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說的?本王已經看到了莫心當年的醫卷,依上面所寫,莫心自懷孕之初便沒有胎位不正的記錄,每一次的平安脈都再正常不過。所以本王堅信莫心的死因一定不是難產。至於是什麼,本王會查清楚。”夜君清神色凝重,聲音有些沙啞,尤其是臉上的疲倦,讓姚莫婉心疼的無以復加。
“在暗處跟蹤王爺的又豈止流沙一人,青龍已經將王爺這幾日的行蹤全數稟報給了夜鴻弈,王爺應該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姚莫婉眸色深幽,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憂慮。
“本王以爲你會關心本王剛剛說的那番話,莫心是你姐姐,如果她是被人害死的,你就不想替她報仇?”夜君清聲音漸寒,慍怒看向姚莫婉。
“莫婉只知道,與其糾結大姐死的如何悽慘,倒不如花心思想想如何保護活着的人!”姚莫婉清眸直視夜君清,她不想和夜君清吵架,哪怕重說一聲她都不捨,可看着夜君清爲了那樣不堪的真相連命都不顧,她便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果夜鴻弈是清白的,他無須害怕本王查下去。”夜君清刻意壓制住自己的憤怒,冷聲道。
“他未必在乎大姐是怎麼死的,但他一定在乎王爺要怎麼死!王爺該明白,就算你現在一無是處,可你的存在本身就威脅到了皇位!只要王爺在皇宮稍有差池,分分鐘人頭不保!”姚莫婉陡然起身,厲聲低吼。她要怎麼說才能讓夜君清明白,如今的他,危機四伏!
“那就讓他現在過來砍了本王的腦袋!”夜君清隨着姚莫婉的聲音,怒聲吼道。無語,姚莫婉深邃的眸緊緊看着夜君清,片刻後甩袖拿着金盒走進內室。
“奴婢纔出去一會兒,這是怎麼了......那這菜還上不上了?”汀月端菜進門時,姚莫婉剛剛甩上內室的房門。
“幹嘛不上,本王還坐在這兒呢!”夜君清賭氣嚷道。
“哦......”汀月猶豫許久,未聽到內室有聲音傳出來,方纔將菜端上桌子。一頓飯下來,夜君清吃的食不甘味,時爾看向房門也不見姚莫婉出來。
“咳咳......你不覺得該把飯菜給你家主子送進去嗎?”夜君清壓低了聲音,好意提醒。
“不覺得。”汀月認真回答。她倒是覺得這件事除了夜君清,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被主子毫不留情的趕出來。
“.......”夜君清無語噎喉。
內室,姚莫婉沒想到火鳳會突然出現,下意識看向房門。
“奴婢知道自己不該白天來,可是皇上今晚要宴請娘娘,奴婢實在等不到晚上,所以求娘娘將‘凝香丸’交給火鳳。”火鳳明白姚莫婉的意思,刻意壓低聲音,乞求般看向姚莫婉。
“用水順服即可。火鳳,如果你信本宮,最好換掉夜鴻弈倒給你家主子的酒。別問爲什麼,你該比本宮更清楚。”姚莫婉隨手將‘凝香丸’遞給火鳳,神色肅然囑咐。
“火鳳替娘娘謝姚貴妃大恩!”火鳳感激開口,繼而接過金盒退出關雎宮。
華清宮內,夜鴻弈命安柄山和明玉在外面候着,自己則拎着小順子的衣領踏進正廳。
“皇上可是稀客。”姚素鸞漠然看向夜鴻弈,心底暗驚。
“姚素鸞!朕已經忍你很久了,這一次,朕一定會好好想想,該讓你怎麼死,才能解朕心頭之恨!”夜鴻弈猛的將小順子扔到姚素鸞面前。
“素鸞不明白皇上在說什麼?”姚素鸞垂眸瞥了眼已經被嚇的渾身哆嗦的小順子,冷顏看向夜鴻弈。
“你可別告訴朕你不認識他!”夜鴻弈指着地上的小順子,薄脣勾起一抹肆意張狂的弧度。
“不過是個奴才,素鸞有必要認識麼?”姚素鸞輕哼一聲,嫌惡的踢開小順子搭在自己腳上的衣襟。
“裝的可真像!可朕有證據證明,他就是與你暗中來往的那個人!依你之言,你若出事,他便會將那些事宣揚出去,對不對?”夜鴻弈的表情有些猙獰,被姚素鸞耍弄的太久了,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他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不......不可能!他不是!”姚素鸞心下陡震,眼底閃出一抹驚恐。
“看看你的表情!害怕了?姚素鸞,你早該想到威脅朕的下場是什麼!”夜鴻弈踩着暴戾的步子走向姚素鸞,黝黑的眸子迸着幽綠的寒光。
“皇上......他不是!他真的不是!小順子,你倒是說話啊!真想五馬分屍!”姚素鸞感覺到夜鴻弈身上的殺氣,登時踹向小順子。
“皇上......皇上饒命啊!奴才昨晚來是找明玉,奴才一直想和明玉對食,所以纔會夜入華清宮......皇上,小順子什麼都不知道啊!”小順子被姚素鸞一腳踹的清醒過來,當下跪在夜鴻弈面前,大聲哀求。
事實上,他是得了安柄山的字箋才入華清宮的。可剛剛來時的路上,安柄山根本不承認自己寫過什麼字箋,更用自己在宮外的親人威脅,如果敢提他一句,不但他要死,他家裡的親人一個也活不成。而明玉,不過是小順子隨便找出來的說辭,而且他此前亦有對食之心。
“皇上,你聽到了!素鸞不知道皇上爲什麼認定是他,但素鸞提醒皇上,如果皇上殺錯人,後果不堪設想!”姚素鸞強自鎮定,可聲音還是帶着顫音。
“明玉!”夜鴻弈厲聲喚進明玉。
“奴婢......奴婢叩見皇上......”明玉顫巍着俯身施禮,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朕問你,你可認識這個人?昨晚你又在哪裡?”夜鴻弈的眼睛由始至終沒有離開姚素鸞,那眼中的兇光,彷彿兩道利刃般欲穿透姚素鸞的身體。
“回皇上,明玉......認得此人,他是安公公身邊的小太監,叫小順子......昨晚......昨晚娘娘說頭痛,想要早些休息,所以酉時未過奴婢便回自己的廂房去了......”這些都是姚莫婉此前吩咐的她的說辭,明玉一字未差稟報。
“頭痛?本宮何時說頭痛了!明玉,你簡直胡言亂語!”姚素鸞愕然看向明玉,心裡咯噔一下,明玉怎麼會這麼說?定是有人教她!是姚莫婉!一定是她!
“你出去!”夜鴻弈咆哮吼道,明玉見能脫身,當下退出華清宮。
“姚素鸞,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夜鴻弈薄脣勾起一抹陰森的弧度,眼底透着嗜血的殺機。
“不是......素鸞指天發誓,那個人真的不是他!皇上,您被人算計了!”姚素鸞驚慌後退,眼底透着驚懼的光芒。
“皇上......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皇上饒命啊!”小順子絕望的跪在夜鴻弈面前,拼命磕頭,冷汗順着面頰汩汩涌落,身體抖如篩糠。
“住口!”夜鴻弈倏的伸手將小順子整個人提起來,漆黑的眸彷彿黑暗中嗜血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