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陽一努力剋制着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一直守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在焦急中等待着從紐約傳來的消息。
等待,對任何人來說,通常都是一種煎熬。尤其是在等待一種不確定的結果時,更是如此。
不久前,從機場行動組傳來消息,橫紋的太太美莎已經被控制住。這讓他稍微放下心來。
半個小時前,根據來自神盾特工局內部線人的消息,橫紋已經叛變,並試圖藉機返回日本黑龍會潛伏。
這讓渡邊驚出一身冷汗。他當即立斷,要除掉橫紋。
紐約行動小組的人,也已經接到他的指示,在拿到藏寶圖後就立即幹掉橫紋。對於橫紋的家人,渡邊決定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神盾特工局內部的線人,並不清楚橫紋叛變的原因,關於橫紋太太的消息也非常有限。因此,渡邊決定讓人把美莎帶回來審訊一下,看能不能獲得有價值的情報,然後再除掉她。至於兩個孩子,自然沒有留着的必要。
至於紐約那邊,渡邊相信,橫紋目前應該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知道他叛變的事情。所以,橫紋應該還會協助紐約行動小組奪取藏寶圖。
而且,在沒有防備之下,行動小組要除掉他應該也難度不大。
但是,如果橫紋知道了這件事,那事情就會變得棘手起來。很有可能,橫紋會臨陣脫逃,行動小組要獲得藏寶圖,難度也會驟然加大。
這時,崗村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滿頭冷汗地說道:“部長,武川那個傢伙把事情搞砸了。那個叫美莎的女人,不但殺了武川幾個人,還消失不見了。”
“八嘎!”渡邊一聽,立即暴怒地站起身來,大罵道:“這個白癡是吃屎長大的嗎?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崗村顫慄的低着頭,不敢言語。
他和武川關係不錯,以爲抓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是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情,所以他才讓武川去做,也好讓這傢伙能夠立一功。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哪兩個孩子呢?”渡邊問道。
如果兩個孩子還在手裡,那麼就可以用來要挾女人,逼她出現。
“也不見了。正在派人追查。”崗村不敢怠慢,馬上又把兩個孩子失蹤的事彙報一遍。
他也是接到裡代打來的電話,才大致瞭解了事情的始末。
“馬上請求警務發出協查命令,讓警察協助抓捕三個人。”渡邊很擔心這個叫美莎的女人向橫紋傳遞消息。
黑龍會在日本 社會根深蒂固,在政壇和警界都有着很大的影響力。事實上,很多人認爲,黑龍會就是國家權力部門扶植的勢力,專門做一些權力部門不宜直接出面做的事情。所以,要調動警方的力量,並不是難事。
很顯然,這個叫美莎的女人已經知道橫紋被發現的事情,知道自己的生命面臨危險,所以才殺人逃跑。
如果她把消息傳回美國,一旦橫紋知道這件事,那紐約的行動就將陷入被動。
想了想,渡邊又補充道:“必須盡最大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這三個人。如果反抗,可以就地幹掉。另外,把那個女人的資料給我一份”
直覺告訴他,這個叫美莎的女人不簡單。如果僅是一個普通女人,是不可能毫髮無損地殺死武川四人的。
看來,從神盾特工局線人那裡獲得的信息並不準確,或者是線人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真實情況。
夜色,爲美莎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爲了躲避追蹤,她連續換了幾輛車。她知道,從武川手中搶來的那輛車,一定有追蹤裝置,很快就會被發現,自己必須要格外的謹慎。
在到達東京郊外的一處安全屋後,她在腦子裡仔細梳理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在確認沒有紕漏之後,便開始準備起來。
這處安全屋是美莎的一個秘密。在她開始爲神盾特工局工作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會面臨死亡。
在小時候,父親有一次帶着她抓家裡的老鼠。父親告訴她,只有一個洞的老鼠,很快就會被抓住。如果老鼠有好幾個洞,就比較難抓了。
成爲特工以後,她知道,必須要給自己留後路,要有一個能讓自己如泥入大海般隱匿自己的地方。
日本無疑是最適合的地方,自己有着日本人的外貌,會說日語,熟悉日本文化。
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她和兒子瑞恩。即使是瑞恩,也是在飛往日本的飛機上,美莎才告訴他的。
美莎刻意讓自己忙碌起來,因爲一停下來她就忍不住想兩個孩子。他們現在在哪裡?他們能找到這裡嗎?他們又被抓住了嗎?如果被抓了,瑞恩會不會把這裡的地址告訴他們?
她不敢往深處想,越想越害怕。如果那些特工找到這裡,那麼就意味着,瑞恩兩人一定又被他們抓住了。那樣的話,她活着還有意義嗎?
所以,她必須讓自己忙碌起來,而且是有意義地忙碌起來。
首先,美莎把頭髮剪成了齊耳短髮,就像很多日本家庭主婦留的那種髮型一樣。然後,她又把頭髮染成了黑色,這也是日本人本來的頭髮顏色。接着,她換上更加本地化的衣服。這樣她看起來就是一個地道的日本本地人了。最後,她特地選了一個稍大一些的挎包,裝了一把手槍和幾個彈 夾。在兩隻腳的腳腕處,分別藏了一把匕首。
美莎忙完這一切以後,就開車到附近的便利店裡買了一些食物。隨便吃了一些東西,便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美莎覺得,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紐約警察局長羅伯特.席勒,臉色鐵青地坐在辦公室裡。
席勒的電話已經快被打爆了,所以他不得不拔掉了電話線。同時告訴秘書,在召開新聞發佈會之前,他不接受任何的採訪。
在兩天前的電視採訪中,他還在自誇,紐約是全球國際性大都市中最安全的,而且犯罪率在他上任的五年中,也在逐年下降。
沒想到,剛過去兩天,就發生了這樣惡劣的、光天化日之下的大 規模 槍 擊事件。這實在是讓他無地自容。
席勒已經和國土 安 全部門做了協調,紐約警 察局的直升飛機也已經趕赴現場。他自己也迫切希望能去現場,卻被通知市長和議長等一些政客要來,不得已只能等着。
“媽的,這幫可惡的政 客。不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抓 捕犯 罪分子嗎?”席勒在內心中罵道。
不過,考慮到這幫傢伙管着財 政預算,捏着錢袋子,他也不敢得罪這幫傢伙。
他很清楚,這些傢伙這是要來興師問罪,同時也是爲了甩鍋。另外,他還心煩的是,在接下來的新聞發佈會中,如何應對那些伶牙俐齒的記者。
想到這些,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真是讓人頭疼啊!
在勞林走進神盾特工局行動指揮中心監控室的時候,韋茨正在和幾位副局長一起吃午餐。大家談笑風生,氣氛看起來相當融洽。
“報告!”勞林大聲說道:“紐約傳來的消息。邁克爾三人在結束與克洛伯家族的交易以後,沿第五大道返回時,在中央公園附近遭到襲擊,邁克爾當場死亡。初步查明,是一些菲律賓人動的手。”
一位副局長問道:“另外兩名行動人員呢?”
勞林回答道:“朱利安和馬丁試圖駕車逃走,菲律賓人還在持槍追擊。紐約 警 察局接到報 警後,也已經出動。目前的情況就只有這些。”
聽了勞林的彙報,韋茨問道:“東京方面,有沒有消息?”
勞林看了韋茨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海登還在實時跟蹤這方面的消息,我馬上通知她來彙報。”
“不用了。”韋茨看到了勞林眼中的猶豫之色,知道自己這個下屬有所隱瞞。
他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向外面走去。勞林隨即在身後跟了上去。
“局長,美莎失去了聯絡。”勞林低聲說道,“她們一下飛機,就被控制了起來。美莎在路上殺了抓 捕她的黑龍會特工,然後駕車逃跑了。目前,她已經被日本方面秘密 通 緝。”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美莎應該是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危險,所以才中途逃走的。按理說,日本人對待橫紋的太太不應該下殺手呀?這裡透着古怪,畢竟橫紋就要潛逃回去了。”
“你說的很對。”韋茨一邊走,一門說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橫紋被我們策反的事情,已經被日本黑龍會知道了。所以,他們選擇斬草除根,想殺了美莎,等到橫紋回到日本後,再伺機幹掉橫紋。”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日本人沒有發現橫紋被策反,只是發現美莎有問題,擔心美莎是我們安排在橫紋申報的臥底,所以要除掉美莎。” 勞林說道。
“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大。”韋茨面色憂慮,接着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日本人沒有必要這麼急,完全可以等橫紋回來以後,先告訴橫紋,然後再讓橫紋出手殺手美莎,以試探橫紋的忠誠程度。”
“現在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已經坐實了橫紋的身份,也知道美莎是我們的人,所以才這麼幹脆利落的直接動手。”
“那日本人爲什麼這麼急着殺掉美莎呢?即使發現橫紋叛變,也可以完全等到橫紋返回日本以後,再動手把她們一起除掉呀。”勞林接着問道。
“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也沒辦法準確回答。但是,從日本人這麼快速動手,可以推出上面的結論。而且,美莎逃走以後,爲什麼不和我們聯繫?這說明美莎已經知道,橫紋和她都已經暴露。而知道她們身份的人並不多,只能是神盾特工局高層的人。”韋茨嘆了一口氣,又說道:
“所以,美莎現在肯定懷疑,神盾特工局有人出 賣了她們。甚至會猜測,是神盾特工局故意出 賣了他們,從而與日本人達成某種交易。不管是哪種情況,美莎近期都不會與我們聯繫了。”
“我擔心的是,美莎已經把消息傳遞給了橫紋,那就有些麻煩了。如果橫紋知道日本人發現了他叛變的事情,可能就不會潛回日本了。即使回去,也不會與日本黑龍會聯繫。而且,說不定,黑龍會在紐約的行動小組已經接到消息,直接在紐約就把橫紋幹掉。”
韋茨停了一會,又說道:“不管怎樣,只要日本人能夠拿到藏寶圖就好。至於在日本黑龍會破解藏寶圖後,我們如何拿到相關的消息,可以再想別的辦法。如果黑龍會這一次連藏寶圖都拿不到,那我們的尋寶計劃,可能就要再想別的辦法了。”
“那您看,橫紋和美莎的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勞林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是行動處人員,總是最關心接下來要執行什麼。
“你有可能,我也有可能,監控室坐着的那幫傢伙都有可能,海登也有可能。所以,這件事情急不來。狐狸的尾巴總會露出來的,不是嗎?”
韋茨說着,走向了公共咖啡機,留下勞林愣在當場。
處在風暴的中心,才知道危險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