“大戰”的戰況……李明哲心底壞笑:我就是要她愧疚,就是要第三個人知道。
醫生面不改色地仔細打好石膏,意味不明地看了熊豆豆一眼,扶扶專業的金絲眼鏡:“本來一星期可以好的傷,現在至少要恢復一個月。”拿起體溫計看了眼,甩甩放回醫藥箱,“總經理,您的低燒目前不清楚是受涼,還是傷處引起的,需要查血化驗。”
還發燒了?熊豆豆擔心地問:“還發了低燒……是不是昨天淋了雨?”
“不是。”李明哲面無表情地衝她甩了個冷冰冰的眼神,“有人昨晚把被子全部搶走,還拖着我不讓我下去關空調。”
可憐的總經理大人就這麼光着上身,在牀上四仰八叉地硬捱了一晚上的凍,早上起來鼻涕都快淌到枕頭邊上了。
熊豆豆囧。
李小磊閒得無聊,又溜達過來,靠在門上幸災樂禍地瞅着李明哲的大石膏肘子,笑得特別欠揍,雖說臉上的傷好了大半,只留下一些深深淺淺的痕跡,比前幾天好多了,但看起來還是面目全非,只有一雙黑黑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一副沒安好心的鬼模樣。
“小磊,明天國慶長假就結束了,你收拾收拾,今天下午送你回去。”李明哲說。
李小磊哼,手往腰上一叉:“你管我,我愛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少操心我的事了,你還是好好養着吧,別給榨成人幹了,大堂哥。”
熊豆豆再次深深埋下了沉重的頭顱。
“你……”李明哲本來蒼白的臉色隱隱泛青,“快回去上課。”
“告訴你別管我了,還是昨晚做多了太虛聽力下降了?”李小磊撇嘴,吊兒郎當地噴唾沫星子,“哦,對了,二堂哥昨晚跑出去買醉,是我把他拖回來的,不過他的蘭博基尼的車門掉了一個。”
熊豆豆:汗,車門怎麼會掉啊……李小磊:我怎麼知道它是向上開的,我開不開,朝外用力一拽……熊豆豆:驚,這都能拽下來,力氣真大……李小磊:他的車質量不好。
李雨軒:……李雨軒宿醉醒來,驚愕地發現自己拉風的剪刀門蘭博基尼一邊的車門竟然彆彆扭扭地向外開,而不是驕傲瀟灑地向上升起,氣得差點暈過去,李小磊站在一邊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一臉興奮地邀功:“二堂哥,我幫你修好了車,是從大堂哥車上卸下的零件。”
李明哲:什麼!
到了市區,老爺子派車來接李小磊回去,李明哲下車象徵性地送送,熊豆豆也下來了,扶重病號一樣攙着李明哲,李雨軒看着親密無間的兩人,眼裡都噴了火,李小磊一副看戲的表情看那三人,嘴角勾了勾,這三個人,肯定有貓膩。
由於這幾天的相處比較滿意,臨走時李小磊很大方地送了每人一句話,送給李明哲的是:“幸虧是手斷了,要是下面斷了,那可就是有人笑有人哭了。”
李明哲咬牙,陰森森地說:“我手沒斷。”
送給熊豆豆的是:“女人,雖然你救了我的相機,但你這種用苦肉計吸引我眼球以獲得垂憐的卑劣行徑令我很不齒,對你的鄙視加深一層,告訴你最後一遍,以後不要玩這種小把戲,我絕對不會喜歡你這種沒氣質沒臉蛋沒魅力的醜女人!”
熊豆豆擦汗:“請你一定保持這種審美狀態,慢走不送。”
李小磊拍拍李雨軒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二堂哥,忘了告訴你,昨晚我把你從酒吧拖出來的時候,有個長得像金剛芭比的GAY問我你的號碼,我告訴他了,我還說,你喜歡在下面,他似乎很高興。”
李雨軒磨牙,面目猙獰:“那渾蛋說什麼了嗎?”
李小磊說:“他說今晚來找你玩419(一夜情),讓你洗乾淨屁股等他。”
李雨軒:……送走小魔頭,三人疲憊不堪地回到別墅,好好的一個黃金週,全讓李小磊那小渾球攪和黃了,李雨軒一醒酒便馬不停蹄地開着車跑去送修,李明哲拖着石膏躺在沙發上裝屍體,熊豆豆則忙前忙後地收拾房間做飯洗衣照顧病號。
晚飯時,一碗白花花的豬蹄湯擺在李明哲面前,李明哲黑了臉:“我不喝這種東西。”
熊豆豆義正詞嚴:“吃什麼補什麼。”
李明哲眼睛一瞪。
熊豆豆立馬矮了三分,細聲細氣地說:“你喝點吧,我熬了三小時呢……”
李明哲這才緩和了神色,用左手拿着湯匙嚐了一口,嗯,味道還可以,沒有那種特別膩人的味道,還算可口。熊豆豆看着他用左手笨拙地吃飯,心一軟就喂上了,李明哲倒是樂享其成,大爺一樣一會兒說吃這個一會兒說喝湯。
沒一會兒,李雨軒回來了,進門正好看見兩人在“甜蜜蜜”地餵飯,二話沒說陰着臉就摔門走了,熊豆豆低低地嘆了口氣,繼續餵飯,有點心不在焉。
“你心疼他?”李明哲黑着臉問。
熊豆豆搖頭:“沒有。”
“那你把勺子伸到我鼻孔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