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聽見天啓帝的話,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走過去看着天啓帝,像是妥協了,“你要去哪裡?”
天啓帝終於露出了一個笑臉,“跟着我走就知道了。”
說罷,天啓帝再次拉上逍遙王的手腕向外跑去,兩個人明明都已是弱冠之年,卻偏偏有些行爲像極了小孩子。雲澤也只能無奈的跟在身後。
“木槿,我們出宮吧!”天啓帝拉着逍遙王換了一身衣服,便坐着馬車出去了。逍遙王拗不過,也跟着去了。
直到馬車停下,白髮的逍遙王掀開車簾,卻看見一家店鋪正在剪綵開張,常年很是熱鬧。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座牌匾上,百草堂三個字尤顯酣暢淋漓。
這是巫山的書法!
他不由回頭去看,變裝後的天啓帝就站在他身旁,衝他笑的溫柔。
逍遙王想說些什麼感謝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天啓帝看着逍遙王感動的樣子,心裡略微爽快。當年他非要賴着這鋪子不走,他便把他強行帶走了,甚至砸了他的藥鋪,這讓他無論如何在面對喜歡搗藥的逍遙王來說,都有點心虛。
所以,今天這是他送給他的禮物。
“生辰快樂,木槿。”天啓帝的聲音跟輕柔,一不小心就要飄散在風中。
逍遙王突然間有些呆愣,他的生日?好像是啊!他有很久沒過生日了,便忘了這回事,看着天啓帝溫柔的表情,不由一笑,那一瞬間,花開如海。
“巫山,我…”
巫山滿眼期待,這次他肯定會得到獎賞。
木槿看着他期待的神情,突然間就說不下去了。然後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跟現在的狀態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巫山,我想你該開始選秀了。”
巫山期待的表情僵住,說什麼不好說這個。巫山的表情一瞬間就沉了下來,拂袖進了馬車,木槿看了一眼新建立的百草堂,他想,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然後他也跟着進了馬車。
“去一品樓。”巫山出聲吩咐道,然後閉上眼就再也沒和木槿說一句話。
木槿無辜的眨了眨眼,巫山這是生氣了?他決定先不要惹他比較好。於是木槿和巫山兩人在一路上相顧無言。
一品樓下,巫山掀開簾子,緩步下車,木槿緊隨其後。
直到到了雅間的時候,巫山這才坐下,然後木槿看到了一大桌子的菜,他不由有些心虛,看來巫山是真心要給他慶生,只是他卻說了那樣的話…
可是他沒有說錯啊。因爲巫山確實該選秀了,應該找個好老婆了。所以這樣一想,木槿又覺得巫山小家子氣,太過斤斤計較。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巫山沒動幾回筷子,基本上就只有木槿在一直一直的吃東西,除卻醫癡,他還是個吃貨。
巫山看木槿吃的正香,心裡更加不忿。他就不能給他服個軟嗎?還吃這麼開心!說好的好兄弟呢?好兄弟都是騙人的!
越看越氣,巫山摔筷子走人了。
木槿被摔筷子的聲音嚇得嗆了一下,然後灌了一大杯水這纔好了起來。等木槿再次尋找罪魁禍首的時候,巫山已經沒影了。
木槿掂量了一下肚子,還沒吃飽,不過可以去買小吃。所以他慢條斯理的擦拭了嘴巴,這才向外走去。突然想到自己沒帶錢,索性去一品樓的老闆那兒順了一袋銀子。畢竟一品樓的老闆做的都是達官貴族的生意,逍遙王在這裡還是可以刷臉的,反正屆時去王府取就可以了。
悠哉悠哉走在大街上,木槿首先看到一個賣面具的地方,順手捻起一個饕餮的面具,上面花花綠綠的,顯得甚是恐怖。
最後木槿挑了一個小兔子面具,戴在面上顯得更爲可愛。付了錢他便繼續逛下去,最後索性捏着面具去看捏糖人。
“大伯,可以幫我捏一個糖人嗎?和我一樣的糖人!”木槿拿着面具湊了過去,絲毫沒有王爺風範。他被龍玄蔘要求學的王爺必備守則早在巫山稱帝后就忘的一乾二淨,因爲巫山免了他所有的禮儀。
“當然可以!”正在捏糖人的大伯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拿出工具和糖泥,“等一下啊,半個時辰就好了。”
“嗯嗯。”木槿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所以他可以在這裡等很久。
半個時辰後,木槿如願拿到了糖人,剛剛付了錢,轉身離開,結果就被一個小孩子撞了一下,手上的糖人也不知道撞哪裡去了,只見小孩兒大哭,木槿無奈的哄道,又順手給小孩買了一個已經做好的糖人,這才離開。
他並沒有意向再等半個時辰去做另一個糖人。
最後巫山左看右看,來到了一家路邊的餛飩店子,桌椅在路邊擺開,餛飩的清香飄遠,木槿流露出一絲眼饞,然後果斷去要了一絲餛飩。
“小哥,這是你的餛飩!”
“謝謝!”
熱氣騰騰的餛飩上桌,木槿食指大動,嚐了一個被燙的齜牙咧嘴,最後還是趁熱吃完了,然後魘足的付錢離開。
在街上不知走了有多久,木槿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疲憊,手上拎着很多小玩意,他都買的單人份,這是他給他自己的生日禮物。
因爲在縹緲峰,他的生日經常被人淡忘,唯一被所有人記得生日的,無非是門主,和門主的三個徒弟。其他的弟子,如果有玩的來的夥伴就會被別人記住生日,唯有他,每一年都是他一個人,有時候甚至忘了這回事。
只是今年略微有些遺憾,因爲他氣走了一個原本能和他一起過生辰的人。
木槿拎着東西向逍遙王府走去,只是在到王府門前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最後轉身靠在了王府外的牆角上,手中的東西噼裡啪啦落在地上,他卻有些顧不上撿了。木槿最後又摸了摸肚子,肚子是滿的,一點都不餓。
只是,心卻是空的。
木槿緩緩垂下頭,白髮遮住了視線,他的眼睛有些酸澀。
“巫山,對不起。”他低喃着說出這句話,只是那個人,卻聽不見。
“喂!”略微囂張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木槿擡頭,眼前一片模糊,有人的手指抹過他的眼角。他聽見熟悉的冰冷的聲音對他說,“我原諒你了。”
木槿沒有說話,只是眼前更加模糊了,似乎是,下雨了。
“怎麼這麼大人還哭呢?”巫山的
聲音很溫柔,似乎又有些心疼和無奈。自從他爲木槿擋了一刀醒來之後,他便對木槿越發的溫柔,所有的冷硬臉色都留給了別人,唯獨木槿可以獨享他的溫柔。
木槿撲進巫山的懷裡,把所有淚水都哭出來,然後浸透了巫山的衣衫。
“不要哭了,我有糖人,給你。”巫山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糖人,正是木槿的模樣,然後塞到木槿手裡。
木槿擡頭,看了看糖人,又看了看巫山,最後囁嚅着喊了一聲,“哥。”
那一句“哥”,讓巫山等了很久,他幾乎是飄飄然接受了木槿的稱呼。感覺自己這個兄長做得不錯。然後他推開木槿,改爲拉着他的手。
“走,我們回家。”巫山看着木槿的眼眶紅的像一個兔子,順手把手上的饕餮面具蓋在了木槿的臉上。
木槿有些呆愣,“家在哪裡?”
巫山也愣了一下,兩個人都有些落寞。家?也許他們沒有這個東西。巫山從小接受家族的訓練,哪裡來家?木槿寄養在飄渺門,也不算家。
木槿的神色更爲悽然,巫山見狀有些不忍,最後對木槿說道,“在皇宮。我們將一直住在那裡,我們的母妃也都在那裡居住。”
“我們?”木槿歪着頭,似乎在反問什麼。
“嗯。我們。你不是一個人。”巫山說完之後,就看見木槿笑了,然後他牽着他的手,兩個人慢慢向皇宮走去。
巫山和木槿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那麼何青雲和軒轅凌呢?
軒轅凌在今年年初的時候繼承了皇位,他的父皇退居二線,改爲和母后浪跡天涯。而軒轅凌坐在那至高的位置上,他有至高的權力,有絕頂的謀臣,甚至擁有很多的美人,可是他缺了一個何青雲。
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說他們兩兄弟要一直在一起的何青雲,那個開玩笑說你若爲君我便爲相的何青雲,都已經不在了。
他許了何青雲丞相之位,因爲他們曾經戲言的一個承諾。
但是何青雲留書一封便離開了,上面說他不適合官場,他喜歡遊歷。軒轅凌知道,這次何青雲也許不會再回來,可能再回來就是幾十年之後。
何太師對此如何不淚垂,只是兒子長大了,他又能如何呢?他能答應,無非是認同何青雲的那句話--他不適合官場。何青雲性子太純,若是沒有人護着,很容易就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何太師不敢認爲軒轅凌會護着何青雲一輩子,而軒轅凌,畢竟是一個帝王。再多的兄弟之情,若是遇上無窮無盡的麻煩,遲早也會耗個乾淨,那個時候,便就是何青雲的死期。
軒轅凌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對何青雲的兄弟之情能做到哪一步,所以在聽說何青雲離開的時候,軒轅凌沒有派人阻止,便是默認他離開。
何青雲不是一個人走的,他帶着阿錦。
對此,軒轅凌不知是該嫉妒還是該慶幸。嫉妒阿錦可以得到何青雲全部的信任,慶幸他一個人的時候還有人陪着。
這些事情阿錦都不知道,何青雲也不知道。
但其實,何青雲決定要離開凌雲城,是有阿錦作爲催化劑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