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中,沒有人說話,一切都顯得有些死寂,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雲乘風暮然感覺籠罩着小鎮的劍意驟緊,心中一股狂躁之意涌起,咔嚓一聲,手中的酒杯碎爲粉芥。
這時他再也坐不住了,管他是什麼人?本幫主也要去會他一會。
雲乘風握緊雷劫刀,走出酒樓,身後親衛徐徐跟着。
片刻,己方人馬就已經站在了整個街心。
因爲之前破軍的血腥屠殺,街上直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出來走動。
一股濃郁的死寂,夾雜着血腥氣,空氣異樣的緊張。
擡眼處,遠方走來三人。
無名、不虛、劍晨。
雲乘風只看了一眼,就已猜出那名藍衫人必是無名。
身高七尺,面帶英氣,脣須淺淺,儀態從容。
而這小鎮上空瀰漫的劍意,竟也是以他爲中心,他的步子一動,劍意就似收緊一分。
而同時,無名也看見了他,看見了他的刀。
雷劫刀握在雲乘風手裡,血色光暈幽光擴散,竟然排斥着無名的劍意。
更奇怪的是,無名看見有絲絲的青色龍氣,順着雲乘風的身體擴散,籠罩着他的全身。
讓得他的身周,就似出現了一條青龍,這是吸收龍脈之後所具有的氣息。
無名心中一驚,他看見聶風時,只發現聶風白氣成蛟。而此人,竟然青氣化龍,已有了王者之相。
無名細又看之,發現那青色之中,又夾雜有絲絲血紅之氣,似是成麒麟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物?”無名閱人無數,竟然從未見過此等樣的人。昔年他與大哥幕應雄在十萬禁軍中會戰,曾見神州皇帝,對方金龍之氣,亦沒有此人之氣奇異。
“莫非,此人身有帝相?”但不管怎麼說,縱是此人身有帝相,如此血腥好殺,屠拜劍山莊、又血洗靈隱鎮殺他首僕,他亦必出手殺之。
雲乘風看見無名,心中涌起一段前世的記憶,關於對風雲世界裡無名的瞭解。無名不愧爲一個英雄,他心中本有幾分佩服,可這時,他明明能感覺到對方的敵意。
雲乘風抱了抱拳,還是客氣開口:“前方可是武林神話無名,在下天下會幫主雲乘風!……”
無名凝住步子,街道上似颳起風,吹動他的衣衫下襬,獵獵震動:“天下會幫主!雲乘風!果是英雄出少年,不想我歸隱多年,你竟然也認得我的名字……”話語中,難掩的是無盡的感嘆。
衆親衛聽他坦承就是無名,一時人人變色,武林神話無名,只要是混江湖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片刻間,他們又鎮定了,因爲他們的身前還站着幫主,站着雲乘風。
傲絕多年的劍聖,不也是被自己的幫主打敗了嗎?
當然這個所謂的打敗,真實情況卻不是真的打敗,在這江湖中,本就沒有人能破劍二十三。
這時不虛說話了,單掌立於胸前,手中的佛珠嗤一聲散落,滴溜溜滾得滿地都是。“雲乘風,不想你竟嗜殺如斯,今日就讓不虛來替天行道,給滿地的屍體一個說法……”
雲乘風轉眼瞧着劍晨,看見他躲閃的目光,又記起親衛先前彙報的消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事情。親衛曾看見破軍狠揍劍晨,雲乘風已然確定,此時的劍晨,十有八九已被破軍控制。
嘴角一翹,眼中掠過一絲殺意,讓的劍晨微微轉頭,同時他擡掌叫道:“不虛大師,你怎就斷定是我殺了這些人!”他並非害怕,而是無妄之災絕對不能去接受,更何況他面前站着的是武林神話無名。
不虛正要出手,無名已經擡掌止住:“等等,讓他把話說完!”無名亦已看出雲乘風不似說謊。
雲乘風道:“鎮中還有目擊者,不虛大師但可尋一人來問問……”
不虛轉身飛去,已竄入一處屋舍,問過了一名閉門不出的貨行老闆。他再次飛出之時,在無名的耳邊輕聲道:“無名兄,那人說,殺人的乃是手持一刀一劍的惡漢!年貌也和雲乘風不符!”
雲乘風自也聽見了他的說話,立即開口叫道:“我未入鎮之時,鎮上就是滿地血腥。我曾派人打探過,乃是一個名叫破軍的人所爲,此人武功高強,我也不敢追擊於他。似乎他已經趕往山上的靈隱寺去了。”
“破軍?他不是失蹤多年了嗎?而且他也不是用一刀一劍的人?”無名心裡嘀咕着,轉頭看向劍晨。
劍晨目色堅決,狠狠咬定:“師傅,你不要聽他亂說,就是雲乘風殺了這些人。”
無名猶豫了,不虛卻在這時心中微急,若真有這麼一個人上了靈隱寺,那寺中和尚且不是危機叢叢。靈隱寺是他出家之所,絕不容許出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無名兄,我欲先回寺中一探究竟。”
無名微微點頭,因爲就在剛纔,他從劍晨的眼中看見了異樣的神色。劍晨自小隨他長大,對方的任何異樣,都難逃他的眼睛,難道劍晨真的出了問題?
無名道:“我也隨你前去。”
劍晨冷望雲乘風一眼,轉而說道:“師傅,我陪你前去。”
三人離開,籠罩在小鎮上空的劍意一息消散。雲乘風鬆了一口氣,待得三人的身影消失時,他把握刀的手鬆了鬆,才發現手心已膩滿了細汗。
同時,他的心中一股倔強之意涌起。“天劍之威果然非同凡響,不過我雲乘風絕不會屈服於任何人,無名,總有一天,我必會武功大成,窺天刀之境。到時,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天劍之境厲害,還是我的天刀之境厲害。”
破軍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想通過劍晨挑撥二人的毒計,便被雲乘風輕易化解了。
而此時,上山的路上,破軍的另一條毒計還是成功了。
日頭高照,炎烈無比。
劍晨伸手摸着貼身的水囊,這是被下了血絕之毒的水囊,掙扎了好久,他還是取出水囊遞了過去:“師傅,你喝點水!”
無名看着徒弟,貼心溫順,方纔對他的一點點疑惑消失無蹤,接過水袋喝了幾口。復又丟給不虛道:“不虛兄,想來若真是破軍,一會必有一場大戰,解解渴吧!”
不虛接下喝了,再把水囊丟給劍晨,劍晨看着水囊,一顆心真正的沉入谷底。然而既然已經做了,後悔已經無用,他只能祈禱,破軍不要殺了師傅。
親衛們問着:“幫主,現在該怎麼辦,我們要回去了嗎?”
雲乘風道:“繼續去酒樓等着,再去三十人,遠遠看好靈隱寺,隨時向我彙報情況。”他似乎已預示到了要發生什麼事情。
河蚌相爭,漁翁得利,有無名這等愛管閒事的人在江湖中,終是不利他成就帝業,那就讓他坐收漁人之利吧!或許還能憑此把無名收入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