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澤再次被易容成女孩子,坐在寧一凡所騎的馬匹上。一路疾馳,他甚至能聽到尾隨着他們追隨而來的父王麾下的殺手們。
一個,兩個,三個,甚至更多!
他們已經尋到了他的氣味,一邊追,一邊不停的朝他們飛來暗器!
好在寧一凡伸手敏捷,即便是背向敵人,也能準確無誤的逃過暗器的襲擊。這又讓景澤崇拜了!
他小小的心靈暗自發誓,他以後,一定要成爲像他們一樣厲害的人!
他們從天亮跑到天黑,繞了不知多少個彎,寧一凡像是要擾亂殺手的視線和思路,讓那些人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最後,他在一家富麗堂皇的飯館門前停了下來。
“這位爺是要來用膳?”小二一看寧一凡器宇不凡,就知道必是有實力的人。
寧一凡沒有說話,只朝小二遞上一塊牌子。那小二一看,即刻明白其意。
“爺請隨我來。”
寧一凡抱着景澤進去,卻隨手扇了一巴掌馬匹,那馬嘶鳴一聲,便漫無目的的往前方跑了。
“寧大哥,你不要馬了?”景澤瞪大了眼,他們不是來這裡吃東西的嗎?難道吃完就不打算走了?
“後面不需要了。這馬停在門外,只會讓人注意。”寧一凡冷硬的答到。
小二一直帶着他們上了三樓,這是飯館中最豪華廂房的聚集地,能上來的人,非富即貴,要不就是王宮中人。
“爺,天字二號包間。您裡面請。”小二就送到門外。
寧一凡掏出了一甸銀子給他打賞,囑咐他不要對任何人說有人帶着小孩進入。
那小二明白的點了點頭,開開心心的收起銀兩,轉身下樓去了。
“寧大哥,你們早就訂好位置了?裡面還有別人麼?”景澤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寧一凡垂眼看他,脣角冷冷的撇了一下,“是有人,還是能帶我們走的人。”
他話剛說完就推開門走了進去,景澤擡眼細看,只見裡面坐着一羣人。不對,是坐着一個人,站了一羣人。
什麼人那麼大排場?
“夫人……”寧一凡將門關上,道了一聲。
坐在桌子正中方向的女子本是背對着他們,聽到這叫聲,她於是回頭。
景澤在看到她的臉後,面上驟然變色!
“天女!”
他幾乎是惶恐的喊出聲來,若不是此刻被寧一凡抱着,他早就轉身跑了!
“別動!”寧一凡見他有掙脫的趨勢,警告了下他。
納什雅看了眼景澤,脣角微微一笑,“小祖宗,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
景澤狠狠的瞪着她,這個蛇蠍女人,怎麼會是師父派來幫他的人?這中間,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他不解的看向寧一凡,卻見他繼續冷着臉,抱着自己往那桌上的位置走去。
“坐好,吃飯!”寧一凡將景澤按在位上。
一得到解放,景澤立即離凳欲往門外跑去,卻被身後的一羣人攔了下來!
納什雅笑了笑,“怎麼,你師父不是應該和你說過,要你聽我們的話?現在我們要你吃飯,你就不聽話了?”
景澤額上冷汗直冒,盯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可是父王國師的女兒,外表天仙心如蛇蠍,是他最不喜歡的女人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女人,怎麼會和他師父搭上關係?
太不可思議,太不能理解了!
“吃飯!一會好上路!”納什雅將碗給他端了過來,連筷子都給他備好了。
還“好上路”!
景澤心中一驚,冷汗不由從背脊滑下。
難道師父嫌他麻煩,還是出於什麼原因,所以聯合天女,來消滅他?
想不到自己如此信任的人,居然在最後還是要對他落井下石!
納什雅見他沒動,再次催了一下,“你別拖延時間,吃完了早點走!”
景澤心想,這女人狠毒到連死也要催他!她難道是在飯裡下毒了?
納什雅冷瞥他,開始替他夾菜。一桌的美味,好像是專程等他來纔開動的。景澤嚥了咽口水,其實他也餓了,可是,如果吃下這頓,就要一命嗚呼的話……
他忽然雙手一掃,將面前的碗筷摔到地上!
“乓啷”一聲,瓷碗碎了一地,連帶碗裡的飯菜都甩了出來!
納什雅臉色一沉,直直看他。
“我不吃!你們想毒死我!沒門!”景澤說着又要站起,卻被寧一凡按着無法行動。
納什雅又看了看寧一凡,像是在示意他該做些什麼。
寧一凡點頭,隨即讓人將地上的碎碗和飯菜收拾乾淨,又重新端來一個新的碗。做完這一切後,寧一凡“唰唰”兩下,點住了景澤的穴位。
“啊!你們!”景澤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點穴!他想反抗,還反抗不了了!
“吃飯!”
這一次,是寧一凡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往他嘴裡塞!景澤想吐,可卻被他按住了嘴,三下兩下,不受控制的就將那些飯菜吞了下去!
納什雅見他終於吃了,忍不住喃了一句,“真是個被慣壞了的小鬼,看來以後是要你多吃些苦頭,才知道如何不浪費糧食了。”
寧一凡從來沒有做過保姆,這第一次做,動作確實是有點簡單粗暴。
不過,也沒時間糾結那麼多了。小鬼頭不配合,他就用他的方法讓這傢伙配合。
景澤被迫吃了大半碗,後來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中毒的症狀,也開始懷疑這飯菜是否真的沒毒。而且那個天女也是和他吃一樣的飯菜,除非是他的碗筷被人事先下毒,要不然,如今怎會一點事都沒有?
“寧大哥!我可以自己吃了!你解開我的穴!”他又在要求。
納什雅聽後又給寧一凡使了眼色。
寧一凡挑了挑眉,伸手一指點在他的肩後,瞬間,景澤的雙手能自由動了,可臀部還牢牢的粘在凳子上,腳連擡起的力氣都沒有。
這寧一凡居然也會和莫無痕做一樣的事!
但至少能解放一點是一點,景澤搶過了他手中的碗筷,開始順着自己的喜好夾起菜來。
“寧一凡,你也吃點,不用客氣。”納什雅同時說到。
“謝夫人。”
於是,三個人都在桌上動起筷來。
此刻天色已暗,街邊的燈火都陸續亮了,夜風不時的從窗外吹入,驅散了廂房沉悶的氣壓。
在酒足飯飽之後,景澤再次被寧一凡整個拎起,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被人五花大綁成了一個糉子,口中再塞入一軟帕,使他再也出不了聲。
他還在哀呼自己終究逃脫不了被抓的命運,卻沒想寧一凡同樣被人綁了。
“走!”
納什雅一聲令下,衆人便扛着景澤和寧一凡一起出去了。
這事情轉變得太過突然,讓景澤實在不能理解這納什雅的行爲,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還有寧一凡更是奇怪,剛剛看着還和他們是一夥的,現在,居然也被他們綁起來了!
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不停的朝寧一凡眨去,可寧一凡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乖乖的任人扛起,自己卻在那閉目養神。
衆人一出飯館就將他們扛到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上,並且還和納什雅在同一輛馬車。
當一切準備就緒,很快,他們就上路了。
景澤依然被點着穴,所以身子根本無法動彈。但他能轉頭,看得清外面路的方向,知道如今他們是在往迦蘭邊城,也就是渡安鎮的方向行去。
這納什雅的心裡究竟打着什麼主意?
就在這時,四周又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和他們所乘的馬車完全不是一個節奏。
“停下來!”有人在外面吼。
“籲——”車伕拉停了馬車,然後道,“這裡面坐的可是納什雅天女,你們憑什麼攔路?”
“不管裡面是不是天女,都必須停下!我們要帶走三王子,這是王上的命令!”爲首的,是一身披盔甲的將軍。在他身後,除了尋常的士兵,就是無鈺無蘭這類殺手。
景澤只覺得自己可能真是命絕於此,心底早如一灘死水,徹底的絕望了。
“是誰要攔我?”此時,一直端正坐着的納什雅驟然開口,甚至主動掀起簾子,朝外面望去。
那爲首的將領和幾個殺手一見果然是她,紛紛對她行了個尊貴的禮。
“天女,我們的蠱蟲發現這車內有三王子殿下,所以便奉命……”那將軍不得不向她解釋。
納什雅笑了笑,“原來是這事。三王子確實是在本天女車內,還有他的隨身護衛,也被我的人給一起抓了!”
說罷,納什雅還特地撩開了多一些簾子,讓外面的將士和殺手看個清楚。
“不好意思,我比較喜歡邀頭功,誰是要來和我搶嗎?”納什雅說着高傲的擡了擡眼。
那將軍抽了聲氣,不解的看向左右兩邊的無鈺和無蘭,心想難不成這還存在什麼內部競爭嗎?
無鈺亦是一愣,同樣不解的看向妹妹無蘭。
“我們不知天女原來也是在抓人。可爲什麼不早點解決了事?”無蘭率先開口詢問。
“而且天女好像是要往邊城的方向離去,這確實不得不讓人懷疑。”無鈺也問。
納什雅微眯了眼,“你們是什麼身份和我說話?我想做什麼,要做什麼,豈是你們這些下人來質疑的?你們如有不解,自己回去問我父親國師大人!國師交代的任務,如需保密,你覺得,你們這等人會知道嗎?”
她這一問,衆人果然說不出話。
“還不快讓開!三王子如今可是要到作爲祭童扔進那渡安河內,方可保我迦蘭今年平安!要活浸,不能死浸,如果你們現在要殺,到時候人頭落地,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納什雅這話說得頭頭是道,那些士兵聽後不得不主動退讓。就連無鈺和無蘭也不敢反駁什麼,或許是他們一直在外行動,真不知國師突然下了這個命令。
誰都知道,在迦蘭,國師的權利,實際上還高於王座上的那一位
迦蘭王對國師永遠是言聽計從,所有的任務,全都是按照國師的命令發佈。納什雅既然是國師之女,其身份地位權利,自然也是無可比擬的!
那車伕看到衆人已經給他們讓了道,即刻揚鞭策馬,重新朝前方駛了過去。
景澤自聽到他們的談話之後,心中的震驚久久都未曾平復。這納什雅剛剛說的話,究竟是真還是假?
感覺上,這納什雅好像是在幫他,可她怎麼可能會在幫他呢?除非……
他重新仔細的打量那張天仙般的臉,夜色中,他看得不是特別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納什雅。而她的聲音,好像也沒多大差別。
這馬車駛得也快,沒過多久就出了龍鳴城,一路皆是暢通無阻。
“嗚嗚……”景澤嗚咽着,似乎是有話要講。
納什雅垂眼看了看他,想了想,終於還是把他嘴巴里塞着的布團拿開。
“你到底是誰?是敵是友?”景澤一得鬆口就張嘴就問,一旁寧一凡聽見了他的話,亦是睜開了眼。
納什雅笑了,將馬車的窗簾全都落下。
“你覺得你師父要你相信的人,是敵是友?”她反問到。
景澤咬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寧一凡。師父說過,要他聽接下來要見的這兩個人的話,難不成,他真的是誤會他們了。
“我真不明白你當初是怎麼逃出來的,看樣子應該是聰明纔對,可現在感覺,是變笨了。”納什雅邊說邊扯了扯自己的麪皮,不過一瞬,另一張臉便在景澤面前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雖然沒有天女納什雅那般驚豔攝魂,但也是一張能讓人賞心悅目的面容。
“你是……”景澤愣了,原來她也是易容的!他早該想到,她不可能是真的納什雅!
她身子拉向前,捏了捏他的臉,“小笨蛋,你師父千叮萬囑讓你相信我們,聽我們的話,你居然一路懷疑到現在。你看看人家寧一凡,被綁着還睡得那麼踏實!我們若是不這麼做,也就不逼真了。你明白嗎?”
景澤終於有些恍然大悟,可他還是不知道她是誰啊!
這時候,寧一凡也坐直了身,根本不用外人幫解,自己就解開了繩索。
“她是王爺的正妻,趙敏君趙夫人。我們現在雖然出了龍鳴城,但並不代表就一定安全了。因爲剛剛追逐我們的那些人,不久之後就會知道我們是假冒的。所以,我們接下來,就是要加快速度離開迦蘭。只有踏上我們南陵的土地,我們纔會真正安全!”寧一凡如是解釋。
正妻?
景澤再度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原來師父也是個有妻室的人了!那這女子,纔是他真正該喊“師母”的人?
此時,只見趙敏君點頭含笑,像是接過了寧一凡的話,又繼續道:“阿澤你聽過‘綠眼人’嗎?一會,會有人來接應我們,由那些綠眼人負責把我們送回南陵哦!”
綠眼人……
景澤好像聽師父提過,那是他們給納什雅創造出來的殺人工具所起的一個“綽號”,因爲眼睛會發出像幽靈一樣的淡淡綠光,所以他們才叫這些殺人工具做“綠眼人”。
可是,那些人,好像很早之前就不在納什雅身邊了。
他還在疑惑,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趙敏君掀開門簾,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後,便手拉着他,與寧一凡一齊走下馬車。
夜色下,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黑壓壓的站着一羣身影。他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可那閃着綠光的眼,卻是顯得格外可怕。那就是他們口中說的“綠眼人”嗎?
然而在那些人中,站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個穿着硃色錦袍的男人。
景澤細看了半天,也不知那男子,是否眼熟。
“終於到了嗎?我以爲你們半路就被攔截了。這要是被人發現我風彥突然出現在迦蘭,還幫了三王子逃跑,那我和花天佑的協議也就毀了!南炎睿,這次又欠我一筆!”那男子雙手插在胸前,眼神犀利的看着面前三人。
“風彥……”景澤口中重複着這個名字,他的這張臉,好像還和某人有點像啊。可他口中竟還提到了某個禽獸的名字,難道這一切,也和那禽獸男人的計謀脫不了關係?
“過去吧,阿澤。他是千雪的哥哥,不管以前是不是好人,反正現在,也算是被我們拉下水了。”趙敏君在後面推了推他。
師母的哥哥?
景澤今夜真是震驚不少,見了一個又一個難以想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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