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纏綿過後,濃情蜜意漸消,許如煙突然說道:“再有一個月,我便能突破後期,能教的也教得差不多了,有麗香在,你的修煉也不耽誤,我決定申請去雲川縣城,你有空閒就來陪陪我,沒問題吧?”
黃三才盤算一下,不覺有多大損失,“行吧,你在縣裡孤身一人,脾氣收斂一些,遇事剋制一些,萬事以保全自身爲要,知道麼?”
見他不甚留戀,許如煙大爲不悅,忿然道:“人情事故還用你來教我?今後沒人管束,你便自由了是不是?來了個姓梵的絕世美女,正好去勾搭人家對不對?”
無妄之災啊!黃三才趕忙陪笑道:“在你面前誰敢稱美女?哪怕她主動投懷送抱,我都懶得看一眼,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我之情,矢志不渝,經得起時間考驗,你不相信麼?”
許如煙發了通脾氣,小小警告一下,並不想搞得太生分,趴在他懷中幽怨道:“我可沒法放心,你的本事我清楚,真起了心思,還不是手到擒來,有我們三人,你也該知足了,沒我允許,不準招惹別的女人,曉得麼?”
“如煙,你的話就是聖旨,我不僅要聽,還要牢記在心,與你情投意合,是我的幸運,與你一生相伴,是我的心願,有你就足夠了,哪還容得下其他人。”
“便信你一回。”許如煙也不想逼迫太過,本就是無端猜疑,自覺有些無理取鬧,偏又滿腹疑慮,不禁大是煩惱,轉移話題道:“前兩天狄應雄跑來獻寶,說他家祖上傳下一個秘藏,築基就能解開,你可以留意下。”
“你曾經可是元嬰修士,寶貝應該不少吧,會對他家那點東西上心?”
許如煙正色道:“這種代代相傳,又遮遮掩掩的隱秘,你可不要小看,往往會有意外之喜,儘量與他交好吧,你這般能說會道,或許能套出秘密來。”
黃三才無奈道:“哪怕我能舌綻蓮花也沒用,他視我爲仇寇,怎肯對我和盤托出?別把人家當傻子,他對你還不死心,無非是以此爲餌,誘你入彀罷了,你若願意將計就計,要弄個水落石出倒是不難。”
“哼!我若肯委身相就,自然唾手可得,可我這麼做了麼?枉我爲你守身如玉,你就這般不珍惜,你的良心是不是全讓狗吃了?我明天就去跟姓狄的睡,不能白受了這委屈。”許如煙越說越氣,揮起拳頭使勁招呼。
粉拳如雨點般落下,黃三才不敢反抗,任由她發泄,這女人真不好侍候,一不注意就戳中敏感神經,只能不斷說好話討饒,修士的力氣可不小,捱得多了也有點吃不消,抓準時機將她撲倒,摟着親吻一陣,纔算安撫下來。
許如煙發泄夠了,又有些過意不去,柔聲道:“痛麼?我也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你不會生我氣對麼?”
“打是親,罵是愛,打情罵俏秀恩愛,我只會喜歡,哪會生氣?不過下次能不能輕點?若是太過情深意重,我也有些承受不住。”黃三才只好繼續哄着,不敢再領教大小姐脾氣。
小手爲他按揉傷處,抱歉道:“嗯,我的手也有些痛,下次不用這般大力氣了,對了,我去縣城之事,先別跟她們說,省得哭哭啼啼,惹人心煩。”
“不說也好。”黃三才忍不住想嘆氣,鄒採蓮不是傻瓜,相處這麼久,她也應該有所覺察了,只是沒勇氣面對真相,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轉眼進入八月下旬,迎來一年一度的秋收任務,許如煙已是練氣後期,享有特權,鄒秦兩人卻必須執行,還是由黃三才與秦麗香同去,鄒採蓮留在家裡修煉。
任務下達,很快出發,兩人被分派到上水村,這裡水源充足,種的喜水靈植紅荻,由於田地長期積水,淤泥層很厚,收割起來比較麻煩,起碼要兩個月才能完成收割,村裡備有五間客房,剛好夠十人兩兩分配,黃三才公然與秦麗香住一起,兩人是夫妻,倒沒人說閒話。
到第七天,黃三才接到緊急任務,參與圍捕魔修,要求接到任務立即出發,措辭很是嚴厲,問傳信的同門,結果這小子啥都不知道,只得收拾行裝,告別秦麗香,朝目的地百花村趕去。
一到百花村,便有人領着鑽進荒野,邊走邊說道:“目標名叫孟其峰,築基初期男修,從麗原郡流竄過來的,在附近才追上,被堵在這一帶,據說是沒撐過心魔關,神志不清失手殺了人,唉!”
黃三才心有悽悽焉,安危相濟,禍福相依,與天爭命並非易事,考驗無處不在,長生路上不太平啊。
半個時辰後,到了一處營地,兩位築基修士守着個圓盤法寶,十來個練氣後期各自打坐,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沉悶,黃三才也不敢亂開口,陪着大夥枯坐。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一個築基說道:“萬師妹,你帶十個人去西北方向搜索,不用心急慢慢找,有寶鑑在,他跑不了,找到人也不要硬拼,拖住他就行,我會及時調派人手支援,明白麼?”
“嗯,那我去了,莫師兄也小心些。”萬師妹隨手點人,黃三才也被點中,只得跟着她鑽進林子。
萬師妹居中,其餘人相隔十丈搜索前進,遇上視線受阻之處,還得多走幾步瞧清楚,不允許出現死角,時間久了還是挺累人,只是萬師妹不發話,都不敢停下來休息。
“啊!什麼鬼東西?”一聲尖叫傳來,衆人皆是一驚,急忙朝聲響處趕去,一個女子尷尬道:“有隻飛蛾撲到我頭髮上,嚇了我一跳。”
萬師妹臉色鐵青,厲聲怒斥道:“龔自珍,一隻飛蛾就把你嚇成這樣,你還真給修士漲臉呀,就這素質,哪怕築基成功,也是給心魔送肉身,算了,懶得再說你,就地歇會吧。”這一打岔,倒是爭取到休息機會。
停歇不到一個時辰,萬師妹不顧天色已晚,催促衆人接着搜索,夜間視線很遭,不得已收縮到相隔三丈,到後半夜頻頻出狀況,萬師妹偏不體恤部下,強硬的要求繼續。
又是一聲驚叫入耳,黃三才已經麻木了,站在原地等待萬師妹發話,萬師妹的叫罵沒聽到,卻又是一聲驚叫傳來,終於感覺不對了,立時提高警惕,緩緩向萬師妹靠攏。
“在這裡,快來。”天空亮起一朵煙火,隨後一聲炸響,右後方傳來打鬥聲,看來萬師妹與目標交上手了,黃三才沒興趣湊熱鬧,目標是築基期,他可不會幹以卵擊石的蠢事,悄悄爬上一顆大樹,藏在裡面看戲。
不多時,響起萬師妹的慘叫聲,隨後又是三聲慘叫,重歸於平靜,黃三才心頭大駭,這孟其峰太生猛了,面對圍攻也能輕鬆取勝,還有幾人不知遭了毒手,還是躲起來了,幸好沒出去,打定主意等抓到人再現身。
等了許久不見動靜,安心靠在樹上美美睡了一覺,醒來時還不到中午,拿出食物吃了一些,感覺有點內急,又怕下去碰到人,便在樹上對着樹杆解決,時不時亮起的煙火,好似在嘲笑衆人的無能。
日頭漸漸西移,閒得發慌時,瞟到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從東面潛行過來,是孟其峰,頓時心中凜然,大氣都不敢出,祈禱他趕快滾蛋,他卻忽然不動了,藏在一顆樹後聲息全無。
好一陣不見他動彈,禁不住暗中大罵,你藏在這裡有個屁用?遲早會讓人搜出來,不趕快跑路,等着被抓麼?
不知他是不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裡話?真的大大方方走出來了,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哪裡?”
被發現了?心臟不爭氣的亂跳,沒道理啊,自己又沒發出聲響,怎麼暴露的?正驚疑間,卻見他快速衝向側前一顆大樹,揮刀朝樹後砍去,在刀鋒落下之前,從樹後竄出一名女子。
黃三才舒口氣的同時,心又提了起來,躲在樹後的竟然是許如煙,此時正一臉戒備的看着孟其峰,孟其峰沒再繼續動手,語帶滄桑道:“你走吧,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怪命運弄人。”
許如煙一邊緩慢後退,一邊恭敬道:“多謝前輩留手,晚輩告退了,前輩多保重。”
盯着一直後退的許如煙,孟其峰的氣質漸漸產生變化,原來的滄桑落寞緩緩消退,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所取代,糟糕!怕是心魔要作怪了。
只見他悠然整理儀容,緩緩邁出幾步,突然加速向前逼近,嘎嘎怪笑道:“如此絕色,我還沒見到過,哪也不用去,留下來陪我吧。”
黃三才大急,絕對不能讓許如煙出事,可又根本就打不過築基修士,這麼不管不顧的衝出去,很可能會送命,不由焦急萬分難以決斷,趕緊進入超感細心觀察。
許如煙已經停下,想來她也清楚跑不過築基修士,與其將後背暴露給敵人,還不如面對面搏一場,相距不足三丈時,她身前烏光閃了閃,眨眼便到孟其峰近前,孟其峰揮刀疾斬,鐺的一聲,烏光被磕飛出去,在左襟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
孟其峰不可置信的看向傷口,震驚道:“你是金丹修士?不對,法力太弱了,嘿嘿,抓到你自然就清楚了。”掏出一面直徑兩尺的圓盾,手指劃拉幾下,圓盾便飄浮在身前,疾步殺向許如煙。
黃三才看得分明,烏光正是曾經暗算過自己那柄短刺,幸好當初她實力不濟,孟其峰腳步似乎有一點虛浮,動作也不夠流暢,只怕連番搏鬥,體力已近極限,當下不再猶豫,悄悄滑到樹下,準備覷準時機給他來下狠的。
孟其峰作爲是築基修士,身體素質得到跨越式提升,再疲憊也不是練氣期能抗衡的,一柄橫刀使得又快又急,拼殺技巧相當嫺熟,時常奇招迭出,刁鑽詭異得令人驚歎。
許如煙並不正面對抗,只是一味躲閃,實在避不過,便舞動幻彩銀紗牽絆,這法寶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劃不破割不斷,非常有效的化解了刀勢,畢竟活了近千年,經驗閱歷極爲豐富,暫時看不出敗相。
久戰不下,孟其峰有些不耐煩了,不再憐香惜玉,揮動間勢大力沉,專向要害招呼,許如煙頓時險象環生,這種修爲壓人的打法,應對起來非常吃力,稍有不慎,便有香消玉殞之危。
黃三才不敢再等下去,儘量不發出聲響,摸到其身後挺刀直刺,對方似乎毫無所覺,刀尖快速接近,眼看就要建功,禁不住心頭狂喜。
篤!圓盾及時擋住偷襲,鬱悶得差點吐血,精心準備了半天,結果屁用沒有,見他橫腿掃來,已來不及避讓,緊急曲腿硬接,大力臨身,直接被震退近丈。
小腿脛骨傳來鑽心劇痛,也不知傷得多重,卻沒空關心傷勢,許如煙已經岌岌可危,滿身大汗淋漓,動作軟綿遲緩,明顯已到極限,利用超感切斷痛感,趕忙提刀加入戰團。
看得出孟其峰的狀態也很糟糕,全不似先前靈敏快捷,面色泛青,氣喘如牛,胸腹大片衣襟染成赤紅,失血量應該不少,身上邪氣也有所減退。
黃三才仗着生力軍的優勢,上前便是一輪急攻,多數攻擊被圓盾擋下,圓盾被劈得橫移開去,對方被逼得後仰倒退,正面空門大開,千載良機啊,不顧舊力已衰,前衝幾步舉刀狠刺,鏘!中計了?佩刀差點脫手而飛,眼看對方一刀劈來,根本無力躲閃。
正要閉目待死,奪命一刀竟然偏到一邊,被一條絲巾拉扯着,死裡逃生也沒空閒慶幸,奮力止住身形,聚起餘力揮拳擊向咽喉,暗中擡膝撞向下身,拳頭被格開,膝撞卻正中側胯,看着對方踉蹌後退,也無力再攻。
這一番兔起鶻落,當真兇險萬分,魯莽之下,差點命喪當場,幸好有許如煙及時救援,不然就沒有以後了,易胎空靈境也不是萬能的,根本沒看出對方使詐,當真辜負了自己的無限信任。
一輪猛攻雖未傷到孟其峰,但也令他手忙腳亂,疲於應付,騰不手來攻擊許如煙,爲她爭得喘息之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不敢再自以爲是,黃三才沉下心來小心應對,採取敵進我退,敵退我擾的遊鬥戰術,儘量幫許如煙減輕負擔,哪怕對方露出破綻,也不敢主動搶攻,就怕人家誘他硬拼,僵持下去纔是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