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滿臉冉須,身上臭氣熏天,鳳瑤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轉眼間,衣裳就被扯得支離破碎。
似是聞到了最新鮮的獵物香味,怪人滿足的長吸了一口氣,朝她頸間啃了下去!
同一刻,鳳瑤華絕望的下頜下咬,若是被這怪人輕薄了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脖間一頸,那怪人直接啃在她脖子處,鳳瑤華痛得驚心,心裡大爲惶恐!這怪人,竟不是要奪她清白,而是在吸食她的鮮血!
一種被死還要可怕的念頭緊緊的攥住了她!這是要讓她被吸乾鮮血而死嗎!
脖頸上劇痛不堪,那怪人迫切的吮吸,貪婪又急切,鳳瑤華的意識漸漸迷糊,就在陷入黑暗的瞬間,只覺得身上一輕,那怪人突然間消失,一股芝蘭清香的氣息包圍了她。
只迷糊中看到一張極爲熟悉的臉,鳳瑤華便昏睡了過去。
……
醒來時,鳳瑤華睜眼略茫然。
竹林小屋,笛聲悠悠。
有個聲音耳邊響起,:“你醒了啊?”
鳳瑤華一個激靈,遽然起身,撞入眼簾的是一雙濃墨般幽深的眸子,鬢髮斜飛,劍眉如削,只這一眼,便能讓人魂魄生生吸入眸中。
“是你?”鳳瑤華一驚之後驟然放鬆,竟是太子玄溟。
“是我救了你。”玄溟望着她,眸子裡閃過幾許興味之色,這個鳳家女兒倒是有點異樣,身在險境,竟可以悶聲不吭,得救後也不驚恐,不談其它,就這份淡定,就很難得。
“你是不是想聽我說一聲謝謝?”鳳瑤華一見是他,心中的不安全部散去,再怎樣,他是絕對不會傷她的,心下一寬鬆,這一番大動作,拉動脖間傷口,疼痛襲捲而來,她痛得悶吭一聲。
玄溟眸中微露訝異之色,狼人是他豢養,從未靠近過生人,這一次竟然會吸鳳瑤華的鮮血,這也是個極爲罕見的事。
鳳瑤華一想到那怪人的可怖之處,脖頸上的傷口遂又疼痛了幾分,她這才發現,脖間傷口被細細包紮好了,她抿脣道:“謝謝你了。”
玄溟見她神思恍惚,只道是嚇着了,便道:“那怪人是三清觀的一個神經病,嗜血,平時都只是抓動物生食,這次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膽子如此之大,竟抓你飲血!”
“你是說,這怪人竟是人人盡知的麼?”鳳瑤華不由得來氣,三清觀即然是道家清修之地,爲什麼能容一個飲血爲生的怪物呢?
“狼人是我豢養的,當初也是我自深山裡撿來的,他從出生起被人扔在了狼羣裡,所有的習性都和野狼一樣,食生肉,飲鮮血,已經沒有了人的本性,我見之不忍,便帶了回來。”玄溟一五一十的解釋,並未有絲毫隱瞞。
“原來是你的!”鳳瑤華簡直氣死,難道他如此好心,這分明就是他惹出來的事!“怪不得你會救我,原來這根本就是你養的,我差點就要死在他手裡了!”
玄溟墨眸閃過一道興味之色,仍耐着性子道歉,“是,是我不好,害你受傷了,不過你不要害怕,狼人吸你的血並不多,只是咬破了些許血管,畢竟他本質是人類,沒有真狼一樣尖利的牙齒,這件事是我虧欠你,你倘若要報仇……”
他唰地一下抽出長劍,放到自己脖頸上,然後說道:“我也將血還你一份便是!”說完,將脖頸也拉了一道與她差不多的口子,鮮血頓時順着鋒利的劍身流了下來。
鳳瑤華驚呆了,來不及阻止,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撲了上去,一把奪過劍,“你有毛病啊!你這一拉一道口子,能彌補我什麼?這流出來的鮮血,是可以裝回我身體裡去嗎?你這個神經病!”
劍柄還有他溫熱的氣息,鳳瑤華臉一紅,下一秒就被他攬進懷裡,芝蘭氣息環繞住她,玄溟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你想要怎麼樣的彌補呢?”
這一秒,被環在芝蘭清貴的氣息裡,鳳瑤華竟然有點腿軟,心裡暗暗的鄙視自己,鳳瑤華你是不是一個人日子過久了,隨隨便便被男人一抱,竟然腿發軟,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她神情一肅,退開了幾步,“請你自重。”
玄溟微愣,然後朗聲笑了,“這山裡空氣好,人又靜,鳥語花香的,我真是想不到,在這個寂靜的地方,還能遇到像你這樣的女子。”
鳳瑤華見他口中有調戲之意,心裡不悅,馬上冷淡迴應:“太子請注意言辭,我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容不得如此調笑。”
她冷了臉,山間清月朗輝下,竟有種不可褻瀆的尊貴,玄溟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孟浪,“你認識我?”
鳳瑤華淡淡迴應:“認識,當今玄溟太子,出入鳳府也不是頭一次,爲何不認識?”
玄溟眸色微閃,“原來那天你已經認出來是我了,那爲何還要相助?”
鳳瑤華心中一暖,相助你,自然是因爲你前世對我有恩,我是來還恩的,可是這些話,又怎麼能在此時此刻說出口呢。
“瑤華相信太子有難言之隱,太子如此匆忙,連宮中的羽衣衛都要躲避,那自然是有躲避的理由,瑤華願意爲太子擋一擋。”
鳳瑤華斟酌言辭,答得小心謹慎,她還有着前世的記憶,這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她可不想被人當作是妖物。
“多謝當日阻擋救助之恩,這份人情,我會記下的!”玄溟一笑,那張巧奪天工,如同最精緻玉雕刻出來的俊臉上,帶着柔柔的暖意,他眉眼動人,勾動瑤華靈魂半分失神。
他與前世裡的玄溟一模一樣,溫柔斯文,從未更改。
心裡有一根弦悄然波動,表面卻不露聲色,瑤華想要起身告辭,“我在這兒時間久了,只怕老祖母會擔心,待會兒四下找我,萬一尋到此處,免得給太子增加麻煩。”
“三清觀一到這個時候都是女尼修習晚課之時,鳳家老夫人經常來此處,此刻正跟着女尼們研習道義呢,哪有時間來尋你?”
玄溟淡淡應道,鳳家人來三清觀之所以如此頻繁,表面上似乎是祈福免災的,暗地裡的原因,旁人不知,他怎會不知道呢?
鳳家老夫人一進了這個道觀,哪有心思管什麼鳳瑤華啊!別說被狼人咬傷了,就算是死在後山,這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鳳瑤華聽他言語中充滿了厭惡,她卻心中暗喜,對老祖母,她心裡一直是排斥的,畢竟前世過得太痛苦,即便這一世,她連續用計,取得了她的喜歡和看重,也難免有一天前世重演。
她實在不想再重來一次悲慘人生,這一輩子,她要活得自由且安全,不再受人所制。
玄溟這樣說話,本來只當她會玻璃心,要黯然神傷一會兒,沒想到她情緒倒也安定,沉默了一會兒,便道:“你這出來也好久了,又受了傷,只怕也餓了,我去給你找些吃的來。”
鳳瑤華沒想到他如此細心,見他說完話就出去了,心裡有些許暖流淌過。
她長這麼大,委實沒有太多人管她冷暖飽飢,沒想到平生第一次受傷後的飽餓,卻是這個出生帝王家的男子給她的。
玄溟很快就打了獵物回來,是隻野雞,他脖子上受了傷,雖然劍口劃得不深,血已經止住,可頸口那抹血色,讓鳳瑤華看得心裡不是滋味,暗歎他傻。
野雞打了回來,鳳瑤華看到玄溟打獵野雞這種技藝嫺熟,又想到前世裡,他的各種傳聞,料知接下來的處理也不用她勞心,便在一旁看着。
果然,玄溟異常利落的擦亮火摺子,架石鍋燒水,燙雞,拔毛,很快就生火待烤。
肥壯的野雞架着燒烤,火生得熱烈而溫暖,山洞裡溫度漸漸高起來,已經黃昏,本來很寒涼,這一生火,頓時就舒適很多。
鳳瑤華身上的衣衫被撕破了,此時她才意識到,頓時羞郝得不行,這才發現玄溟竟然細心地替她繫好了腰帶。
想到她昏睡過去時身上衣衫不整,頓時又羞又氣又不安,想要怨怪,又覺得問不出口,忍了半天,終究是沒吭聲。
玄溟一件長衣扔給她,“夜色涼了,你先穿着。”
長衣帶着他的體溫,穩穩地罩住了她,鳳瑤華接在手裡,感動不是,怨怪不是。
雖然這事是他的狼人造成的,可是若她不是單獨出來,想必也不會被狼人盯上。
所以她一時不知道該怪自己還是怪玄溟,心裡有點氣恨,又有點惱怒,望着火上滋滋作響的野雞,又有點小甜意。
這幾番情緒交纏在一起,她一會兒羞一陣,一會氣一陣,等到回過神來,正對上一雙若有所思的墨色眸子,玄溟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
鳳瑤華一驚,當下冷靜下來,坐直了身子,硬着頭皮將衣衫攏好,情緒歸攏。
玄溟盯着她的神情已經看了半天,見她忽惱忽恨忽喜,也不由得心中直樂,這個表面如冰山一樣的女子,內心只怕有一顆火種。
外表清冷淡漠,內心熱血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