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恪站在風雪中,眸色深邃,凝着天闌珊,幾步上前,將扯抱在懷裡,他的力道很大,將天闌珊緊緊的鉗制着,天闌珊在微微的發抖,嚴恪望向獨孤其鏜:“此府並不安全,可否帶她先去將軍府。”
“走。”她也知眼下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一收長槍,拽着玉月蛾匆匆朝外走去,玉月蛾跟着獨孤其鏜匆匆出了公主府,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那將軍府,在將軍府的一處精緻別院裡,嚴恪抱着她坐在軟塌上,她目光呆呆的瞧着前方,嘴裡喃喃着孩子,嚴恪劍眉緊擰。
獨孤其鏜站在嚴恪的跟前,朝他冷聲道:“你隨我出來。”
嚴恪將天闌珊抱到牀上,替她蓋了被子,轉身隨着獨孤其鏜走了出去,玉月蛾拉着獨孤其鏜的手腕,有些着急:“不要打起來了。”
“打他他也不敢還手。”獨孤其鏜冷笑一聲,大步走了出去,這將軍府裡很安靜,黑色的夜裡天闌珊彷彿見了鬼一般,蜷縮在被子裡面,玉月蛾坐在她的牀邊,瞧着她這模樣是又急又氣:“闌珊,那孩子的事與你無關!”
“若不是我給她送東西,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月蛾,是我的錯,我看見那孩子了,它那麼小,那麼小,就……就這麼一點點大。”天闌珊比劃了一下,表示真的很大。
新桃點了香,擱在牀邊,朝天闌珊溫聲道:“殿下,此事皇上已經差那位李大人去查了,殿下對李大人有提攜之恩,此事李大人去,必會還殿下一個公道的。皇上已經趕過來了,殿下可要梳洗一下?”
天闌珊瞧着新桃,微微晃了晃,倒在了牀上,玉月蛾一驚,新桃忙道:“奴婢在這香裡滲了些瞌睡粉,想來殿下精神不大好,睡一覺會好一些。皇上來了,也不至於失了體面。”
“也是,先將她頭髮梳一梳,衣服理清。”玉月蛾瞧着她皺着的眉,伸手輕撫了撫,這一夜亂的啊。
屋裡面正替天闌珊更衣,屋外面的獨孤其鏜給了嚴恪一拳,然後拉着嚴恪坐在亭子裡,獨孤其鏜蹲在椅子上,手裡提着一壺酒,她喝了兩口,望向臉青了一塊的嚴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嚴恪喝着酒,臉色有些沉。
“不知?不知這件事?還是不知那孩子?”獨孤其鏜默了一會兒,見他不答又問:“那孩子,當真是你的?殿下爲你做了那麼多,你這麼做,可曾想過她?如今她變成這模樣,你也有責任。”
“孩子……我不知道,我絕對沒有碰過織鏡。”他捏着酒盞的力道很大,指尖泛着一抹微微的蒼白色,對面的人忽的笑了:“這麼說,你與織鏡算是相敬如賓了?那你爲何……”
“我也是不得已。”嚴恪擱了酒杯,起身欲進屋,結果看見了匆匆而來的皇帝,皇帝遠遠的掃了眼嚴恪,擡步入了屋,屋子裡那股安神香的味道已經很淡了,天闌珊皺着眉頭躺在牀上,滿頭大汗,不知是做了會惡夢了。
“這些事都傳到朕的耳朵裡來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坐在牀頭,摸了摸天闌珊的額頭,劍眉微擰。
玉月蛾將整件事情如實說了出來,只是,她提及了一品閣與天闌珊一直差人給織鏡送藥的事情。
皇帝輕輕替她扯了扯被子,冷聲道:“她若是執意要嚴恪,朕便將嚴恪賜給她做面首又如何!她何必如此傷着自己。”
玉月蛾垂眸,掃了眼站在門口的嚴恪,朝皇帝溫聲道:“皇上,殿下也正是因顧及相……嚴公子的顏面,所以纔會如此,只是,殿下險些在一品閣遇害,這件事情還請皇上徹查。”
皇帝點了點頭,朝玉月蛾道:“此事已經交給金陵知府李晉華去查了,他辦案的速度很快,想來明後天就會有進展,此事如今傳得整個金陵城都沸沸揚揚,朕也不得不查!若是讓朕查出來了,朕必將她千刀萬剮。”
玉月蛾垂眸,退了兩步,守在天闌珊的牀邊,垂眸不語。
皇帝掃了眼嚴恪,淡道:“進來。”
嚴恪踏入內室,跪在皇帝的跟前:“嚴恪叩見皇上。”
“嚴恪,你如此待朕,朕都留你一命,朕也算是待你不薄了,可以是你瞧瞧你辦的那些混帳事,朕的容和公主有什麼不好?你要與一個婢女斯混!
嚴恪垂眸,朝皇帝道:“草民與織鏡早有婚約在身,如今她……她既已有孕,草民自當恪守禮綱。”
站在一旁的獨孤其鏜微微瞪眼,這貨是真的傻還是假的話,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如今可以是在皇帝的面前啊!獨孤其鏜曾經以爲她是最瞭解嚴恪的,可以是如今看來,或許曾經自以爲是的瞭解,也不過是因爲與他發有幾分趣味相投罷了吧。
“好,好一個恪守禮綱!你當真以爲朕不能將你怎麼樣?”龍玄蔘年少的時候執政,天天被嚴恪壓一頭,如今自己當了皇帝了,還是被嚴恪壓了頭!心裡想想都來氣,他當初怎麼就將這麼一個禍害留了下來。
“不敢。”嚴恪還跪着,可以是他的背脊筆直的樣子看在皇帝眼裡更是火上澆油!
“來人,給朕將嚴恪打入天牢……”
獨孤其鏜微微擰眉:“皇上…其實嚴恪他……”
“草民謝皇上。”嚴恪打斷了獨孤其鏜的話,扣了頭,起身欲退下去。
這玉月蛾忙溫聲道:“嚴公子且慢,這件事情本就關乎殿下,若是嚴公子入了獄了,那事件不就都推到了殿下這裡來了嗎?皇上,臣女斗膽一請,請皇上放了嚴公子回去,這件事情本也不是殿下做的,若是嚴公子一去不回,那這件事情怕是就真的不好辦了。”
皇帝一拂衣袍,冷聲道:“那就回去,日後不要再與容和有所糾纏,朕自會爲她尋一門好親事。”
嚴恪謝過皇帝之後回頭看了眼天闌珊,轉身匆匆退了下去。
屋子裡一片寂靜,玉月蛾擦了擦天闌珊額上的汗,有些心疼。
獨孤其鏜與皇帝也算是年幼相識了,這些人一走,她便也不客氣,扯了椅子坐了下
來,朝皇帝道:“皇上,你當真要與那唐嫣然大婚了?可以是那國公府……若是再加上一個皇后,豈不是能翻了這天去?”
雖然國公府的大部分政權都在國公夫人的手裡,可是,若是發起狠來,那唐國公纔是最可怕的一個,還有那個瘋子一樣的唐嫣然。
皇帝坐在牀邊,端了茶盞喝了一口,莫名道:“他若有那本事,便翻一翻試試,是朕這五指山厲害,還是他那唐國公府厲害。”
獨孤其鏜打了個呵欠,朝玉月蛾道:“月蛾,皇上替你指的那門親事如何?我個人倒是覺得,那三殿下也不錯,爲人溫和不說,也有計謀在身,能忍能隱的,若是沒有這太子,說不定北燕的位置會落在他的手裡,你嫁過去,若是那三殿下給力一些,你豈不是要當了皇后去了?”
玉月蛾垂眸一笑,將帕子遞給新桃溫聲道:“什麼皇后不皇后的,不要胡說,若是讓人聽見了也不好。”
“我可以已經找人去試探過三殿下了,三殿下可以謂是不沾半點女色,嘖,你說,三殿下不會是斷袖吧?那太子殿下可以身旁有好幾個美姬陪着呢,獨獨三殿下,不是看書便是飲茶,倒是個獨特的,皇上,你這大婚指的,當真是不錯。”她這分明是誇皇帝,可是皇帝卻莫名的覺得苦澀,這份苦澀大約是來源於玉月蛾那提及三殿下時的神色。
她已經從麻木開始帶出了不一樣的紅色,這樣紅色讓皇帝很羨慕,可以是他也明白,這樣的色彩,是他自己弄丟的,與旁人無關,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如今能承擔這後果的,也唯有她他一人。
“好了,你們兩去休息吧,這裡朕陪着,那公主府明日再差人去修繕,這幾日就住在將軍府了,你們兩多陪陪她。”皇帝倒是料事如神,他將摺子帶了來,搬了個桌子在牀前就開始批閱了起來。
玉月蛾起身,瞧了眼天闌珊,新桃小聲道:“玉小姐放心,奴婢定當好生伺候殿下,若是殿下有什麼,奴婢便派人去請小姐。”新桃突然覺得,天闌珊是幸運的,身邊有這麼多的人愛着她,男女老少,每一種都有。
想來也是,像天闌珊這麼溫和的孩子,單純的模樣總讓人忍不住保護她。
天闌珊睡得很沉,可以是夢境裡盡是那織鏡站在房間裡,地下一片血跡的模樣,她在天色微亮的時候猛的睜了眼,視線還有些模糊,整個人也有些恍然,她好像回到了相爺批摺子的時候了?
天闌珊啞着嗓音,小聲喚道:“相爺,我方纔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不……皇……皇上?”天闌珊臉色瞬間一白,皇帝坐在這裡,而且四周的佈置也不一樣,沒有讓她熟悉的感覺,她才猛的回神,這裡,不是相府。那些事情也不是做夢。
“醒了?可是餓了?朕差人熱着飯菜。”他隻字不提嚴恪,只目光溫和的瞧着她,有些坎,終究是要自己才能突破過去的。
天闌珊搖了搖頭,囁嚅着脣角,小聲道:“相爺呢?皇上,你看……你看見相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