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華知道,雖然現在他能夠駐兵晃州城,但是實際上自己的後方供給、撤兵路線肯定都已經斷絕了,而晃州城內雖然還有一些存餘的糧食彈藥,但是長此以往下去,只出不進,晃州必然成爲一處絕境,所以王文華知道自己是無法長時間依靠晃州駐紮的,而起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雖然此時還表現的士氣如虹,但是這幾天的休整以及自己的大病,還有現在的戰局態勢,其實都已經影響到了他手下士兵的情緒,長此以往下去,士兵的士氣會成倍的下跌,知道最後落得一個不戰自潰的下場。 而即便是士兵的士氣能夠堅持下去,可是沒有了糧草的話,恐怕城內就要發生譁變,甚至是兵變,到那個時候,無論是馬繼增還是吳佩孚亦或者是伍祥楨誰都能夠輕易的奪下晃州。
所以久、持不戰是必須要避免的情況,思及此處,再加上之前王文華分析出來的那個有可能存在的不爲旁人知道的隱情,這使得王文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王文華決定藉着現在袁祖銘部在蜈蚣關外荒山陣地之上,剛剛擊潰了吳佩孚的大兵,士氣正足,他決定自己由晃州城發兵,留下一部分部隊駐守防禦後方有可能偷襲的伍祥楨部,而後自己率領大兵兵發蜈蚣關,爭取在最快的速度內,將蜈蚣關的守軍打亂,而後這個時候,他就要賭一賭了,他要賭一賭自己攻打蜈蚣關的時候,袁祖銘能夠及時的響應與否,若能及時響應的話,那麼蜈蚣關唾手可得,如果不能響應或者是響應不及時的話,那麼自己的部隊恐怕就要徹底潰敗在此了。
不過即便如此,王文華也能退守晃州,然後向臨近的趙又新部求援,這樣一來的話,即便是勝敗,對他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雖然王文華不相信趙又新部在接到自己的求援之後能夠及時的趕來救援,不過只要有晃州城在,他就可以堅守一段時間,那麼如此想來的話,他又爲什麼不去試一試那。要是失敗了無非也就是現在的情況,可是一旦自己取勝的話,那麼不單單是自己的部隊能夠向前推進,對於整個護國軍來說也是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畢竟如果這一次能夠取下蜈蚣關的話,那就表示這,他這個小小的梯團長,代表着護國軍,擊潰了北洋軍,亦或者是現在可以趁討伐護國軍忠於袁世凱的北洋軍爲袁軍了,也就表示這護國軍這一次是擊潰了袁軍的一路兵馬的司令,這樣的意義絕不是能夠隻言片語表達出來的。而且這樣的如果得手的話,那麼整個意義上來講對於護國軍對於國家甚至是對於歷史,都是非比尋常的。
權衡揣度之下,王文華決定,就在今夜趁月色進兵,攻取蜈蚣關,當然了,他這樣安排也是出於對袁祖銘部的考慮,他知道袁祖銘部近日來歷經苦戰,好不容易能夠暫時歇息片刻,他也不好過於急躁,但是這種奇襲的計劃,還是應該儘快執行的,所以王文華決定今夜出兵。
而且不單單王文華做了這樣的安排,同時因爲這些日子來他病重,城內都有他身患重病的流言,他相信這樣的流言肯定馬繼增等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他還打算藉着自己的患病,做一做文章,因爲他已經重病幾日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前置的鋪墊,王文華只是對外宣稱自己的病勢又有加重,而且還叫人在外圍軍中散佈這樣的消息,很多護國軍的士兵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不遇的神情落寞,對於自己的未來生死,極爲堪憂,而且不多時,就有人表示恐怕萬一要是王文華不幸病故於此的話,那麼他就投降等等諸如此類的蜚語。
這樣做其實王文華意在轉移馬繼增等人的注意力,使得他們認爲有可能兵不血刃的到後來收回晃州城,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希望,王文華肯定不會吧所有的寶都壓在這個上面,而他之所以還要這麼做,其實就是爲了能夠使得馬繼增等人略微的分心幾個小時,就足夠了,只要天黑前馬繼增沒有對現在的防禦部署重新加重的話,那麼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非常好的消息了,而且有句話說得好,未必別人非要刻意去幫你纔是再幫你,有時候他們的不作爲就是對你最好的幫助。
王文華現在需要的交就是他們的不作爲,而且不需要很長的時間只需要幾個小時就可以了,夜色臨近,時至二十二時,也就是夜裡的十點鐘,王文華此時已經糾集好了自己的部隊,除了留守晃州的以及防衛後方的少部分士兵以外,重型的武器裝備他都集中力氣來,看起來他這一次打算對蜈蚣關發動前所未有的猛攻了。
十五公里的路程根本就不算遠,而且對於軍隊來說,這壓根就算不的路程,王文華部自二十二時三十分出兵,全速前進,當他們到達蜈蚣關前馬繼增的第一防線的時候,纔不過午夜時分,王文華數日昂現在身體虛弱,而且根本無法在前線指揮,但是他還是強拖着病體,在最爲靠近前線的地方,親臨督戰。
而且說起來,馬繼增其實不單單隻有一個忌憚,而且還耿耿於懷,可是介於一些問題,他還不能出兵剿滅袁祖銘,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叫馬繼增非常的難受。想來馬繼增都是如此,那麼那些普通的士兵,又豈會不對此有所畏懼那?
所以很多士兵因爲自己沒有駐紮在袁祖銘部的那一邊而感到慶幸,可也正是這樣的心裡,使得他們很多時候都是疏於防守的,這不,王文華部的攻擊纔剛剛開始,部隊還沒有全部展開,這馬繼增的第一道防線就已經被攻破了,而第二道防線上的士兵見前面的士兵驚慌失措逃離陣地,也不由得士氣陷落入低谷之地,無心堅守,甚至有人不戰便已逃跑。
而就在王文華的部隊即將正面攻擊蜈蚣關,馬繼增親自督戰指揮抵禦、反抗的時候,就在蜈蚣關的後面又燃起了熊熊大火,原來是袁祖銘部聽到了蜈蚣關方向傳來的槍炮聲,打探之下,知道是王文華親自率軍督戰,攻取蜈蚣關,袁祖銘便立即調動部隊,除了必要的需要留守陣地的人員以外,其他的士兵皆帶着枯木、乾草,以及還沒有用完的霹靂炮向蜈蚣關進攻,與王文華部對蜈蚣關形成夾擊之勢。
一夜的戰鬥,熊熊的烈焰將黑夜點燃,天明時分,火焰依舊炙熱,而馬繼增部也在這一夜的大火以及護國軍的夾擊之下,終於堅守不住,放棄了蜈蚣關,向向西南方向撤退。這期間其實伍祥楨部的騎兵是想要突圍而後猛攻晃州,來一個圍魏救趙的,但是沒想到他們卻遭到了護國軍留守駐防部隊的猛烈抵抗,雖然騎兵機動性好,但是護國軍拿出了不要命的態勢,同時憑藉着略微的地勢優勢,終於還是抵住了騎兵的攻擊,直到,蜈蚣關陷落,馬繼增率殘部逃離之後,伍祥楨部的也就此撤退,放棄了對晃州的攻擊。
今晨在得到王文華部大捷的消息前我還曾通電唐繼堯,催促他將煙土儘快的運來,而這一次唐繼堯倒是答覆的非常痛快,他說放下電話之後,就馬上命人押運煙土送到我的軍中。然而當我問及他是否已經將我的宅邸變賣的時候,他卻說,雲南之地本就窮苦,恐怕沒有誰能夠拿出這麼多錢來,直接購買我的宅邸,所以他正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將我的宅邸變賣給國、境之外的那些緬甸人。同時他對我說已經安置好了我的家小,至於安排在什麼地方嗎,其實也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地方,他把我的家小安排在了他的宅邸內。
唐繼堯這麼做到底是一個什麼用心我不表態,但是至少我的家小有了一個容身的地方,這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就足夠了,而且說起來,唐繼堯的宅邸我也知道,那是一處不小的院落,而起其中還有他的家小,這樣一來的話,兩家人呆在一起,怎麼說也是有些好處的。放下了電話,我便接到了王文華的電文,看着電文,我不由得感覺到心裡緩了一口氣。
但是我就知道,王文華的勝利肯定是暫時的,鼓舞士氣不假,但是必然的會引來更大批的北洋軍的攻伐,我知道曹錕這個人,同時我更知道袁世凱的手段,所以無論是曹錕到底願不願意堅持作戰,他都必須如此,更何況,我一直期待的那個人,到現在爲止還未曾動手,或許我之前的打算應該是已經徹底作廢了。
馮國璋鎮守南京,二十萬金陵兵紋絲不動,鄰近五省各路督軍皆不敢動,這樣的情況對於我來說,實在是非常的不利啊,原本我以爲我這邊大兵討袁,只要我一動,到時候馮國璋、段祺瑞等諸人都會發兵響應,即便是他們不發兵,就是作壁上觀,同時也不會阻攔其他的將軍們舉兵討袁的話,我的勝算就會大上許多,畢竟我遠在雲南,即便是我這一路所向披靡能夠直取北、京,恐怕沒有個三年五年的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內部亂了起來,各地兵馬分分倒戈,這樣一來的話,袁世凱必然會應接不暇,各地戰事接連而起,到時候我也好有機可乘,可是現在看來,我這一打算,是徹底作廢了。
雖然馮國璋反對袁世凱稱帝,而且他也與五省督軍聯名通電了,但是他此時的做法卻並非如他電文中所說的那樣,我明白,馮國璋不動,他的二十萬金陵軍不動,那麼不要說歸屬他帳下的五省督軍,就是其餘的各省將軍,也不敢輕易的舉動,畢竟現在馮國璋看起來處於中立,但是誰都明白,他這是偏袒袁世凱的,而且我用兵其間,馮國璋也曾通電全國,呼籲各省都督發電申斥籌安會諸人,雖然話未言明,但是他電文中的語氣以及隱晦的含義無不是將矛頭指向楊度等人,而對於袁世凱的行爲,卻隻字不提,由此可見,馮國璋雖然反對袁世凱稱帝但是實際上他是在反對籌安會衆人,他認爲真正的始作俑者是籌安會的人,而不是袁世凱,而且袁世凱稱帝,雖然這其中必然有其自己的意願,但是罪魁禍首,卻並不是他。
這也就好理解了爲什麼現在的情況下他馮國璋還不用兵,而且將二十萬金陵軍部署在臨近各省的交通要道上,他這樣的部署,看起來是在防備袁世凱的大兵借道或者是通過他們掌控的地區,但是實際上馮國璋這是在給鄰近各省的都督、將軍們施加壓力,使得他們不敢輕易妄動。
再說段祺瑞,雖然我不清楚段祺瑞現在在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也是和馮國璋差不多的想法與打算,因爲性格以及做事方式的不同,所以我覺得恐怕現在的段祺瑞比之馮國璋考慮的更爲深切,而且也比馮國璋部署的這些士兵,更有作用,因爲前幾日我曾接到過一封來電,電文內容大概就是告訴我,如果我軍能夠佔領四川的話,那麼希望我軍就此罷兵,與袁軍形成對峙的狀態,而不是繼續進取,這封電文之中,將這樣做的利害關係一一道來,而起解釋得非常清楚,令人無可辯護,可是有趣的是,這封電文卻沒有署名,但是以我在京時對於內閣將領的瞭解,以及他們每個人的韜略城府來看,這封電文十有八九是出自小扇子徐樹錚之手的,當然了,我之所以這麼認爲也是因爲現在的局勢的關係。
不過值得一說的是,雖然這封電文中的內容我肯定不會遵從,但是確實這電文中所說的利害關係,真的使人信服。而且我聽我在京的線人電告我,說,段祺瑞前幾日進京了,至於他爲什麼到京有什麼目的這不得而知,但是能夠肯定就是段祺瑞這一次到京除了自己的秘書和副官之外,就再沒有帶任何人,包括徐樹錚在內,他都沒有攜帶,我的線人只不過就是一個市井之人,對於段祺瑞這樣行爲肯定未必能夠理解。
但是他給我提供的信息,就足夠我位置揣度的了,我想來段祺瑞進京也是未必不在乎袁世凱有可能將他扣爲人質,從而要挾皖系將領,亦或者段祺瑞也未必不在乎自己真的被袁世凱扣爲人質,而後用以要挾皖系將領,而後皖系將領來一個借刀殺人,其實不是段祺瑞在皖系中威望不高,忠於他的人稀少,恰恰相反,可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纔不得不爲自己的情況加以考慮,而這就是他爲什麼要隻身進京而不帶上與他形影不離的徐樹錚的緣故。
因爲段祺瑞知道,無論是那一種情況下,只要徐樹錚還在外面那麼就一定能夠保證他的安全,可是萬一要是他帶着徐樹錚一同進京的話,出現了什麼意外,兩個人皆淪爲階下囚,莫說是他皖系一脈中還是否有容身之地,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性命,也未必能夠保全,袁世凱肯定將段祺瑞放在眼裡。
但是他也絕不敢不將徐樹錚放在眼中,段祺瑞出任陸軍總長的時候,袁世凱其實知道,整個陸軍部大小適宜其實都是由徐樹錚處理的,所以對於徐樹錚的才幹、能耐袁世凱是非常清楚的,而且徐樹錚一向是主戰派,無論對內對外,徐樹錚都持以如果能夠武力鎮壓、剿滅的話,就不去使用什麼外交的手段,什麼縱橫捭闔之術,在徐樹錚看來這些都是奇巧淫技,其實不能說徐樹錚的想法有錯誤,當然了也不能說他的想法就是完全正確的。
只能說這與他在日本受到的教育有關係,一個軍、政立國崇上武士道精神的軍事學校教育出來的人物,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當然了,雖然我與徐樹錚是同校,而起我還是他的學長,但是這不表示我說接受吸收的東西就是完全與他相同的,其實導致了徐樹錚這樣的想法的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點,那就是因爲徐樹錚自從走上仕途之後,就一直留在段祺瑞的身邊,手下兵馬雄雄,位高權重,這對於他考慮問題的方式都是存在影響的。
且不說袁世凱那面如何,也不說曹錕、段祺瑞此時的態度,就是王文華擊敗了馬繼增從而又與袁祖銘連兵一處,奪下了蜈蚣關,重創吳佩孚部之後,我所最爲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有消息通告,說馬繼增部撤離晃州退守休整之後,袁軍另一部的大將,又帶着重兵,想我軍開來。雖然是這樣,但是能作爲一師之長,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