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有雪在魔屋的活躍表現,讓那邊的女人們感嘆深刻,不過,在香格里拉的兩位女性,也相對立下不錯的成績。
相較於行刺城主,居然有人在香格里拉所有權貴巨集的宴會上,好色無禮地當衆侮辱女眷,這實在是不可饒恕的事。假如是普通一名平民女子,事情還可以被帶過去,偏偏那名受辱的女性大有來頭,是衆人心中的女神冷夢雪的貼身侍女,更因爲此事,冷夢雪憤而離席,好好一場宴會登時鬧得衆人面上無光。
當下,追究責任的壓力就往石崇涌去,由於衆怒難犯,石崇完全沒有庇護的打算,朱炎來自第二集團軍一事,很快就廣爲人知。
自從戰爭爆發以來,沒有一個香格里拉市民對艾爾鐵諾軍人抱持好感,特別是在石崇入主香格里拉後,要求第二集團軍撤離的聲音,更不時在石崇左右出現,如今公瑾手下的高級將領做出這等丟人事,簡直就像是把生魚丟進滾燙油鍋,整個情緒一下子爆發開來了。
整件事情中,最倒楣的就是朱炎。儘管懷疑自己可能中人設計,但最後他也只能吃下這悶虧,帶着右臉上又深又紅的五道指印,匆匆離開,把善後問題全丟給石崇去想辦法。
“在某個方面來說,這也是一種成功喔!你說他的武功比你稍微強一些,這次能夠痛快打他一巴掌,你應該很過癮吧?”
“少說風涼話,你那麼喜歡打人耳光,下次換你去脫衣服。早知道機關是這回事,我寧願當場翻臉,用天魔功直接開打。”
“乖,乖,你受委屈了,我完全體諒你的辛苦喔!”
當離開宴會後,泉櫻這樣安慰着氣壞了的妮兒。引起這樣的騷動,並非毫無價值,事實上,她們得到了一個很好的脫身良機,而泉櫻確實需要這樣的自由時間。
“其實,在聽耶路撒冷之戰的經過時,我就懷疑一件事……”
米迦勒使用傳送裝置,把通天炮的動力設備偷偷運走,而這個傳送裝置,則是地底都市遺蹟的一部份。
“雖然說是傳送,不過你覺得可能傳送去任何地方嗎?如果只是爲了安全,爲什麼不傳去雲龍閣?武威?或是任何一個荒山?”
“因爲……因爲那裡沒有能夠接收的裝置啊!”妮兒隨口說道。
“對,但是香格里拉卻能夠接收,這是爲什麼?”
因爲香格里拉有接收裝置,而被泉櫻這樣一點醒,妮兒登時想到另一個可能,香格里拉的地底下,會不會另外有一個類似耶路撒冷那樣的都市遺蹟呢?這不是不可能的,如果說青樓聯盟的建都地點,都是經過特殊挑選,那麼……
“但……這種事青樓聯盟不會不知道,我們現在執行重要任務,義姊沒理由不告訴我們啊!”
泉櫻對這問題不正面回答。她很喜歡,甚至是羨慕妮兒可以這樣去相信人,如果缺少這份信任,聯盟就不成立了,所以,她把自己幾乎可以說是肯定事實的猜想隱藏在心裡,只說或許有什麼轉達問題吧!然後就與妮兒一起逐一檢視剛纔收到的情報。
從素質來看,這些情報真是亂七八糟,有些甚至真實性欠佳,只是單方面傳來某藝人的生活緋聞,無關軍國大事,妮兒和泉櫻都想不通,交這種情報過來幹什麼。
不過,也不是沒有珍貴情報,其中某幾樣記載石崇行蹤、與朱炎私下會面地點的訊息,就顯得非常重要。尤其是石崇曾頻繁造訪一處古宅,還秘密調動精銳部隊戒護的情報,被泉櫻列爲重點。
“如何?要去探探嗎?”泉櫻問。
“去就去,難道我會怕你嗎?”
妮兒一口答應,而作這個提案的泉櫻,雖然本身是慎重派,但目前狀況混沌未明,青樓聯盟又不見得多可靠,如果自己不主動去掌握情報,那麼根本就跟不上局勢的演變。
依照所收到的情報,對照香格里拉地圖,兩人預備離開前往那所古宅,耶路撒冷的地下遺蹟入口就是位於一處古宅之下,所以這個地方分外引起她們的注意。
離開之前,妮兒向一衆青樓聯盟的工作人員告知外出,卻沒有告訴他們要去哪裡。冷眼旁觀的泉櫻,發現那些人似乎正在忙碌於某些工作,而且並不是有關冷夢雪行程的安排,倒像是其他的情報工作,換言之,青樓聯盟另有計劃在進行的猜測,應該是沒錯的。
“我們走吧!醜話我先說在前頭,你這蜥蜴女是我的仇人,別指望我會照應你,要是你遇到什麼危險,我絕對會袖手旁觀,不會救你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女孩,有危險的時候我會救你的啦!”
“你不要隨便曲解我的意思!”妮兒說。
出發時,妮兒試圖再次強調些什麼,但已經完全掌握到她個性的泉櫻,只是輕笑着拍拍她的背,用很圓滑的方式,化解了妮兒的言語。
“走吧,落後就不等你了。”
※※※
對有雪來說,從魔屋逃脫實在是一項驚險旅程。本來到發現小艇,學會簡易操作爲止,都還很順利,四周也靜悄悄地沒有被人發現,哪知突然間旁邊就跑出大批人馬,喊打喊殺地撲過來。
幸好自己這兩天偷偷調配了一批的強力zha藥,順手拋擲出去,炸得她們人仰馬翻,還順道轟了旁邊的幾架小艇,讓她們沒法順利追蹤上來。
這種個人式的飛行小艇,也不知道是用什麼鬼鍊金技術做的,樣子有點像是木馬,但流線型的合金外殼看來卻很帥氣,騎在上頭,稍加操控,也不用很費力,整個人就隨艇飆飛出去,衝得老遠。
疾勁強風在耳邊吹拂,冰寒刺骨的溫度幾乎讓整個身體爲之凍結,飛行小艇衝向一大片厚密雲霧,驚得有雪魂飛天外,只能死命抓緊把手,期望自己不要摔下去,成爲一灘碎爛脂肪。
不過,在他終於從雲霧中衝出的那一瞬間,彷彿從重重怒濤裡破出的輕鬆感,讓雪特人猛喘一口氣,緊閉的眼睛睜開,但見一輪皎潔明月在天,看來是如此的靠近,如此的美麗,彷彿伸手可觸;大地盡在腳下,山巒、河流看來比自己的巴掌更小,只要伸腳一踹,就可以輕易踏扁。
這一刻,有雪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儘管難以形容,不過,卻讓人想要多持續一下這種感覺。聽說,王五是一個喜歡從天空俯視大地的人,假如他的感覺與自己一樣,那麼自己倒是不討厭這樣的嗜好。
不過,被天地美景所震驚的喜悅,卻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剎那,後頭傳來的呼嘯聲,把他從那種醉人感覺中驚醒。
“胖子,不要跑!”
“再跑生剮了你!”
不管長得怎麼美麗,當一票美人面目猙獰地持械追來,沒有男人會主動湊過去挨砍的。雪特人二話不說,猛轉把手增加動力,開艇就跑。
這羣女武士沒有天位力量,不會飛天,可是每個人腳下卻踩了一塊飛毯,高速飛飆過來。力量未足的她們,劍氣、刀罡的波及範圍不廣,卻懂得使用繩槍、鏈子刀之類的奇門兵器,增加攻擊距離,尤其適合打空中戰。
“他媽的變態女人,不跑纔怪。”
有雪慘叫着開艇逃逸,儘管他嘗試用投擲炸彈的方式攻擊,但對方卻不是不會動的死物,不但輕易閃開,還趁隙反擊,險些就把他從小艇上刺下來。雙方在空中短暫追逐奔逃後,胡亂衝撞的他,被敵方巧妙地包圍起來,當有雪察覺到這一點,已經被團團包圍在中央,無法逃脫了。
趴在飛行小艇上,有雪欲逃無門,除了發抖與咒罵敵人之外,他只能向滿天神明祈禱。
奇蹟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發生,正當團團圍住的敵人要靠過來時,有雪的意識忽然沒由來地一昏,跟着就趴在小艇上不醒人事;而預備將他一舉擒下的女武士羣,則是驚見他的身影逐漸淡化隱沒,連人帶小艇一起離奇消失無蹤。
姑且不論青樓聯盟人員的驚訝,成功逃脫的有雪,在不久之後便回覆意識。睜開模糊的眼睛,他只隱約看到前方不遠處好像有個人,而原本死命抓着的卷軸,已經不在自己掌中。
(咦?我的卷軸呢?)
勉力睜開疲倦得要死的眼睛,有雪看到自己視若性命的卷軸滾落在前方數尺之處,一隻白皙秀氣的手掌,正要將之拾起。
(別……別碰我的東西,還給我……)
不知是否因爲感應到有雪的意志,當那隻手掌碰觸到卷軸時,卷軸上驟然暴亮,電光竄閃,在剎那間所爆發的霹靂雷電,耀眼度勝過千個太陽,把整個空間照亮得有如白晝。
“哼!”
那隻白皙手掌的主人顯然甚有耐力,承受這樣的狂猛攻擊竟沒有發出半點慘叫,只是冷冷的悶哼一聲,像甩開什麼極可怕的東西般,把卷軸拋開,白皙的手掌竟冒着嫋嫋輕煙,漸漸轉成一股焦炭似的黑色。
“……哼,居然不願意接受我?難道雪特人更適合成爲你的主人嗎?真是豈有此理……這下子要大費周章了,嘿,天地元氣的狀況越來越不妙了,居然能把我的手傷到……”
聲音聽來有些熟悉,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呢?隱約記得,那好像是個有夠“彼其娘之”的聲音,不過……
承受不住倦意,有雪又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是給人一桶冷水灑在身上,又反覆捱了幾巴掌,這才漸漸清醒。
“起牀了胖子,不過是一下空間轉移而已,這樣子也要累昏這麼久,你這雪特人還真是不經操。”
聽見這個聲音,有雪真的是驚醒了,先用手往後撐退兩尺,拉遠距離,這才死死瞪着那名白髮飄揚的少年劍手。
“你……你是海……海……”
“幹什麼結結巴巴?我就是風之大陸此刻的第一有道之士──海稼軒。”
“你就是那個最近在江湖上傳言不斷,無惡不作,專門勾引不純情少女,還偷看過九十九名老太婆洗澡的浪情淫蝶海稼軒?”
“胡說!我什麼時候作過那種事?誰是浪情淫蝶?”
雪特人的挑撥實在是非同小可,一直在泉櫻面前維持冷淡面容的有道之士,瞬間也失去了理智,高音量吼回去,直到話音出口,這才冷靜下來,淡淡道:“剛纔你在空中被人圍攻,是我路見不平,把你救下來的,你對救命恩人未免太沒有禮貌了吧!”
路見不平?有雪還記得,最後一次看到這人是在耶路撒冷城中,與奇雷斯對峙時,這個沒義氣、沒良心的渾蛋,居然一腳踢飛自己,然後飛向空中逃逸,要是說這種人會路見不平,連躺在牀上的植物人都會大笑到醒過來。
可是,他之前與泉櫻同行過,聽衆人的評價,他的武功極高,而且深不可測,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人物,自己目前落單,需要一個“安全地帶”來寄託庇護,沒理由開罪這人,還是向他說聲謝謝好了。
“對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順着海稼軒的手指,有雪看到遠方的香格里拉城壁,由方位換算,這裡是香格里拉城外約莫百餘里的荒山,要進城去還得另外花一番功夫。目前香格里拉戒備森嚴,自己要混進去並不容易,但有這麼一個強力靠山在,要進去應該不成問題。
“嗯?你是說泉櫻已經進入香格里拉,而青樓聯盟存心不軌,所以你想要去通知她們嗎?”海稼軒沉吟道:“我和泉櫻是有些交情,要幫她一次忙也可以,不過……”
“是啊是啊,看在你與她有些姦情的份上,就幫這一次忙吧!”
“……我是有道之士,不會和任何女人有姦情,雷因斯的左大丞相,可否注意一下你的用詞呢?”
給人用力捏着臉頰,皮膚漸漸轉成深紫色,就算是最愛胡言亂語的雪特人,也不得不收斂言行了。
海稼軒也開出了條件,在進入香格里拉之前,他要先去某個地方,爲了怕雪特人在這裡會被野獸襲擊,他要帶着雪特人一起走,以保護有雪安全。
“保護我安全?我怎麼覺得在這裡等你回來會更安全?”
話是這樣說,可是當對方直接把冰涼的劍刃貼在自己脖子上,表明留在這裡真的很危險時,有雪除了委屈地忙點着頭,還能夠說些什麼?
然而,海稼軒倒也算得上是慷慨,當有雪苦惱於該如何處理這臺飛空小艇時,這名白髮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似的小布袋。
當有雪將那小錦囊套在飛艇的最前端,只見碰觸到的地方立刻縮小,兜手順勢一套,竟然將那一艘與人俯趴同長的飛行小艇,盡數收在這巴掌大的小布袋裡。
“喔!好厲害,好厲害啊!”
有雪驚得目瞪口呆,連聲贊好,海稼軒則仍是一派淡淡表情,道:“這小法寶送給你吧!別以爲只有千葉流的鍊金術文明瞭得,白鹿洞仙道術淵遠流長,自有更勝於……唔,謙虛點好了,也有不弱於異邦文明的地方。”
“可是千葉流真正厲害的是那座魔屋,不是這艘小艇。”
“魔屋的建築技術雖說千變萬化,但究其原理,有八成是奠基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術上,我當年進去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有什麼稀奇?”
“你當年進去的時候?看你樣子很年輕啊,當年是多少年前?”
被有雪用這狐疑的語氣一問,海稼軒頓時住口,像是察覺到自己有什麼言語缺失,閉口不語,只是橫劍脅迫有雪走路,不過,在兩人朝茂密叢林走去時,他倒還是低聲說了一句。
“……你還真是不可以小看咧,人們的警戒心自然而然就鬆懈下來,怪不得連李煜都敗在你手裡。”
“我有這麼厲害嗎?好,下一個戰勝目標是艾爾鐵諾的伯爵石大人。”
有雪的豪情壯志,海稼軒沒說什麼,而有雪則另外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海稼軒的左手莫名其妙纏上了繃帶……
他們的短暫旅程,很快就染上了鮮血。海稼軒施展輕功,帶著有雪在踐踏出來的蠻荒山道上奔馳片刻,就到了一塊大山壁之前。
整個山上寂靜無聲,但這裡竟有幾十名守兵,點着火把,來回巡視看守,有雪遠遠望見,正想着是否該用遁地之術避過,或是該怎樣避過這些人的防守,哪知道突然間身子一輕,給人放扔下地,跟着就聽見幾下短暫的急促呼吸聲。
聲音很短,後來有雪才知道那並非呼吸,而是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割斷喉嚨的慘呼,總之,當他從地上站起來,擡頭望向山壁方向,只間隔這短短剎那,那邊已經只剩下一個活人了。
“喂!你……你不是和平主義者嗎?”
海稼軒的凝玉劍收在劍鞘內,有雪別說看清他出劍收劍,就連他是否有出鞘過都無法肯定。只見他一個人站着,眼光望向山壁,但周圍橫七豎八倒得全部是屍體,腳下迅速由一灘血窪拓染成血潭。
每一具屍體都是身首異處,無一例外,有雪記得以前聽到的傳聞,這人似乎是個講究不作戰的和平主義者,爲何下手這般狠辣?即使是李煜,殺人也會有個理由,這人下手之重,幾乎快追得上白起了。
“……看看這些人的樣子,今天不死,再過兩、三年,他們也不能算是活人了。”
對着火把的光焰,有雪仔細端詳,發現那些屍體的軀幹部分異常魁梧,部分已經生出野獸似的鬃毛,某些首級的牙齒,甚至是外翻的獠牙。
“他們是武煉的獸人?是石崇的手下?”
石崇立功崛起於武煉,手下有大量的武煉獸人,這是衆所周知的事,但海稼軒卻搖頭道:“是石崇的手下沒錯,但不是武煉獸人,而是艾爾鐵諾人。”
海稼軒簡短解釋,石崇爲了有效控制麾下的戰士,除了長期讓他們服用某些魔藥,也讓他們修練一些奇特功法,一旦開始修練,肉體強度會在短時間內暴增,不過,個性會開始扭曲,基於嗜血的渴求,變得兇殘暴戾,這個傾向隨着功力越強就越明顯,約莫幾年之後,就會變成一頭半人半獸的瘋狂東西。
“……如果讓他們繼續存在,早晚會危害到普通的人類,所以見到就順手消滅,這樣是爲了保護其他的人。”
“這些人……沒得救了嗎?”
“有法必有破,只不過……”海稼軒轉過頭,有些顧左右而言他:“考慮到要花的時間與心血,就覺得還是讓他們早早解脫算了,反正古代賢人曾說過:早死早超生,希望在來生。”
“那些話是你自己說的吧?”
沒興趣作無意義的口舌之爭,海稼軒只是仔細端視着那面山壁,想着自己所知的機關土木之學,嘗試進行破解。他對於機關陣法的研究,當今世上堪稱數一數二,縱然已經有利用遁地之法潛入的打算,也絕不願未嘗試破解機關,就放棄認輸。
海稼軒陷入沉默,沒有解釋,有雪自然也不曉得,這裡就是不久之前耶路撒冷大戰時,米迦勒將通天炮的動力組織傳往香格里拉,被石崇攔截的接收處。海稼軒探知此事,更知道石崇雖然能夠利用此處的遺蹟設備攔截,但卻僅限於地表上的陣圖,至於隱藏在這塊山壁後的遺蹟,他卻也是求入無門,只有乾瞪眼的份。
(……不行,遠古時代的設備,現在的知識派不上用場,我又不是太古魔道專家……如果用天位力量硬破,雖然可以打開山壁,但裡頭如果除了防衛裝置之外,還有自滅裝置,那就不妙了……嗯……)
幾經思索,海稼軒不得不先放下自尊與學術執着,要有雪預備使用卷軸遁地,朝山壁方向前進。
“……等等,爲什麼你不直接拿着卷軸,自己遁地進去?”
“你以爲我不想嗎?只是這管鬼卷軸有認主的特性,不得到認可的人,根本就無法使用。”
“哈!一下就被我套出話來,剛纔想趁亂偷我東西的,果然就是你這惡賊!”
不願再與有雪多做糾纏,海稼軒的回答簡明扼要,手腕閃電移動,凝玉劍已經再次橫在有雪脖子上。
“距離你人頭落地,還有十秒時間。”海稼軒冷聲道。
“嚇我嗎?你的劍都還沒出鞘咧!”
“兩秒。”
在這種情形下堅持,毫無意義,然而,當有雪在長劍橫脖的威脅壓力下,高高舉起卷軸,預備使用遁地之術,手中的卷軸卻驟生萬道豪光,刺眼奪目,猝不及防下,有雪痛得立刻閉上眼睛,只聽得耳邊轟隆巨響,像是山崩石塌般的聲威,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只見豪光已滅,海稼軒一臉古怪的表情,而前方的巨大山壁,竟然水平往左移開,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無底深洞。
“喔?怎麼會這樣?”
“……無怪雷因斯短短几年內興旺若此,連公瑾這樣的人才都屈於下風,原來是輸在這種原因底下。”
淡淡地說了一句,海稼軒帶著有雪,向那座深洞跑竄進去。
※※※
另一方面,同樣也朝着目標前進的妮兒與泉櫻,卻提前開始了一段極不順遂的旅程。
當見到那座破落大宅時,泉櫻不得不嘆息青樓聯盟在保安上的漫不經心,因爲那座大宅雖然已經荒破殘舊,但整體建築風格一望可知,就與耶路撒冷聖教的風格一致,在有心人眼裡,這邊肯定會被列爲首要的搜查地區。
石崇確實也派人駐守,但卻不可能發現兩道以天位力量推動的極速身影,如鬼魅般飆射閃身進去。這也是目前各大勢力的無奈處,儘管有些地方、物品極爲重要,但卻不可能把寶貴的天位戰力放在看守上,結果當敵方以天位戰力進行地下活動,這些地點就輕易被突破進去。
那批動力裝置到底被藏在何處?這無疑是目前的重點,但青樓聯盟的情報管道探索不出,泉櫻也無從得知,只能從可疑的地點實際查起。
(香格里拉處處都是青樓聯盟的耳目,這點石崇沒理由不知道,所以藏東西上頭會非常小心。嗯……他的行蹤整個受到監視,但還是看不出來東西藏在哪裡……不去這處大宅探一趟還真是不行呢!)
入城已經有一段時間,石崇對這棟大宅進行了徹底搜查,也發現了地穴入口,但當妮兒與泉櫻找到那處入口,卻只見那處入口被封鎖起來,並不如耶路撒冷那樣,有研究人員在進進出出。
“會是陷阱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連我們都不敢闖,剩下的人就更沒本事了。”妮兒興致勃勃的說道。
泉櫻並不是很贊同冒險的做法,但現在確實也需要一些突破僵局的行動,從早先所收到的情報,除了石崇曾頻繁來去此處外,在十多天前,還有人看到數十名傷重兵丁,其中大半被看到的時候,已經是斷了氣的殘缺屍體,本來好像是要把還有氣息的士兵帶出去醫治,不過因爲石崇不想消息走漏,這些人都給活埋在這所廢宅的後院中。
這件事在紀錄上,被以“少數士兵因爲酒醉吵鬧而械鬥死傷”的交代處理過去,但泉櫻卻覺得不對勁,因爲不管怎麼看,這些人都像是被遣派進地穴探查,因此慘遭不幸的犧牲者,換言之,這處地穴必然有着某種程度以上的防衛措施。
(希望不是一羣蒼巾力士攔在前頭吧?天位力量衰退得這麼嚴重,那羣東西會變得很不好鬥……)
泉櫻不由得這麼祈禱着。以天位武者的力量,居然會忌憚一羣沒有生命的金屬鐵塊,這實在是很可笑的一件事,但妮兒和泉櫻卻完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要指望地穴裡有良好照明設備,這點實在是太苛求了,不得不摸黑前進的兩人,都加倍地提高了警覺。這處地穴極爲狹長,道路朝着單一方向,感覺上並不像是香格里拉的地底都市,反倒與崑崙山下的無底地窟有些類似。
“喂,你看這裡會不會是……”
“不可能的,自由都市……不,大陸東南方的那座地窟,位於阿朗巴特山,此事衆所皆知,距離這裡可有幾千裡的距離呢!”
泉櫻否定了妮兒的假設,但她心裡也覺得迷惘,爲什麼香格里拉的地底,也會有這麼大的洞窟地形呢?這種情形是隻存在於自由都市,還是整個風之大陸都是這樣呢?
“如果整個風之大陸的地下,都存在這種東西,那生活在上頭的我們,到底算是什麼?”
人說浮生若夢,但看着這廣大無邊際的黑暗,妮兒現在真的有一種感覺,好像連自己的存在都顯得那麼虛渺、不真實,而泉櫻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歷史這種東西,是不斷地建築在前人遺下的智慧之上,或許……人生也是一樣吧!”
這個地穴起先的一段路頗爲狹長,但卻越來越寬敞,像是一處甕形的地理,而兩女則完全無法肯定盡頭在哪裡。雖然有着強橫力量,但在這完全無光的黑暗世界裡,她們只有藉助最原始的火摺子來照明。
“如果會魔法就好了,聽說那個華鬼婆手上會變出火來;太古魔道也不錯,他們有一種叫做手電筒的會動火把;要不然夢雪姊姊在就好了…”妮兒邊走邊喃喃說道。
“咦?真是想不到呢,如果楓兒姊姊聽到你這麼說,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嗯,如果她在這裡,就可以引火*,或是用火燒你的臉來照明,起碼撐上半個時辰沒問題。”
“……你根本一點都沒有改嘛。”泉櫻無奈地說道。
在這毫無友好氣氛的對話中,兩女眼前的黑暗豁然開朗,不是到了盡頭,而是一處更大的空間,而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也出現了一點一點的細小光源。
碧綠色的小點,在黑暗中發着幽幽的螢光,雖然微弱,但卻是成千上萬,間歇地放着小小的亮光,在潮溼而陰冷的空氣中,整個所在彷彿位於幽冥之底,陰森而不真實。
明滅不定的碧綠螢光,雖然一閃一滅,但位置沒有移動,泉櫻首先否決掉了螢火蟲一類的可能,也不像是磷質燃燒產生的鬼火,在仔細觀察後,發現那是一大片的異種蕨類,生長於潮溼石壁上,放散微光。
“那麼,我們該往哪裡走呢?”
後頭只有一條退路,但前方空間卻異樣地寬廣,在決定方向之前,似乎還得先找到路。
泉櫻正在思索,迎面吹來的冰冷山風,卻陡然遽增了強度,猛地吹得人涼颼颼的甚不舒服,而那股冰涼氣息中,更帶着一股難言的腥味。
(什麼東西?生物嗎?)
風很快就停歇下來,泉櫻正想仔細看看周圍,突然間妮兒的手拍上右肩,力道竟是出奇的大,泉櫻一下就疼得皺了眉頭。
“妮兒,怎麼了?你力氣不要那麼大,抓得我好疼啊!”
“喂……蜥蜴女……”
情形真的不太對了,因爲妮兒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不見得是恐懼,但那絕不是正常狀態下的發聲語調。
“我們前面……這一頭長得和你很像的大東西……是不是你親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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