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郝大通發了狂,剩下的五個人再也沒心思管什麼八門陣了,紛紛從自己的陣位上躍起,橫出自己的兵器,對着已經處於癲狂狀態的郝大通。
然而郝大通在瞬間幹掉了阿四之後,那種癲狂之態竟然微微的收斂了些許,似乎是眼前那些同伴指向他的兵器起到了一點點的威懾作用,郝大通咬着牙,將手中的長劍擲在地上,盤腿而坐,閉上了雙眼。
須臾過後,郝大通沒有睜眼,卻高聲開了口。
“唐公子,郝大通有件事情拜託您。”郝大通道。
唐闊坐在車中,將眼前的一幕幕看在眼裡,心裡吃驚的同時也充滿了疑惑,眼前的這些場景看起來毫無道理,憑什麼這裡的這些人會突然發狂自相殘殺呢。
努力不想這些,唐闊仔細聽着郝大通在外面傳來的喊話。
“唐公子,郝大通知道你一身好本領,相信你早就看出來今日之事有古怪。”郝大通道:“最開始阿八着了道,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自家兄弟。而我在殺了阿八之後,也陷入了癲狂之態,我確信,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唐闊聽到郝大通的話,心中飛速的盤算着,口中回答:“郝大通,該不會是你自己在演戲吧。憑什麼阿八死了,然後攻擊他人,你卻能冷靜下來跟我說話。”
郝大通哼一聲:“唐公子,你自當能看得出來,我這些兄弟雖然看起來威風凜凜,但說到底不過是一些武夫。郝大通雖然不才,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修法之人對於那些攝魂奪魄的伎倆多少有些抗力,但是說來慚愧,在下學藝不精,恐怕也扛不住太久。”
唐闊看着郝大通的樣子,只覺得他言辭懇切,不像是在給自己下套,這纔再次開口:“好吧,你說什麼事情,只要我做得到,就儘量幫你。”
郝大通咬着牙,強力壓抑着內心洶涌澎湃,又無比莫名其妙的怒意:“唐公子,你聽好了。着了賊人的道,最初沒有什麼感覺,隨後變回無端的生出強烈的怒意,這種怒意會支配這你做出慘絕人寰之事。而我也不知道這種招數如何化解,所以……只好請你殺了我!”
唐闊一愣。
郝大通接着說道:“唐公子,我雖然知道你這段時間不知爲何盡失,但是我也懂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您一個神魄境界的強者,就算退回了普通人,手段上也一定比我這些兄弟高。不怕您笑話,我如果讓這些兄弟來殺我,恐怕不到一時三刻,他們反而全部會死在我的劍下,倒是唐公子你,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殺了我。”
唐闊聽着,心中不由得有些動容,若是平常人在這種情況下,多半會想着如何自保,倒是這個郝大通,爲了手下這些兄弟不惜低三下四的求着自己瞭解了他。此人當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
“唐公子,別猶豫了,快動手吧,我撐不了多久了!”郝大通喝道,猛然睜開雙眼,登時把衆人嚇了一跳。
他那雙眼睛,已然已經變得血紅,隱隱的,兩滴血淚正從眼眶中淌出來,和方纔的阿八別無二致。
衆人都知道,發狂後的阿八比平時迅猛了很多,更不要說發狂後的郝大通了。想到這裡,不由得心裡感到毛骨悚然。
“唐公子……快!”郝大通高聲叫着,似乎是在和自己心中那種奇怪的怒火坐着殊死的搏鬥。
唐闊嘆了口氣,如果實在從前,自己一定會想辦法保郝大通一命,然而如今,誠然如郝大通所說,自己雖然沒了法力,卻還有些手段,只是這些手段的確也就只能幹掉郝大通,要想幫郝大通解除身上的邪術,確實無從談起。
想到這裡,唐闊摸摸衣袖,掏出一隻紫金鈴鐺來。
當年自己橫行天下,奇珍異寶籠絡了無數,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就更不用說,不過當時以唐闊的能力,這些東西着實起不了什麼作用,倒是唐闊心細如髮,卻也沒有把它們隨手丟掉,而是一起放在自己造出來的乾坤盒裡,常年存於衣袖之中。
這一次,唐闊掏出來的紫金鈴鐺,着實算不上是什麼神威無敵的法寶,但是對付郝大通這種級別的修法者,卻也有些把握。
這鈴鐺叫做紫荷,本來屬於仙都派的君劍仙子,作用嘛……
說來慚愧,君劍仙子喜歡用極寒的冰水沐浴,然而仙都山地處南海,氣候炎熱。於是就練就了這一個小小的法寶,其功能是,放在水桶上輕輕搖晃,水就會登時變得冰涼。
如果直接放入水中,那麼整桶水都會凝固成冰。
用直白一點的話來說,這個鈴鐺就是用來給君劍仙子弄洗澡水用的。
“既然你被怒火焚燒,那我就幫你降降溫。”唐闊喃喃說道,一推車門就要出來。
然而一腳踩空,竟然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那五個武夫本來以爲唐闊真的有能耐可以解決郝大通,卻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唐闊是這麼一副廢物點心的樣子,心裡不由的涼了半截。
“唐公子,請快動手吧。”郝大通再次催促道,臉上也因爲痛苦而幾乎走了形。
時至如今,那五個郝大通手下的武夫都是有些不忍,齊聲道:“大哥,你是着了歹人的道,兄弟們不願你死,我們自行跑開就是了。”
郝大通怒道:“白癡!我現在最多支持一盞茶的時間就要大開殺戒,一盞茶的時間,你們五個廢物能跑多遠?別忘了你們大哥我是修法之人,縮地御風後三下兩下就能抓住你們。”
說到這裡,衆人都沉默了,一方面不捨得郝大通爲他們送命,另一方面,則又是在擔心自己的命運了。
唐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撿起地上的紫荷,一步一步想着郝大通走過去。
紫荷在郝大通耳邊搖着搖着,郝大通方纔通紅的臉龐,頓時露出一陣痛苦神色,嘴裡嘟嘟囔囔的在說着什麼。
“你說什麼?郝大通!你說什麼?”唐闊滿心疑惑,追問着。
郝大通咬着牙,渾身打顫:“我說媽了個逼的,凍死老子了。”
看着郝大通在地上瑟瑟發抖,冷的痛苦不堪,唐闊有些於心不忍,然而眼前的這個人畢竟不是普通人,說不好下一秒就會變成殺人魔王,自己可不能心軟。
想到這裡,唐闊再次搖動紫荷,心道哪怕把你凍住倒也好了,反正修法之人可以通過丹藥修行修補肉身。
然而當紫荷再度搖動的時候,郝大通終於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
“我讓你來凍我!”郝大通怒喝道,伸手就要去掐唐闊的脖子。
好在被紫荷幾乎完全封凍住,郝大通的動作慢了很多,即便是已經變成了普通人的唐闊,也是輕輕鬆鬆的便躲閃了過去。
然而躲過這一下之後,郝大通竟然直接用腦袋撞在了唐闊的胸口,兩個人失去平衡,雙雙栽倒。
“我掐死你!”郝大通怒喝着,用一雙冰涼的雙手恰在唐闊脖子上,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唐闊則是痛苦直直的幾乎要吐了舌頭。
“咚!”
一聲悶響,唐闊感到喉頭一鬆,一股新鮮空氣從氣管涌進身體,頓時感覺說不出的舒爽,定睛一看,才發現蘇茜正用一隻車子裡的花瓶砸暈了郝大通。
唐闊哼一聲:“老子來幫你,你倒想殺我,乾脆就給你凍實在了,不要你的命也讓你吃點苦頭。”
說完,唐闊將紫荷按在郝大通身上,沒命的搖晃起來。很快,郝大通整個身體上結出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周圍的人看着唐闊孩童賭氣一般,心裡多少覺得有些好笑,卻沒有人能夠笑得出來。
等到郝大通徹底被封凍住,唐闊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然而,還不等唐闊緩過勁來,一個細微的響動勾起了他的注意力。只見郝大通胸口的地方,已經封凍成冰的外殼處,正出現一條小小的裂紋,很快,裂紋開始想着四周擴張,中間最薄弱的一點啪的一聲被頂出一個酒盅大小的洞來。
唐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洞。
五個呼吸的功夫,一隻小小的蟲子從洞裡探出了腦袋,蟲子腦袋左右擺動,似乎是在偵查四周又沒有什麼危險。唐闊屏氣凝神,不敢絲毫驚動了這隻蟲子。
蟲子確認安全之後,蹭蹭蹭的三兩下爬了出來,似乎在裡面被凍壞了,回到烈日之下的蟲子異常興奮,嘣一下跳出老遠。
“別讓它跑了!”唐闊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