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珍妮失去孩子後,整個人整天都神經兮兮的。無論看到誰,都說是害死她孩子的兇手。看到她這個樣子,花惜語的心裡別提多愧疚。本想在醫院裡照顧劉珍妮的身體作爲彌補,每次去都是被劉珍妮差點害死。爲了保證她的安全,談煜祺便不許她再去。
只是每天困在家裡,花惜語的精神狀態卻是越來越差,情緒上也變得越來越激動。每天沉浸在自責和愧疚當中,要麼自虐,總是沉浸在悲劇的情緒裡。談煜祺擔心,要是這麼下去,花惜語的情緒會受不了,於是便決定帶她出門看風景。
來到一處恬靜的田園裡,花惜語身形消瘦,面頰的顴骨都有些明顯。看到她的樣子,談煜祺的眼裡滿是擔憂:“惜語,今天出來走走,放鬆下心情。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暫時不要去想。”
花惜語的雙腿有些沒力氣,緩緩地在田徑小道上走着,雙眼望着前面:“我怎麼能不去想呢,這件事情畢竟是因爲我而起。想到劉珍妮每天像個瘋子一樣待在醫院裡,承受着喪子之痛的時候,我就不能原諒我自己。煜祺,你說我怎麼能那麼壞,她是孕婦,我就算不喜歡也不該推他。”
按着她的肩膀,談煜祺安慰地說道:“不要瞎想,無論是爲什麼變成現在這樣,再多的愧疚都已經無濟於事。我已經跟大哥商量好,我會給他J.Y集團的分公司,作爲他失去孩子的補償,他也已經答應。”
聽着他的話,花惜語苦澀一笑:“能補償得了談耀文,那能補償得了劉珍妮嗎?從失去孩子到現在,最難以能接受,打擊最大的人都是劉珍妮,她願意接受補償嗎?”
聞言,談煜祺的眉頭皺起,低沉地說道:“劉珍妮現在的神志有點不清醒,就算我們想要補償也補償不了。對於她而言,現在只能靠着時間去化解。大哥能接受補償,也等於是他們願意接受。”
花惜語沒有說話,眼睛有些沉痛。畢竟一直以來,母親都是更爲疼愛孩子的那一方。“說實話,我沒辦法原諒自己。”花惜語輕聲地說道,“有的時候我換位思考,要是我懷着煊兒或者小雪的時候,有人對我做了這種事情,我一定恨不得殺了他。”
花惜語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又怎麼能說服得了別人。緩緩地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情緒全都隱藏在眼皮下。這件事情,花惜語真的不知道哦啊,該如何應對纔好。
談煜祺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懇切地說道:“惜語,答應我,今天不要去想這件事情,好嗎?你這樣一直把自己放在愧疚的情緒裡面,我和孩子都很擔心你。”
花惜語擡起頭望着他的眼眸,歉疚地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想我需要時間去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本想着給自己一個假期好好地休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有的時候,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瞧着她的神情,談煜祺捏了下她的臉頰,安慰地說道:“等這件事情平息就好,要不然,我們提早回去,爸爸那我就顧不了那麼多。”
聽着他的話,花惜語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的,你爸爸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他很需要你的陪伴。最後這段路,要是你不陪着他走完,就算他不會死不瞑目,將來想起來,你也會愧疚一生。這樣的結果,我不想看到。”
兩人的感情很深,談煜祺能爲花惜語着想,花惜語自然也能爲談煜祺着想。這件事情,她會努力地去彌補對劉珍妮造成的傷害。“傻丫頭。”談煜祺抱着她的頭,輕聲地說道。
花惜語仰起頭看着他,請求地說道:“煜祺,明天開始,還是讓我去照顧劉珍妮,好嗎?我答應你,會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全。要是每天待在家裡,我的情緒真的會崩潰。我也不知道最近這是怎麼了,情緒總是很大,無論是激動還是悲傷的情緒。”
瞧着她眼中帶着明顯的央求,談煜祺凝望着她的眼睛,沉重地說道:“那好,我答應你,但你也不準有事。要不然,我不管劉珍妮是不是病了,我都不會輕饒她。”
花惜語靠在談煜祺的懷裡,感激地說道:“好,謝謝你,至少讓我能有機會去贖罪。我希望,劉珍妮的精神狀態能早點恢復過來。”
抱着她,手掌溫柔地輕撫着她的發,談煜祺柔聲地說道:“一定會的。”
而另一邊,醫院的病房內,談父站在門外,看着劉珍妮抱着手中的洋娃娃,哼着一些兒歌。談耀文打開房門,看着劉珍妮的樣子,嘆氣地說道:“這幾天珍妮的情緒穩定了點,不會再亂傷人。但她卻一直抱着那洋娃娃,說是她孩子。要是再這麼下去,我真擔心……”
談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說道:“珍妮需要時間去修復身上的傷口,你要好好地照顧她。要不然,劉家那邊我們也不好交代。”
點了點頭,談耀文了解地說道:“我會的,我是珍妮的丈夫,我會好好地照顧她。就算不是爲了我,也是爲了咱們談家。等珍妮的情緒穩定點,我再想辦法看能不能再要一個孩子。這樣,應該就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談父點頭:“不錯,能這樣想最好。最近的話,還是要減少惜語來醫院的次數。免得珍妮看到她,又會想起這件事情,刺激了她的情緒。”
“我已經和煜祺交代過,不要讓花惜語來公司。就是不知道,花惜語聽不聽勸。有的時候覺得,煜祺對花惜語寵溺過頭,完全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談耀文有些生氣地說道。
聞言,談父淡淡地說道:“煜祺有分寸,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也跟我說了,會把旗下的兩家分公司給你,作爲補償。這件事情,終究都會過去的。”說着,談父慢慢地轉身。
走出幾步,談父劇烈地咳嗽着。見狀,談耀文連忙拍着她的背爲他順氣,擔憂地問道:“爸爸你怎麼樣了?這幾天你咳嗽得很厲害,是病情又加重了嗎?”
談父用紙巾捂着嘴巴,咳嗽好的時候,只見紙巾上都有一點的血跡。眉頭深鎖,談父嘆氣地說道:“家裡最近發了這件事,我的心情怎麼能好。我這病,熬不過一兩個月。原本還想着臨死之前還能看看你的兒子出生,沒想到……”
談耀文重重地嘆氣,難過地說道:“我也很難過,眼看着都快要出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同意您,讓花惜語回來。要是沒有她,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說起這個,談父的眉頭皺起。瞧着她的神情,談耀文冷不丁地說道:“有的時候我都要懷疑,她故意把珍妮推下樓,是不是想着報仇我們才這麼做。”
聞言,談父的眼睛眯起:“報仇?”
“是啊,爸你忘記了嗎?大姐和你都是害死她爸爸的兇手。之前我就聽說,花惜語和她爸爸的感情很要好,兩人是相依爲命的感情。就算她說是爲報仇,我也覺得能夠理解。珍妮流產,爸爸的病情變得嚴重,我也失去了孩子,這不是一舉兩得嗎?”談耀文如是地說道。
組着柺杖走到窗戶邊,注視着窗外的天空,談父若有所思:“花惜語說過,她已經放下仇恨。”
立即走上前,談耀文快速地說道:“爸,你怎麼老糊塗了?殺人兇手會說自己殺人嗎?她不這麼說,怎麼能讓我們放鬆警惕呢?現在好,以命抵命,珍妮又變成這幅鬼樣子,我們談家都快成爲S市的笑話。她的目的,也算達到。”
談父沒有說話,只是抿着嘴脣。越想心裡越是起伏,談父再次咳嗽。“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舉動,讓爸爸你走得不安心。”談耀文擔憂地說道。
回過頭看向他,談父皺眉:“什麼意思?”
想了想,談耀文開口地說道:“爸爸你想,按着煜祺對花惜語的寵愛程度,要是將來您過世,談氏集團交到煜祺的手裡。只要花惜語在他的耳邊說說,恐怕到時候談氏集團,就會毀在他的手裡。”
聽到這句話,談父的神情顯得凝重。顯然,這個問題是他沒有考慮過的。握着拳頭,談父低沉地說道:“我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看到談父的變化,談耀文扶着他,說道:“爸,這裡有點風,我們回家吧。你現在的身體很差,醫生說要多注意休息。”
“我都是將死之人,休不休息無所謂。我現在只希望,談氏集團不要毀於一旦。”談父如是地說道,隨後朝着前面走去。肝癌晚期,談父放棄化療,只是保守地吃藥。他知道,他註定一死。
看着談父的背影,談耀文的眼睛微微地眯起,隨後立即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