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莜覺得很是奇怪,從自己在上位落座後,皇帝先是詢問了自己方纔那舞之名,後便不時地同自己說些無關緊要的閒話,縱然如此,青莜還是你能察覺到那人似欲言又止,想問自己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便只得這般顧左右而言他。
青莜並不深關係皇帝究竟是要對自己說些什麼、或是問些什麼,因爲當青莜看到慕荷在蕭硯身側落座後,心思便都飛到了席下那二人之間,可離得又遠,根本瞧不出什麼所以然,便也只得無奈靜靜看着,故而在衆人看來,上位那二人表面上是在閒談趣事,實則各懷心事。
皇帝最終也是沒能問出想問的話來,便只得放了青莜回到席位之上,而青莜最終也沒能得知方纔慕荷究竟與蕭硯說了些什麼,只因面對着自己的問題,蕭硯只是含笑答了句:“佛曰,不可說。”
之後的晚宴內容便也是乏善可陳,待到月上西梢,涼風習習,繁華散盡,皇帝又對着諸位大臣一番寒暄,晚膳纔算是徹底結束了,只是此時也纔是青莜開始正事的時候。
隨着皇帝陪伴着皇后先行離去,餘下各宮嬪妃各自回宮,各府朝臣各自回府,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偌大的御花園便已是空蕩蕩地剩下些殘羹冷炙,由着宮人們無聲地收拾着,再看原先青莜落座之處,也早已空了。
只是青莜並未真的離去,而是與蕭硯一道循着慕荷離去的方向暗中追了過來,與其說是暗中行事,倒不如說是堂而皇之地跟蹤,畢竟青莜乃是北界狐主,身上靈力雖在這深宮中難以使得,卻畢竟也是頗爲深厚,慕荷若是有心,又怎會一無所覺?不過既已到了此處,便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雖說先前青莜是察覺到那仙元氣息是在皇后身上,可卻仍是要先到慕荷那處一探究竟纔好,否則若是尋錯了對象,那才叫糟糕,不過奇怪的是慕荷竟是隻身一人,而蕭乾卻是不知去了何處。
卻說二人一路緊跟,不多時便見慕荷所乘的轎子停在了一處宮殿的偏門處,又有人扶着慕荷自轎中步出,轉而自偏門進了宮殿。
青莜便要跟上,卻被蕭硯拉住,不由得疑惑顰眉。
“我們……走正門進去罷。”蕭硯也似覺得頗爲尷尬,壓低聲音開了口,其實蕭硯之所以在此時多嘴,不過是因着那東宮偏門只有太子妃
妾及東宮下人可行,而賓客來訪皆是自正門入內,只是蕭硯卻忘了那東宮主位上的太子妃卻也是自正門入殿。
青莜並不覺得正門與偏門有何不同,不過既然蕭硯這般開了口,便也沒做多問,只與蕭硯一道自宮殿正門悄悄潛入,二人走得匆忙,卻是沒留意一直追隨着青莜的那道深邃目光。
卻說慕荷入了宮殿便也徑自回了自己的住所,倒真像是不曾發現任何異常,只是才入了自己的居所鈺苑,便吩咐下人將苑門關了,看着像是要歇息了。
青莜與蕭硯在外頭等了片刻,見裡頭再無動靜,這才左右環顧,現出身影。
“青莜可有覺出那仙元所在?”蕭硯以背倚牆,低聲開口。
青莜嚴肅點頭,擡臂指向方纔慕荷所入房門:“想來該是在那處,只是那氣息甚是微弱,也不知是爲何。”
蕭硯隨着青莜所指方向看去,卻也看不出何異常,只得道:“不若入那屋內瞧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時青莜尚無旁的選擇,卻也不想爲此連累蕭硯,故而轉頭道:“你送我至此,已是不易,現今縱然有你在,怕也是幫不上甚忙,不若你先行離去,待我取回仙元,便回王府找你可好?”
先前青莜之所以允許蕭硯跟來,便是蕭硯執意而爲,且路上本無甚危險,倒也無需擔憂,然此刻只怕便要與那狐妖對峙兩方,青莜並不願見蕭硯有何閃失,故而辭別之意也是堅決,可又因着青莜xing子一向溫和,說出的話倒多了些商量之意。
可蕭硯也是堅決,聽聞此話震了一震,卻仍只是對着青莜搖頭:“今日是我帶你入宮,倘若不能與你一道平安離去,我又怎能安心?”
青莜抿脣,垂了眸接着勸說:“本是我央你的,也和你無關,況且我是要取回自己的東西,也是與你無關。”
先下這等狀況本不宜二人多言,故而蕭硯竟牽起青莜素手,便往那屋前行去,口中卻是仍在低低呢喃:“我願陪着青莜,這與青莜也是無關。”
青莜微愣,卻不再反駁,只用力回握住蕭硯的手。
二人在檐下離了片刻,斷定屋中再無任何動靜,青莜這才帶着蕭硯隱了身形進了屋內,雖說只是小小的一次移形換影,可青莜才落定身子
便好似支持不住般晃了一晃,嚇得蕭硯連忙扶住,對着四周一番探視後,纔敢用焦急的語氣輕聲詢問:“有沒有事?”
青莜搖搖頭,蒼白的面上升起一絲淺笑:“無事。”
蕭硯雖是擔憂,現今卻有正事要做,也不敢多分心神,青莜又靜靜體味片刻,便循着那氣息引着蕭硯往裡行去。只見此處正是一間偌大宮閣,雖空無一人卻也在各處點着燃燒的蠟燭,襯得這屋內並不顯得陰暗,只是繞過鋪展在地上的案几椅凳等物,才行了數十步便已臨牆,青莜對着白牆瞧了又瞧,不禁疑惑:“爲何我覺着那氣息便在這附近?”
蕭硯不似青莜那般單純,只輕輕拉開青莜,又貼着那牆壁摸索片刻,方纔瞭然一笑,對着牆上某處輕輕敲了三下,便見那白牆無聲裂出一道門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暗小道就此鋪展開來。
青莜方纔要擡步踏入,卻被蕭硯拉住,輕聲叮囑:“此暗閣設置未免輕巧,只怕其中有詐,且往我在前頭探路。”
說完此話,便不等青莜迴應,隻身一人踏入小道,青莜只得隨後跟上。
二人又這般行了片刻,才見視線漸漸敞亮,原是已到了小道盡頭,裡面正是一間小巧密閣,看着頗似女子閨房,蕭硯暗暗鬆了口氣,左腳剛要踏入密閣之中,卻又生生停住,而後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盯着那地面瞧了半晌,方纔嘆了口氣,回頭對着青莜道:“青莜,你可否帶我直接躍至這屋子中央那軟榻之上?”
青莜沉思片刻,終是點頭,隨即領着蕭硯移形換影到了那軟榻之上,這次青莜似更費了不少心神,面色也跟着顯得愈發蒼白了,故而只顧着調息體內那靈力的青莜並未發現兩人雙雙躺在軟榻之上又是何等的曖昧。
而蕭硯還未來得及體味這份曖昧,便被青莜的神色嚇得慌了心神,只一味地拍撫着青莜的脊背,焦急呢喃:“如何?怎麼會這般?是不是何處受了傷?”
青莜喘息片刻,卻只是搖頭:“無礙。”
蕭硯還待再問,卻突地聽聞身下某一處有細微聲響傳來,還未來得及思索,身子便已向下墜去,青莜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下落途中,蕭硯先是自震驚中轉醒,下意識地抱住青莜的身子,以背部對着下方,只等着自己就這般摔得粉身碎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