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沒有看他,淡然的說道:“沒有什麼好聊的。”
“殺我是你的第一次任務?”
眉峰倏然一沉,魅影憤憤瞪着他,語氣森冷:“是,只可惜我出師不利,第一次任務就以失敗告終,現在還成了你的囚犯。”
皇甫尊低笑,“魅,你可以試着放下你對我的敵意。任務失敗,你不用介懷,因爲遇到我,你註定失敗。”
魅影靜默。
這話簡直就是在告訴她,他所向披靡,任何人都無法殺掉他,魅影心裡不爽,心頭的挫敗感再次加深,不由暗暗的抿緊了脣線。
對於她的冷漠,皇甫尊不以爲意,拿出了從未有過的耐心,繼續問:“你是怎麼進入Black的?也是被抓?又或是死囚?”
這句話“轟”的一聲炸開了魅影的腦袋,同時也刺痛了她的心。咬着脣,她那雙清如泉水的冰眸再次盈了霧氣,卻依舊沒有凝結成淚,滴落臉頰。
她爲什麼會成爲BlackStramonium的殺手?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造成的。
那隱忍痛苦的模樣,看得皇甫尊有些心疼。她越是不回答,他就越是想知道答案,追問道:“怎麼進去的?”
冷冷的瞪着他,她答道:“我是被人送進去的。”
眉頭深鎖,皇甫尊笑容消失了:“被人送進去?”他隱隱的有種不好的感覺,牽引着他,進入那段他不願意回想的記憶,似乎是還害怕,皇甫尊沒再糾纏,而是逃了。
魅影靜靜的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慢慢飄離。
……
“少爺,魅小姐依舊不肯吃東西。”晚上六點,管家第三次敲響房門。
書房內的皇甫尊放下報紙,皺起了眉峰。該死的女人,爲什麼這麼固執?從昨晚到現在,她一口飯都沒有吃,這是在絕食抗議?
他以爲他昨晚冒死去打探“醫生”的情況,這個女人應該對他有所改觀,他們之間至少應該有那麼一丁點默契,沒想到,竟然是他想多了。
煩躁的越過書桌,他進入魅影的房間,瞧見那個倔強的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略帶薄怒的問:“你當真以爲絕食抗議有效?”
她回頭冷睇他一眼,淡漠的說道:“與其被你囚禁,不如餓死算了。”
皇甫尊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是她對魅影是縱容的,她竟然這樣不知好歹,讓他不由動怒。
進了房間,擺手遣退管家,他“嘭”的一聲關上房門。巨大的聲響讓魅影心頭一顫,她明顯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已經動怒,若是他願意,可以瞬間瞭解她的性命。
勉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她微微蹙眉,回頭看他,卻不想回頭的剎那,後腦被他的大手狠狠扣住,正錯愕間,他的脣重重貼下,嘴裡也被渡入一口東西。
這樣的親近,魅影厭惡,搖擺着腦袋,抗拒着他用嘴送來的食物,可是他卻強硬又霸道,硬生生的逼着她吞下後,才放開她。
“咳咳咳!”重重的咳嗽兩聲,她捂着脖子,憤怒的瞪着他。
皇甫尊皮笑肉不笑的威脅:“你若想每頓都這樣用這樣的方式來吃飯,我一點都不介意。”
抹掉嘴上的飯粒,魅影終於忍不住怒吼一聲:“你到底想怎樣?我要回到組織去。”
“我把你從那個地方救出來,你卻還要去送死?難道你不知道你今後的人生將只有血雨腥風麼?”
“我當然知道。”
從九歲進入殺手訓練營開始,她就知道,她將來會是一個殺手,她的人生就是隻有殺戮與被人追殺,她的雙手只能沾滿血腥。
她並不想要那樣的生活。可是她沒有辦法!
對於沒有身份的她來說,組織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她要透過它的強大,找到過去,找到八年前那個把她送進殺手訓練營的男人,問他一句,爲什麼要那麼做?
瞧見她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痛,皇甫尊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站在旁邊靜靜的陪着。等她冷靜下來,才語氣輕柔的問:“爲什麼執意要回去?”
魅影深沉的看着他,發覺他此刻的眼神是如此的坦誠,不由心軟的開了口:“我要找一個人。”
“什麼人?”
她回到BlackStramonium只是爲了找人?
“八年前,把我送進殺手訓練營的男人。”
皇甫尊正暗自詫異她的動機,卻哪知聽了她的話,頓時如遭雷擊,他陡然站起身,震驚的看着她,竟然喉嚨發澀驚得說不出話來。
魅影落寞的笑了:“很奇怪是麼?”
蜷縮的坐在沙發上,她把自己的額頭埋在兩膝之間,語氣發顫的說道:“十一前年,我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只知道當時又冷又餓,充滿了恐懼。
那個陽光的大哥哥是我記憶的開端。他抱起了年幼的我帶回了他家,他給我找了養父母。從此,我的記憶中有了爸爸媽媽。
原本的生活很平靜,儘管我從未跟他說過一句話,他也從未再來看過我,但我知道,他經常跟養父母問起我。所以,年紀小小的我,暗暗的發誓,下一次見到他,我一定要跟他說聲謝謝。
三年後的一天,我放學回家,發現我的養父母已經慘死。那時候,那個大哥哥他背對着我,我知道是他。他忽然轉頭,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臉,就被人打昏,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墨西哥殺手訓練營。
八年的煉獄,我拼死保住自己的性命,讓自己活着,爲的就是有朝一日找到當年的他,問他一句,爲什麼要那麼做?”
這些年,她每每回想那段過去,都會痛苦不堪,也正是這種痛苦,才支撐着她走到現在。
皇甫尊那不詳的預感還是應驗了。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曾經的小女孩已經出落成現在的冷豔殺手;他更加不會想到,命運的車輪在旋轉的過程中,竟然再次把他們轉到了一起,她首次任務竟然就是暗殺他?
彷彿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又像是老天的一個惡作劇。
看着那個蜷縮的身影,他的腦海猛的就映入了初見她的那一天,那是這樣的無助,這樣的……讓人心疼。
皇甫尊沉默了,他的視線呆呆看向窗外,思緒也開始迴轉,帶着他的靈魂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