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硯與青莜走到廳堂時,便見得堂中正有二人對坐,其中一人便是夏英,正殷勤地往杯中倒水,而那殷勤的對象,則是一位紅衣女子,華麗的穿着,姣好的面容,溫婉的神色,眸子卻是在暗暗地四處亂瞟,而在蕭硯走進來的那一瞬,那女子的眸子似閃過一道光芒,卻是一閃即逝,無人察覺到。
“夏英,你找我可是有事?”蕭硯的目光根本不曾落在那女子身上,只淡淡開口詢問。
夏英聞聲擡頭,便忙做起介紹來:“蕭硯,這位便是如兒姑娘,我今日接瞭如兒過來,大概還要叨擾你一段時日,不過,一定不會太久的……”
前半句話自然是和蕭硯說的,而那後頭的保證,則是對着如兒的。
如兒見狀起身,盈盈一福身,嬌弱無骨的模樣:“如兒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蕭硯這才匆匆掃一眼如兒,後又回頭看向青莜,卻見對方正顰眉靜思,眸子竟是對着如兒的:“青莜,怎的了?”
青莜回身,低低道:“你要我搬出別院,便是要這位姑娘住進去嗎?”
蕭硯一滯,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
倒是那如兒聽聞此話,竟是顰了雙眉,露出一副歉意的模樣來:“如兒此番本就不欲打擾王爺,心下已是惶恐,若再因奴家之故而委屈了姑娘,倒真成是奴家的不是了。”
青莜並非這宅院的主人,自不必多言,只是抿着脣靜立一旁。
蕭硯不悅地瞄一眼如兒,冷聲開口道:“此事與如兒姑娘無關,本王要青莜搬與本王同住,也是先前說好了的,如兒姑娘自不必過意不去。”
青莜微愣,似啓脣欲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般只得保持沉默。
如兒眸中閃過詫異和窘迫,面上卻更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奴家會錯了意,王爺莫要怪罪。”
這邊幾句話沒說,那邊夏英已是不樂意了,忙開口安慰佳人:“如兒不必介懷,蕭硯他xing子一向如此,並無他意。”
“奴家久聞王爺器宇軒昂,今日得見,當真不凡。”對着夏英投去感激的一瞥,如兒卻把更多的目光落到蕭硯身上。
蕭硯只冷着臉,對着夏英道:“你既是把人帶來了,也該善事做到底。”
“自然,我這便帶着如兒去那別院瞧瞧,你且忙你的便是,”夏英自然樂意,笑着
應了,轉而又看向如兒,“如兒,你方纔不是說要向蕭硯道謝的嗎?雖不必要,但既然是見了,也理應道謝幾句的。”
如兒聽聞此話,立馬露出恍然神色,嬌羞地再度福了身:“王爺願留奴家暫住,實在感激不盡,若王爺有何吩咐,只管開口便是。”
蕭硯自鼻腔哼了一聲,算是應了,心下卻想着自己可是不敢吩咐閣下什麼,不然那夏英定又要惱了。
“罷了罷了,如兒既已見過蕭硯了,那我便先領你去別院看看去,也好瞧瞧可有何不如意之處,”夏英笑着拉了如兒往那別院去了,聲音也漸行漸低,“我先前專程去街上幫你買了些什物,胭脂、水粉飾物都已取回來了,只是那幾件衣裳還要等兩日呢……”
蕭硯與青莜並肩目送二人離去,竟又不約而同地嘆息一聲。
“青莜在想什麼?爲何這般嘆息?”蕭硯在感嘆二人心有靈犀的同時,自然也很是好奇。
青莜垂着頭靜默片刻,說出的話卻是關於另一件事的:“你方纔說……要我與你同住?”
蕭硯神色一滯,面露可疑的紅暈,話語也跟着吞吐起來:“我只是覺得客房畢竟久無人居住,這王府也再找不出適合你住的地方了……況且,我所居之處也有幾間空房,你……你住過去也是無奈之舉……”
青莜瞥一眼蕭硯窘迫的模樣,卻只是淡淡地點了頭:“如此便多謝了,只是……我不是隻在這王府待上三日嗎?”
蕭硯沒曾想青莜在意的竟是那三日之約,心下不禁涌上一絲失落,神色也瞬間冷了許多:“你不願呆在這裡?”
自己不願呆在這裡嗎?這個問題,青莜還不曾思量過,只是此刻被人提到了,一時半刻卻也給不出答案,便只得保持沉默,而這沉默在蕭硯看來卻似乎是默認的象徵,於是那本就黯淡下來的神色便愈發冷冽起來了:“本王知曉了,只是青莜姑娘可莫要忘了先前之事。”
先前之事?青莜淡淡顰眉,方纔明瞭對方所言大概是指先前在街上遇到的變故,而那變故似乎正是因自己而起,暗暗懊惱之餘,青莜也覺愧疚,便低聲開口道:“那王爺……又是如何以爲?”
蕭硯目不轉睛地盯着青莜,見對方眸光暗淡,只以爲對方當真是不願在這青雲王府久留,心下不禁煩悶,語氣也跟着帶上了些許怒意:“你既知本王的身份,便
也該知曉,方纔在街上所遇之人正是當朝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先前你那般無禮,只給你按上‘大不敬’的罪名,便足以將你捉拿入獄,你可知曉……”
青莜不甚懂得這些人世規例,故而聽聞此話,那雙秀眉不禁又是皺作一團,莫不是自己無意間已是犯下大錯?只是自己本屬於北界雪狐一族,於這人世又何必如此在意?只是餘光一瞥到蕭硯異常沉悶嚴肅的神色,青莜便不自禁地覺得心慌,一開口竟也失神地說出了歉意的話語來:“對不住,我並非有意如此……”
“一句‘對不住’可不當事兒,除非……”蕭硯深吸一口氣,總算壓住心下莫名的躁動,轉而開始威逼利誘,“除非你在這府上多留些日子,也算做了彌補,況且你呆在這裡,我自也不會虧待了你,你看可好?”
青莜xing子雖是冷清,卻也多少是因着未曾經歷世事而至,也正是因此,在面對着略顯陌生的人與事,青莜反倒是顯得過於懦弱和溫和的,不懂得拒絕,更不知該如何拒絕,故而雖對蕭硯的話頗感疑惑,青莜卻仍是在靜默之後無奈地點了點頭:“只是……只是你要我呆在這裡,是爲了彌補你嗎?我不知我還能做些什麼……”
“不需你做什麼,你只要……”得了想要的答案,蕭硯的心緒也頓時好轉,脣畔已是微微勾起,雖然蕭硯想要留青莜在府上根本只是爲了讓對方陪陪自己,只是口中的話卻絕不能這般開口,雖然蕭硯並不瞭解青莜,也只是把對方當做一個不諳世事的弱女子,只是既然青莜先開口給了自己暗示,雖然只是無意提起,但自己何不順着青莜的意思來?故而蕭硯只是含笑接着道,“既然你這般開口了,那你便跟在我身邊多陪陪我罷,說說話、聊聊天,終歸還是不難的,只是……我還不知曉青莜你家在何處?爲何會隻身出現在……出現在這裡?”
青莜無力地點頭、又搖頭,卻不願再多言。
蕭硯也不計較,而是照樣心情大好地提起了另一件事:“此刻也是無事,我且領你去我住處看看吧,你儘快挑選一間屋子,我也好安排下人清掃佈置。”
青莜低聲應着,心下卻是疑惑,既然蕭硯欲要安排給自己的屋子也是要着人清掃的,那他何不直接把自己安排在客房呢?如此不是一樣的費事,一樣的不便嗎?不過此時xing情極其簡單的青莜,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