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一百三十、失蹤 書旗
李彥在太原府外徘徊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走上了臺階。
兩個侍衛早已主意到了他,趕忙一左一右地攔住,道:“幹什麼的?”
“我…我…來報官的!”李彥不知是心虛,還是難以啓齒,說話吞吞吐吐的。
而倆侍衛卻以爲李彥是沒見過世面的土,被他們問怕了,輕蔑笑道:“帶狀紙了沒?”
李彥摩挲着從袖內取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宣旨,打開驗證了無誤,才交給了侍衛,笑道:“煩勞差大哥通報一聲。”
一個侍衛不耐煩地接了,不耐煩道:“不用你教,我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先回家等消息吧。”
李彥甚是着急,可又不是人命關天的大案子,不能擊鼓鳴冤,要不然還用得着來看這兩小鬼的眼色,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不知要等多久纔有消息?”李彥卻不敢萬分催促,畢竟有求於人。
“有消息了自然會通知你的,不過這太原府也不是爲你家開的,案子報上去了,還要經過主薄審批,至於能不能通過,還要另說。即便通過了,這太原府一天從早到晚有成千上百個案子要處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輪到你呢,慢慢等着吧。”
其中一個侍衛敲打着李彥道,若是世情通達之輩定然明白,這是在討“打狗錢”。也就是說,你若是想進這衙門,就得先掏點金銀,將那看門狗給打發了。
不過李彥卻不懂這些,眼見侍衛說得有理,耷拉着腦袋,哭喪着臉,一籌莫展。
“這可如何是好?”
“這位,我等兄弟雖然位卑,但在主薄大人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只是這上下打點,總是需要點費用。公子若是想成事,總不好意思讓我等兄弟破費吧?”那侍衛見李彥腦子實在不開竅,但又不忍心放走這條肥羊,於是忍不住點撥了一二。
已經夠直白了,李彥卻依舊茫然,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倆侍衛,一臉的誠懇。
另一侍衛實在忍不住,笑道:“呔,就是你花點前,我們在主薄大人面前美言幾句,讓你的案子早點解決,如何?”
“這樣做,對其他的人,是不是不太公平啊?”李彥有種愧疚的責任。
“哼,這世界有錢纔有公平,沒錢,去陰曹要求公平去。”另一侍衛不屑道,完全一個憤世嫉俗青年。
“哎…人心不過啊!不過多謝兩位大哥了,我還是另尋良策吧。”李彥感激地向兩個士兵拱了拱手,道。
倆侍衛臉色一暗,推銷了這麼久,原來是一個打醬油的,白費了這許多脣舌,皆無奈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至於李彥的狀紙,什麼時候想起了,什麼時候再交吧。
“找爺爺,不行,要是讓他知道了,還不打斷我的腿。太子也不行,剛剛得罪了他,這一去,還不讓他看了笑話去。還是去找皇上吧,希望能答應幫忙。”李彥低着頭慢慢地想着,嘴巴不停地嘟嘟喃喃。
雖然細聲細語,但兩侍衛還是聽到了一二,皆半信半疑,待李彥走遠,忙打開狀紙,只見上面的落款上寫着:監察御史,李彥!
兩侍衛腦子皆是一片空白,對視一眼,心中苦水四流。京城中當差就是難啊,撈不到什麼油水不說,隨便踩死一隻螞蟻,都說不定是某個大官家的,極容易得罪人。
“怎麼辦?”一侍衛道。
“能怎麼辦,趕快通報給主薄大人唄!”另一個侍衛苦笑道。
“我是說你欠我的銀子,上次的沒還清,這次賭博你又輸了,足足五兩,不能再拖了。”前一侍衛道。
“呃…結果還沒出來呢,你就知道李彥是有皇上在後面撐腰,不是昺親王?”後一侍衛狡辯道。
“當然,要不然,此時他不去找昺親王幫忙,卻偏偏要找皇上。”
“自然是怕別人看出來…這都不懂…”
“說你無知吧,這當官就跟做生意一樣,人情欠得越多,關係便越牢固…這可是絕佳的機會,一來可以向昺親王表忠心,二來可以讓昺親王曬曬恩情…”
“說得好聽,你這麼懂,怎麼還是跟我一樣,做個苦哈哈的看門狗。”
“放屁,我是沒關係,要是上頭有人,我還至於在這埋沒人才,虛度光陰?”
“吹牛吧,你就!”
“我怎麼吹牛了…”
兩侍衛一面往裡走着,一面談着,前一侍衛自恃聰明,卻讓後一侍衛成功地轉移了話題,猶自不知不覺,可見聰明不是用嘴說出來的,還需要行動來證明。
不過走到主薄大人門口,兩人識趣地閉上了嘴,請示後,靜靜地講狀紙交了上去。
“是監察御史李大人剛剛呈上來的!”侍衛怕主薄大人將狀紙一不小心抹了桌子,便提醒道。
主薄果然一怔,立刻緊張起來,忙打開通讀了一遍,豁然站起,道:“這還了得,李大人還在門外,快快請進來!我這就去通知大人!”
倆侍衛頭上一抹汗,不得不垂頭,低聲道:“李大人已經走了,說是去找皇上幫忙!”雖然說得是事實,但中間省去了無數字,讓意思聽起來明白了許多,卻撇開了他們的關係。
“多久的事情?”主薄也不是好糊弄的,哪有報案的交交狀紙,不等結果就跑的。
“剛走不久,李大人十分着急,說一時半刻都等不了,所以便先走了…”一侍衛忙跪下磕頭道。
“是啊,都留不住。”後一個侍衛說得倒是實話,不過留下李彥不是聽消息,而是要銀子。
“確實如此,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會着急。”主薄大人的一席話,讓倆侍衛有種賭牌九,賠上了身家性命,卻殺了個滿堂紅般的慶幸。
主薄大人想了一會,果斷地下令道:“你們兩個召集所有人手,前往何府待命!一定要趕在皇上的人前面,不然讓宰相大人與皇上生氣了,大人受罰,你們就等着進監獄吧。”
後一個侍衛忍不住問道:“主薄大人,發生什麼事了,牽扯大不大?”
“監察御史的,也就是宰相大人的孫女,不見了,你說牽扯大不大。”主薄大人說完,便狀紙,往後堂去找太原府尹大人去了。
“乖乖…怪不得…”兩侍衛趕忙飛一般地出門,吆喝去了。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很快何琦失蹤一事,便在京城傳開了。原本沒有什麼創意的京城人,終於有了發揮的餘地,將之編的玄之又玄。
太原府尹金同帶着人趕到後,便展開了嚴密的調查,主薄大人親自督陣,而太原府尹也沒有閒着,奉承何常在去了。
隨後李彥帶着宮中的侍衛,也趕到了,還有大理寺的專業人員。
不過緊張的局面,立馬引起矛盾與衝突,都覺得在能查案中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又誰也不服誰。雖然太原府尹金同,屬於從三品,比之皇上與大理寺卿職位、品次都底,但畢竟是親自督陣,三分薄面總得給的。
三組人馬在宰相何常在的勸慰下,臨時開了小會,商議了一下,最終的結果是:各查各的,齊頭並進,看誰先奪得頭功!
李彥看着這幫烏合之衆,心知難成大事,但又不得不依靠他們,真是欲哭無淚。
何常在也派出了許多的人手,但整整一天,杳無音信,何琦就想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當時的情景,你再給我說說清楚!”何常在心裡憋着火,着急,卻一點用都沒有,於是又拉來了李彥,想在分析分析。
“當時我們吃完飯後,便上了牀…”李彥一五一十地說着。
“這個可以跳過…”何常在及時地提醒。
“是!…之後,兩人又看了一會,眼看已過三更,便吹了燈…”李彥接着道。
“這個跳過…”何常在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年輕人真是不知檢點。
“是!…之後,兩人都覺得有些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琦兒已不見了,四處找都沒找到。”李彥道。
李彥的兩個“之後”,讓在場的人都浮想聯翩,皆投來羨慕與崇拜的目光。不過何常在卻氣不打一處來,投來一隻厚厚的肉掌,擊打在李彥的臉頰上。
“沒用的東西,連都守不住,你還能做什麼?”何常在罵得口水飛濺。
一旁的太原府尹看不下去了,心內十分不屑,何琦是在何府內丟失的,不怪自己的守衛無能,反而將所有的責任推給李彥。原本就知道何常在是個沒擔當的人,如今又瞭解到,他連一點胸懷與眼光都沒有。
李彥雖然捱了打,卻沒有悲憤之色,一來何常在是長輩,又爲宰相,且孫女確實是在他手上不見的,挨兩下打,也是應該的。不過也沒有回言,畢竟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心裡素質再好,也是有一定的限度。
“宰相大人息怒,現在最緊要的,還是將令孫女找回來。多一刻時間,令孫女便多一刻危險。”太原府尹忙拉住何常在,勸慰道。
“哼!要是琦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何常在猶自不忿。
不過太原府尹卻截住了他的話頭,問李彥道:“不知當時,有沒有留下什麼字據,或是什麼奇怪的聲音,或者其他什麼的,無論多麼細微的事都可以,李大人不妨仔細想想。”
李彥認真想了會,道:“那天晚上,我似乎睡得特別香甜,一個夢都沒做。”
這時候一個太原府侍衛走了過來,稟報道:“大人,從窗戶上找到一些粉末,經確認是燒完了的迷香。”
“原來是這樣…”太原府尹金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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