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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衛東沉着臉道:“別說了,快給我把人放出來。雅文吧”
楊虎見任衛東發火了,連忙對身後幾個保安說:“你們快去把人給放出來。”
那幾個保安撒開腳丫子就往場區裡跑,不一會兒,就架着一個人出來了,這個人臉上都腫了,人事不省,不過臉上卻沒有什麼血跡,看樣子是剛纔這幾個保安幫他把血跡給擦掉了,要不然看起來肯定更加恐怖。
記者的同伴喊道:“老王,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一個保安說:“應該沒多大事,我們沒下狠手。”
任衛東對自己的司機說:“快點把人送到醫院去搶救。”
幾個人把被打記者擡上了車,司機很快就點了火,開往了縣城。
任衛東指着楊虎等幾人道:“把他們給我帶回局裡去。”
他帶來的警察不容分說,如狼似虎的把楊虎等幾人給反銬了起來,就往警車上塞,楊虎慌了神,大聲喊道:“任局,任局,這是怎麼話說的?”
任衛東懶得理他,看到手下把人都塞進了警車,他便也坐進了警車的前排,讓司機把車開回了縣局。
蛇山金礦打了記者的消息,一下子讓銀山縣委震驚了,銀山縣委書記馬長庚和縣長邢國棟等領導立即到醫院去看望了被打記者王國慶。
王國慶今年三十多歲,從事記者職業已經十幾年,以前曾經在燕北日報社工作過,後來來到了這家燕北日報社下屬的都市報任職,曾經發表過多篇有份量的報道,在燕北省也算是有名的記者了。
這一次在蛇山金礦被保安打到昏迷,經過搶救之後甦醒過來的王國慶十分憤怒,在醫院的幹部病房的病牀上,他對前來看望的縣委書記馬長庚和縣長邢國棟等人聲稱,他一定會讓銀山縣付出代價的。
馬長庚很是慌亂,他當然聽說過這個王國慶的名聲,這個王國慶真的發表過不少有影響力的報道,而他供職的都市報也算是燕北省非常有影響力的報紙之一了,要是王國慶把這事給報道出來,那他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因爲銀山縣的金銀礦污染的事情被曝光,本來銀山縣現在就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再出這麼個打記者的事情,那銀山縣真的是要露個大臉,弄不好全國聞名啊,可是這個名聲卻不是美名,而是臭名,銀山縣一定會臭名遠揚的。
而他馬長庚,作爲銀山縣的縣委書記,他唯一的下場就是黯然下課了。
馬長庚頓時把蛇山金礦的老闆在心裡罵了個狗血淋頭,不過,此時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平息王國慶的憤怒,用什麼平息?那只有用錢嘍。
馬長庚馬上就用非常誠懇的態度向王國慶道歉,他說一定會嚴懲打人兇手,並且賠償王記者的精神損失。
不過王國慶還是很憤怒,說他當記者以來,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離譜的事情,他已經表明了自己記者的身份了,可是那些人還是見他就打,一直到把他打得昏迷爲止。
他說他一定會讓銀山縣付出代價的,他還說他認識省裡某某領導,要是那位領導知道了銀山縣發生瞭如此駭人聽聞的事件的話,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看王國慶如此激動,完全無法溝通,馬長庚只能是讓他好好休息,他明天再來看望王國慶。
馬長庚便帶領着縣領導們出了病房,在病房外,馬長庚把邢國棟拉到了一間空病房,對邢國棟道:“縣長,這事你說該怎麼辦?”
邢國棟道:“我認爲這些金銀礦都需要停業整頓,打人兇手也要嚴懲,這才能表示出我們銀山縣委的態度。”
馬長庚道:“停業整頓是後一步的事情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安撫好這位記者,要是真讓這件事情見報的話,那咱們都是有責任的,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邢國棟道:“反正首先肯定是要嚴懲打人兇手的,還要給王記者最好的治療,或許這樣能讓他消消氣。”
馬長庚點頭道:“這肯定是要的,我覺得吧,應該讓蛇山金礦多出點醫藥費、營養費和精神損失費,這樣王記者纔有可能平息怒氣。”
邢國棟道:“這樣不好吧?”
馬長庚道:“這有什麼不好的?又不是縣裡出錢,是金礦出錢,他們打了人,不應該賠錢嗎?讓他們多賠點錢,也算是讓他們得到一個教訓。”
邢國棟道:“可是王記者願意接受嗎?我怕他不肯接受錢,非要報道啊。”
馬長庚哂道:“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他肯定會接受,要不然幹嘛一直強調他認識哪位領導?那就是在擡價,只要我們多出點錢,他一定會接受的。”
邢國棟不得不承認,馬長庚的眼力還是相當不錯的,那位叫王國慶的記者,確實看上去像是在擡價,估計是個要錢的主,要不然這燕北省那麼多黑幕,也沒見他報道出多少。
像王國慶這樣的記者,邢國棟也見多了,他原來在政研室工作,跟媒體也是要打交道的。
有些記者,是專門盯着這種負面新聞的,他們看到哪裡出了這種新聞,就去採訪,採訪到之後,就跟當地政府或者被曝光的單位討價還價,拿到一筆不菲的封口費,如果不給封口費的話,他就報道出來。
今天王國慶的表現就有一些不正常,看樣子就是這樣的記者。
邢國棟道:“那行吧,只要蛇山金礦肯出錢就行。”
馬長庚便把宣傳部長叫了進來,讓他把王國慶的那個同伴李記者叫來,他們商量起了封口費的事情,當然,這封口費的說法,他不會直說,就說是讓蛇山金礦多賠一些醫藥費、營養費和精神損失費給王記者,當然,李記者也會有一筆辛苦費。
李記者開始也有一些裝腔作勢,不過在一陣口舌交鋒之後,他終於鬆了口,說會跟王記者商量一下,再答覆馬書記。
邢國棟說他要去一趟公安局,看看那幾個金礦保安處理得怎麼樣了,馬長庚也沒說什麼,就讓他走了,他知道邢國棟是不想蹚進這趟渾水裡來,不過這事還必須要跟邢國棟商量,畢竟他是縣長。
現在既然主意已經拿定了,他要走就走吧,馬長庚知道想留也留不住,邢國棟跟他們註定不是一路人。
但是他也不怕邢國棟會出什麼妖蛾子,因爲現在大家同在銀山這一條船上,要沉就一起沉了。
在王國慶和李記者兩人單獨商量了一陣之後,終於開了個價格,他們索要二十萬元,當作是醫藥費、營養費和精神損失費,另外,還要嚴懲打人兇手。
聽了這個價碼,馬長庚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倒是讓李記者好一陣懊悔,早知道這位馬書記答應得這麼痛快,他就多開點價了。
對於馬長庚來說,二十萬算不上什麼,反正是蛇山金礦出錢,這蛇山金礦是縣人大主任範石生的外甥開的,跟他馬長庚沒有半毛錢關係,而對蛇山金礦來說,拿出二十萬來簡直太輕鬆了,他們一年的利潤只怕上千萬呢。
不過李記者隨後又找到了一個賺錢的機會,那就是馬長庚委託他們給銀山縣寫一篇正面報道,就說網絡上的那個帖子純屬造謠,並不屬實,銀山縣的金銀礦在環境保護上還是做得不錯的。
馬長庚說,要是他們這篇報道寫得好,那潤筆費是不會少的,這讓李記者怦然心動。
不過李記者也知道,這筆潤筆費並不好掙,因爲這個帖子在網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而且很多主流媒體也已經報道了,他們也到現場看過了,帖子裡寫的情況,基本屬實,他們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他們寫了這篇報道,萬一有其他記者也到銀山縣來採訪調查的話,那他們在記者圈內就要身敗名裂了。
不過,既然這筆潤筆費並不好掙,那麼可想而知,這筆潤筆費一定會是數額巨大的,這讓李記者的呼吸都不由得有一些急促起來。
不過,這件事情他說了也不算,他的名氣可沒有王國慶那麼大,所以這篇報道只能是王國慶來寫,既然是王國慶來寫,那麼這件事情就得王國慶來做主。
因此,李記者說:“馬書記,這件事情我得跟王主任商量商量,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馬長庚道:“這是應該的,你們儘管商量,商量好了之後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李記者便進了病房,又跟王國慶商量了起來,王國慶的胃口顯然比李記者想象的還要大,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這筆潤筆費不該掙,他開出了一個高價,讓李記者去跟馬長庚說。
當馬長庚聽到李記者開價五十萬之後,他也只是稍一沉吟,便點頭答應了這個價格,反正這筆錢當然也還是由蛇山金礦出,誰讓他們的保安手欠,打了這位記者呢?
既然他們做了錯事,出這錢也是爲了遮掩他們的錯事,那他們就應該出這筆錢,這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