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才臉‘色’沉重,緩緩的搖了搖頭,“你母親,確實在七年前已經……去世了。”
安落夜臉‘色’刷的白了,她在見到親生父親還活着時,一直抱着極大的期望,期望七年前的事故只是一個障眼法,既然她爸爸沒事,她媽媽也是有可能活着的。
可是……她到底還是期望太大了。
安落夜的雙‘腿’有些發軟,席龍寒猛地摟着她往上提了提,隨後一彎腰,把她直接抱了起來走到了不遠處的沙發處,摟着她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安落夜的腦袋埋在他的懷裡,有些發抖的問,“是,是車禍嗎?”
“是。”席龍寒收緊手臂,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父母……曾經是組織裡殺手。”
安落夜錯愕的擡起頭來,從上次席厚孝告訴她,他和自己父母是好友時,她就已經猜測到他們絕對不只是普通教師那麼簡單,而且她爸爸的身手……真的是驚‘豔’到她了。
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的父母會是組織內部的殺手,他們和鍾家有着這樣的牽扯。
“那爲什麼……”
“你父母走到一起,還秘密生下了你。這事,被組織知道了。你父親當年的身份……就相當於聞翼現在的身份,是組織內部的一把手,當時你父母有了你,便都萌生了想要退出組織,一家三口好好的過平靜生活的念頭。然而,就是因爲有了這樣的念頭,纔會讓當時的老闆惱羞成怒,他們利用你,威脅你的父母,讓他們繼續爲組織賣命,甚至開始變本加厲的給他們增加高難度的任務。”說到這裡,席龍寒不由的冷笑出聲,“呵,鍾南用這樣的手段,也不是第一次了,如今的堯堯,也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落入了賀爺的手中,用來掣肘他母親的方式。”
安落夜猛地握緊拳頭,她沒料到,自己那麼平靜快樂的童年,竟然是父母用這樣的方式換來的。
“就是在那段永無止境的任務當中,他們認識了小叔。那些年,小叔以爲堯堯母親去世了,而變得十分的消沉。你父母在出任務是受了傷,小叔當初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出手救了他們。從此,他們三個成了朋友,隨着時間感情也變得越來越好。小叔說過,那段時間他還見過你。”
安落夜恍惚的想起,席厚孝是跟她說過這樣的話,那個時候自己還小,已經不記得了。
席龍寒拉着她沒受傷的那隻手,慢慢的輕輕的‘揉’了‘揉’她的手背,‘揉’平她緊繃的神經,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在你十二歲那年,組織知道了他們三人的關係,再加上他們懷疑那份能讓鍾家毀於一旦的文件在你父母手上,當時派了很多人來追殺他們。當時,也有小股勢力要來對付你,只不過,那時的我被小叔秘密的召回國,帶了佘林濤等人暗中將那些對你不利的人給除掉了。”
安落夜詫異的擡頭看他,有些難以置信,原來,她十二歲那年,就曾經遭受過暗殺。只是,那個時候這個男人已經在背後默默的保護她了。
“怎麼了,很吃驚嗎?”席龍寒笑,湊過去蹭了蹭她的臉,“所以,其實我早就認識你,見過你了,在你還完全沒明白席家到底有哪些人的時候,我已經見過你揹着書包上學的模樣了。”
安落夜有些囧,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的扭過頭去,問,“後來呢?”
她的情緒,在他緩緩的聲音下,以及變得平靜下來了。
席龍寒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後來,小叔和你父母在面對組織內部的全力追殺時,全都身受重傷。車子在受到撞擊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翻了下去。當時小叔和復叔受傷過重,再經過如此劇烈的撞擊之後人已經昏‘迷’了過去。倒是你的母親一直清醒着,並且,在自己一隻腳卡在車內動彈不得的時候……將昏‘迷’的兩人從撞破的車‘門’當中推了出去。車子開始漏油,你母親咬牙將自己的‘腿’給……‘弄’斷了。”
看安落夜臉‘色’發青雙手開始發涼,席龍寒心一驚,抓着她的手儘量情況說的輕描淡寫一點。畢竟……那是她的母親,他怕她承受不住。
“她將小叔拖到遠點的地方,再回來拖復叔時,車子開始爆炸,他們距離車子並不遠。你母親……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了復叔的面前,強大的衝擊力讓復叔醒過來,回頭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時,他幾乎整個人都瘋了。落夜,你母親很偉大,即使在最後一刻,她還在爲能讓你父親活下去而感到滿足。”
安落夜說不出話來,即使就這樣聽着席龍寒簡單的複述,只要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她都覺得整個胃部都開始翻江倒海絞痛在一起。她甚至不敢去想當初母親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能砍斷自己的‘腿’,還拼死救下兩個人。
她爸爸,一定會瘋狂的。
“那,那我爸爸失去記憶,也是因爲,因爲這個?”
席龍寒緊緊的抱着她發抖的身子,將她的腦袋死死的壓在自己的懷裡。他知道提起這些事情會給她極大的心理壓力,可能會讓她承受不住。
就是因爲如此,他才拼命的要隱瞞下來她父親的存在,以及曾經那些讓人覺得血腥殘忍的事情,就讓她認爲自己的父母只是一個普通的教師,就讓她認爲自己父母的死只是一場普通的車禍,就讓她認爲他們死前並沒有經歷過這些常人沒辦法經歷過的痛苦。
只是,事情出乎意料之外,讓他不得不選擇告訴她這般殘忍的真相。
“是,復叔失去記憶,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爲你母親的死。當初他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掉了,抱着你母親動都不願意動一下,似乎就想這樣陪着你母親一塊死去。後來,車子發生第二次爆炸,小叔醒過來及時拖着你父親後退,這才避免了他的死亡。只是與此同時,他的腦袋也受到了撞擊,在醫院裡一直昏‘迷’,直至三天後才醒過來。”
再後來,便是安落夜到達席家的日子。席厚孝爲了不讓組織繼續追殺他們,便直接放出消息,說他們三人,都在那場車禍當中——死亡。
席龍寒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正式回到席家,開始接手席厚孝曾經擁有的一些零散的地下勢力,並在幾年之間迅速組合發展,成爲夕城不可忽視也讓組織忌憚並沒法動搖的地下勢力。好在那次事件後,組織也是損失慘重,開始重新修整,也給了彼此一個喘息的機會。
復醒來後,腦袋開始不清不楚了起來,再加上‘精’神崩潰,讓他開始不斷的發狂,幾乎將醫院裡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
最後是席厚孝狠狠的打了他一拳,讓他明白他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仇沒有報,‘女’兒還需要他照顧。當他知道安落夜已經送往席家,並且在席家過上安穩的生活後,他便聽從席厚孝的提議,先查出組織幕後主使人並將起連根拔起。只有這樣,他們纔不用冒着被追殺的風險躲躲藏藏,更不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他開始冷靜下來,並且,才改名爲‘復’,意味着‘復仇’。
然而,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的腦子開始變得十分的糟糕,很多事情漸漸的有了忘記的跡象。他漸漸的開始不記得自己曾經的屋子在哪裡,親戚有哪些,學校裡同事的名字。再然後,慢慢的忘記掉自己原先的名字,年齡,甚至於連自己教過幾年書,什麼時候加入組織變成殺手的也已經忘記了。
所有人,包括復自己,都開始變得憂心忡忡,變得恐慌。
他開始害怕最後連自己的妻子‘女’兒都給忘記了,因此那段時間,他還偷偷的瞞着席厚孝他們跑到席家去看安落夜。見她揹着書包在廚房裡和安嬸笑嘻嘻的說話,見她衣食富足身體並沒有病痛,他開始放心了,也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回去後,他鄭重的請求席龍寒,如果有一天忘記了落夜,那就當他這個父親真的死了吧。不要告訴落夜,也不要告訴他自己。落夜現在過得這般平平靜靜普普通通的生活,就是他當初想要給她的。就讓他一直認爲自己的父母是個普通人,而不是雙手沾滿血腥的殺人惡魔,讓自己父母的美好印象,永遠刻在她腦子裡,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席龍寒雖然覺得這樣的請求有些荒唐,但是見他如此慎重的模樣,猶豫了兩分鐘後,還是應了下來。
“所以,你不能告訴我這些事情,這是你對我父親的承諾?”安落夜有些明瞭他的心情了,他本身就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更何況這是他父親當年的請求,他應下了,就會負責到底。
安落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閉着眼睛貼近他心臟跳動的地方,很多不好的情緒慢慢的消散開了。
“是。”席龍寒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髮絲,低低的聲音裡帶了一絲的沙啞,“再後來,復叔的情況開始變得惡劣。醫生說需要動手術切除腦子裡一顆壓迫神經的毒瘤,只是這樣的手術有一定的風險。復叔考慮了兩天,同意了。小叔帶着他秘密的出了國,找這方面的權威醫生給他動了手術。復叔活下來了,只是記憶,卻徹底的失去了。他不記得小叔,不記得自己,也不記得你。但是,或許是你母親的死給了他太沉痛的打擊,他只記得你母親臨死的樣子,記得要給她報仇。”
安落夜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想,母親當年的死,一定給了父親太強的衝擊力,以至於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依舊念念不忘,不想讓母親死不瞑目。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釋清楚了,房間內一瞬間十分的安靜。
席龍寒知道她的心情一時半會沒辦法平靜下來,便也默不作聲的抱着她,陪着她慢慢的平復下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也不知道彼此心裡都在想什麼,但是,有些誤會不解委屈,都在這樣的沉默當中,慢慢的消失了。
許久,安落夜才低低的說了一聲,“不管我父母是普通的老師,還是組織內的殺手。他們在我的心裡,都十分的美好,都是最偉大的。他們爲了保護我做出了許許多多的犧牲,所以,就算他們在其他人的心中是再惡劣的人,我都愛他們。”
席龍寒微微的扯開嘴角,在她頭頂上‘吻’了一下,這才輕柔的說,“恩,我明白的。”
“我想去見見我爸爸,就算他現在不記得我了。”
“好。”
席龍寒點點頭,擁着她站了起來。
然而,兩人還未往前踏出一步,他們面前的人卻突然響起“砰”的一聲,隨即,就見到佘林濤模樣焦慮的跑進來,急聲道,“不好了,黃煜遭到攻擊,他手上的資料全部被搶走了。”
“你說什麼?”席龍寒臉‘色’陡然一變,猛地上前幾步,“怎麼回事?”
“黃煜現在在手術室,根據他的說法,是鍾南,鍾南闖進醫院了。”
鍾南?席龍寒和安落夜瞳孔同時狠狠一縮,這醫院裡裡外外都佈置了人,幾乎從醫院的大‘門’外到樓梯裡都是他們的人,這個鍾南,到底是這麼闖進來的?
“走,去看看。”席龍寒抓緊了安落夜的手,邊往外走邊吩咐道,“你跟在我後面,不要離開我身邊。”他是擔心她單獨行動會遇上鍾南那個高手,落夜現在手臂還受着傷,恐怕到時候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安落夜抿了抿‘脣’,沒有任何的異議,現在並不是她逞強的時候。
“林濤,你多吩咐幾個人守着堯堯母親的病房。如果鍾南還沒離開醫院,他的目標,很可能會是她。我去巡視樓層,如果他的目標只是資料,或許已經離開了。”
“是。”佘林濤點點頭,緊張的‘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有條不紊的開始下達指令。
就在所有人都在忙着尋找鍾南的蹤跡時,此刻的鐘南,卻站在了醫院的頂層,嘴角含笑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果然沒死。”
“沒將你送去見閻王,我怎麼捨得死。”復冷笑的看着他,全身的神經細胞全都調動了起來,戒備的瞪着面前的鐘南。
鍾南嗤笑一聲,“你老婆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你不去陪她,她不是很寂寞?到時候在‘陰’曹地府找了別的男人,給你帶了綠帽子,還……”
“砰”的一聲,鍾南的冷嘲熱諷還沒結束,耳邊子彈豁然飛來。他驚了驚,很快往旁側了幾公分,險險的避過。
鍾南的臉一瞬間變得‘陰’沉了起來,冷笑連連,“怎麼,我戳中你的痛處了?你不是標榜你很愛你老婆嗎?那你怎麼捨得她一個人先去死呢?”
“總比你好。”覆在一瞬間的憤怒之後,很快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現在不是被他挑起怒意失去冷靜的時候。這個男人太過危險,一刻都大意不得。“總比你好,最起碼我老婆是我堂堂正正娶來的,我們彼此相愛很幸福。而你呢?看上自己的妹妹,還不擇手段用盡卑劣的方式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閉嘴。”鍾緹亞似乎是鍾南的弱點,一提到她,他的情緒就開始變得不穩定,臉‘色’也極其的差,“什麼狗屁妹妹,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我爲什麼不能愛她?”
“愛她?”復不屑的笑,手指開始緩緩的收緊手中的槍,“你也配提這個字嗎?你愛一個‘女’人的同時,還可以娶別的‘女’人當妻子,包養別的‘女’人當情‘婦’,甚至爲你生下兒子?”
“你懂什麼?她都能替別的男人生兒子,還無理的要求我替他養兒子,我爲什麼不能有別的‘女’人?”
“……”復有些瞪目結舌,他的理論讓他歎爲觀止。他到底以什麼樣的立場來說這些話的?鍾緹亞並不愛他,她自然會給自己喜歡的男人生孩子,但是鍾南……
復覺得他的心理已經扭曲了,他的思想變得瘋狂偏‘激’,三觀已經完全偏離他們正常人所能理解的範圍。
多餘的廢話已經不必多說了,復趁着他情緒不穩定時迅速的出手,兩把槍同時從他的手指當中轉了個圈,對準他的腦袋‘砰砰’便是兩槍。
鍾南縱然心裡十分的憤怒,但是身手卻一點都不含糊,躲避的動作快的連復都驚了驚。
偌大的天台上,很快閃動着兩個男人‘交’戰躲避的身影。
鍾南冷笑,“在這裡被你堵住算我倒黴,不過,也說明你的‘性’命到此爲止了。”
他說着話,手上也已經多了兩把槍。好在彼此都有滅音器,在樓頂上面且又是白天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注意到上面的情況。
兩人的打鬥都十分的‘激’烈,樓頂上有什麼廢棄的木板還是轉角,都成了兩人躲避遮擋的目標。
他們似乎都沒有逃跑的跡象,也都明白如果不在現在將對方置於死地,絕對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復的心理隨着時間變得越來越暴躁,七年前妻子死去似乎的模樣至今還那麼深刻的印在他的腦子裡,讓他恨不得將鍾南給千刀萬剮了。
鍾南本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比如,言語攻擊。
復的身手很強,作爲組織幕後黑手的他也不弱,而且他還佔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因此只要自己一旦佔據了上風,他就開始戳他的痛處。
“對了,我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吧。你也‘挺’狠心的,讓你‘女’兒在席家當下人,任由席家那些人呼來喝去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我估計,她也已經被席家那三兄弟全都玩過了吧,虧你還把席厚孝當成自己兄弟。這事要是被你那薄命的老婆知道了,估計要死不瞑目吧。”
“住嘴。”復的身手有些‘亂’了,他不是不可以攻擊他的痛處。但是,鍾緹亞是席厚孝的‘女’人,他做不出這種折損自家兄弟的‘女’人的事情來,沒辦法拿鍾緹亞當擋箭牌。
因此,這種戰鬥,隨着時間的拉長,復漸漸的開始變得被動了起來。
鍾南‘陰’沉沉的笑了起來,開始對着他慢慢的‘逼’近。也漸漸的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這一走,倒是成了復的目標,即使他躲避的再快,手臂上也很快中了一槍。
然而,不同先前的動作,他不但沒退回去躲着,反而越‘逼’越近,最後,乾脆對準他直接衝了過來。
復迅速的對準他的身體開了槍,‘砰砰’兩聲,一槍打在小‘腿’,一槍打在他肩頭。
三槍,雖然都沒有打在致命部位,卻也夠鍾南搖搖‘欲’墜站不穩了。只是,他卻趁着這樣的距離和角度,拼着手上的手和腳,對準復的小‘腿’處狠狠的開了一槍。
“唔……”復低哼了一聲,身子隨着子彈的衝擊迅速的倒退。驀然,‘腿’後跟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了一下,他的身子迅速的後仰。
下一秒,他的瞳孔開始變大,不可思議的看着下面驚呼出聲的人。
該死,被鍾南‘逼’到邊角了。
復臉‘色’一崩,陡然一個扭身,不夠中了子彈的‘腿’傳來鑽心的痛,以一種十分詭異的扭曲姿態,險險的攀住頂樓的邊緣。
身子……搖搖‘欲’墜。
樓下頃刻間爆發出一股子尖叫的聲音,很多人看着他垂掛在邊緣的身子,都嚇得大叫起來。
席龍寒和安落夜此刻就在樓下,正好讓成聖左纖疏散醫院的人羣。他多少有些知道,鍾南‘混’進醫院裡面,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被抓住,要是打鬥‘激’烈起來,絕對會連累其他的人的。
這會兒看到雙手艱難的攀着天台邊緣的男人,看着他小‘腿’處不斷流出來的血液,安落夜的呼吸差點停住了。
“爸,是我爸。”
“在頂樓,快,鍾南應該也在上面。”席龍寒立刻轉身往樓上跑去。
成聖當機立斷讓人跑進去拿被子,一層一層的幾乎將所有的被子全部拿了下來堆積在下面。
樓下的羣衆越發的‘混’‘亂’嘈雜,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拿着手機報警了。場面有些失控,成聖等人擋都擋不住。
但是他們彼此心裡十分的明白,此刻讓圍觀羣衆全部離開纔是最主要的事情。
樓下忙活的一塌糊塗,樓上卻十分的安靜。
復的雙手攀在邊緣,有些吃力的想要踩下腳下的某個點將自己的身子給挪上去。然而他的左腳此刻已經受了傷,稍稍一動就是鑽心的痛,更別提伸過去支撐整個身子了,右腳下面沒有支撐點,要爬上去,有些困難。
鍾南在看到他往樓下掉時,終於鬆了一口氣,身子也已經到達極限,‘砰’的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不要命的從那些傷口處流出來,流的他已經臉‘色’發白了。
他很清楚,復若是掉下去了,很快就會有人上來。他必須趁着人上來之時,趕緊離開。
鍾南緩緩的直起身子,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而這一站,他才發現他一直以爲第一時間就掉下樓的人,居然只是懸掛在牆邊,手指還落在樓頂的邊緣,正在艱難的攀升着。
鍾南的死死的咬着牙,猛地上前幾步,一腳踩在他的手背上,低喝了一聲,“給我下去。”
或許就是因爲鍾南一開始的錯誤判斷,沒有在第一時間再給他致命的一擊,反而讓樓下的成聖等人有所準備。
鍾南也看到了樓下的情況,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知道他就算掉下去也死不了。當下猙獰的拿着槍對準他的腦袋,冷笑的說道,“你給我去死吧。”
復瞳孔睜大,一隻手還被他踩在腳下,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當下伸手拿起另外一隻手,陡然抓住他的腳腕,狠狠的一扯。
鍾南重心不穩,子彈還沒‘射’出,人已經開始筆直的往下落。手指微微一動,子彈隨着他樓下的瞬間‘射’出,卻偏離的軌道,朝着無辜羣衆的方向而去。
“砰。”
“砰。”
“砰。”
接連三聲響,子彈打中了樓下的人,鍾南和復,也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那堆厚厚的被子以及充氣墊上,又一溜煙的滾落。
即使在滾落的瞬間,兩人沒有任何的頭暈或者反應的機會,甚至連思考都沒有,再次將槍口對準了對方。
成聖等人臉‘色’大變,急忙將在場的其他人給往一旁疏散。
槍聲大作,即使裝了滅音器,此刻如此近距離的‘射’擊,也讓人膽戰心驚,紛紛大叫的往一旁跑去。
鍾南到底身中數槍,再加上盛天磊藍青陽等一些本來就在樓下人的合力圍攻,終於阻止了他的動作,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復撐着一隻受傷的‘腿’,臉上滿是肅殺之氣,手中的槍緩緩的擡起,對準了鍾南的腦袋。
“老實點,舉起手來。”就在這時,一大羣武警裝備的警察衝了進來,槍口齊齊的對準了他們一夥人。
見覆還有所動作,成聖急忙往前一撲,抱住他的身子阻擋了他的行爲,並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勸導,“復叔,別衝動,現在旁邊都是警察,對我們很不利。我知道你想殺了他,但是你一動手,所有的槍口都會對準你,到時候也會被打成馬蜂窩。你想想落夜,他好不容易知道你這個父親並沒有死,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讓她怎麼辦?你放心,鍾南就算現在不死,我們也會暗中‘弄’死他的,你該相信龍寒。”
復的動作漸漸的軟化了下來,成聖的話到底對他有了影響。
他當下將槍支一丟,舉起手來。
安落夜等人已經下了樓,額頭上身上全是緊張的汗水,見父親的腳上受了傷,警察還上來要將他帶走,當下就要衝過去。
席龍寒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蹙眉低聲道,“別過去,乖,接下去的事情都‘交’給我,我會處理妥當的。”
“……好,謝謝。”安落夜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狂跳不斷的心跳,拼命的阻止自己往前走去的衝動。
“和我說什麼謝謝?”席龍寒樓了一下她,隨即轉身,讓席龍瑞照顧好落夜後,自己腳步沉穩的走了出去。
走到鍾南的身邊時,微微垂下頭不着痕跡的就給藍青陽使了個眼‘色’,後者也是個聰明人,見他出來心裡多少也有了些想法,便趁着席龍寒往前走的身影,直接將鍾南給劈暈了過去,不給他一點開口辯解的機會。
正上前打算對復使用暴力將其拿下的警察一見席家大少走過來,不由的愣了愣,連帶着阻止成聖給復包紮的動作都給停下了。
還沒等他走近,立刻有兩個人上前來阻擋他的去路,“不好意思,無關羣衆請退回去。”
“我不是無關羣衆,我認識他。”席龍寒指了指復,笑着說道。
衆人一愣,對於他們來說,復是個生面孔,而鍾南……卻是鍾氏集團的總裁,是和席家大少傳過緋聞的鐘雨晴的父親,那個被很多人敬仰崇拜的成功人士。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先入爲主的認爲,是復傷害了鍾氏總裁,況且明眼人也看的出來,鍾南受的傷比較多比較嚴重,因此第一時間就要求醫護人員給鍾南醫治,只是被藍青陽盛天磊以及一旁身爲醫生的左纖擋下了。
然而,他們的心裡,卻已經覺得,大概復並不會是什麼好人的印象了。
攔住席龍寒的警察眉心微蹙,戒備的問,“席大少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無辜者,而且‘腿’受了傷,需要治療。”
“哦?席大少爲什麼這麼說?你怎麼就認定了這個男人才是無辜者,難不成,鍾家的鐘老爺,纔是十惡不赦的人?”驀然,人羣當中分開一條道,從裡面緩緩的走出一個人,定定的看向席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