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延後半個月舉行,皇后纏綿病榻數日,來看的太醫無數,始終不見大好,皇上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紫鳳殿內,皇后喚秀兒至身旁,看了她一眼,皇后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秀兒莫名其妙地覺得娘娘今日神情凝重,有些不對勁,她也不敢多想,只是隨她進了內殿。
皇后將一副畫軸打開給秀兒看,秀兒一臉茫然地看着畫軸簡筆勾勒的輪廓,她問道:“娘娘,這是什麼?”
“秀兒,本宮現在可以信任的宮人只有你,你將這幅畫軸收好,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能拿出來。”
“奴婢遵命。”秀兒見她面色凝重,當即點了點頭,不管這是什麼,她會用生命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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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本宮也累了。下去歇着吧。”秀兒當即退出了內殿,讓皇后好好休息。
後宮中風起雲涌,連雲層都有些壓抑。
鳳府內,玄溟踏月而來。
祭祀大典在即,倘若鳳瑤華真是血鳳凰一直在找尋的皇后親女,那他應該怎麼辦?
“爲什麼神色這麼凝重?”鳳瑤華已經習慣了他深夜來訪。
玄溟有萬語千言想要說,可是卻苦於不知從何提起。
宮中秘室裡,皇上一臉漠色,盯着一羣忙碌着的太醫。“你們研製出的藥丸若是再沒有效果,就統統給朕摘了腦袋。”
古怪的牆上,掛着各種駭人之物。
太醫們戰戰兢兢。
水漣漪內。
劉澈沉默地站在劉貴妃面前,聽她肅然道:“表哥,如今宮中形勢你也看得很清楚,皇后若是不出宮,皇上的心便在她一個人的身上,我不受寵沒有關係,但是你別忘了,皇后原本是前朝娘娘的人,前朝因何被滅,你這個娘娘太傅比我更加清楚,你要想得到皇位,就必須要助我先當上皇后,然後裡應萬合,纔有可能覆滅紫玄。”
劉澈轉過身來,望向劉貴妃,劉貴妃不自然地別開臉去。
劉澈抓住了她的雙肩,說道:“夠了!你看着我的眼睛說話!”
“放開我!劉澈,你如果不聽我的,我們便情斷義絕,以後各走各路。”
劉澈慢慢放開了她,嘆氣聲幽幽,他緩緩說道:“你變了。你曾經只說,你要得到皇上的寵愛,只要得到他一個人的心,你根本對任何東西也毫不在意,可是現在,你居然妄想掌控權柄,你利用我對你的心意,讓我去害皇后……”
劉貴妃怫然說道:“誰讓你去害皇后了?我只是怕你被她迷住,忘了劉家人的責任!”見他神色痛楚,她又柔聲說道:“表哥,你爲什麼不懂我的心呢?”
“你跟我走好不好?拋開過去,拋開這個貴妃的身份,跟我離開紫玄國。”
“離開紫玄?”劉貴妃陡然笑了起來,說道:“劉澈,你未免太天真了,離開紫玄,我們能去哪裡?宣明?朝陽?難道你要我們劉家人像普通人一樣在民間過一輩子?”
“在民間一輩子有什麼不好?你跟我走,忘記皇上!忘記紫玄國,忘記這些榮華富貴!跟我走,我會好好待你。”
“可是我能忘記我劉家人的身份嗎?”劉貴妃一言如利刃一般刺透了劉澈的心臟,是的,他能忘記軒轅門的身份麼?
自小,便被教育,軒轅門下之徒爲帝王之師,在君主昏庸之時,可取而代之。
劉澈低低地笑了起來,蒼涼通透的笑聲不可抑制地自喉間傳出,劉貴妃心驚地望着他,劉澈神色間有着無盡的痛楚和落寞,終於,他說道:“好,就按你想做的做。”
劉貴妃有些不忍,柔聲勸道:“或許皇后離開紫玄對她也是件好事,表哥,你將這枚藥丸交給周方正,就說,如果他將這枚藥丸讓皇后服下,本宮便想辦法將玉妃帶出宮去。”
劉澈接過藥丸,問道:“這是什麼?”
“放心,這不是毒藥,不會害了你心愛的皇后的命,這只是一粒讓普通女子服下顯出孕育跡象的藥丸,並無任何毒性,服下後,會在一個月後自然沒事。只不過,在一個月內,服用之人,會呈現出正常的妊娠現象。”
劉澈深深望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將她掌心中的藥丸取過,放在了一個精緻華麗的瓷瓶裡。
果然,太醫院的周方正在聽到劉澈轉述時,立刻說道:“劉大人放心,劉姓王府所研製的藥物自然與衆不同,這顆藥丸,老臣一定會讓皇后娘娘服下的。”
“不用刻意,你只需跟皇后娘娘說一下,這是新近研製出的新藥,對皇后娘娘接下來的身子調養問題成效顯著,她便會服下去的。”
劉澈見周方正以一個醫者自然的習慣去輕嗅藥性,不免提醒道。
周方正立刻覺得自己的行止欠妥,慌忙將瓷瓶合上,說道:“老臣知道了。不知玉妃娘娘最近如何了?”
“周大人放心,玉妃娘娘近日正與劉貴妃一起調養,如今病已大有起色,相信不久以後,就可以隨大人出宮了。”
周方正大喜,他雖然爲人頑固,可是對這個獨生女兒卻愛護之至,聽說竟然是宮中原本最受寵的劉貴妃在照料玉妃,不禁又驚又喜,大爲意外。
原本他只是打算接玉妃回家,可是聽劉澈的口氣,玉兒還有大好的一天,這樣一來,留在宮中,繼續侍奉皇上,豈不是天大的好事麼?
“如此老臣謝謝劉大人了。”
劉澈年紀輕輕,可是他的醫術和地位卻在周方正之上,所以周方正在劉澈面前是自覺心服口服的。
紫玄殿裡,皇上聽着暗衛得回的情報,眉頭深鎖,只是一副平日所作的山水畫,有必要這樣珍而重之的交給一名侍女麼?
他的墨眸倏然亮了起來,除非,那是藏寶圖!
他即刻喚來了暗衛,“想辦法找出那名侍女的弱點,得到那軸畫!”
“屬下遵命,這就去辦。”
皇后的絞心之症在周方正的調理下,似乎好多了,再加上昨日周方正特意送來一瓷瓶,猛一看,還是上次的那種珍貴的藥物。
秀兒不敢怠慢,立刻讓皇后服下。
皇后輕聞藥丸,只覺得與上次的略有不同,不免問道:“周太醫,這是什麼藥?本宮覺得與上次那顆有些不一樣的味道。”
周方正忙答道:“娘娘多慮了,此藥是劉姓王府的劉大人親手研製的,說是爲今後娘娘身子方便調理的,老臣略聞下藥性,是上好的補藥,裡面所含藥材極爲珍貴,劉大人得來也不容易,娘娘將它服下了吧?”
皇后輕輕嗯了一聲,將藥丸放在口中,和着口中津液嚥下,周方正這才放心地走了,皇后只覺藥丸清香略苦,有一股說不出的檀腥味,差點兒嘔出來,想起周方正說是劉澈交待的,又強行嚥了下去。
她料想他不會害他。
祭祀大典改期一次,不會再改期了,因此她一定要在祭祀大典前,離開皇宮,這次與劉澈合作,雖然她告訴自己要相信他,可是對劉澈始終無法做個徹底的信任。
不過,他既然有辦法讓她離開,她便聽着,然後見機行事,這顆藥丸,總不會是毒藥,她服下後,一股倦意襲了上來,便靠在鳳榻上睡着了。
這一夜,皇后難得地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天已大亮。
秀兒蹲在殿外假意淺寐,也是一覺好眠,她睡得很熟,這些天名義上日夜照料皇后,事實上暗中守護皇后將那副藏寶圖畫安全,她確實很費心力。
皇上悄無聲息的靠近紫鳳殿時,揮手製止住了外殿的宮人稟告,徑直入了內殿,一眼便瞥見守在內殿外倦極而眠的秀兒。
他輕咳了一聲。
“參見皇上。”秀兒猛一清醒,正好對上皇上皺緊的眉頭,慌忙起身行禮,皇上深深看了她一眼,就是這個貼身婢女吧?
她慌忙稟道:“皇上,娘娘還在歇息。”
皇上踏進了內殿,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他不得不承認,縱然紫玄國香料無數,仍以皇后身上所帶的自然清香最爲好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內殿中,金帳銀勾,盤頂的雲紗無風輕舞,鳳榻上華麗地鑲着明珠,映得內殿一片通徹明亮,這是南海夜明珠,顆顆價值連城,可是在紫鳳殿中,只被鑲在牆壁上用於作明。
不過,好像夜明珠的效用就是用來照明吧。
皇后白晰如玉的臉上有着些許的紅暈,還在睡着,紅暈染着她的面頰,十分逗人,皇上以掌心輕撫,暗暗可惜,如果,你不是天命之女該多好?
如果可以,真願她可以安安心心地當他的皇后,再與他共享人生,可是他即將老去,她怎麼可以繼續風華正茂呢!
在內殿坐了片刻,周方正已經氣喘吁吁地自太醫院趕了過來,一見皇上,恭聲說道:“老臣參見皇上。”
周方正有些汗顏,他沒想到皇上這麼早就來紫鳳殿了,幸好今日早起了,不然一定得問他個瀆職之罪。
“周太醫,皇后的病診得如何了?有了起色了沒?”
皇上因着玉妃之故,對周方正倒沒多大怨怠,和顏悅色地問道。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