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丁墨先其實也是一個聰明人,所有的財物都藏地頗爲嚴實。
他的書房裡除了有幾個暗格之外,更有一間秘室,那間秘室再往下走,便是一個巨大的地下錢庫。
丁墨先早年時,家境雖然算不得多麼貧寒,卻也絕對算不上是富裕人家。
求學期間,他可是一直比較低調,不爲別的,就是覺得自己穿的是布衣,可是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卻是個個兒錦衣華裳。
一直到他的第一任妻子去世,他也並沒有攢下多少銀子,不過生活上,倒是比原來好了一些。
後來高中之後,入朝爲官,慢慢地,有了些銀子,這說話做事,才越來越有底氣了。
特別是後來他迎娶了欒河劉氏的女兒爲填房,這心裡那美的,可真不是一個開心能形容出來的。
丁墨先這個人吧,許是因爲早年家中不富裕的原因,所以,他收受賄賂,大多數,都是隻收真金白銀的,因爲看到了這些貨真價實的東西,他心裡頭才舒坦。
當然,官兒越做越大,後來,這送的更多的,便是一些銀票和珠寶了。
除卻一些大額的銀票,他只是着人覈實之後,低於一千兩的銀票,他都給換成了金子或者是銀子。
全藏在了他書房下頭的這一間地下錢庫之中。
這要是正常人,一般幹不出這種事兒來。
爲什麼呢?
萬一你將來高升了,或者是調任了,你這些金銀怎麼辦?
丁墨先這個人要不怎麼說有點兒毛病呢?
他早先調任到遼城時,便是將之前的那些銀子,又存入了幾個錢莊,只帶了少許的銀兩上路,等到了遼城安頓好之後,除卻要給妻子的一小部分給成銀票後,再將銀子給兌出來,這可真是大手筆呀。
這纔到了遼城兩年,這都貪了多少銀子了?
青龍和雲若奇到了丁府之後,雲若奇揚了一下手,然後再快速地去了幾個地方之後,兩人再翻身越牆,到了書房這裡。
“外頭我都點上了迷香,大哥給的,保管好用。”
青龍點點頭,“雲公子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不過你得留着點兒,咱們一會兒還得去一趟糧倉呢。”
“放心,這種東西,我身上多着呢。”
青龍和雲若奇兩人進了那地下錢庫一看,天哪,這得多少銀錢呢?若是就他們兩個人搬,少說也得搬上個半月二十天的。
好在兩人都帶了人,再加上這丁府雖然也有護院,可是跟他們比起來,顯然是不夠看的。
兩一個在底下,一個在上頭,盯着他們的人趕快搬銀子,順帶着,雲若奇又叫雲影去多叫些人來,這樣他們才能儘快地結束這等刺激冒險的行爲。
幾十個人,一直折騰到了後半夜,總算是將這地下錢庫給搬的一點兒也不剩了,這才放心。
兩人喜孜孜地瞧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地下錢庫,相視一笑,揮掌一擊,“走,下一處。”
到了糧倉那裡,行動自然就沒有那麼順利了。
因爲這裡對丁墨先來說,沒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這裡的守衛,是格外的森嚴。
兩人看了好一會兒,“青龍,我看不成,這麼多的糧食,我們一晚上,根本就不可能搬空的。”
“那怎麼?拖到明天?萬一再被丁墨先發現了,我們後面不是更困難?”
雲若奇想了想,這事兒的確是有些難辦。
如果今天一點兒也不搬,萬一明天丁墨先發現自己的地下錢庫空了呢?那他肯定是會對這邊嚴加防備的。
萬一明天這裡的守衛一增加,他們怕是一粒糧食也拿不走。
“那就想辦法,先弄最裡面那個糧倉的,能搬多少搬多少,實在不行,我們明天白天睡覺,晚上接着來。”
“成,丁墨先昨天晚上才進過他的地下錢庫,根據我們以前盯梢的結果,這兩天他應該都不會下去了。咱們今天晚上先弄一批糧食,剩下的,明天后來接着來。”
兩人打定好了主意,便開始動手了。
直到天色矇矇亮,一行人才立馬收手,青龍和雲若奇將之前燃香的地方,都給消了痕跡,這才急匆匆地回了雲府。
盜來的金銀,自然是全都放在了雲府。
雲若谷也是同樣一晚上沒睡,就在這兒守着數銀子了。
等到銀子數完了,接着又是這麼多的糧食。
幸虧是穆流年住在他的府上,這些糧食,跟之前他們進入遼城時的那些軍糧都放在了雲府。
丁墨先很聰明,糧倉裡的糧食,都是直接被囤積在了糧倉內,沒有麻袋,可是穆流年也不傻,讓他的五萬大軍將早先用過的袋子都空了下來,昨晚上他們去偷這些糧食時,用的,就是這些麻袋。
穆流年看了看他們一晚上的收成,還算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起碼也證明了你們都有做賊的天賦。”
青龍倒是沒說什麼,而云若奇則是有些哀怨道,“穆流年,你是不是也太沒良心了?我們這麼拼死拼活的,是爲了誰呀?你要不要這麼無情冷血看熱鬧?”
穆流年瞄了他一眼,“行呀,這嘴皮子倒是比以前利索了。”
雲若奇冷哼了一聲,轉頭道,“我先去睡了,今天晚上不是還要去偷糧食?”
穆流年挑了下眉,再看青龍,雖然面無睏倦之色,可是折騰了一晚上,豈能不累?
“今天晚上多帶些人過去,儘量今天晚上全部解決。”
“是,公子。”
走了幾步開外的雲若奇撇了撇嘴,也沒說話,回自己院子裡去睡覺了。
淺夏聽聞他們事成了,自然是高興,雲若谷清點完畢,這得出來的結論,能把在場的幾人給嚇死。
總共是弄來了黃金五千兩,白銀十萬兩。
這些都是現貨,真金白銀,再加上還有四萬兩的銀票,這下子,穆流年是真的發達了。
再加上還有滿滿一箱的珠寶,具體的價值,一時還真是不好估算了。
淺夏圍着這些東西轉了一圈兒之後,突然了悟道,“我總算是明白,爲什麼往往大戰在即,總會有一些富貴人家要倒黴了。像是丁墨先這樣兒的人家,抄了他一家,差不多就快夠十萬大軍半年的軍費了。”
穆流年微滯,淺夏這話是不是也說的太直接了?
“你們說,丁墨先好歹也是一位文人,就沒有收藏一些字畫什麼的?那些東西,若是弄回來,也是一樣可以賣錢的。”
說這話時,眼睛是看向了青龍的,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們辦事不力,爲什麼不想辦法多拿一些值錢的東西回來呢?
雲若谷乾咳了兩聲,“淺淺,那些東西有的就擺在了明面兒上,若是我們這會兒偷了,太顯眼兒了。”
“這倒也是,那就等把糧倉偷完了再說吧。”
青龍的嘴角抽了抽,他以前一直覺得他們主子狠,辦什麼事兒,幾乎就是不留餘地的,可是現在聽了世子妃一襲話,才覺得,世子妃纔是最狠的那一個。
“寶兒呢?”穆流年這才注意到只有淺夏一個人過來,沒有帶着孩子。
“哦,母親和母妃抱着他在後頭玩兒呢,剛剛用了些粥,吃的倒是不少。”
雲若谷命人火速地將這一切都給歸置好了,表面一看,雲府,還是那個再正常不過的雲府。
穆流年拉着淺夏,再叫上了雲若谷,一起進了書房。
攤開了一張地圖,穆流年指着遼城和陽州道,“這兩處城池按地界兒來說,其實是緊挨着的,可是按實際修建的城池來說,中間還隔了二十餘里。所以,我們現在要想辦法,在這裡再修起一道牆來,其目的,一方面是爲了防止外敵入侵,另一方面,如果有了這堵牆,那麼遼城與陽州之間的貿易往來便可恢復了。”
“你的意思是將這裡修連?那豈不就等於是與外界隔絕了?”雲若谷有些疑問。
“二十餘里呢,若是能將這裡連上了,那麼,這原來空着的這麼大片地方,自然就是可以駐紮軍隊,或者說,也可以成爲校練場。可若是沒有這道牆,我們這些人完全地暴露出來,是不是也有些太危險了?”
淺夏說完,看向了穆流年。
穆流年點點頭,“淺淺說的不錯。這樣大的一塊兒地方,自然是不容小覷的。我們這麼多的大軍,總是駐紮在城內,也是不便。時日長了,難免會有一些摩擦。萬一再影響了老百姓們的正常生活,就有些不妙了。”
穆流年說着,再伸手在地圖上劃了兩下,“你們看,如果我們將這裡連起來,那麼,陽州城的駐兵,也可以撤出來,我們雙方一匯合,兩座城池內的百姓們寬鬆了不說,也有利於我們在戰前統一調配。現在大戰未至,我們要做的,便是練兵。”
“而遼城的練兵場我看過了,太小,之前最多也不過是容納幾千人同時操練。每次練兵都是分開來的,實在是不成。據我所知,以前沒有這回事兒的時候,何少白也是經常將他的部下拉到了這裡來操練的。”
穆流年指着地圖上空隙的地方,“既然如此,我們就索性將駐兵都調出來就是。城內,只要是駐紮上萬餘人,也就夠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遼城的西門就不開了?”
雲若谷很快想到了這一點,遼城的西門,是距扶陽最近的,看這意思,是要將西門整個兒封死了。
“目前來看,將西門完全封死,自然是最好的辦法。畢竟,我們無意主動去招惹四皇子的兵馬。而且,就算是我們主動主擊,也不一定非得走西門。對他們來說,進攻遼城最近的是西門,對我們來說,其實是一樣的。”
“可是這個,可是需要丁墨先這個老賊同意才成的,他可是遼城刺史。”
“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去找他談。”
穆流年說做就做,當天就去了丁府。
丁墨先原本是打算去衙門的,可是沒想到穆流年上門了,再怎麼說也是王府世子,而且手上還握有兵權,怎麼可能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再想到了自己先前被他給愚弄的那個情景,這會兒聯想到了徐統領的被罷免一切軍務,心裡頭,自然是對穆流年更多了幾分的忌憚的。
將人迎進了正廳,丁墨先自然是將他請到了上座。
“不知穆世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兒,現在本將與陽州的陸將軍達成了共識,要聯合共防,所以,想要請丁刺史幫個忙。”
聯合共防?
這是什麼說法?
丁墨先本就是一介文臣,哪裡能懂這個?
“敢問穆世子,何爲聯合共防?”
穆流年笑笑,“其實說白了,就是本將與陸將軍達城了共識,一旦我們遼城有難,陽州務必出手支援。想來丁刺史也知道,我們遼城的兵馬總共也不過才七萬人,若是有大批的兵馬來犯,我們是不可能抵擋得住的。到時候,這有麻煩的,可是全城的百姓,也包括您丁大人呀。”
丁墨先一愣,面色微微有些窘迫,他雖然不懂穆流年是如何佈署的,可是至少,他明白,穆流年這是與陽州的陸將軍達成了某種共識,換言之,兩人很有可能將會聯手控制陽州與遼城一帶。
“不知世子打算如何聯防?”
“簡單,首先呢,本將會派出大量的兵丁與陽州的陸將軍聯手開始修築城牆,我們人多,用不了多久,這城牆也就能修築好了。”
丁墨先點點頭,“這倒是可以,如此一來,我們兩城的百姓,這行動上,倒是有了更多的自由。”
“不錯,丁大人還能爲百姓們考慮到這一點,足見大人愛民如子。”
丁墨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官身爲朝廷命官,自當設法爲百姓們謀福祉,如今扶陽那裡打地更亂,我們遼城離扶陽又較近,自然是應當多多考量。”
“丁大人所言甚是。本將亦是如此想的。”
“還請穆世子繼續,不知這兩城聯手,需要本官如何配合?”
“這剛剛本將說的第一點,自然是牽涉到了軍糧方面,本將也沒有過分的要求,如今天氣炎熱,只需要丁大人能給提供大量的綠豆就是。本將也是爲了讓將士們解暑。”
丁墨先猶豫了一下,伸手捋了捋那幾根稀薄的鬍子,再點點頭,“這件事,問題倒是不大。本官儘量想辦法籌集。”
穆流年輕聲笑了,伸手在桌上輕叩了兩下,“本將是一定要看到這些東西,而非是儘量。相信不過些許的綠豆,對於丁大人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吧?要不?本將直接讓人去找一找遼城的戶曹?”
“世子不必着急,本官一定儘快送到。”說着,一對上了穆流年含笑的眸子,丁墨先有些心裡打鼓,連忙又道,“三天,本官三天之內,一定送到。”
穆流年點點頭,“如此甚好。另外,就是遼城的西城門還是要儘快地堵上,當然,這件事,本將的人會去辦,不勞丁大人費心,只是,這個城門要堵上,總要跟丁大人稟報一聲的。”
“不敢,不敢。”
丁墨先伸手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還跟他稟報,他能擔得起嗎?
“那好,本將今日來,還有第三件事,需要丁大人配合。”
“還請穆將軍吩咐,本將需要知道遼城的戶曹那裡現在到底有多少的官糧?”
丁墨先一愣,這怎麼想起這個來了?
“不知將軍這是何意?我遼城的官糧,當是不歸穆將軍調配吧?”
這話說的小姐翼翼,生怕再得罪了穆流年。
穆流年倒也沒有生氣,只是笑道,“本將今早接到了密報,你可知道,如今的允州城,當家做主的,已經是四皇子了?”
“什麼?”丁墨先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給彈了起來,“你,你說允州成了四皇子的了?”
丁墨先的臉色都白了,整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允州與扶陽可是離得並不算近,他們究竟是如何將允州給拿下的?
而且,之前皇上不是已經將允州的那些叛逆給除了嗎?怎麼會?
“穆世子,您是不是消息有誤?怎麼可能?允州之前不是剛剛被皇上派的兵馬給清理乾淨了?怎麼會?”
“皇上早就下令將那十萬大軍撤回了,而現在,允州城裡頭,的的確確是坐着湘王殿下呢。你說,我們的遼城,是不是應該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穆世子的意思是?”
“正是因爲要小心戰事,所以,本將才要問清楚了,遼城到底是有多少的儲備糧食?可以供遼城的軍民用多久?至少,咱們不能落個餓死吧?”
穆流年這話說的有幾分的威脅性,丁墨先的臉色登時煞白。
他自然是知道遼城到底有多少儲備的官糧了,可問題是,那些官糧現在都在他自己的別院裡,若是都交了出去,只怕自己可就虧大發了。
當然,並不是真的虧,只是眼瞅着那麼多的糧食,馬上就要變成銀子了,這就要飛走了,是不是也太可惜了?
“回穆世子,這樣吧,待明日,本官先問過了戶曹,仔細地看過之後,再給您一個回覆,如何?”
“自然是可以的。那好,本將今日來也無旁的事,那本將就先告辭了。”
“穆世子請。”
穆流年這一走,丁墨先自然也就坐不住了,直接就去了府衙,然後將戶曹叫到了自己處理公務的地方,兩人密談了一番。
這戶曹也是個人精,弄虛作假,自然是十分擅長的。
畢竟,他既然敢跟丁墨先二人一起幹這種勾當,就得有所防備。
這手上的東西,自然是有兩套,一套真的,用以他們這些人來分配好處用的。
另外一套,自然就是假的,用以應付上頭派下來的大員的。如今,自然就要拿出來,再仔細地核一核,然後要給穆流年看了。
丁墨先將最近兩年的冊子都看了一遍,這就一個時辰的功夫過去了。
戶曹做的帳面兒乾淨,再加上他們手底下這些人,都是被收買了的,自然是上下一條心,不然的話,一旦發現了,這吞進了肚子裡的銀子得吐出來不說,弄不好還得有着一場牢獄之災。
丁墨先再三確認,沒有問題,再由戶曹陪着,去了一趟官辦的糧倉,仔細覈對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些糧食雖然不多,可是想要找出藉口來,自然就是太容易了。
比如說,百姓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許多的納糧是收不上來的。
再比如說,前陣子那麼多的難民來了,總要賑濟一下吧。
這實際上拿出來了一千石的大米,直接說是拿出來了一萬石,誰又能知道具體的數字?
說白了,還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丁墨先將一切都弄妥了,天色也已是極晚了,再與底下的幾個人一起喝着酒,議了議,回到府上,倒頭便睡。
而那位戶曹顯然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纔出了酒館兒,直接就被兩名黑衣人給打暈帶走了。
當天晚上,有人給他的府中送了消息,說是最近公務繁忙,就不回來了,直接歇在衙門裡。
而這天晚上,雲若奇和青龍二人比昨晚多帶了一倍的人手,雲影在暗處放哨,這傢伙,折騰了一晚上,總算是將整個兒別苑的糧倉給搬空了。
可是沒想到,次日,他們再見到了穆流年的時候,他開口的頭一句話,沒把他們給氣死!
“這些糧食,只怕並不是丁墨先的全部。還有一部分,不是進了他妻子的糧行嗎?”
雲若奇搖搖頭,有些不滿道,“你不會是看我們當賊好玩兒吧?真以爲我們就是賊了?還讓我們當上癮了呢!我告訴你,再去糧行偷糧食,我可不去。”
青龍也遲疑道,“公子,那米行裡的米糧,不是都要對百姓們售賣的嗎?若是我們都搶了,那糧價,豈非是要暴漲?”
穆流年白了他一眼,“誰跟你們說我要搶米行了?”
雲若奇一愣,“不是剛剛你說丁墨先將一部分米糧給投進了米行之中嗎?”
“是我說的,可我沒說讓你們去搶米行呀!你們都是什麼腦子?放心,米行的那些糧食,他會自己主動送過來。不過,青龍倒是提醒了我,他的糧行一關,那糧價可就是個問題了。”
雲若谷的腦子反應最快,“世子是想着逼丁墨先自己將這些糧食交出來,可是與此同時,又擔心遼城的米價上浮?”
“不錯!”
“世子不必擔心,如今已是六月了,最多再有三個月,今年的水稻就成熟了。而且,這個時候,北邊兒的那些小麥們也都收了,據說今年的收成還是不錯的。大不了,我們讓人去北邊兒多弄些小玫來就是。”
穆流年一揚眉,“這倒是。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雲若奇則是一臉崇拜地看着自家二哥,“嘿嘿,妹夫,看到了吧?還是咱們的二哥比較厲害。你就算是再聰明,也總有疏漏的時候吧?”
穆流年的臉一黑,雲若奇可是從未叫過他妹夫的?
事實上,穆流年一直是將雲若奇看得比自己小,哪裡想到,今日竟然是被他給調侃了?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丁墨先說不準今天晚上就會發現了端倪,說不定到了明天早上,他就連別院的事兒也都發現了。我們還是先想想,如何將我們身上的嫌疑給排除了吧?”
雲若谷說着,眉峰緊擰,在他看來,想要擺脫嫌疑,簡直就是太難了。
畢竟,在這遼城裡頭,敢與丁墨先對着幹的,也不過就是這麼幾個人?而頭一個最最可疑的,自然就是穆流年了。
“妹夫,不管你是如何想的,現在這個時候,還不是與丁墨先翻臉的時候。雖然是有允州的事情也摻和了進來,可是不代表了,肖雲放會放鬆了對你的戒備。”
“對呀,穆流年,現在你和陽州弄什麼聯合外防,本身就是一件讓人有些置疑的事情,若是此時,他再懷疑到了你的身上,只怕不妥。”
“有辦法。”穆流年彈了個響指,“我們不是將那個什麼戶曹給抓來了嗎?再抓上幾個小吏,然後將他們的家人也都抓了,秘密送到陽州,着人嚴回看管起來,我就不信,這個丁墨先會不懷疑他們?”
“你的意思是要造成是他們聯手對付丁墨先的假象?可是那些金銀呢?這又豈是他們這些人能做得到的?”
雲若奇說着,搖搖頭,“到底,他還是會將視線挪到你的身上來。”
雲若谷幾人正犯愁呢,就見淺夏進來了,“這有何難?千防萬防,唯有家賊難防。這樣簡單的道理,他丁墨先會不懂麼?”
“妹妹的意思是?”雲若谷的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不過,瞬間又快速地暗沉了下去,此事,說來容易,做來難呢。
“丁墨先不是一直與遼城當地的那些地痞無賴有來往麼?那麼,這個時候,遼城裡再消失幾個惡人,遼城百姓們當是拍手稱快吧?”
雲若奇的眼神一緊,“妹妹的意思是要將這些惡人處置幾個,然後再將丁府裡頭的幾名護院也處置幾個?如此,造成一個他們是裡應外合的假象?”
“不錯!三哥,你一直是執掌着雲家的暗中勢力,看來,這等事情,你來做,倒是比較在行的。”
雲若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這法子好雖好,可是如何才能讓丁墨先信了呢?”
“簡單!”淺夏笑眯眯地說完,穆流年就不淡定了。
“不成!淺淺,你答應過我的,沒有我的同意,你是不會輕易使用?”
秘術兩個字沒說出來,便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
“元初,我不是挺好的?你看,我現在身體也完全恢復了,不過就是做小小的手腳,根本不可能會對我有影響的。”
“妹夫,妹妹說的對,她所說的法子,自然是最可行的。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得有所動作,遲了,只恐這個計劃,也是無效了。”
雲若谷一臉凝重地提醒着,此事一旦被丁墨先起了疑心,難保他不會將這些消息都透露給了肖雲放或者是劉相。
若是果真如此的話,他們在這邊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弄不好,還會引得肖雲放下令,將穆流年給撤走了。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得想法子給掩飾過去。
其實,在執行這個計劃之前,穆流年就已經想好了退路。
現在,丁家的三名護院和幾名地痞,早已是被他給秘密地解決了。而那幾名地痞的家人,也被他派人秘密地送到了遠處的鄉下。
如此一來,丁墨先根本就是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的,只會猜測到了這一切,是他們聯手所爲。當然,或許,還是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一些。
可是這些對他來說,影響不大。所以,他並不介意。
現在淺夏的意思是,她要使用幻術,強行給某些人增加一些記憶,從而使丁墨先更加相信,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用人不善,與旁人無干。
淺夏的法子,自然是最最穩妥的,等於是給穆流年的計劃,上了一個雙保險。
可是穆流年實在是不願意再讓淺夏使用秘術,尤其是這等的敏感時期,他總覺得,淺夏使用秘術的頻率越多,她的壽命,便會越短。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分心,更不願意看着淺夏爲此而浪費心神。
“元初,相信我,我沒事的。不過就是些許小小的幻術,便是不用我的重瞳,也是無礙的。你該相信我的本事纔是。”
穆流年頗爲糾結地擰起了眉,憑心而論,自然是不願意同意她的做法的。可是現在,一屋子的人,眼睛全都盯在了他的身上,彷彿他若是不答應,便是做下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大事一樣。
最終,穆流年還是點了頭,只是再三叮囑,不可太費心神了,而且,在她施術的當場,他本人必須陪在身邊。
淺夏也知道,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所以,只得點頭應了,至少,她也是可以幫上忙的。
“那些人,該死的,該走的,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既然淺淺執意如此,想要更穩妥一些,就依她就是。”
雲若谷這回也吃了一驚,原來他早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隨即笑着點點頭,這纔是那個讓他熟悉的穆流年,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
丁墨先果然是在當天晚上,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地下錢庫,竟然是被人洗劫一空,整個兒人都是癱軟在了地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只覺得腿麻了,再不動,估計自己這輩子也就不用再動了,這才慢慢地站了起來。
只覺得頭暈腦脹,眼睛看東西,似乎是也不靈光了,連自己怎麼上來的,都不知道了。
終於,好不容易,他才穩住了心神,立馬將自己的心腹叫了進來,先看看自己府上的護衛小廝有沒有少。
管家很快就給了回話兒,少了三個護院,一個是在三天前離開的,說是家中老母病重,走的匆忙。還有兩上,是昨日離開的,說是出去買東西,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因爲昨晚上不是他們當值,管家只以爲他們是去喝花酒了,也就沒有當回事兒。所以,直到現在纔來稟報。
丁墨先大怒,一巴掌拍得桌子是嗡嗡直響。
等他完全地醒過神兒來,又叫管家火速地將其它人分別帶進來問話。
從他們的話裡頭,丁墨先隱約聽出了不對勁,似乎是與那幾個無賴有關,也就是什麼所謂的遼城第一幫。
等到丁墨先得知這遼城第一幫,早已是人去樓空,除了幾個不起眼兒的小弟外,一個人也沒有了,這纔是真的懵了!
丁墨先只覺得喉嚨處發澀,隨即胸口又有些憋悶,似乎是有着極爲強勢的血氣在胸前翻涌着,怎麼也停不下來。
“噗!”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胸口總算是好受了些,不過,眼前一黑,身子往後一仰,什麼也不知道了。
丁墨先這一病,就病了三四天。
這日,穆流年派了青龍上門,說是王爺等着看他的回話呢,怎麼到現在還沒有?
丁墨先勉強打發人走了,這纔有些慌了,該不會那邊也出問題了吧?
管家有些忐忑地進來稟報,只說是衙門來人了,說是戶曹大人一連幾日都不曾去過衙門了,去家裡找,也一直是沒人應。
丁墨先突然就覺得不妙,纔剛剛養地差不多的身體,一下子再度重重地摔在了牀上,又暈了過去。
丁墨先這一病,最着急的,自然就是他的妻子劉氏了。
忙前忙後的不說,自然也是找管家問過話,將丁墨先病重的原因,弄了個*不離十。
劉氏是知道丁墨先自己還自己藏了銀子的,畢竟這身爲一方大吏,怎麼可能會沒有人進前孝敬?
可是這兩年,丁墨先給自己的家用,可是與以前一般無二。
並沒有因爲他升任刺史了,給自己的家用就多了。
當然,米行那邊的,自然是不能算數的。那裡頭,原本就該着有她一份兒的,誰讓借的是她的鋪子來套成現銀的?
如此,劉氏便明白,定然是他自己藏的那些銀錢,被人給盜了去。
劉氏心中對於丁墨先的做法是有些鄙夷的,可是與此同時,這心裡頭又是有幾分的難受的,畢竟,他們是夫妻。
夫君的銀子,自然也就是她的,如今丟了,不也就等於是自己的銀子被人給偷了麼?
劉氏心裡雖然是惱丁墨先,可是她更惱那偷了他們銀子的人。
總算是丁墨先再醒過來了,而別苑那邊糧倉成空的消息,也傳進了他的耳朵。
“行了,老爺,不就是些銀錢和糧食嗎?沒了就沒了。您正值壯年呢,還怕以後賺不到銀子?”
其實劉氏想的也簡單,既然是一方大吏,這銀子的事兒還用愁嗎?
實在不成,隨便地辦個什麼宴會之類的,這大把的銀子,不就又回來了嗎?
她哪裡知道,對於丁墨先來說,這回丟的,可等於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她更不知道的是,別苑那邊的糧食丟了,可是比那些銀子,更讓他害怕!
畢竟,那位戶曹的手上,可是拿着他私吞官糧的許多證據呢。
沒有他的蓋章,沒有他的批示,那些糧食怎麼能調得出來?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
可若是自己頭上的烏紗沒了,怎麼辦?
丁墨先此時都後悔死了,自己沒事兒,好端端地,打那些官糧的主意做什麼?既然是收上來的賦,就該着交給朝廷了事兒,說不定,還能因此而給自己弄一個嘉獎什麼的。
現在好了,糧食沒了,人也跑了,萬一再是劉相的死對頭特意給他控的這麼一個坑,那倒黴的,可就不僅僅只是他自己了!
當然,這些話,他自然是沒法兒跟夫人說的。
事實上,他也不可能將這番話說與任何一個人聽!
他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已經足夠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火速派人四處緝拿那名戶曹,只要是他人還沒有離開遼城,那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只是,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此時動手,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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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悠悠、董敬業、壞壞而漁還有白雲等幾位美人們送上的花花,好香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