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近三更,東弧破回到王府,所有的女眷早已熟睡,只留下梅苑一燈燭火仍在搖曳。
東弧破陰沉着臉坐在案桌前,東清遠一臉凝重的立在身側,面前,跪着幾個一身幹練的男子。
“馬上去查一下今晚刺客的來歷,包括他們的武功路數”
他仍舊不信,他們是夕兒派去的人,更不信,夕兒會是“孽星”。
“是”
簡短的回答,幾個人便憑空消失。
“清遠,側王妃今日如何?”
“王妃依舊躺着,今日只喝了少許的清水,丫鬟小丫曾進去服侍過,御醫也來過,卻被側王妃趕了出來”。
東清遠公事公辦的說着,今日發生的一切,他全都瞭解,可是,就連他,都不相信那個有着倔強眼神的女子會是讓天下大亂的“孽星”。
同一時間,皇宮內
東凌破秉燭批閱奏摺,可是心思卻完全不在這奏摺上面。
“華光,今日你可看出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數?”
“稟皇上,屬下不才,今晚刺客的武功有些詭異,並未看出”,華光是東凌破的近身侍衛,更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連你都看不出,看來這些刺客果真神秘,而且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也確實詭異,翌,你怎麼看?”
胡翌一身白衣坐在書房角落,看似不經意的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可有誰知道,他這一子落得何其心不在焉。
“皇上,今日之事確實不能用常理來判斷,臣早就說過,世間有主宰天下的神靈,自然也有吞噬黑暗的惡魔,而今日的刺客,臣雖不知確切原因,卻能猜到一二,他們,必是被施了什麼法術或者暗咒”。
“世上果真有玄靈之事?”
“有,只是皇上一直不信罷了,臣的師傅若散仙人,已是半仙之身,在人間,恐怕是鮮有敵手,可是,若得不到六大靈主的認可,他永遠也登不上仙座”。
“六大靈主?那是什麼?朕只記得有個傳說,有幾名神仙掌管着世間萬物,難道就是那六大靈主?”
“六大靈主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和鳳凰麒麟,這六位靈主據說居住在一座叫靈山的地方,他們各司其職,掌管着世間的交替,善惡是非,風雲變幻,甚至生死循環,他們,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掌管者,這些,並不是傳說,而是卻有奇事。恕臣冒昧,四國天子,也是這六大靈主仔細挑選而來,不然,這四國之間也不會保持上千年甚至幾千年詭異的平衡”。
東凌破頹然的靠到椅背上,面上滿是挫折。
“人說朕就是天子,天子,原來真是上天選擇的人,只是,普天之下,這天子卻不是至高無上的人,原來,還有比天子更加尊貴的人”。
“翌,那依你看,今日的琴聲和簫聲是怎麼回事?”
“皇上,今日天色昏暗,即使武功高強之人都無法判斷那樂聲出自何方,更別談看清彈琴吹簫之人,不過,今日的琴聲皇上難道不覺得熟悉嗎?”
“你是說上次朕在王府遇刺…”
“沒錯,雖然音色不同,可同樣的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和動作,如此的樂音,也早已不是平凡的樂音了,不過說起來,這兩次,都沒有傷害到我們,甚至還幫到了我們,所以,皇上,臣認爲,這奏樂之人,想必是在幫我們”。
東凌破微微頷首,卻未發表任何的意見,其實,此時最讓他頭痛和心煩的,不是刺殺,也不是詭異的樂音,而是沉夕。
“翌,那你覺得,你覺得…”
“皇上是想說,夕兒會不會是‘孽星’是不是?”
胡翌斂下雙眸,這個問題,何嘗不是他想知道的呢?
那個隱藏自己容貌不願爭寵的女子,那個倔強卻帶着清明眼神的女子,那個一身是迷卻高傲塞白蓮的女子,他怎麼也不相信她就是讓天下蒼生懼怕的“孽星”。
可是,今日發生之事,卻在在指證着,她就是。
“皇上,臣一直愛慕夕兒,這點臣從未隱瞞,皇上難道不怕臣有所偏袒?”
胡翌擡起頭,看見那溫和的面龐頓時多了幾絲戾氣,他已知道泊凌公子同夕兒的一切,也自然知道那個泊凌公子就是眼前的東明之主。
戾氣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苦澀,蔓延上那張俊逸的面龐,就連聲音,都帶着幾絲淒涼。
“翌,你是若散仙人的弟子,若散仙人要你輔佐神女,輔佐朕,朕自然信的過你”。
“那皇上可信得過夕兒?”
胡翌問得有些咄咄逼人,方纔短暫的思考,他已經決定了一件事,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相信那個清冷孤傲的女子不會是亂天下的“孽星”,只是,只有他信還不夠。
東凌破因胡翌的話,瞬間變了臉色,一雙深邃的眸子此時飄忽不定起來。
“皇上,臣承認,臣看不到夕兒的命格,更是不知夕兒的來歷,可是,臣,信夕兒,今日甚至上次的刺殺都與她無關”,胡翌堅定的眼神讓東凌破動搖。
“皇上難道忘了,夕兒如今同活死人一般躺在王府中,甚至連吃飯都要人伺候,如此的她,怎能刺殺神女,就算是她指使的,有誰願意用被人砍斷筋脈來做苦肉計,皇上是練武之人難道不知,砍斷筋脈十二個時辰之後,筋脈便再也無法續接,皇上,有誰願意一輩子做個廢人?”
東凌破眼中閃過憐惜和悔恨,胡翌看的一清二楚,“原本,臣以爲弧破如此傷害夕兒,已是最可惡之人,可是自臣知道泊凌公子與夕兒的兩情相願,看到弧破對夕兒日久生情之後,臣才覺得,原來弧破也是一個被情傷了的可憐人”。
胡翌心中哀嘆一聲,自他知道夕兒的心意之後,他痛不欲生,可是看到夕兒受到的傷害,他又憐惜不已,他真是中了她的情毒了。
只是,若她能開心,他即使毒發身亡又如何。
“皇上,你難道真的願意將夕兒留在王府,真的願意夕兒怨你恨你一輩子?”他明白,皇上對夕兒,並非無情。
“翌,朕…”
“皇上,臣言盡於此,臣告退”
胡翌轉身退出,留下東凌破和一室的黯然。
或許,他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