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呆了幾天,劉珍妮的病情始終沒有好轉。經過商量,談家人決定,將劉珍妮接回家裡來照顧。回到談家,劉珍妮依舊還是瘋癲的狀態。每天抱着洋娃娃,要麼傻笑,要麼口中唸唸有詞。
談家裡,花惜語從廚房裡出來,手中拿着中醫醫生開的中藥配方。醫生說過,劉珍妮的病情是因爲產後身體虛弱加上受到刺激引起的。把身體調養好,這樣恢復神智的可能性也會大很多。於是,花惜語便自覺地承擔煎藥的工作。至少這樣,能讓心裡踏實一點。
小心翼翼地端着,花惜語生怕一不小心,將藥汁撒出來。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有人擋着路。花惜語擡起頭,看見是談佩琪,平靜地開口:“有事嗎?”
看着她手裡的藥,談佩琪冷言諷刺地說道:“花惜語,你現在在這裡假惺惺的有什麼用處?要不是因爲你,珍妮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失去孩子瘋癲了,爲什麼你還好好地站在這。”
聽着她的話,花惜語的嘴脣抿着,抱歉地說道:“對不起,現在這個結局誰都不想看到。我很抱歉對她造成的傷害,我會盡量地彌補。”
呵呵地笑着,談佩琪直接將藥打翻,生氣地說道:“彌補,你想要怎樣彌補?你以爲幫她煮藥,就能減輕你的罪孽嗎?花惜語,無論你做什麼,你的手上都染着那個無辜孩子的性命。每天看到你,珍妮就會想起那個無辜的孩子!”
花惜語沒有解釋,安靜地站在那,由着談佩琪去謾罵。她知道,這是他應該承受的。彎腰,將碗的碎片重新撿起來,談佩琪直接用力地抓住她的手。瞬間,碎片全部扎入手掌心中,鮮紅的血不停地傷口裡流出來。
看到這,花惜語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直接推開談佩琪,慍怒地說道:“談佩琪,你只是劉珍妮的小姑子。我忍你,並不代表我就欠你的。這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對不起的人是劉珍妮,而不是你。”
聞言,談佩琪冷笑:“怎麼,你還有脾氣了?是你害得珍妮流產,我就不能說你嗎?還有花惜語,我也是你的小姑子,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嗎?”
花惜語丟掉手中的碎片,冷漠地說道:“就算你是煜祺的姐姐,也沒有資格教訓我。談佩琪,你最好少惹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說完,花惜語直接朝着樓上走去。
談佩琪生氣地喊道:“花惜語你給我站住。”
花惜語來到房間裡,看着還在流着血的傷口,難過的情緒不停地蔓延着。這幾天來,談佩琪總是找她麻煩。花惜語知道,談佩琪是因爲孩子的死而怨恨她。因此,花惜語便一直忍耐,卻沒料到她會得寸進尺。
想到劉珍妮,花惜語不由地嘆氣,擔憂地看着某處。這些天很多醫生都已經檢查過劉珍妮的狀況,也開了很多的藥,但劉珍妮始終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簡單地將傷口包紮好,想到談佩琪的話,花惜語來到劉珍妮的房間。
沙發上,劉珍妮抱着洋娃娃,輕輕地哼着歌。花惜語在門口躑躅許久,猶豫地走上前,在劉珍妮的身邊坐下。劉珍妮擡起頭看着她,笑盈盈地說道:“看,我的兒子長大好吧?我覺得他長得很像我,你覺得像不像?”
瞧着她的神情,她的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花惜語輕聲地問道:“你很喜歡孩子嗎?”
眉眼彎彎,劉珍妮緩緩地說道:“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是不喜歡這個孩子。要不是因爲他,我也不用被迫和談耀文結婚。但後來,他在我的肚子裡踢我,我手撫摸他,他會跟我互動。慢慢地,我開始期待他的到來。”
劉珍妮回憶地說着,臉上的笑容是真摯的。看到她的樣子,花惜語的心裡難受着,抱歉地說道:“對不起。”
好奇地看着他,劉珍妮不解地問道:“爲什麼要道歉呢?你是覺得我兒子長得不好看嗎?醫生說過,我的兒子很健康,長得好看。”
捂着嘴巴,花惜語擔心自己會哭出聲音。談家人曾經交代過,誰都不許在劉珍妮面前說出事實,免得她的精神受不了。看着她處在自己虛構出來的世界裡,花惜語不由地低頭。
抱着洋娃娃看着花惜語,劉珍妮的情緒忽然間轉變,用力地將她推開。花惜語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掌上傳來一陣疼痛:“啊。”
激動地撲到她的身上,劉珍妮按着她的肩膀,激動地說道:“你害死我兒子,是你害死我兒子的!我兒子都還沒出生,你爲什麼要這麼心狠。花惜語,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這麼殘忍!!”
花惜語沒想到她會突然間發病,不由呆愣着。腦子一陣暈眩,連忙抓住她的手:“劉珍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的事情是意外,我很抱歉……”
劉珍妮忽然放開她,朝着陽臺的方向走去,連連地說道:“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裡,別跟媽媽玩躲貓貓了。”
見狀,花惜語立即從地上站起,快速地追了上去。見她走到陽臺,花惜語連忙抓住她的手:“劉珍妮這裡危險,不要往前走。”
劉珍妮彷彿沒有聽見,看向四周,癡癡地說道:“孩子,我的孩子,我看到你了……”說着,劉珍妮作勢要上陽臺的欄杆。
呼吸瞬間一窒,花惜語立即抱着他:“劉珍妮危險!”
劉珍妮使勁地掙扎,激動地喊道:“我要去找我兒子,走開,別攔着我。”
花惜語見狀,連忙大聲地喊道:“來人,快來人!”
傭人聽到聲音立即趕過來,幾人合力,將劉珍妮從欄杆上拉下來。花惜語靠在一旁,重重地呼吸着。
經過很長時間的安撫,劉珍妮的情緒終於慢慢地穩定。花惜語走出房間,看到站在那的談父,不由地低頭。在他的臉上,花惜語讀到了責怪的味道。
談父轉身,低沉地說道:“惜語,跟我來趟書房。”說着,談父邁開腳步,沉重地朝着前面走去。
花惜語沒有說話,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書房裡,花惜語率先道歉:“對不起,剛剛的事情我很抱歉。”
聽着她的話,談父淡然地說道:“事情我已經知道,惜語,我知道你不喜歡珍妮和佩琪,但生活在這個家裡,你需要和大家好好地相處。你也看到了,珍妮現在看到你,情緒就容易激動,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
雙手放在身前,花惜語沒有辯解。正如他所說,每次劉珍妮只要看到花惜語,就容易受到刺激。“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贖罪。”花惜語輕聲地說道。
“但你的存在,已經傷害到珍妮。”談父平靜地說道,“惜語,我希望你能離開談家。你要是繼續呆在這,恐怕珍妮沒辦法好好地調養身體,希望你能理解。”
明白他的意思,花惜語點頭:“我知道,我也理解。我答應,可以離開談家。在劉珍妮的情緒穩定之前,不會再出現影響到她。”
嗯了一聲,談父滿意地說道:“你能理解最好,但我的時間不多,我想要好好地和煜祺還有孫子孫女在一起一段時間。所以,我希望只是你離開,煜祺他們,就等我百年之後再回去。”
話音未落,花惜語快速地擡起頭:“我一個人離開?不行,我不能答應。爸爸,要我離開可以,但我必須帶着孩子。要不然,我不放心。”
劉珍妮現在是瘋癲狀態,把孩子留在這裡,花惜語是斷然不會答應的,尤其是小雪。小雪和她長得十分相像,要是劉珍妮誤將小雪當成她來傷害……想到這些,花惜語心裡的恐懼就會加強。
見她拒絕,談父不由地皺起眉頭:“我時日不多,讓我和孫子孫女相處最後的時間,你也不答應嗎?”
朝着他鞠躬,花惜語抱歉地說道:“爸,不是我不答應,而是沒膽子答應。劉珍妮的情況,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對我孩子做出傷害的事情。所以,我不可能把他們留在這裡。除非他們跟我離開,要不然我也不會離開。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談父的神情上染着怒意,冷冷地說道:“惜語,你是不是還記恨我?”
搖了搖頭,花惜語認真地回答:“沒有,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孩子受到傷害。爸爸很抱歉,如果你願意我把孩子帶走,我會離開的。要不然,我不會離開談家。至於劉珍妮,你放心,我會盡量不和她見面,儘量不影響她的情緒。”
說完這番話,花惜語朝着談父鞠躬,隨後轉身離開。看着她的樣子,談父的神情顯得凝重。
走出書房,花惜語靠在牆壁上,神情凝重地注視着天花板。想到劉珍妮的情況,花惜語的心裡愧疚不停地強烈。就像談佩琪所說,是她毀了劉珍妮。
“究竟該怎麼做,劉珍妮才能恢復過來。”花惜語輕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