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黑衣人嗜血之氣大盛時,一道婉轉清音如天籟一般,劃過充滿血腥的夜空,如一道驚雷,劃入打鬥之中的所有人的心裡。
那琴聲,沒有什麼特別,甚至琴藝都一般水平,最多能評價爲悠揚婉轉而已,可是,就是那琴聲,彷若一絲光明,帶着聖潔的光亮,照亮了所有人的心智,包括被黑暗靈魂支配的黑衣人。
頓時,那滿園的血腥淡淡散去,那黑衣人眸中的嗜血光芒,漸漸遠去,就連那身上的詭異氣息,似乎都在遠離。
黑衣人的招式明顯慢了下來,而東凌破,東弧破幾人的招式卻凌厲了起來。
他們卯足全力攻擊過去,一些受了重傷的黑衣人開始搖搖晃晃無法站立,一些被擊中心臟的黑衣人,甚至倒地死亡,頓時,黑衣人的攻勢弱了,死傷無數。
東凌破仍舊緊緊護着餘香醒,只是,他卻不知,他懷中的女人聽着那清澈的琴聲,眸中閃過陰翳的光芒。
“啊…”
一個不察,黑衣人夾攻東凌破,東凌破自顧不暇,餘香醒胳臂上被砍了一刀,不過幸好她躲的快,這一刀不深,只是滲出些微的血絲。
但,就是這些血絲,讓已經不振的黑衣人再次嗅到了血腥味,那趨於平靜的眸子再次閃現了嗜血的光芒,甚至於,那些已經死去的黑衣人都再次爬了起來。
眼前的景象,徹底嚇壞了餘香醒,餘香醒一個翻眼便昏了過去,也因此,東凌破的壓力更大了,他幾乎完全抱住餘香醒,還要吃力的應付着這些詭異的黑衣人。
同樣受到驚嚇的,還有一直未參戰,站在自己侍衛保護圈中的西若輕和南天佑。
他們本以爲,這是簡單的刺殺,目標不過是是東明國皇上或者“神女”,既然是東明國的“家務事”,他們自然不好插手,而那些黑夜人竟也沒有對他們出手,可是如此看來,這些黑衣人身上的詭異之處,不得不讓他們小心謹慎起來。
如此詭異嗜血的黑衣人,當真是見所未見,死人都能再次站起來,他們如何不驚恐。
只是,西若輕和南天佑仍然沒有出手的意思,他們凝重的望着園中打鬥,竟有隨時離去的打算。
不過這也正常,這樣詭秘的黑衣人,誰也不想去招惹。
黑衣人身上的黑暗氣息越來越重,沉夕放在琴上,劃過琴絃的雙手,也越來越快,只是,她面紗下的臉上略顯蒼白,額上竟也微微冒出汗來。
“主子,夠了,如此下去您會被‘清心曲’反噬的”,一直未離身的吟冬擔憂的看着沉夕,沉夕的吃力,她能明顯的感覺到。
同時,打鬥中的盼春知夏和賞秋,不自覺的分神望了過來。
她們深知,只是破了第四道封印的主子,沒有任何的靈力,能喚出藏於身體之中的“伴月”,已是很勉強,再用“伴月”彈奏“清心曲”,主子根本就是在亂來。
難道,那個東明國皇帝,在主子心中真的如此重要?
琴聲越來越低,甚至有些短斷斷續續,相對於園中越來越濃的血腥氣息,“清心曲”的作用似乎已不大。
可是,沉夕仍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一滴血紅從指尖滴落,在月白的琴身上,開出一朵絢麗的花。
這滴血,似乎也痛了誰的心一般。
又一道婉轉的悠揚劃破長空帶着尖嘯闖了進來,而這次的悠揚,卻是一道簫聲。
沉夕猛地擡頭,眼角露出笑意。
是師兄
帶着真正的“執意”,她就知道,他永遠都不會拋棄自己。
若說方纔的琴音是一道燭光,那這蕭聲便是一根火把,帶着更加清明的光亮,照進了所有人的心中。
眨眼之間,黑衣人如被點穴一般再也動彈不得,重傷的黑衣人甚至直接倒地,再也站立不起來。
東凌破退出戰圈,東弧破帶領僅餘的幾名侍衛,趁機將黑衣人的頭顱割下,他們很想留下一兩個活口,可是誰知道當樂音停止的時候,他們會不會再次復活。
戰鬥結束了,樂音也同樣結束,沉夕站起身,體力透支的她,幸虧吟冬及時扶住,纔沒有摔倒下去,盼春三人迅速退到沉夕身邊,眼帶擔憂的看着她。
沉夕望向麗園的遠處,那裡,似乎有人影一閃而過。
琅玄將“執意”收起,黑色身影鬼魅般的隱於暗夜之中。
只是,離去的背影,帶着淡淡的憂傷。
沉夕哀嘆一聲,她知道,她再次傷了師兄。
當年,她要學琴,爲了接近師傅,師兄便爲她找來百年靈火木,爲她打造一把琴,她叫它“伴月”,而師兄,用同一棵靈火木打造了一支長蕭,取名“執意”,他說,她彈琴時,他便爲她吹簫。
那時,她看不見師兄的愛意。
當她滿懷着愛意接近師傅時,卻被傷得傷痕累累,她的琴聲和不上師傅的琴聲,師兄說,靈火木的靈性不同,當然和不上,可是,她卻認爲她選的樂器錯了,所以,她偷偷的練起蕭來,因爲朱雀師叔說過,曾有一個女子的簫聲能伴着師傅的琴聲。
她知道,從此發誓再也不彈琴之後,從此學蕭之後,師兄也將長蕭“執意”收了起來,他學着彈琴,只因想要和上她的簫聲,他再次打造了一把琴,成了長蕭“執意”的替身。
如今,她終於再次取出了藏於體內的“伴月”,再次彈起了它,所以,被師兄深藏的“執意”,也終於出現了。
只是,師兄傷心了,只因“伴月”的出現,仍舊不是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