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闌珊的手有些哆嗦:“我…我沒上過藥啊,要要不然我去給你請個大夫來吧。”
“等你請來大夫,我早死了,你不要怕,先冷靜下來,將手握住箭柄,我數一二三,你再將箭拔出來。”黑衣太監有些無奈,到底誰纔是傷患吶,他一個傷患竟然要安慰一個沒受傷的人!
“那…那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弄死了那你不能怪我,你要是做了鬼了,不能嚇我。”天闌珊是真的害怕,她瞧着那腹部陳橫着的傷口,傷口多是刀傷,唯這一處是箭傷。
“好。不嚇你,動手吧。”他躺在牀上,整個人若是不那一口不甘心的氣在撐着,早就去了西天了,到底是他太過仁慈了,所以纔會變成如今這模樣,若是早今日,他斷不會對鳳太后手下留情,鳳竹息啊,鳳竹息!實在欺人太甚!
天闌珊顫抖着伸出手,猛的一抽將那箭羽抽了出來,血也跟着噴了出來,她慌亂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血…血噴出來了!!”
“你…”他話音未落,天闌珊又將那箭羽戳了回去,將原本流血不止的傷口給堵住了。
天闌珊一臉假無辜,她手上還染着那鮮紅的血詭異的溫度,整個人嚇得微微的顫抖。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別死啊,別死啊,我去給你找大夫好不好?我去給你找大夫,我去找…找糖人爺爺,他住得不遠,他會瞧病的,他肯定會瞧病的。你等着。”天闌珊轉身推了門,匆匆跑了出去,留下黑衣太監躺在牀上,臉色甚是蒼白,他緩緩的將肩膀撐得高了些,一隻手握上那支箭羽,一用力將那箭抽了出來。
那止血的藥粉被他一整包的灑在了傷口了,隨後取了大量的紗布按在腹部,整個過程疼得他冷汗直冒,他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否則,如保對起得那些人。
“糖人爺爺,就是這裡了,你快來看看啊,他好像快不行了。”天闌珊一走進來,那牀上哪裡還有人的身影,當下有些狐疑:“唉?人呢?”
“這…這裡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啊,你莫不是看錯了?”
“你看我的手,手是都是血,肯定不會騙你的。”天闌珊將雙手伸出了來,一臉狐疑。
糖人爺爺在她的身上掃了一圈,有些不大好意思:“這…這許不是血呢?許是其他的原因呢?相夫人,在這外面住着到底不安全,您還是先回相府吧,相爺那心思…”
“我…我不回去,糖人爺爺,你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你要是告訴他,我就哭給你看。”天闌珊退了兩步,她來到井邊,洗了手,手一凍,臉色頓時有些蒼白,她好像…月事來了。
“好好好,那你就先在這裡住下,若是有什麼事,就去找我,可不要一個人去瞎想。”糖人爺爺還是不放心她,再三的叮囑,天闌珊連連點頭:“我知道啦,那我送你回去。”
“別送了,你夜裡睡覺的時候可要記得將門窗鎖嚴實,行了,我走了,小心些。”他將燈盞塞進天闌珊的手裡,轉身步履蹣跚的走進了黑夜裡,天闌珊站在院子裡,
只覺得涼風嗖嗖的吹,背後一陣生寒。
“唉,糖人爺爺,你可千萬不能告訴相爺。”她站在門口,朝那道蹣跚的背影喚了一句。
那背影微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去,天闌珊這才關了門,歡歡快快的回了房,房間裡的牀上,那黑衣太監正躺在牀上,朦朧的燈盞將他的身影映得有些詭異,天闌珊嚇得退了一步,絆上了門框,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她提起衣袖子,抹了抹臉,往後挪得遠了些。
“你你你,我已經去找糖人爺爺救你了,沒救成你死了也不要怪我啊,我膽小啊。”她縮作一團,瞪着那躺在牀上的人,不知道他是怎麼消失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
“我的身份特殊,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這裡,若是傳出去了。莫說是我必死無疑,連你也是一併要被牽連。”他捂着那鮮血染透了的紗布,一雙眼着天闌珊,瞧着總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我…我現在就走,我纔不是你的同黨,你不要冤枉我。”天闌珊坐在地上,她肚子很疼,地上又涼,穿得還少。
“等我好了,自然會放了你,過來,給我將傷口上的布纏好。”他躺在牀上,微微喘氣,今日這痛苦,他日,他必當百倍千萬倍的還回來!!
“你,你怎麼突然不見了,現在又冒出來了。”天闌珊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臉色蒼白的摸了摸小腹,挪着步子回了屋。
“我躲在門後面,你自然不曾看見。”他白了天闌珊一眼,這黑暗之中,誰能看清些什麼啊,那老頭兒年紀也大了,夜裡看東西也不如年輕人來得靈敏。
“哦。”天闌珊慢吞吞的挪到他的身旁,替他將剩餘的藥也一併都用了,這人的膚質極好,就像是一朵在溫定裡被保護得很好的花兒一般,只是這皮膚白皙的外表之下卻又透着火一般的熱度,天闌珊只當他是個太監,所以也沒有多在意。
“藥都用完了,我明天去給你再找一些藥回來。”天闌珊,將所有的傷口都抹了藥又上了紗布之後才消停。
她放了那帶血的紗布,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臉色有些蒼白,那黑衣太監看了她一眼,淡道:“你怎麼了?”
“不要你管,我…我去找點吃的。”她捂着肚子,臉色蒼白的走了出去,那燈盞也被她提了出去,整個屋子裡一瞬間又陷入了黑暗之中,黑衣躺在牀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那身體的疲憊與疼痛感壓迫着他,他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再睜開眼,只見牀角落裡蜷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天闌珊裹着薄被子,昏暗的燈盞映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一隻手還是捂着肚子,一聲不吭。
黑衣太監看了眼外面即將破曉的天,朝她小聲道:“你是不是冷?”
“不…不不冷。”
“我冷,你把那牀被子給我。”他挑了挑眉,往裡挪了挪。
天闌珊抱着被子瞪着他:“你!你一個大男人,你冷個什麼勁兒,我才冷呢。”
“我又不是男人,你怕什麼?過來,我給你
暖暖肚子,我保證,不會做什麼逾越之舉。”外面的天還是黑的,若是放在往日,這個時辰他已經起來上朝了,可是如今,不過是一天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遠離那皇宮,遠離了那個位置,來到了這裡,以一種近乎狼狽的姿態活了下來。
“對哦,你又不是男人…”天闌珊掃了他一眼,將被子鋪在最上面,朝他道:“我…我還是去隔壁房間睡好了,待天亮了,熬薑糖水喝喝就好了。”
“你當真以爲這世間沒有鬼?那門口可就站了好幾個,如今天還未亮,你若是此時出去了,到時候那鬼跟着你,你豈不是小命就不保了?”他躺在牀上,瞧着她呆傻又無辜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連傷口好像都沒有那麼疼了。
“我…那你睡進去一點。”天闌珊看了眼門外,嚇得縮了回來,七手八腳的爬到了牀上,她一扯被子,背對着這個人蜷縮着身子睡着了。
他一隻手緩緩的伸了過來,隔着一層中衣,捂着她的肚子,那手掌上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過來,天闌珊蜷縮着身子,誰也沒有再說話。
天闌珊昏昏沉沉的也跟着睡了,直到第二天中午,天闌珊被餓醒了,這人朝着她伸出一腳,直接就將她給踹下了牀,挑了挑眉:“都什麼時辰了,去做飯。”
“你!”天闌珊瞪着他,差點衝上去跟他拼命!
“朕…正餓着呢,去做飯!快點,要不然,解藥你也別想了。”他躺在牀上,霸佔了花子婆婆客房的這張不算大的牀,天闌珊撇了撇嘴。
“你這個討厭的人!”她憤憤的轉身跑了出去,她穿着藥子婆婆以前的那套老舊的衣服,一頭雲墨般柔軟的發被她隨意的挽着,她往臉上抹了些黑灰,覺得應該沒有什麼人認出她來了她纔出了門。
天闌珊在外面買了許多的東西,待她回城的時候突然看見丞相府那輛馬車,馬車朝着皇宮駛了出來,她的腳管不住自己,於是偷偷的跟着往前跑,跑到那相府的門口,相爺嚴恪下了馬車,他有意的朝着天闌珊這麼掃了一眼,天闌珊趕忙進了一家碧玉茶閣的閣樓,順着茶茶樓雅座望向相爺的府坻。
天闌珊整個人從腳冷到了心,那唐嫣然站在相府門口,親熱的迎了上去,而嚴恪竟然沒有躲開,他與唐嫣然一道回了府了。
是了,她算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冒牌的唐國公府二小姐,如今連太后都替唐國公府澄清了,相爺要娶的是唐國公府的獨女唐家大小姐,她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而已,頂了天,也不過是一個被逐出門的縹緲門小弟子罷了,一個被驅逐的弟子,能做什麼?
“唉!我說,你喝不喝茶?”這小二站在她身旁,瞪着她這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看了眼相府,頓時有些瞭然了。
“哦,我說你怎麼來這兒了,這兒確實是個瞧相府絕佳的好位置,不過,你用也不照照鏡子,相夫人可是太后親封的二品夫人,那相夫人溫良賢淑知慧大雅,你瞧瞧你這灰頭土臉的,喝不喝茶啊?”店小二對着天闌珊又是好一頓嘲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