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笑天闌珊:“殿下與相爺自是情深,只是如今相爺正是戴罪之身,還須殿下爲相爺多多美言多多求情纔是啊,眼下正是要的時候,何況有皇上在,公主的臉面可就是皇上的臉面,那些人怎敢不給殿下這個臉面呢?殿下只管放寬了心就是,最近御花園裡的玉蕊檀心梅都已經開了,皇上可吩咐奴才去移兩株種到殿下的府上去了。”
天闌珊的心思完全不在那梅花上,她愁啊,爲什麼相爺要坐在牢裡,若是能出來陪着她多好啊。
見天闌珊沒什麼興致,德全朝她笑道:“殿下不必擔憂,皇上對殿下那是極其寵愛的,與多年前一樣,不曾有變,那日差人去碧玉茶閣將殿下的玉取回來時皇上就興奮了許久都不曾睡着,他還在怨着自己,當時若是殿下嫁給相爺時攔着些,許還能替你謀一門更好的親事呢。”
提及嚴恪,天闌珊的眼神終於變了變,她瞧着那一片開得滴紅如血般的梅花,喃喃道:“我不要更好的親事,我就要相爺,德全公公,有沒有什麼法子讓皇上快些把相爺給放了啊?”
“這……這就要看殿下了。”德全一時也不好猜測那龍玄蔘是幾個意思,只能這般打着馬虎眼,她捧着臉,有些愁:“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做啊,若不是你在這裡,我定要弄得一團糟了。”
“殿下宅心仁厚便是世間最後難得的了。”德全本是安慰她,不想戳了她的傷心處了。
“我不要宅心仁厚,也想幫着相爺,德全公公,你說我若是去求皇上……”天闌珊整個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
德全跟在她身旁也是無奈啊:“殿下,今日可是皇上親自爲殿下舉辦的金枝宴,時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想來人也已到得差不多了,殿下可要與奴才去請皇上?”
天闌珊忙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我……我穿着這個鞋子腳有些疼。”
“這…殿下不如去換一套衣來。”德全瞧着天闌珊身上這套素得不能再素的衣服覺得有些頭疼啊,雖然這鞋子挑得高了些,顯得她也高了不少,可是這素衣素服的,實在是……
“我喜歡這一身,不好嗎?”天闌珊瞧着她的衣袍,是素了些,可是,她卻瞧着很是喜歡呀,難道有什麼不妥?
這德全哪裡敢說不妥,忙道:“妥當妥當,只要殿下喜歡就好,那奴才就先去請皇上了。”德全抱着他的拂塵匆匆走了,天闌珊抱着暖爐子與新桃走在長廊上,長廊上來來往往的宮女瞧着她的視線裡染着些許的異色,這裡的人並不知道,天闌珊就是那位頗得聖寵的公主殿下,在他們看來,天闌珊許是哪一位皇上從外面帶回來的妃嬪一般,穿着素得跟紙似的衣料子,應當是從小戶人家家裡出來的,所以並沒有在意。
天闌珊聞着一股子的香味兒,她扯了扯新桃,口水橫流:“好香啊,新桃,咱們去找些吃的好不好?逛了這麼久了,我好餓。”
“那……殿下在此等候,奴婢去
去就回來。”新桃再三的叮囑她,千萬不要亂走。
可是這等待總是漫長的,天闌珊剛剛摸了摸肚子,只覺得腹中空得厲害,好餓的。
天闌珊只等了半盞茶就不等了,她聞着香味兒了,結果跑到了這後廚裡來了,她一進來就直奔那煮得香香的肘子而去,用刀切了一小片兒嚐了一口,這入口即化的味道,簡直爽到了心裡去了。
“你在幹什麼!這可是做給金枝玉宴上的東西,你也敢偷吃了,你不想活了!”來人聲音極粗,天闌珊猛的回頭,那人朝着她的臉上就是一巴掌,天闌珊往後退了一步,倒在了柴火堆裡,一隻手按在了火上,瞬間整個屋子都香了,天闌珊痛苦的跳了起來,她使勁的甩着手,喃喃道:“疼疼……疼……”
“你還知道疼?我當你只知道吃,你是哪個宮的宮女,竟如此不懂規矩!”這胖女人瞧着天闌珊,臉上的橫肉隨着她罵人的動作一橫一橫的。
“別以爲做出這副鬼樣子男人就會憐惜你,小狐媚子,長都沒長大就想着勾引人了不成?!你頭上還敢戴金簪子!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你有什麼資格戴這個金簪子!我看你這簪子定是偷來的。”她胖手一伸,直接將天闌珊發上的簪子給扯了下來,天闌珊頗委屈的瞧着她:“你是誰?怎麼這麼說話呢,我手受傷了……”
“小賤蹄子,你還敢還嘴?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她朝着天闌珊又要打一巴掌,天闌珊退了一步,她握着火燒火撩的手,咬牙忍豐,冷眼瞧着這語態囂張的人。
“你個小賤人,你還長本事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她朝着天闌珊又要一巴掌糊下來,一個侍女將天闌珊給拉到了一旁,朝那胖宮女溫聲道:“姑姑,實在對不住,她是我帶進來的,今日外面剛傳來消息,她未婚夫退了婚了,她如今正傷心着,所以才做錯了事,還請姑姑多多包涵。”
這胖女人掃了眼握着手,眼眶微紅的的天闌珊,冷聲道:“既是被男人甩了,那就算了,下次長點眼睛,這御膳房裡大家都忙得很,你若是再犯了事,天王老子都保不得你。”
這胖女人轉身便走了,這宮女忙握着天闌珊的手,天闌珊的手上全部都是泡,她是直接一隻手按進了那火堆裡,所以此時有些泡已經見了血了,天闌珊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好不容易跟着相爺練了幾個看得順眼的字,可是如今右手傷了,可如何是好。
“你這樣不行,得上藥,快,跟我先回去,我那裡還有些藥呢,只是用着,怕是會留疤。”她瞧着天闌珊的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天闌珊並沒有在意,她只是朝這宮女:“方纔,多謝你了。”
“都是一個宮的姐妹,說什麼謝謝呢?我叫春芽,你叫什麼?”
“我……我叫闌珊,燈火闌珊的闌珊。……嘶,手好疼,我能不能抓一把雪?雪好涼。”天闌珊的手如同火燒一般,她跟着這春芽姑娘從後門走了,肚子餓着,手也傷着,真不知道她是不是
與這個皇宮犯衝,還被人打了一巴掌,如今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着。
“那你只能抓一點點。這手可不能傷着了。”春芽抓了一把雪塞進她的手裡,帶着她回了那宮女的住處,天闌珊坐在椅子上,人很冷,可是掌心又熱得厲害。
“你且忍着些,這藥有些疼。”她取了藥出來,那藥打開一看便知是劣質的,又一羣宮女走了進來,她們瞧見天闌珊時又樂了:“呦,這是哪裡來的妹妹?生得這樣水靈靈的?春芽,這妹妹這麼水嫩的一雙手,春芽你不用你那頂好的一盒膏藥卻要用這個,也不怕毀了妹妹這雙手。”
天闌珊忍着手上的疼意,目光復雜的瞧着她,喃喃道:“我好像……好像看見過你,上次,上次我去見皇上的時候,你好像就在一旁端茶來着。”
春芽一張臉微變:“闌珊,你說什麼?我可從未爲皇上倒過茶,我身份低微哪裡有那樣的資格,想來你是看錯了。”
天闌珊側頭想了想,點了點頭:“那也是,可能是我看錯了,我還有人在等我呢,我就先回去了,你那藥……還是自己收着吧,我回去找木大夫,他的醫術很好的,不用擔心。”天闌珊儘量保持着和善的笑意,因爲嚴恪說了,入了宮之後,無論發生些什麼,都要面含幾分笑,讓人覺得親和卻又覺得只是禮數,不能表露內心太多的想法,不可發脾氣,也不可生氣,若是有人欺負她,那便不必客氣了,上一次偷吃東西確是她理虧,這一次,天闌珊突然覺得,這個春芽不是什麼好人。
“闌珊,我還能害了你不成?你不要聽他們瞎說……闌珊!”春芽見天闌珊往外走去,下意識去扯天闌珊的手,天闌珊右手上的那些泡被她一用力就碰壞了,頓時青了一張臉,她忙鬆了手,不安的瞧着她:“闌珊發,對不起,我當真……當真不是有意的,你可還好?”
“沒事,我先走了。”天闌珊跑出了這屋子,帶着記憶中的路線跑了出去,天闌珊跑出去很遠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這些御林軍正滿宮的找公主殿下,天闌珊跑錯了方向,跑得有些遠,最後她是於黑暗中被那幾個御林軍給擡回去的。
宮宴已經開始了,那那皇帝站在大殿門口,見她回來了,便立即上前去迎她,天闌珊下了小轎子,將手藏了藏,新桃忙奔了過來,見着她的臉有些驚:“殿下,你,你臉怎麼了?”
龍玄蔘大步來到她身旁,擡起她的下巴,她臉上一個清晰的五印,那印記十分清楚,可見是一雙很大的手打出來的,用了極大的力道,這半張小臉都腫了,那金簪子也不知去了哪裡,衣服上還破了幾個火燒的小洞。
龍玄蔘微眯了眯眼,黝黑的眼底迸射出一團火焰:“誰!誰傷的。”
“我……我沒事。”天闌珊瞧着龍玄蔘,瞧着他眼底的怒意,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這大概就是有了哥哥的感覺吧?可是,若是他知道她偷吃了宴會上要用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揍她!她不敢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