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楠見狀,腳下輕輕一跺,含嬌帶嗔地,“喂,不帶你們這樣欺負人的。”
沈靜瑜嘖嘖兩聲,“這還沒結婚呢,就知道護着人家了。”
身後有人叫道,“趕緊喝了,我們也就不打擾你們提前洞房花燭夜了。”
“就是啊,今晚狂歡夜嘛,雅楠,可別酒沒醉倒,就被你家男人折騰得明天起不了牀啊。”
這玩笑越來越露骨,肖雅楠羞得趕緊躲進了紀君陽的臂彎裡,悄悄地看他,倒是沉靜如常,嘴角雖然帶點笑意,卻有些冷硬之感。
在一陣喝喝喝的起鬨聲裡,紀君陽將幾杯酒一一飲盡,雲淡風輕般,“可以了嗎?”
“哇,紀君陽,你也不用這麼迫不及待吧。”
旁邊一人立即附和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懂不懂。”
…….
紀君陽將肖雅楠送回房間裡,扶她坐到牀上,卻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孤男寡女一室,酒精的刺激,並沒有讓他亂分寸。
“君陽……”肖雅楠有些忐忑地從身後抱住他的腰,“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她擅自主張地宣佈婚訊,她看得出他的不悅。
“雅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紀君陽淡得出奇,並沒有回頭,身體就像一尊雕塑站在那裡。
她就如同抱着一根木頭,沒有絲毫的溫度,“你說什麼呢,我還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呀。只有你,藏着心事總不跟我說。”
那語氣是嬌嗲地,柔弱地,似是能滲出水來,可是肖雅楠的心底卻是猛地沉了一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休息吧,我也累了。”他拿開她的手,這雙手,纖細的,柔若無骨,沒有半點瑕疵,如同嬰兒的肌膚,不曾沾染生活過生活的磨礪。相比之下,溫千尋的手雖然也有小巧纖柔之感,卻在握着的時候,指腹隱隱能摸到她掌心裡薄薄的繭。還有,他曾不經意地看到她食指根部有淺色的一道疤痕,不知是被什麼利器傷過。
“今晚,你就不能爲我留下來嗎?”肖雅楠再抱回去,身體轉到他前面,雙手順着他的胳膊緩緩地移到他寬闊的肩膀上,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表情,很冷靜,看不出喜惡。
肖雅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燥動不安,踮起腳尖,她的臉幾乎貼到了他的,呼吸相交,他的表情還是之前那模樣,沒有激動,也不知是否反感。
他的呼吸,很平順。
是因爲,太熟悉了嗎?她感覺不到他心跳加速的力度。
她和他,青梅竹馬,隔壁鄰居,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參加活動,一起留學國外,甚至一起睡過覺。
當然,那是很小的時候,小到可以忽略男與女的性別。
她喜歡他,還在流着鼻涕的時候。兩家父母,也認了娃娃親。
小時候玩過家家,她最喜歡扮的,就是他的新娘。若是誰敢搶,她就將那人抓得臉破血流。可是,他從來不屑於玩這樣的遊戲。
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可是卻對她寵着,護着,就算她做錯了事,也從來不會多加責備,像今晚上這樣的冷淡,還是第一次。
她將腳尖踮得更高,整個身體都承重在他的胸口,將脣慢慢地貼了過去,貼在他優美而冰涼的脣瓣上。
可是,面前的男人,卻是依舊無動於衷。
那杯下了藥的酒,她明明看着他喝下去的,怎的,還沒有效果。
是她太心急,還是他那裡真的不行?
那些藥,還是她費盡心思纔得到的。聽說只要一小粒,就能讓男人丟盔棄甲,化身爲勇猛的禽獸,纏着女人索要不停。紀君陽的自制力太強,她怕藥效不夠,便悄悄地叫朋友下了兩粒。
按理,他現在應該忍不住了纔對。可是,她看不到他有任何的慾望,身體靜得像一團死水。
就這樣,尷尬地脣脣相依,她卻沒有辦法再進一步,亦不知如何讓自己下臺。
他就這樣冷靜地站着,既不迎合也不拒絕她,神情疏離,讓她的主動送吻變得有點可笑不知如何收場。
肖雅楠有些氣餒,失落地將身體放回來,那雙手,也就慢慢地垂落下來,只輕輕地抓着他的兩側衣袖,“你說過,五年,如果你沒有找到她,我們就結婚,反之,則是我離開。可是君陽,五年都已經過去了,難道你還忘不了她嗎?你甚至,都沒有見過她長什麼模樣。”
“你不是已經宣佈了婚訊了嗎?”紀君陽淡淡地。
“可是,你不高興。”肖雅楠看着他的眼睛,她是多麼地迷戀他這雙眼睛啊,長長的睫毛,深邃的瞳仁,像是一口古井幽潭,網羅了她的靈魂,可是,她卻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心裡想的,“君陽,難道,從小到大,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喜歡過我嗎?”
“五年前,這個問題,我就回答過你,我只會回答一遍,就如同,有些問題,我只會問一遍。”紀君陽清清冷冷地道,至於某些疑惑,他會自己去尋找答案。
他將她的手拉開,徑直越過她的身體往門口走過去。肖雅楠想去抓住他,卻抓了一手虛無的空氣,冰冷着她的掌心。
指尖,掐進了肉裡,她的表情讓臉上的肌肉有些變形。
紀君陽在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雅楠…….”
那聲音,低低地,帶着些柔軟,肖雅楠心裡一動,迅速轉過身來,楚楚可憐地望着他,那一個挺拔的背影,都讓她心跳加速不已。
只要他轉身,哪怕一小步,今晚,她都有足夠的信心,讓他爲自己激動。
也許,今晚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他沒有反對她宣佈的婚訊,沒有讓她當衆難堪。她要留住他,交出自己,讓那顆長久以來不安定的心,踏踏實實地落回去。
可是紀君陽的話,卻讓她的心,落在了冰天雪地裡。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他說,“雅楠,今晚,你不應該那樣地迫不及待。”
因爲她的迫不及待,讓他長久以來的困惑,忽然理出一些似有若無的頭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