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嘆了嘆氣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天闌珊縮了縮脖子,朝着皇帝爬了過去,她跪坐在牀上,皇帝取了德全遞來的狐裘大衣給她披上,朝她道:“你是朕的公主,豈能讓別人欺負,一品閣一案你放心,朕自然會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不會教你背莫須有的罪名。”
他將天闌珊帶進身旁,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屋子裡麪點着碳和許多盞燈,天闌珊靠在皇帝的懷裡,她抱着膝蓋,小聲道:“皇上,織鏡的孩子沒有了,是因爲喝了我差人送過去的湯。”
“傻孩子,就算是你送過去的又如何?若是沒有人謀害於你,那麼你送過去的東西便沒有任何問題,朕這般擔心你,你這蠢丫頭就不知道找朕嗎?再不濟你也有個公主殿下的名號撐着。”龍玄蔘瞧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忽的想起那天夜裡初見時,她那驚慌失措的模樣來。
天闌珊詫異的瞧着他:“你是說,因爲那個人要害我,可以是他也沒有想到,借我之後害了別人了?”
“如今就開竅了,倒也不算太晚。”他彈了彈天闌珊的腦門。
天闌珊臉色微白:“可是,織鏡的孩子還是沒有了,我一閉上眼睛便能看見那孩子向我走過來,他在哭,求我不要殺他……”
“那是個夢,再者說,織鏡也是認識的,她本是前相府的一個婢女,因救過嚴恪一命,所以便成了嚴恪的貼身婢女,你當真以爲那次嚴恪落水是巧合?一切不過是她算計的,她算計好了喝了小酒的嚴恪會醉,也算計到了她什麼時候,什麼理由經過那個地方,朕是知道,不過沒有說罷了,她的心計,你如今可以是玩不過的,所以最好切莫相信她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天闌珊微微瞪眼:“那……你是說,相爺小時候,其實是她推下水的?”
“哼,舍她其誰?也就嚴恪那個蠢貨被矇在鼓裡。”他冷哼了一聲,將天闌珊裹得嚴實了些,笑道:“或許那個孩子也是她精心算計,試想,她本也精於醫術,怎麼會不知那湯有問題?若是醫術高明之人,一試便知再者,若真是砒霜,怎麼可以能只是孩子的問題?你若是不信,朕可以派人抓一名死牢裡的刑範來示範。”
天闌珊搖了搖頭,抱着龍玄蔘的手臂:“不要,那太殘忍了。”
龍玄蔘嘆了嘆氣:“成大事者,豈能看重區區幾條人命?有時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要記得,善良可以給,但是不能亂給,否則只會讓別人傷到你。”
天闌珊點了點頭:“知道了。”
“你若是真的記得就好了,再睡會兒罷。朕今日大婚,你好生休息,朕晚上再來看你。”他將筆擱在一旁,德全差人取了大婚的帝服來,天闌珊扒在牀上,瞧着這皇帝着婚服的樣子,笑盈盈的道:“這衣服真好看,上面繡着的是龍呀,好威武”
皇帝展平雙手,朝她笑問:“可以喜歡?”
“喜歡。”
“那朕以後命人給你做幾套。
”那宮人井井有條的將皇帝的衣袍理清,天闌珊垂眸,瞧着皇帝那嚴謹的模樣,笑道:“雖然我不唐嫣然,不過,既然是你要娶的,那我便祝……”
“祝詞我收下了,你就不必說出來了。”他打斷了天闌珊的話,讓天闌珊摸不着頭腦,不過,皇帝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天闌珊垂眸,瞧着自個兒的手,皇帝更衣的速度倒是已快,那些宮人的動作也是賞心悅目的。
皇帝着好了衣,來到天闌珊的身旁,挑了挑眉:“你若閒着無事,就替朕將那些摺子批了,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就……與蘇大人商量着批。”
“蘇大人?皇上,蘇大人不是去參加你的大婚嗎?”天闌珊擡頭,瞧着這在婚服加身滿身威儀的人,他微微俯身,那龍冠前的珠玉垂落下來,發出細微的聲響很是清脆。
“朕讓他來此陪着你,不過就是個大婚,沒什麼可以看的,朕走了,你乖乖等朕回來。”他揉了揉天闌珊的發,眼底盡是寵溺,可以是那眸底除了寵溺,便什麼也沒有了,天闌珊點頭如搗蒜:“好,知道了,我不會闖禍的。”
“闖禍了也要記得找朕,讓朕給你收拾爛攤子,可明白?”他再三的叮囑,天闌珊就沒有見過這麼寵妹妹的哥哥,連連點頭:“知道啦,你像管家似的,叨叨沒完啦。”
“管家?也是,朕乃天下人的管家!行了,朕走了。”他一拂衣袍,大步走了出去。
天闌珊扒在牀上,滿室又安靜了下來,天闌珊又覺得有些不大適應,這種空曠感,讓天闌珊的心情很糟糕,人一旦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天闌珊從牀爬了起來,展開雙手,朝新桃道:“給我換衣服。”
“殿下,你這是?”
“批摺子。”天闌珊垂眸,其實她只是想請蘇雲博去看看織鏡怎麼樣了,畢竟蘇雲博與嚴恪也算是兄弟啊,應該……可以能看見的吧。
“好,殿下移步屏風後。”
天闌珊換了一套衣服後蘇雲博差人通報之後便進來了,見天闌珊坐在書桌前看着摺子,還有些意外:“殿下,我當你會以淚洗面呢,原來不是,倒是臣思慮過多了。”
天闌珊面色一白,一隻手在桌子緊握着:“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懂懂懂,殿下若是要對織鏡的肚子動手,有得是機會,何必用如此明目張膽的法子?不過,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如今整個金陵城都在議論公主殿下的德行舉止。”蘇雲博坐在天闌珊的對面,他雙手擱在椅子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
天闌珊緊握着拳頭:“我沒有那麼想。”
蘇雲博挑了挑眉:“既然沒那麼想,那自然是極好的,殿下且看着摺子吧,若是有什麼不明之處,可以問臣。”
天闌珊緊握着手中的摺子,五指泛白:“蘇大人,我知道你與嚴相是好朋友,但是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是不會承認的,有關我對嚴……嚴公子的夫人投毒一事,我根本不知道,我
沒有想到我差人從一品閣取原東西會有問題。”
今日是帝后大婚的日子,街道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所以也就有點吵鬧了。
天闌珊聽着那些聲音,垂眸,盯着上面的摺子,她發現她一個字也看不下去,皇上要娶唐嫣然,他爲什麼那麼喜歡唐嫣然。
“殿下,我可以沒有說過不信你,這樣的回答就很好,若是那知府李大人問起,你也只管這麼回答即可,無須提及太多的東西。”他坐得端正了些,瞧着天闌珊,眼底盡是笑意。
天闌珊愣了愣,點了點頭:“好,今天的事情……多謝你。”
他咧嘴一笑,擺出一個自認爲很帥的姿態:“小意思,不過,織鏡那個人,你以後還是少接觸的好,她的心計太深了。你估計玩不過。”
天闌珊坐在桌前,緊握着手中的摺子,等着李大人前來問話。
可以是天闌珊從早上等到了下午,李大人也沒有差人來,倒是那獨孤其鏜說,有幾批不怕死的前來暗殺,一見這將軍府裡高手衆多便轍了,天闌珊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殺手這種東西來暗殺她!
而此時的織鏡已經被黑衣人帶去了龍門客棧的清玉院中,清玉院中的雪已經被掃去了,皇帝的龍攆從龍門客棧經過,漫天的煙火與喜糖灑得到處都是,織鏡躺在牀上,脣角微微輕勾,聽見腳步聲時便又將嘴角彎了下去。
那人入了這屋子裡,端了藥,小心翼翼的走來,將藥擱在牀邊,朝織鏡道:“先起來喝了藥再睡。”
“阿凌,你是不是怨我,我知道你怨我,是我不好,沒有保住這個孩子……”她垂眸,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來,這個喚作阿凌的人,心疼的將她抱進了懷裡,聲音溫和如水:“無妨,無妨,以後還會有的,你先將藥喝了,好生休養。”
“如今我變成這模樣,我要如何回去?阿凌,你幫我想想辦法吧,阿陵,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還有大事要辦,我不能這樣下去,阿凌,你幫幫我吧。”她緊緊的拉着黑衣人的手,指尖輕輕的顫抖着。
黑衣人劍眉輕擰:“嚴恪有什麼好,你非要呆在他的身邊,你呆在我的身邊不可以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有何不可?我都可以給你,你要報仇,我可以替你將南晉毀了!”
她搖了搖頭:“不,我要自己動手,我要讓那皇帝親眼看着,看着他的南晉一點點的從我南陵氏的手裡毀掉,他們當初怎麼誅殺蘭陵氏全族的,我便要讓他們皇族中一個個也不得好死!阿凌,我與嚴相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你要信我,你若是都不信我,那這世間,便再也沒有可以信之人了。“
“我信,你不要多想了,只要有我在,我便會護着你,你先將這藥喝了。”他將藥吹了吹,遞到織鏡的跟前,織鏡接了那藥喝了兩口,苦得直皺眉,黑衣人將一顆糖塞進她的嘴裡,笑盈盈的道:“我就知道你愛吃這木糖,乖,把剩下的藥喝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