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童讓阿康替他請了假後,白天四處閒逛,晚上就在阿剛工作的酒吧裡喝酒,爲了避免遇到熟人,他常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直到喝的爛醉如泥,不省人事。阿超過來告訴他天亮了時,他才醉意未盡地起身離開。
清明節放假期間,酒吧裡的學生比較多。三五成羣的結伴來酒吧喝喝唱唱鬧鬧,放鬆放鬆神經,以緩解平日裡的學習壓力。
四月五號,天一黑,周瑞童就來到酒吧徑直走向他常坐的那張擺在陰暗角落的小木桌。他要了一打啤酒一個透明的玻璃杯。不要阿超陪,一個人自倒自飲,漫無目的地注視着酒吧裡形形**的人。那時酒吧里人不多,漸漸地人頭攢動,划拳聲,笑罵聲,喊叫聲,人聲鼎沸聲聲雜糅。
位於周瑞童前面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五個人,他們沒有喧譁,靜靜地喝着酒,不時哈哈笑幾聲,然後舉起酒杯再喝酒。半個小時後,一個高高瘦瘦頂着笨重眼鏡的男生擁着一個着紅色連衣裙的女生離開,剩下的三個繼續說說笑笑的喝着酒。
“喂,你們猜今天中午在超市我遇到誰了?”一個卷頭髮背對着周瑞童坐的女孩突然興奮地說。
“你夢中情人?” 男生譏諷的說,而後哈哈哈笑起來。
“去死吧”捲髮女孩罵了一句,“我倒希望是!”。
“誰啊,快說吧,月娥!別賣關子了!”另一個女孩催促道。
“想你們也猜不到。紀名西!哈哈哈”捲髮女孩語氣中不乏得意。
“那她跟你打招呼了嗎?” 男生問道。
“打招呼倒沒有。我正要叫她她轉身就跑了”捲髮女孩有點失落。
“還不是被你欺負怕了,看見你就跑”男生又在開玩笑,嘿嘿地笑着躲過了捲髮女孩的拳頭。
“怎麼是怕我!當時陳一強在場還有他女朋友!捲髮女孩抗議道。
砰!一瓶啤酒落在他們的桌子上。“服務員,再來一打啤酒!”正在魂飛魄散時,周瑞童坐在他們旁邊,面無表情地說:“今晚喝多少,算我的。我想知道紀名西的事”。周瑞童眼睛直直地盯着捲髮女孩,散發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冷冷的目光。
“告訴我,紀名西的故事!”
四月六號,太陽終於從厚厚的雲層中逃出來,重新溫熱冰冷的人世間。今晚要開學了,想到這,紀名西即喜又憂。喜的是:終於可以見到周瑞童了;憂的是:這次見面是不是分手的前奏呢?宅院裡的花開的滿地都是,紀名西沿着圍牆急急地走着像是在尋找什麼,那些鮮豔的嬌嫩的花不堪踐踏,趴在地上。
你聽到一朵花的哭泣了嗎?
你看到一朵花的痛苦了嗎?
很遺憾,紀名西的喜與憂都落空了,周瑞童根本沒有來上晚自習。這是不是暗示着更糟糕的結局呢?悲傷無節制地流了出來,在回宿舍的路上。紀名西覺得自己越來越愛哭,沒有變強,反而越來越脆弱了。
宿舍還是像以前那樣安靜,只是氣氛有點怪怪的。
“名西,好了嗎?”方可小聲地問着。
“嗯”紀名西點着頭給方可一個燦爛的微笑。洗臉卸妝做面膜。哎,女人真是不容易!心中有再多的苦,也不會苦了那張臉。 紀名西在洗手間洗手,溫今嬌端着盆接水。譁……水龍頭開的過大,水花濺了紀名西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溫今嬌說完拿來毛巾擦紀名西身上的水。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紀名西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是怎麼啦?以往就算濺紀名西一身的水,溫今嬌也不用正眼看一下,走時還回以活該的表情,可今天怎麼……
“以前總是冒犯你,對不起,請原諒!”杜如玉走過來誠懇的說。
呵呵呵!沒注意今天原來太陽從西邊出來啊!要不就是被紀名西的神勇嚇到了(可能性很小)。
杜如玉溫今嬌對紀名西態度的大轉彎並沒有衝散她心中的苦悶,她感覺心中有塊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需要出去透透氣。剛下了牀鋪,就聽見有大口換氣的聲音,紀名西定神一看:媽啊!溫今嬌呼哧呼哧地從牀鋪上下來,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嗵咕嗵地喝了很多水,然後又呼哧呼哧地爬上牀鋪睡覺。
上帝,不要嚇我!躲在桌子下的紀名西幾乎要靈魂出竅了。等心跳稍微慢一些,紀名西麻利地換好衣服,躡手躡腳地跑出宿舍樓。呼——我的心臟。紀名西撫了撫自己的心臟擡頭看看夜空,自嘲地笑了,做賊心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因爲那個夢,紀名西對實驗樓有點反感。實驗樓也在無意中勾起了她心中隱隱地痛和恐慌。因此,她選擇離它遠點。
離實驗樓遠點的竹葉處,她成功地攀登上牆,準備妥當後縱身一跳。啊!她大叫着。她碰到了軟軟的熱熱的類似人形的怪物。她以爲是怪物,手抓腳踢奮力掙扎。
啊~~唔!她的嘴被捂着。
她確定她跳入了一個人的懷裡,那人不僅捂住她的嘴還努力把她扣壓在牆上。 他要做什麼?紀名西的大腦一陣血熱,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的。唔~`唔!紀名西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只能拼盡最後一絲力氣。
“別怕!別怕!是我童童!”那人開口了同時鬆開了捂住她的嘴的手。
眼前一片黑,紀名西看不清楚周瑞童的臉,軟軟的靠在牆上,淚水像熟路的客人自然地流了下來。
你是童童?這是夢嗎?是在做夢嗎?我是在夢中嗎?這不是夢!
見紀名西沒有任何反應,周瑞童急了,一把捧住紀名西的臉伏頭吻住了她。這不是夢!
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他的脣冰涼冰涼的,他的心呢?他的心呢?對不起!可憐的孩子!紀名西伸出手臂要去擁抱周瑞童,周瑞童一把把她裹入懷中,伏在她耳邊像孩子似的嗚咽着:“名西,知不知道?我快瘋掉!我快瘋掉!想你想的都快瘋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紀名西在周瑞童的懷中放肆地哭着,“再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離開你,不管你做什麼走到哪兒我都會陪着你,你這個讓我瘋狂的小女人!”
“嗯”
他們相擁着。語言是虛有的,擁抱纔是有力量的。
突然,周瑞童推開紀名西擦乾她臉上的淚水,拉着她的手說:“跟我來”
“做什麼?”被周瑞童推開,紀名西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童童拉着紀名西來到兩塊麥田之間的田埂上,窄窄的田埂長滿了燕麥和雜草。
“做什麼?”紀名西還是一頭霧水。
“奔跑!有多遠跑多遠。你可要跟上我!”周瑞童說完,沒等紀名西反應過來便拉着她跑起來。他要陪紀名西一起“瘋”!他知道紀名西渴望什麼!
啪!紀名西摔倒在地,她一骨碌爬起來,繼續跑。摔倒多少次,爬起來多少次!童童,不管前方多麼黑,我都會跟着你一直跑下去,一直……
心愛的你/不要懷疑/我的愛情/我在你身邊/如同月亮守着地球/愛情不是遊戲/我怎能說放就放/愛你不是口頭禪/是我一生需要堅守的座右銘
我愛的你/不要猶豫/不會寂寞孤獨/如果你是瘋子/我是瘋子/我們一起瘋/直到天老地荒
當東方的天空還青澀着臉時,他們返回了校園。寂寥的校園裡到處遊蕩冷冷的氣流。紀名西凍的瑟瑟發抖,嘴脣發白,可她仍一臉喜悅,她的心是熱的。宿舍樓門還沒有開,周瑞童擁着紀名西慢慢地走着,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時碰到樓管阿姨開門。樓管阿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們倆欲言又止。周瑞童輕笑了一聲,擁紀名西入懷,吻了她的脣和額頭說:“進去吧,教室見”紀名西聽話地走進宿舍樓,回過頭時發現周瑞童站在原地沒動。她朝着他溫馨一笑然後跑上樓。上樓前她聽見樓管阿姨的抱怨聲:邪了,這門怎麼從外面反鎖?我明明從裡面鎖的啊!見鬼啦!呵呵! 紀名西愣了一下,笑了。繼續上樓。
在起牀鈴沒響之前,沒有幾個學生願意從牀上爬下來,就算有也沒關係,紀名西是公認的好學生,勤勞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