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恪伸手將她抱了起來,放在矮几上,微眯了眯眸子與她平視:“找別人?誰?”
天闌珊被他的眼神給嚇着了,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我不找誰。”
嚴恪默了一會兒,將她抱了起來,走向了牀,天闌珊糾着他的衣襟,小心翼翼的問:“相爺,明天的宴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於公,我已不是丞相,於私,我亦非皇親國戚,況且,嚴恪一介罪臣,也出不得牢獄,你不必擔心,明日之宴既是專門爲你所設,那麼你自然就是主,旁人便是能贏,也斷不會去贏。你若是執意要贏一場,倒也不必擔心會輸。”嚴恪早已經將官場上的事情看得透透的,且不說天闌珊的公主身份,就說皇帝這幾日對她的寵愛程度,天天差她進宮不說,還與她一起用膳,一起看書習字,那份兄妹感情簡直無比可匹敵。
再加上三國通緝的要犯屠風一轉眼就成了微服私訪的欽差了,這也不過就是沾了天闌珊一句話的光,所以一時間無數人都涌去了公主府,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公主去了哪裡,鬧了幾天一直找不着人之後自然也就消停了下來。
天闌珊垂眸,喃喃道:“我一定要贏的,無論如何都要贏。”天闌珊緊握着拳頭,心裡暗自發誓。
嚴恪不知其意,只道:“真正的輸與贏,不在世人的評價中,而在於你是否已經盡力,是否問心無愧,好好睡一覺,明日去參加金枝宴。”
“相爺,我要是輸了怎麼辦?完了完了,我……前些日子背的東西,如今一緊張又給忘了,我……我得再去瞧瞧。”天闌珊又要從牀上爬起來,嚴恪將她扯進懷裡,抱得嚴嚴實實,淡道:“睡覺。”
“可是我萬一輸了……”
“不會輸。”嚴恪垂眸,瞧着天闌珊的發頂,她的發很柔軟,發上秀着一抹淺淡的蘭花香氣,天闌珊被嚴恪抱得嚴嚴實實的,她掙扎了兩下無用也就不動了,只是忐忑不安的道:“相爺,要不然,你問我幾句?”
“竹杖芒鞋輕勝馬。”嚴恪唸的是蘇東坡的那首定風波。
天闌珊瞬間傻眼:“……這……這後一句,是……是李白乘舟將欲行??不對不對,那是,是一騎紅塵妃子笑?”
“……睡吧。”嚴恪覺得讓她冷靜冷靜纔好。
“可是我睡不着,相爺,我要是輸了怎麼辦?我……”天闌珊微微瞪眼,嚴恪堵了她的話,他親吻的動作還是那般小心翼翼,可是每每回想起來,那細膩而交相呼融的感覺卻讓天闌珊總是臉紅心跳。
嚴恪好一會兒才退開,瞧着臉色通紅的也,淡道:“睡。”
“哦。”天闌珊忙閉了眼,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裡,嚴恪瞧着她露在外面粉粉紅紅的耳朵,猛的起了身。
天闌珊有些詫異的露出半張臉來:“相爺?你怎麼了?”
嚴恪披了一件狐裘,坐在書桌前淡道:“你睡。”
“我睡不着。”天闌珊扒在牀上,一隻手無意碰了碰脣,一張臉又泛起了粉紅色。
嚴恪執了筆,良久也不曾落下,他在外面凍了好一會兒,燥熱的氣息退去了這纔回到牀邊,他躺在外面本想着暖一些了再去抱她,誰知道她自己就湊了過來。
天闌珊皺眉着頭,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樣:“相爺,要不然,你教我幾句通用的好不好?我……我好緊張。”
“方纔那樣……就極好。”嚴恪終於昧着涼心說了一句話。
天闌珊差異的瞧着他,眼底瞬間染上了歡喜:“真的嗎?”
“自然。”
“那那那,那我……我們再對一句詩好不好?就一句,一句。”天闌珊興奮的坐了起來,扯着嚴恪的手萬分激動。
嚴恪只得隨了她的意,出了一句:“滿園春色關不住。”
“一枝梨花壓海棠!這個對不對?”天闌珊瞧着嚴恪,笑得眉眼彎彎,嚴恪嘆了嘆氣,將她按在牀,就在她以爲要發生點什麼的時候,嚴恪扯了被子替她蓋得嚴嚴實實的,忽的笑了:“明日若是當真有人這般考你,你這般回就成了。”
天闌珊縱使一萬個不放心,也因爲嚴恪的一句等方面而煙i消雲散了。她躺在牀上,靠在嚴恪的懷裡,一條腿還搭在了嚴恪的腿上,爲了找一個位置,還要蹭蹭,嚴恪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所以次日起得也晚了,他一晚,這天闌珊也就跟着晚了。
天闌珊站在門口,瞧着送到了這小屋門口的嚴恪,伸手朝嚴恪道:“相爺,我要是輸了,我就跟你一塊兒上街要飯去。”
嚴恪負手而立,瞧着這頗有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架勢的天闌珊,朝她淡道:“你是公主,不必跟着我要飯,更何況,我也不會去要飯。”
天闌珊朝嚴恪伸出手:“那你抱我一下,祝我成功。”
嚴恪勉爲其難的抱了她一下,天闌珊這滿頭的珠翠被她扯了不少下來,如今唯有一隻鳳尾釵子和一枝黑木簪子以及幾個零碎的小珍珠。嚴恪本也不指望她能夠拿個什麼桂冠回來,只是,她卻如此心心念念……
待天闌珊走了之後嚴恪便伏於案上,寫了幾封信遞給那守外面的獄卒:“送去給這幾位大人。”
“是。”有公主罩着,如今即便他不是相爺了,他的日子依舊不差,所以這些人也不敢怠慢。
待獄卒一走,穀風與織月便來了織月伸手要將門上的鐵鎖破開,嚴恪瞧着穀風,冷聲道:“何事?”
“相爺!我們來救你出去!”
“那夫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如今都已經是公主了,竟也不保你,相爺,我們帶你離開這裡,天地之大,此國不容,別的國家可都巴巴的等着相爺呢。”織月伸手去扯那鎖,嚴恪卻淡道:“本國之臣,何侍他國之君?你們已經自由了,嚴恪是生是死,與二位已無甚干係。”
“難道你真要等到我們去劫法場嗎?相爺,你爲這南晉鞠躬盡瘁,如今呢?如今卻要被斬首,那公主,呵,還在那兒相親呢,還想着什麼時候挑個好的擺脫你呢,我早就說了,那公主配不上你!
”織月皺着眉,瞧着嚴恪恨不能自己代他受了這些罪。
總有這麼一個人,你恨不能替他承受了所有的苦,擋去他所有的難,可是,他的心卻偏偏不在你這裡,所以你所有的心疼在他看來,亦不過是一文不值。
“織月,你如此誹謗本朝公主,可知此乃大罪。”嚴恪聲音沉冷,語氣似冰刀般紮在織月的身上,織月的臉色有些蒼白。
“相爺,難道真的要等到行刑的那一日你才知悔嗎?到時候可就來不及了!”織月急得眼睛通紅。
穀風將織月扯到身後,朝嚴恪道:“相爺,外面的獄卒我們已經迷昏了,相爺只管出去就是,斷不會牽扯到任何人。”
“穀風,帶着織月速速離開。”嚴恪臉色陰沉,那雙眸子裡彷彿迸射出了駭人的巨浪,穀風知道他的脾氣,不禁問一句:“相爺如此信她會救你?”
“我不會死。”嚴恪一直深知這一點,一來,皇帝之所以要關他一關關三個月,爲的就是看看天闌珊對他的情意有多真,二來,若是天闌珊救了他,那麼日後他自然感激不盡,對皇帝也會死心塌地的,其三,他確實是個人才,所犯之事如今也已經平了,且他暗中多次幫過皇帝,所以皇帝也不會真的痛下殺手,要不然,皇上怎會容忍一個公主在死牢裡住着?往就不說了,將牆都給打了!
“若是相爺當真要行刑,我等必會去劫法場!”穀風拉着織月匆匆退了出去,嚴恪站在門口,默了一會兒,轉身去了內室。他的政書還未寫完,寫完又要修改,事情總是很多的。
而此時天闌珊也已經到了皇宮了,金枝宴是從下午開始的,持續到晚上亥時。
天闌珊入了皇宮,去乾清宮見皇帝,皇帝扔了一份摺子給她,忙得頭都沒空擡了:“你去將此次金枝宴會理清楚,若有不懂的,問一問德全。”
“我?我負責宴會?”天闌珊看着這密密麻麻的字,只覺得頭疼,她好好的不陪着相爺,大清早的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啊?作孽的吧?!!
“朕還有要事要忙,你先與德全去將事情理一理。”有德全跟着,天闌珊總是會懂一些的,皇帝確實是這麼想着的,只是,他也高估了天闌珊了,這一路來宴會都是德全在吩咐着,天闌珊,頂多就是看見個吃的就嘗一口,然後身後的人就忙着添新的,這麼一路過去,天闌珊每一樣東西都嚐了個遍,偏偏還沒有人敢說什麼。
德全跟在天闌珊的身後,有些猶豫,不知是該提醒她呢?還是由着她吃,後來細細想了想,天闌珊瘦得很,多吃一些,倒也無妨。
天闌珊在這宴華鳳殿中轉了一圈,偷偷問德全:“德全公公,我能不能……能不能多帶個人來??”
德全看了看四處,朝天闌珊小聲道:“若是殿下要帶相爺來,那還是算了,如今皇上可還在氣頭上呢,若是到時候惹惱了皇上,那殿下這一切可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天闌珊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頓時有些愁:“可是相爺不在這裡,我總覺得,不踏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