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密室
“微臣以爲,此人恐嚇太子,用心險惡,絕不可姑息,以助其邪氣,必須徹查清楚,斬草除根。”李彥義憤填膺,一副同仇敵愾的架勢。
劉堪此時纔想到,那侍衛巧言令色,欺騙了他的智慧,貿然向皇上下毒,本可以拖他下水,雖然不一定能將他從太子的位置上趕下來,但一身輿論是免不了的。
沒想到那侍衛在這節骨眼上突然死了,如此處心積慮的人,是不可能自殺的,顯然是有人將那人退下花園的水池中的,然後又故意讓他劉堪的人看到,以便隱藏。
那躲在暗處的人,是敵是友?在這危急四伏的皇宮內,劉堪不想過早地下結論。既然那人喜歡躲在暗處,就讓躲好了,一切等登基了再說。
不過東宮內的侍衛都是一羣飯桶,竟然將屍體隨意丟棄,讓人發現了,還搬到了朝門前面。正如李彥所說,這是在打他劉堪的臉,絕不能姑息。
“愛卿言之有理…”劉堪越來越覺得李彥順眼,再一次同意了他的謬論。不過都這麼多天了,能查出什麼呢,誰知道?劉堪喜歡的是李彥的體己話罷了。
“這件事就交給李愛卿去處理了!”劉堪接着把這件煩心事交給了李彥。
“謝太子恩典!”
李彥跪下磕頭後,並沒有回到班次中去,而是退出了大殿,直奔屍體而去。劉謹正要準備開口阻攔,然李彥似乎急功近利,跑得飛快,一晃就不見了人影。且接着又有官員出班,開始說故事了,劉謹也就放棄了。
“希望不是個圈套。”劉謹自我安慰道,這李彥與孝仁帝一樣,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着實是個讓人頭疼的角色,不是怕節外生枝,他早就派人幹掉他了。
陸續有四五個官員,走馬燈似地上奏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上綱上線,都有着十分宏觀的理由,竟討論得津津有味,上下一派祥和進取的樣子。
“啓稟太子殿下,東宮侍衛被殺一事,微臣已徹查清楚,特來回報!”李彥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氣氛。
劉堪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爲他不知道李彥準備說什麼,此時竟有些後悔將這個案子交給他了。隨便交給誰,不都是一個過場,只要自己不過問,拖一拖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李彥竟然認真起來。
衆人都在等待,劉堪不得不閉上了嘴,重新理了一下思路,開了金口,道:“愛卿請講!”這個時候,除了這話,劉堪還真是無話可說。
“微臣從侍衛身上搜出了一包粉末,用銀針試了一下,確定是毒藥。接着請教了太史令項典,得之此藥名爲烏頭,來自西域,如水則無色無味,少食則眼瞎耳聾,多則致命。”李彥有條不紊地介紹着,顯得十分兢兢業業。
然劉堪並不看好,更要命的是,此時半路殺出了個劉全,驚訝地喊了句:“這不正是毒害皇上的毒藥?”
殿下之人一下子全都看向了殿下,靜了下來,這個時候,能說什麼,是建議順藤摸瓜查出幕後主謀,萬一查出是太子呢?那就說是一些惡人,故意栽贓陷害,奉承太子,萬一皇上不高興呢?
劉堪能感覺到孝仁帝冷冷的目光,讓他全身打顫,背脊生涼。
兩個大頭一個站着,一個坐着,誰也不說話,唯有劉全跪了下來,磕頭請罪,惶恐道:“奴才該死,請皇上太子恕罪。”畢竟沒有得到皇上與太子的允許就說話了,違了規矩。
劉堪終於覓了這個機會,迴轉過身,告罪道:“兒臣冤枉,請父皇徹查!”
孝仁帝其實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近來他的精神越來越差,已經到了去勢不可逆的地步,身體的狀況越來越不受他的控制。
不過眼見劉全磕頭,又自稱有罪,便順着他的話,判道:“杖十五吧,不過朕憐你年事已高,恐經不住,暫且記下,若有下次,兩罪並罰。”
劉全驚喜萬分,什麼暫且記下,兩罪並罰,都是老漿糊了,自然明白這不過是些場面話,“下次”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呢。
不過衆臣也沒什麼意見,畢竟是孝仁帝的近侍心腹,就是有意見也得爛在肚子內,這也是做臣子的明哲保身之道。
孝仁帝打發了劉全,又看了看劉堪,皺了皺眉頭,因爲發現自己又想睡了,所以直截了當,大手輕輕一揮,道:“退朝!”
劉全趕緊過來攙扶,比往常還快了兩步,這也是一種表忠心的方式。
孝仁帝看着劉全,心內有個迷惑,不想問出口,結果還是閉了嘴,因爲孝仁帝想問的是,自己有沒有打呼嚕。一來,沒法開口,二來,劉全未必會說實話。
兩個老人就如此滿懷心事地攙扶着,消失在衆人的面前,往後宮走去。
“這…”劉堪有些着急了,孝仁帝又是如此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此時的他恨不得鑽到孝仁帝的腦子內,去仔細瞧瞧,這種天天猜測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的,實在痛苦,劉堪快要瘋掉了。
“個老不死的…”劉堪腹內誹謗了幾句,此時他道希望那侍衛將孝仁帝毒死了,便一了百了。
孝仁帝走了,劉堪也沒了做戲的心情,便也徑直走了。其他的人羣龍無首,都拿眼去尋劉謹,卻見劉謹早已出了大殿,往朝門走去。也就都作鳥獸散了,各回各家。
……….
“這李彥還真是花樣百出,鬧完了一出又一出,他就不怕死嗎?何常在已經一把老骨頭了,還護得主他?”
說話的人正坐着喝茶,坐在對面的竟是厲飲白,只見他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房間實在是太小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都小的可憐,好像就是爲兩個人談話定做的。
“何常在?不可能,上次李彥來京城,我就想下手,當時就在我眼皮子的底下,依舊沒有機會。那時候,他還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子,背後已經有了那麼大的能量。如今他會依靠何常在?”厲飲白搖頭道。
“哦,有這種事?”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驚訝地看着厲飲白,顯然對此事十分感興趣。
“不過再難,我們也必須把這事給做成功了。”厲飲白顯然不想再提那次失敗的經歷。
“只是王爺都不準備出手,我們又何必湊這個熱鬧呢?只怕王爺有什麼計劃,還是請示王爺一聲的好,不然我們好心辦壞了事,就得不償失了。”黑衣人顯然對口中的“王爺”十分忌憚,謹慎地向厲飲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王爺此時最擔心的就是節外生枝了,不過孝仁帝也不知道能捱到幾時,王爺經歷過風浪,再怎麼樣也忍得住,怕只怕太子抗不住壓力,一旦爆發起來,便功虧一簣了。這也是我們爲什麼要做掉李彥的理由。”厲飲白拿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沒有把話說絕,也給了黑衣辯論的空間。
“飲白兄此言有理,只是不將此事知會給王爺,合適嗎?”黑衣人擔心地捏着茶杯道。
“既然要做,就必須切斷與王爺的所有聯繫。萬一查出起來,也牽扯不到王爺身上。只要王爺安全,我們也就安全。若是有人想查,我們還可以放出點風聲,讓他們慢慢查,我們有的是時間耗費。”厲飲白笑道,他心內也在爲自己的計劃得意。
“飲白兄高見,愚弟佩服,佩服!”黑衣人不禁擊節讚歎。
“只是有一點我沒有料到,就是李彥也會武功,而且十分高明,影子殺手第一次偷襲,都鎩羽而歸,現在正在跟蹤着,尋找下一次機會。”厲飲白此時纔開始真正講他叫黑衣人來的目的。
“飲白兄放心,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不如你,但衝鋒陷陣,打打殺殺,我還是有些用處的。我一定全力配合影子。”黑衣人知道,該是自己表現價值的時候了,所以沒有等厲飲白開口,便自拍胸膛應承了。
厲飲白笑了,不過卻否定了黑衣人的看法,道:“不,正面交鋒,以實擊實,不過是匹夫之勇,這些事情有影子就夠了。我們也做的事,找尋敵人的弱點,以實擊虛,方爲上策。”
雖然厲飲白的話,含沙射影,多少有說黑衣人的,但黑衣人樂意接受了意見,而且謙虛地詢問道:“那愚弟該從何處着手?”
“每個人都有他的軟肋,曾聽說李彥是個癡情種子,爲了一個關州女子,從揚州到關州,不吃不眠,跑死了三匹馬,用了不到四天的時間。如今的何琦,雖然是皇上下的旨意,但我就不信,他們同牀共枕,就沒點情意?”厲飲白沒有直截了當地說出計劃,然黑衣人不是傻瓜,自然聽得明白。
“哈哈哈…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黑衣人朗聲笑道,舉起了手中的茶杯,與厲飲白碰了碰,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