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硯所居之處也是一處院落,只是看起來要較之先前的那處別院大上許多,其中佈置雖不至太過奢華,卻也瀰漫着一股子威嚴莊重的氣息。
而青莜的新居所,便是這院落中主殿一側的偏殿,紅木桌椅,綢緞簾布,一側窗邊還擺了一尊小小香爐,有風吹來,便有縷縷幽香沁入鼻息,好不典雅。
住進這偏殿的當日,蕭硯便被召入宮去了,青莜閒來無事,靜坐窗前,掐指一算,不禁顰眉,天界年年都有百花盛會,自己卻是得聞不得見,只是此時自己才登上狐主之位,而那百花齊放之日又是詠心成親之時,自己怕是想逃也逃不開的了,若是以往,青莜大概對那百花會還要多些憧憬,然此時總算要滿足那微薄的嚮往,卻突然生了怯意,天界呀,那可是自己從不曾去過的地方呢。
“青莜姑娘是在思量些什麼,竟然這般出神?”含笑溫婉的聲音自離青莜極近的地方傳來,青莜猛地擡眸,窗外立着的竟是那個喚作如兒的女子,只是自己若未記錯,這人似乎不該在此時出現在這裡吧?
“蕭硯出門了,你可以晚些時候再過來尋他。”青莜如是迴應,心下很自然地以爲這人出現在這裡定然是和自己無關的。
如兒似對青莜的話略感詫異,抑或只是吃驚於青莜對蕭硯的直呼其名,只是那詫異轉過眸子便不知去了何處,取而代之的是一如之前帶着淡淡柔弱的盈盈笑意:“奴婢來此只是想與青莜姑娘閒聊幾句,不知可是打擾了姑娘?”
青莜淡淡顰眉,卻仍是搖了搖頭:“並不礙事,只是你要聊些什麼?”
此話說得太過直白,卻也顯出青莜不諳世事的直率模樣,再度讓如兒微覺詫異:“既是閒聊,便無關乎聊什麼,姑娘說話當真是獨特。”
這一句獨特,大概也是含着些輕蔑的,只是青莜卻自然是聽不出的,故而青莜只是點點頭,算是應允了,便再無其他動作。
如兒立了片刻,終於無奈苦笑道:“青莜姑娘難道不願請奴家進屋閒坐片刻?”
原如兒自來時
便一直立在窗外,不曾進屋,而青莜也是根本不懂這人世規矩,微愣之後,才忙開口:“請快進來吧,實在是……失禮了。”
如兒轉身進了屋,不覺神色古怪地多看了青莜幾眼,再開口時便直接問道:“不知姑娘從何而來,怎的就成了這王府的貴客?”
青莜思量片刻,自然不敢直白相告,只得吞吐道:“自遠處而來,只是無意間與蕭硯相遇,又做錯了事,之後才暫居這裡……我來這裡,也不過兩日罷了。”
聽聞此言,如兒不禁彎了脣角:“原是這般,那你爲何直呼王爺名姓,難道你不知此乃大忌嗎?”
青莜愕然,莫非這也是人世的規矩之一?可分明是蕭硯要自己直呼他名姓,自己更沒覺得有何不妥,這才應了,然此刻聽如兒如此詢問,倒顯得此事甚爲重要,實在含糊不得了,一想起自己先前曾那般無禮,青莜便也尷尬地垂了眸子:“我並不知……不知會是這般要緊,不然定然也不會……”
像是拿捏準了對方的脾xing,如兒說話也不再客氣,甚至直截了當地打斷了青莜忸怩的話語:“姑娘現今知曉了,日後便也無礙,只是不知姑娘是要在這府上呆上幾日?”
青莜又是一愣,認真想了想才瞧着對方的神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蕭……王爺他並未和我說,莫非這裡也有何講究?”
如兒輕笑一聲,心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怎的竟顯得如此單純?莫不是對方早已知曉自己的心思,才裝出了這副嘴臉?如此想着,如兒便只輕嘆一聲:“奴家怎會知曉?只是王爺大概是要留奴家在這王府久居的,奴家只聽聞王爺不但未曾娶妻,竟是連妾室也無一個,這纔來找了姑娘你,姑娘若是能在府上多住幾日,便也能多陪陪奴家不是?否則只我一人在此,當真是無聊之極了。”
青莜垂眸,心下略有爲難,然此刻讓青莜覺得爲難的卻僅僅是不知該如何迴應對方,自己一來大概確實不會在此久留,二來也根本不知該如何陪伴對方,想了又想,才低聲回道:“我也不知要住多久,王
爺他也不曾提起,要不……等王爺回來了,我再去問問他?”
如兒微眯了眼角去看青莜,像是很不明白對方的迴應,自己話語中的挑釁諷刺之意這般明顯,對方難道當真一無所覺?還是說根本就是自己想的多了,對方和王爺根本不過陌路而已?然而心思縝密的人自然不敢冒險,故而如兒便又含笑多問了一句:“姑娘當真是好福氣,與王爺相遇纔不到兩日,便已被接進了王府來。”
青莜眨了眨眼睛,接着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此事實屬無奈,卻不便與你明言。”
才鬆懈了的神色便又充滿了算計,如兒直盯着青莜瞧了片刻,索性直言:“奴家有一事,實在不該開口,可這話藏在心下多日,已是讓人難過,今日又難得與姑娘投緣,姑娘大概不介意聽奴家訴一訴苦吧?”
青莜疑惑地擡頭,又認真點了點頭。
如兒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才道:“實不相瞞,奴家其實早已仰慕王爺多時,只是礙於身份,從不曾與王爺相遇相識,現今也是好容易才住進這王府,奴家只想若是錯過了此時,怕就真的是要錯過這一輩子了,只是……哎,有些話,奴家終歸是沒有勇氣說出口的……”
青莜心下一咯噔,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了這些話的意思,只是不知爲何,心下突然不知所措起來,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你是……是喜歡王爺的嗎?”
喜歡這個詞,實在曖昧,青莜只聽人說過,卻大概還不曾體會得到,只是縱然如此,此時這般開口,竟也是覺得羞窘的。
如兒也是羞澀地忸怩了片刻,這才煞有介事地紅着臉點了頭:“不知姑娘可肯幫幫奴家?”
“幫你?我要怎麼幫你?”青莜並不覺得自己在此事上會有何本事,故而心下更添疑惑和慌亂。
如兒又想了想,正要再度開口,卻被不遠處傳來的冷漠聲音嚇得噤了聲。
“如兒姑娘所言之事,不僅青莜幫不了你,怕是連本王也是無能爲力。”這聲音的主人,正是自宮中歸來的蕭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