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硯覺得很是疲乏,今日尤爲如此,退朝之後又被皇帝拉着多說了些閒話,這才得以回府,然回府後,卻又被如兒攔住了。 шωш⊕ тт kǎn⊕ ¢o
先前也忘了提及,這些日子如兒仍是居於青雲王府,蕭硯雖早已表明心意,這人卻是偏偏不肯死心,加之青莜又是不在,如兒便日日親自備了粥品甜點送到蕭硯寢殿,雖蕭硯常心有不耐,不予理會,這人卻仍是要坐上片刻才肯離去,今日自也不例外。
這次蕭硯才進了府,便見如兒搓着手立於門內,臂上正掛着一隻籃子,見此情景,蕭硯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日子冷了,如兒姑娘也不必如此。”
如兒臉蛋紅紅地笑了,略有些靦腆:“是今日王爺回來得略遲了,奴家這才……”
蕭硯擺擺手,徑自往寢殿去了:“如兒姑娘日後也不必如此,本王並不愛吃那些點心,況且這天寒地凍,一直站在外頭對身子也是不好。”
其實這些話蕭硯已說了不知多少遍,只是次次如兒皆不放在心上,叫蕭硯也是無可奈何,這次也是這般,如兒只當沒聽到這話,提着籃子跟上了蕭硯的腳步。
“本王也已和你說了,你在此暫住也是不礙事,只是莫要再去尋思其他了,縱然過個十年八年,本王的心意也是難以更改的,你可……”離寢殿近了,蕭硯又忍不住多勸了兩句,只是這次的話還沒說完,便是愣住了。
如兒本是低着頭走路,並不打算接話,可此時見前面那人停住腳步,便跟着擡頭看去,這一看竟也是愣在當場,那殿前靜靜立着的素衣女子,可不正是已離去數月的青莜嗎?一時間,盛着熱騰騰糕點的籃子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在見到伊人的那一瞬,蕭硯的眸中便已沒了其他,只餘下那人單薄身影、那人耀眼眸光、那人脣畔笑意,以爲此生終不得再見的人兒突然再次出現,蕭硯覺得自己的心險些不會跳了,幾乎是踉蹌着走向那人,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是有許久不曾相見了吧?然這一瞬,蕭硯卻突然覺得,這人似根本不曾離自己遠去……
“蕭硯……”青莜被瞧得有些不自在,面上也隱隱生出些紅暈來。
蕭硯腦海中仍是一片空白,腳下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步步地走向那人,等到近了,手也跟着不聽話起來,徑自抓住那人的手,緊緊握住,像是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
“蕭硯……”青莜被握得有些疼,心下卻是甜蜜的。
“你還會走嗎?”沒頭沒腦的,蕭硯突然這般輕聲呢喃。
青莜顰眉,因對方聲音太小而未聽得清楚。
“你還會再走嗎?你還會離開我嗎?”像是爲了傾訴心底的震驚與委屈,蕭硯的聲音愈來愈大,甚至帶上了些微哽咽。
青莜一震,連連搖頭:“不會了,我再也不走了……”
下一瞬,青莜已被蕭硯用力攬入懷中,那麼用力啊,像是要用盡這畢生氣力。
不遠處的如兒先是愣愣站着,直到眼前模糊了,心中淒涼了,連那腳邊的糕點都涼透了,如兒方纔踉蹌着返身跑開了。
蕭硯就這麼抱了青莜許久,久到
青莜以爲自己便要因此窒息之時,對方方纔將自己放開了,那雙紅紅的眼睛像是在無聲地傾訴着什麼,直叫青莜心疼不已,只是還未等青莜開口,蕭硯便已拉起青莜大踏步入了寢殿,後又反手關上了殿門。
“當初你爲何不辭而別?”蕭硯等着青莜憤憤開口,本該是極有震懾力的話語,可若配上微紅的眼眶,似乎便也變了味道。
青莜雖有些羞窘,卻仍是勇敢地對上蕭硯含着怒氣的眸子:“那時太子曾來找我,說慕荷欲要用你的一件寶貝換我的仙元,你卻沒同意,我雖不知那是何寶貝,也不該心生它意,卻還是覺得有些難過;加之後來我又聽到你與如兒說的那些話,這才……不辭而比……”
蕭硯一愣,前一點自己在青莜離去後也是思量諸多,也已意識到自己那時關心則亂,纔會失了分寸,可那後一件事:“我曾和如兒說了什麼叫你生氣的話嗎?”
青莜抿抿脣,憑着記憶道:“那時你像是問她,若你給她名分,她可願與人共侍一夫,卻不知她是如何作答的?”
蕭硯一窘,這才憶起自己當日氣悶之時,曾去找過如兒,本只是爲了把這一切說清楚,卻因那時情緒實在低落便與那人多聊了幾句,竟是叫青莜誤會了,心下不禁升起些歉意,忙解釋道:“那日我不過是和她說清楚罷了,我心中自始至終也只有你一人罷了,再容不下旁人了。”
青莜含笑點點頭,那時自己也是因爲太過在乎了,纔會那般反應,現今想來也真是一時糊塗了,不曾問個清楚便擅自下了定論,不過也該慶幸那時的離去吧,若非在天界遇到了伶人,大概青莜至今仍是處在彷徨無措之中呢。
“只是我也該是和你說聲抱歉的,那時我曾私下去找過太子,你也是知曉的吧?”提及往事,蕭硯不禁面露慚愧之色,將青莜扶着坐下了,而後又在青莜對面落座。
青莜點點頭,此事自己離去前便已知曉了。
“那時我本是帶着父皇親贈予我的玉硯想要以此爲起步,請求蕭乾將那仙元還回,可誰知他開口便要我將江山拱手相讓,我那時……自然是不允的,之後回到府中卻又聽你說出那等話,纔會多想了些,”蕭硯滿懷歉意地瞧着青莜,卻又不禁提及另一個疑惑,“只是我一直以爲你從不染塵世,本不該知曉皇位之事,卻爲何那時你會這般開口?”
青莜嘆了口氣,時至今日,便也不再打算有所隱瞞,故而略作思量後,便如實道:“你還記得我初次離開人世之事吧?那時我曾到往天界,無意間聽聞了兩位仙君間的對白,說是人世這一代竟呈現雙龍戲珠之勢,指的便是有兩位有擔當繼承大統之人,其中一人自是太子無疑,至於那另一人……蕭硯,我還不曾告知於你,我初次見你之時,便瞧見你身上隱隱有真龍之氣,那時我只以爲是你自皇宮而出,才沾了些氣息上身,現今想來,卻大概並非如此。”
蕭硯沉吟片刻,終於淡淡點頭:“若當真如此,那青莜卻爲何勸我放棄?”
青莜閉上眸子,隔了片刻方纔再度睜開:“你定然還記得那ri你我前往慕荷那處的經歷吧?那時我曾
被夢魘引入夢境,在夢境中……我竟夢到你奪位失敗,被蕭乾追殺,走投無路……之後有一日我也曾做過類似的夢,夢到你最終……故而我很是擔心,心想若爲了這冰冷皇位失了性命,也是不值的呀……”
不過思及此處,青莜便又極其初見時蕭硯身上除了真龍之氣外,倒還有一股子自己的仙元氣息,也不知可是自己的錯覺嗎?
蕭硯從不曾料想青莜竟是有過這等心思,分明全是爲了自己,可那時自己竟是糊塗到懷疑青莜接近自己的目的,一時間,蕭硯更是老臉羞得通紅:“青莜,我實在對你不住……”
見蕭硯這幅模樣,青莜倒也跟着害羞起來:“那時有些話我終歸不敢和你說,只是這次去那天界走了一遭,又見到了你……唔,想來有些事,我還在瞞着你呢……”
蕭硯好奇地起身走到青莜身側坐下,牽住青莜的手,柔聲問道:“我也不勉強你的,只是若你有話能和我說,我定然很是開心的。”
青莜小臉兒更紅,吱唔了片刻才終於鼓起勇氣道:“蕭硯,你可知自己的生母是誰嗎?”
聽聞此話,蕭硯不禁皺眉:“父皇曾提起,道我母親難產身亡,難不成這其中還另有隱情不成?”
青莜神色嚴肅,認真點頭:“你可還記得當日中秋晚宴,皇帝曾將我叫上前去,後又專門設宴叫我與你一同過去?”
蕭硯點頭,卻不明所以:“這個我自然記得,可這又有何干系?”
“其實那日皇帝是有意將你支開,卻是和我說了不少話,”回想起那日場景,青莜又不禁想起天界時與令人的相遇,心下難免感慨,“其實你母親並非人世中人,而是天界仙君,此番上得天界,我正是去尋她了,若非聽她一席話,興許我仍在迷茫也說不準,且你母后其實也一直掛念着你父皇,只是畢竟人仙殊途,也實屬無奈,故而她生下你後也只是回了天界,並未辭世,而皇帝也一直很是思念你母親,這纔將你母親留給你的一塊玉硯留在身側多年,後才交給你了,而那塊玉硯爲的便是保你平安無事,現今那玉硯該是在你手中吧?”
先前蕭硯雖隻字帶過玉硯之事,青莜卻並未細聽,故而此時只以爲玉硯該是在蕭硯手中。
今日雖只是與青莜閒談,卻是叫蕭硯震驚不已,隔了好半響方纔漸漸平靜下來:“我從不知竟會是這般,至於那玉硯……想來也該是還回來的時候了……”
青莜略有不解:“還回?那玉硯……”
話音未落,卻聽得屋外傳來敲門聲。
“什麼事?”蕭硯低聲開口,心下已是瞭然。
“王爺,是禮部侍郎劉謙劉大人到訪,說是要給王爺送行呢。”外頭傳來門丁恭謹的聲音。
蕭硯略微勾了脣角,淡淡吩咐:“叫他在廳堂候着,本王這就過去。”
那門丁應了一聲便退下了,屋外也再度安靜下來。
青莜不知這數月間都發生了什麼,只拿疑惑的眸子去看蕭硯。
蕭硯也只是淺笑,拉着青莜起了身:“你左右也是無事,不若隨我一道過去瞧瞧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