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公署大樓會議室內。
此時會議室內可謂是人才濟濟,將星如雲。
我坐在公案的主位,看着一個個信誓旦旦的傢伙,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這一次馮德麟入京復辟,可是給了我大大的可乘之機。我本以爲他會傭兵入關,至於北鎮頂多也就一兩個旅罷了。
可是沒想到他馮德麟竟然只帶了二百多人就去入關復辟了,我知道他對我不放心,但是他這樣的舉動我也真是看不明白他到底傻還是不傻。說他傻吧,他還知道提防着我,說他不傻吧,媽了巴子二百多人就去入關復辟,有個萬一二百人連個毛都不夠乾的。
而且此次會議,之所以包括吳俊升在內都自信滿滿準備大幹一場,其實並非是全部因爲我的關係,而是我感到公署大樓的時候,楊宇霆就送了一份電報給我。
這份電報的發電人,是已經被趕下臺的內閣段祺瑞,歪鼻子,電文的意思很清楚,段祺瑞邀請我等各省將軍,組成討逆軍,討伐復辟之張勳、康有爲等輩。
而且電文中的意思很清楚的說明了,討伐的約定日期,以及段祺瑞希望各省將軍壓制張勳等七省將軍部隊的想法。
實話實說,其實老段這份電報啊,給不給我都是一個樣,讓我入關,幫他去南方收拾張勳的部隊,這是不可能的,不過我也正好就此吃了他馮德麟的二十八師。如此一來,奉天,就只有我老張家一門獨大了。
不過,段祺瑞這份電報還是有用的,我可以用它煽動部下,增長士氣。他們都以爲老子是孤軍奮戰,且只不過是二十七師與二十八師的交鋒,雖然實際上是這樣的,但是有了這份電報,我卻可以讓他們知道,馮德麟之二十八師乃是復辟之罪人,我們是討伐罪者且還有諸多省份將軍支持,這樣一來,我們首先在士氣上就上升了一個層次,而且我也可以用這份電報,通告二十八師之現任指揮,讓他們明白他們是在孤軍奮戰,且我張作霖是以大義而伐不以,名正言順不說,還能讓二十八師那幫兔崽子有所顧忌。
畢竟大義這個帽子,可不是誰都敢違背的。當然了,我相信他馮德麟敢如此,可是他手下的那幫,就未必,要不然也輪不到他馮德麟統帥二十八師了。
見人以到齊,我先是示意他們各自靜聲壓言,而後把手中的電文拿起來對他們道:“各位,這個老段的電報啊,你們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大帥。”
“恩。”我點點頭,繼續道:“段內閣召喚我各省督軍,發兵討伐復辟之賊人,那賊人在哪啊?啊?都在南方嗎?不是。”
說到這,我給了楊宇霆一個眼神,他裝作不經意的回給我一個眼色,得到的楊宇霆的迴應,我這才繼續說道:“就在咱們奉天,就出了一個復辟的逆賊!這咋行啊,傳出去,傳出去咱們奉軍的名聲不就完了嗎!他二十八師馮師長,不顧大義,揮兵入關,支持復辟,你們說,這事,得咋辦。”
衆人見我詢問,卻也不回答,只是三三兩兩的相互討論,如此場面,倒是讓我有些不高興,不過衆人的反應我也能理解,要是放在昨天,他們肯定是高呼“討逆”,然後一個個的而帶着部隊或是進關,或是圍攻北鎮。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昨天還是共和民國,今天是大清朝了。
雖然張勳手下兵將無多,可是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中興元勳,而且,誰又知道,會有多少人迴應且真正支持段祺瑞那?要是萬一我們進攻北鎮,討伐二十八,可是其他省份卻是忠心耿耿於大清的話,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而就在此時,楊宇霆很適時的站起來,對衆人說道:“各位,各位。”衆人見楊宇霆起身,也都不在討論,而是齊齊的看向他。
楊宇霆對衆人道:“二十八師馮師長逆大義,揮軍入關復辟大清,實乃與天下人爲敵,與共和爲敵,我等皆爲奉軍,而奉軍中卻出了這樣的逆者,要我看,我等當首當其衝,率先討伐二十八師,一是爲秉承大義,維護共和,忠於國家之舉措,二也是給各省督軍做個表率,其三,馮之二十八師也是我奉軍一脈,既然是內部問題,我們當然要自己處理,義正視聽,要不然,我奉軍之尊嚴何在!”
楊宇霆講完,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迴應,場面的清冷我看得出,這樣楊宇霆有些尷尬,不過這也在我的預料之內。我示意楊宇霆坐下。
而後又對衆人道:“各位,咱們這是軍事會議,大家可以各抒己見,不怕有不同意見,就怕沒人說話。我覺得宇霆說的有理,共和乃天下之大勢,更何況現在大勢已成,再有什麼復辟、大清啊什麼球的,都是違逆大義、大勢之舉,必遭天下討伐。既然他二十八師逆大義而爲,我等,自然要爲天下先,清理門戶,收拾他二十八師,也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各位啊,要想清楚啊,張勳一夥,纔多少兵力?咱不說啥大義小義的,就說兵力實際,要是真打起來,就算是他張勳有七省督軍支持,那還能咋?段內閣此次召喚,我看啊,不說別人,就是那個七省督軍也得反水。”
“大帥說的有理。”我話音剛落,張作相竟然開口了,我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會在二十八師馮德麟的問題上能夠率先支持我的想法,我不由的看了他一眼,而張作相那,則是繼續對衆人說道:“大帥說的有道理,咱不說別的,就說說他老段和張勳倆人,張勳是啥人啊?腦袋上留個大辮子,像他,媽豬尾巴似的,是,他是北洋老臣不假,可是他在北洋是個啥威望?再說他老段,老段那可是袁世凱當年欽點的陸軍總長啊,而且自從袁世凱小站練兵開始,他老段就是袁世凱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的各省督軍有一半都是北洋的老底子出來的,你們想想,張勳和老段這倆人,那些督軍聽誰的?那還能聽到張勳的?”
這時,張景惠開口對張作相問道:“輔臣,要是前幾天吧,也就沒啥議論的了,直接揍他二十八師就是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不,大青龍旗都掛上了,我看啊,這是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是,老段是威望頗高,那有啥用?咱奉軍說道底也算是北洋的老底子,咱尿他嗎?”
“你這話不對啊,五哥。”張景惠說完,張作相就反駁道:“是,咱們是和他老段不咋地,可是在大義面前咱們沒含糊過吧?就說當年袁世凱當大總統的時候,他拘禁溥儀的時候,那老段給咱們發通電,要求咱們東北各部,聯名通電北京,說不讓他溥儀出關,那咱老哥幾個不是第一個發電的嗎,當年那個段芝貴都猶豫,可是咱哥們沒猶豫啊;這回這事啊,我看就和上次差不多,只要咱不猶豫,其他各省自然也不帶猶豫的。”
“是啊。”孫烈臣此時開口也對張景惠道:“是啊,五哥,要我說啊,這是咱不用猶豫,咱也不用想,大帥說幹啥咱就幹啥就的了,這什麼大勢不大勢的,和咱有啥關係,這些事只要大帥決斷了,咱也就是了。”
張景惠看了看孫烈臣,又看了看張作相,嘴角一挑,點了支菸道:“是啊,我咋糊塗了那。”而後又對我道:“雨亭,你就下命令就是了,你咋說,咱咋幹。”
我一見張景惠這麼一說,連忙推辭道:“哎呦呦,這話可不能這麼說,現在是民國了,講究平等,而且咱這就是軍事會議,就是討論,不討論還成啥了。”
“哎呀,你就可別推辭了,雨亭啊,你咋說咱咋幹!”
我見衆人統一了口徑,也就不再推辭了,對衆人道:“那個之前我就讓宇霆就已經通電給北,京,說是支持段內閣,脫離他政,府,獨,立了;這麼一來啊,我看咱和二十八師也該有個決斷了,咱奉軍的事,還得咱們自己來,你要是自己不管,媽了巴子他就有人見縫插針,咱奉天的事,不能讓別人插手。哦,對了,那個黑省啊,那個許蘭州我聽說他擁護張勳溥儀了,咱們正好可以藉着收拾二十八師這個機會,一塊把他收拾了,到時候黑龍江也是咱的天下!”
“好!”
“哈哈哈!”我見衆人如此,不由得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我一改顏面,嚴肅莊重的站了起來,其他人見我如此,自然也是息聲,端正了做派。
我看着他們不由的點了點頭,而後楊宇霆遞給我一份文檔,我翻開之後,對衆人道:“各位!我意已決,我張作霖決定秉承大義,討伐逆賊。我命令!孫烈臣、張景惠!”
“到!”
“命令你二人各自率領本部軍隊,攜帶重型武器,今夜十二時許,向北鎮開拔,力求不被發現。到達北鎮之後,展開包圍態勢,封鎖其補給線路。”
“明白!”二人立正受命。
而後我又繼續道:“王永清、汲金純、楊德身、丁春喜。”
“到!”
“命令你四人,編程第一、二梯隊,佯攻二十八師,明白嗎。”
“是!”
我又繼續道:“王丕煥、張憲、闞朝璽。”
“到!”
“命令你三人攜帶各自隊伍,組成第三梯隊,迂迴包抄,給老子捅了他二十八師的屁股眼,明白嗎?”
“明白!”
“恩。”我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點將道:“吳俊升”
“到!”
“命令你爲奉系討逆軍前敵司令,負責前沿一切大小事務。”吳俊升道:“你就放心吧。”我又繼續道:“齊恩銘、武漢卿、劉國勳、彭金山、丁超、吉興、邢士廉。”
“到!”
“你們幾個,把部隊給我佈置在黑龍江與奉天的接洽之處,控制鐵路要道,我的要求是進可攻、退可守,要保證必要時周旋的能力,嚴密監視黑龍江省,等吳二爺那邊收拾完二十八師,你們就作爲先頭部隊,進駐黑龍江,要搶佔各個關口要地,明白了嗎?你們幾個責任頗重啊。”
“請大帥放心!”
“能不放心嗎,不放心還叫你們去?”我對着他們幾個笑了笑,而後繼續嚴肅的道:“穆春、萬福麟、張龍文、孟昭田。”
“到!”
“恩,你們四個,帶着各自的隊伍,給我變成第四梯隊,到時候配合闞朝璽他們,但是同時,必要的時候也要支援吉興他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
“張作相!”
張作相見我叫他,忙站起身子,道:“在!”
我看了看張作相,心中有些複雜的對他道:“輔臣那,這一次,你就當個討逆軍總司令吧。”
“請大帥放心!”張作相信誓旦旦的對我說。我點點頭沒有理會他,因爲我相信他的能力,也知道他的能耐。
而後,點將以畢,我不由得出了口氣,之後道:“你們聽好了,咱們此次成立討逆軍,乃是秉承大義!你們只管放心大膽的去打;不過,目的不是要剿滅二十八師,畢竟都是家鄉子弟,而且論起罪責也不過在馮德麟一人罷了,和這些個當兵的沒啥大關係。所以,咱們的目的,還是繳械,讓他們投降、收編。然後黑龍江方面,對他們就不要客氣了到時候;至於日本方面嗎,你們放心,他們是不會干擾的。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哎,媽了巴子,我老張就在這等着你們的捷報了!都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