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霆拿着一份戰報剛剛來開我的公署,不得不說,張作相的能力確實是非常強的,短短四天,就把北鎮的二十八師收拾的立立正正的,成了我張作霖的部下了。 不過有一點要說的是,馮德麟家的那個兔崽子,倒是沒給我添啥亂,只是前天來找我,要我這個當七叔的好好對待他爹二十八師的弟兄們。
楊宇霆剛剛拿走的那份戰報是我要他發到全軍的捷報。這種鼓舞士氣,提升身氣的事,自然是要宣傳宣傳了。
在公署吃過午飯,我看下午也沒有啥事,就先回家了。
不過,我這才前腳剛進家門,後腳楊宇霆就拿着一封電報到家裡來找我。這份電報是段祺瑞以“討逆軍總司令”的名義發來的。
意思大致是說,他段祺瑞,前次發電召喚各省督軍響應其討逆壯舉,其效果很好,十幾個省的都督、將軍都回電給他,支持他討伐逆賊。所以他段祺瑞決定,正式組建討逆軍,並自任討逆軍總司令,其皖系已於今日正式與張勳部逆匪開戰。段祺瑞要求各省督軍,各自爲戰,京津、直隸,以及我關外將軍,如期遣兵,入京討賊。並且還下發了統一進京的時間。
會師時間就定在了本月的十一號,約定十一號的時候,各路兵馬在京郊豐臺處碰頭,而後十二號零時,準時向北,京發動進攻,力求一戰罷兵。驅逐逆賊。
看過楊宇霆送來的通電,我不由的大笑起來,口中還說道:“媽了個巴子的,這老段,還成了討逆軍總司令了。他,媽在這吆五喝六的;宇霆啊,你說說,老段這個事,咱的咋應對啊?”
楊宇霆反問我道:“帥爺您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我看了看他,道:“我沒啥想法;讓咱入關替他老歪鼻子當槍試?咱可不幹這個傻事;那個許蘭州那邊,有啥動靜不?”
楊宇霆聽我這麼一說,不由的一笑,站起身子對我道:“明白了,大帥。我即刻擬電回覆段祺瑞,電文到時候請您老過目。”
“不用了。”我擺擺手對楊宇霆道:“擬定,就你定就完了。去辦吧。”
北,京,陸軍參謀部內。
此時張勳正端坐在會議室的主位,兩側一詞安坐着馮德麟、雷振春、雷存修、江朝宗等人。一張戰報,讓張勳怒不可遏,他坐在那,手裡還捏着自己腦袋後面的大辮子,越看這戰報他是越生氣。
而見他如此,在場之人,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個面面相視;其實除了張勳之外,在場的衆人也只有雷振春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讓這位辮帥如此憤怒了。
段祺瑞本月四日,自任討逆軍總司令,在馬廣誓師,而後今日便揮兵“討逆”,段軍之攻勢之勇猛,前所未有。段祺瑞親臨戰場第一線,督戰指揮。
張勳的前部將領,已經不能抵擋,而且戰報還附有一封密電,電文的內容就是段祺瑞之前那份通電的內容。
“你們看看!”
張勳一把將戰報摔在桌子上,呵斥一般道:“咱家秉承大義,驅逐黎氏庸才,重開大清,穩立新軍,實乃是爲國爲民之壯舉、義舉。他段祺瑞喪家之犬,如今還在亂吠,還還揮兵討伐咱家,他是個什麼東西!”
張勳罵了幾句,繼續說道:“那個咱家入京調停,也是他段老狗的意思吧,我聽說黎元洪是聽了他小扇子的煽惑,才請咱家入京的吧。咱家看他黎元洪不是經世治世之才,而且這個什麼他,媽狗屁共和,把這個國家弄得,像漿糊一樣,咱家也是可憐天下百姓,這才重開大清。說到底這不還是他段老狗的計謀嗎,他不就是和馮國璋、馮老四茬茬嗎;他這是個套,可是他沒想到咱家竟然沒上他的套,這不,他才滾出北,京,上天津貓着去了嗎。這現在還發兵討逆?討什麼逆,要咱家說,最大的逆賊就是他!”
張勳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直拍桌子。其實與其說張勳是激動憤怒,倒不如說他是慌亂,畢竟這次進京他只帶了三千辮子兵,而且這三千人雖然對付京城裡面的那些個足夠了,可是真要是在野地戰場上,刀對刀槍對槍的幹上一仗。其後果,張勳不是不知道。
他召開這個會議的目的,其實是想要在京的這些個他“封賞”的大員們,把各自看家的家底拿出來,幫助他一起把段祺瑞剿了。張勳自己很清楚,只要是他能把段祺瑞的“討逆軍”收拾掉,那麼天下的局勢,縱然不會大定。但是至少短期之內也不會再有什麼威脅,而且有了周旋的時間,他也好調兵遣將、安插要職,來穩固“朝廷”的統治。
不過,雖然張勳此時如此,可是在場的衆人卻沒有人說話,就包括康有爲在內的,那些與他同樣致力於復辟的傢伙,此時也好像啞巴了一樣,一句話都不說,要麼擺弄着茶杯,要麼就是壓根裝作聽不見說話了。
張勳見這些人如此,不由得火氣更盛,抓起一隻杯子狠狠的摔在公案上,而後指着這些人呵斥道:“媽,的,都啞巴了!咱家現在大兵正在向北,京支援過來,怎麼個意思,你們這就熊了!告訴你們句實話,要是不能等到咱家的隊伍支援,他段老狗只要一進北,京,你們他,媽連掃大街的份都沒有!”
張勳這話說的有真有假,能唬人又不能唬人,不過此時,這些卻也不重要了,因爲在場的每一個人其實心裡面都有一個打算。他張勳就算是不說這麼一番話,幫他的還是會幫他,作壁上觀、明哲保身的,依舊是作壁上觀明哲保身。
就是這樣,有些人,隨風就勢,有好處就跟着你,也不出死力,要是萬一你稻倒臺了,他也大可說是被逼無奈,最直接的證明就是他在你麾下的時候,沒有爲了你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這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的了。
張勳說完,便不再言語,重新坐下,注視着衆人的神情,其實張勳現在心裡頭明白的很,他自己怕是上了那些督軍的當了,他已經是成了套裡的兔子,要是撲騰撲騰沒準還有個活路,要是就那麼幹待着,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所以張勳此時心裡也打定了主意,不說那些之前號稱支持他的都督了,就是眼前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封疆大吏,此時緊要關頭,也是看出他們的心意了,所以張勳打定了主意,這些在坐的人裡,他要殺一兩個,一是立立威,震懾一下人心,二也是提提士氣,這樣的消息對於那些在前線抵抗段軍的將士們是有好處的。
而且第三點最爲重要,那就是他要用人命,來逼着這些人出力幫他。
果然,張勳坐定在那,眼睛不斷的掃視衆人,就這時候,突然一個人的影子,被他抓在了眼裡。
張勳一聲沒吭,直接掏出搶來,對着那個人就是三槍,直接把他送去西天了。張勳這樣的做法讓在場的衆人皆是驚異不已,目瞪口呆一般的看向他,而張勳也不解釋,把槍直接拍在自己的面前,而後對衆人說道:“咱家一輩子最恨牆頭草。”
說罷,他也不再言語,直接坐定在那,雖然他閉着眼,可是那一臉的殺氣,卻好像實實在在的一般。
約莫過了五分鐘左右吧,原本肅靜的會議室內,有了一個聲音“張公,我看他歪鼻子這次是鐵了心要和咱幹一仗了;他從天津進兵,我看不如我去通知我二十八師,讓他們從奉天出發,直接入關,在天津掏了老段的後屁股。”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馮德麟,而且此時的馮德麟還不知道,他在北鎮駐紮的二十八師,已經編入了張作霖的戰鬥序列。
倒不是沒有人向馮德麟通報,二十八師被圍攻的消息,只不過是這十餘封通報還未等離開北鎮,就已經落到了張作霖的手裡。所以馮德麟此時還以爲自己的二十八師平平安安的駐紮在北鎮,這他才說出了要調二十八師入關擊段的想法。
張勳聽得馮德麟開口,不由的心下一鬆;如果二十八師真的能夠入關,攻擊段祺瑞的討逆軍的話,那麼他就可以調動京畿一切兵馬,與二十八師成夾擊之勢,一舉收拾掉段祺瑞,而且他還可以把二十八師留在北,京,要是這麼一來,他張勳的一切顧慮可就都不存在了。
並且他還能尋找合適的時機,把那些個口是心非、隨風就勢的小人,一個個收拾掉。他張勳只有萬餘辮子軍,可是馮德麟的二十八師雖然是一個師的編制,但是實際上卻是八萬餘人的武裝力量,要是把這麼一支隊伍抓在手中,那他可就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張勳當下便對馮德麟道:“馮將軍忠誠!將軍可現在立即調部下入關,進攻天津,屆時我親自臨陣,統治京畿衛戍以及我的三千親軍,與將軍內外夾擊,吃掉它段祺瑞的叛軍。到那時,將軍就是安穩朝廷的第一功勳,我必上表皇帝陛下,冊封將軍安固山親王之位!”
馮德麟聽張勳這麼一說,不由的大笑起來,而後站起身子對張勳道:“張公放心,馮德麟即刻發電,調二十八師入關!”說罷,便離開了會議室。
而張勳看到馮德麟調兵去了,心中寬慰,可是看到眼前的諸人,卻是火氣又起,不過因爲有馮德麟調兵,所以張勳此時也懶得和他們理論,自顧自說了句“廢物。”便也轉身離開了。
而會議室內的衆人見馮德麟調兵、張勳又是如此,不由得心中驚恐,不知所措起來;而就在這時,一直不曾說話的江朝宗卻是對開口,可是就是他這一開口,卻是引出了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