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沒有等多久,王妃和雲氏就帶着孩子來了。
一見面,這雲氏的眼淚就忍不住了,如果不是因爲有王妃在,只怕她能抱着淺夏哭上幾個時辰了。
“娘娘,娘,娘。”
剛剛開始學會說話的小云華,說話自然是還有些怪怪的,不過,這個娘,倒是叫得很真。
一旁的穆流年嘿嘿一樂,“來,兒子,叫聲爹爹聽聽。”
小云華伸出了白嫩嫩的小胳膊,就撲向了穆流年。
穆流年抱過了他,就見他還有些不老實的在懷裡頭蹦達了幾下,眼睛笑的彎彎的,“爹爹,爹爹。”
穆流年心裡頭高興,吧唧就在小云華的臉上親了一下,“好兒子,總算是爹爹沒有白疼你。還知道我是你爹呢。”
“瞧你說的,雲華小時候,不都一直是你帶嗎?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你?”雲氏眼中還帶着淚呢,就又笑開了道。
淺夏看着在穆流年懷裡開始瞎折騰的小云華,自然也是喜不自勝,“對了,母妃,母親,你們二人怎麼會想起到這兒來了?其實,我和元初再過些日子,應該也就回鳳凰山了。你們實在是沒必要。”
“怎麼沒必要?我想女兒了,她想兒子了。我們來這裡,你還不高興了?”雲氏佯怒道。
淺夏連忙搖搖頭,“哪有?我哪兒敢呀?我這不是擔心這會兒世道有些亂麼?算了,既然來了,就好好住些日子吧。”
“來,淺淺,抱抱兒子。”穆流年插了一句,抱着孩子就靠了過來。
小云華幾乎就是半年沒有見過這親孃了,可是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生,直接就撲了過去。
淺夏眼底含淚的笑着,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虧欠兒子,當真是虧欠地太多了。
自他一出生,自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到自己好不容易醒了,又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離開了他,自己這個母親,當的也太不稱職了些。
“寶兒,跟祖母和外祖母一起好不好?開不開心?”
小云華咿呀了一聲,然後兩隻小短胳膊突然就抱住了淺夏,吧唧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再衝她嘿嘿一笑,“娘,娘。”
“乖!孃的好寶兒。”
“母親,母妃,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
“說什麼呢?這可是我的親孫子,我看着孫子,哪有什麼辛苦二字可言?”
淺夏這纔想起什麼來,“元初,你之前不是說三妹和三弟都在遼城嗎?怎麼不曾見到?”
回答她的是雲若谷,“哦,他們現在在別苑呢。這是流年的意思,是想着看看丁墨先那邊兒會不會有什麼動作。另外,穆煥然並不在這裡,在你們來之前,已經被他給調入軍營了,這會兒,正跟他們一起,接收新兵訓練呢。”
淺夏愣了一下,然後才問到,“那麼,到現在,到底有沒有什麼動作?”
雲若穀神秘一笑,“丁墨先的本事可不小呢,我的別苑裡,他竟然也能派人給滲透進去了,說到底,倒是我小瞧了他。”
“這麼說,穆煥容的身分,他已經知道了?”
淺夏說這話的同時,眼睛看向了穆流年,畢竟,這樣的消息,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好消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極有可能會將這個消息送到樑城的。
穆流年搖搖頭,笑道,“不必理他,他這是在故意嚇你的。”
雲若谷有些彆扭地咳嗽了一下,然後在淺夏的注視下,纔不得不繼續道,“事實上,他的人的確是滲透進去了,只不過,並沒有拿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罷了。不過,通過這件事,我倒是意外地查到了,丁墨先竟然是與遼城的一些地痞還有勾結。”
“地痞?”長平王妃表現得有些吃驚,“他可是劉家的女婿,怎麼會與地痞有了聯繫?”
“回王妃,這正是丁墨先的陰狠之處。許多事情,明面兒上他不能做,就只能是找當地的一些二世祖來做。有的混了幾代之後,就成了當地的地痞流氓。這兩年,因爲得罪了丁墨先的那些官吏們,府中可是沒少受罪。”
淺夏冷笑一聲,“還真是讓人意外呢,連這等法子竟然都想出來了,真以爲這遼城就是他丁墨先的天下了?遼城的確是離樑城遠,可是也不代表了,他丁墨先就可以爲所欲爲吧?”
雲若谷不徐不疾地將丁墨先這兩年來在遼城的惡行,簡單地說了一遍。
倒是後來,雲若奇表現得有些義憤填膺,又將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案子,細說了一遍。
“明面兒上不能解決的,就用這等的卑劣手段,這個丁墨先,着實可惡。”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長平王妃和雲氏都有些氣不過了,可見這個丁墨先的所作所爲,是何等的遭人恨!
淺夏微微眯了眯眼,雖然也聽着這些事兒,可是大半兒的心思,卻是在自己的寶貝兒子身上的,“元初,你不會是想着聯合所有被他欺壓過的這些官吏吧?”
穆流年淡淡一笑,“有何不可?”
說着,伸手就戳了戳小云華白嫩嫩的小臉兒,“如果這一次他不是想要打探雲家別苑的情況,只怕,我們還查不到這些,三妹,倒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行了,她知道你來了,你卻將她給支到了那裡去,還不知道她心裡頭會怎麼想你呢?”
穆流年撇撇嘴,沒說話。
長平王妃猶豫了一下,“你三弟在軍營如何?”
“還好,放心,只是磨練一下,若是他實在不適合在軍營裡待着,我再想辦法把他弄出來就是。”
“你三弟自小喜文,這會兒偏被你給弄到了軍營裡頭,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可是不能再出差錯了。王爺這些年,也不容易。”
話說的似乎是有些不太着邊際,可是穆流年和淺夏都聽明白了。
長平王府這些年過得不易,尤其是王爺,既要維護長平王府,又不能讓上頭看的太緊了,所以,多年來的僞裝,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穆煥青不是穆家的種,而到了流年這一代,嫡系的也就只有他們兄弟二人了。雖說穆煥然是庶子,可是對於穆流年來說,只有這麼一個兄弟,也就不再去講什麼嫡庶了。
長平王妃想來也是看出來了,她的兒子是要做大事了。
這等時候,還是要自己的親兄弟能幫上忙纔好。
“母妃放心,兒子知道怎麼做。就算是他不能上戰場打仗,可是至少,也總得歷練一下才好,讓他知道,以前他在長平王府的日子,過得是何等的舒適愜意。這外頭的世界,遠比他想像得要更爲複雜一些。”
此時,雲若谷對上了淺夏帶着疑問的眼神,小聲道,“穆流年沒有將穆煥然的身分公開,所以,他們都不知道,穆煥然就是他的弟弟。在新兵營裡頭,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淺夏看了一眼穆流年,搖搖頭,沒說話。
穆流年的心思,她懂。
不是刻意地爲難穆煥然,而只是單純地想要看着他真正地成長起來。
一個男人,如果不經歷戰火的洗禮,那麼,就一定要經歷一段對他過往的生活極具巔覆性的生活,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
尤其是曾經處於優沃生活中的貴公子,不經歷一些苦難,永遠就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着另外一種人的生活狀態。
而這種生活狀態,是大多數的人,都在經歷的。
特別是穆流年想要將遼城和陽州全部收歸麾下,那麼,他的這個弟弟,就必須明白,百姓的不容易。
這種明白,不僅僅只是嘴邊兒上說說而已,而是要真正地存儲在心裡,要讓他真正地體會一把,百姓們的辛酸和不易,他才能真正地心存百姓。
原本是王府的三公子,就算是不太受重視,那也是錦衣玉食,僕從不斷,現在入了軍營,一來可以深切地體會一把,沒有了家世,沒有了家族的依靠,他便什麼也不是。
若是如此,他還不能將一個家族看重起來,那麼,他也就太笨了一些。
再則,他是長平王府的三公子,如今讓他細細地品嚐一下,普通的老百姓在這世間存活,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磨難,對於他將來的成長,自然是有利無害的。
“娘,娘,糖糖。”
聽着小云華稚嫩的聲音,淺夏抿脣一笑,眉眼彎彎,“你要吃糖?”
小云華點點頭,兩眼萌萌地看着自己的孃親,然後再使勁地咂吧了一下嘴,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從孃親這裡,多要一些糖。
看着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淺夏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就是爲了吃糖糖,所以纔到孃親這裡來的?”
小云華微嘟了一下嘴,“糖,糖。”
穆流年伸手就拍了他的小屁股一巴掌,然後再直接就從淺夏的懷裡將他給提溜了過來。
“臭小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能隨便吃糖,不然你的牙就壞沒了!”
小云華哪裡聽得進這個?
在小孩子的意識裡,糖是甜的,多好吃?爲什麼不給他吃?理解不了。
“糖,糖,爹爹,親親。”說着,親了穆流年一口,又開始要糖吃。
王妃笑了笑,自身邊丫環手裡接過了一個荷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小紙包,“這是長安做的薑糖,說是小孩子少吃一些沒有關係的,還可以減少他得傷寒的機會。來,只能吃一小顆哦。”
小云華一看到了王妃拿出那個紙包來,眼睛都亮了。
身子下意識地就往她那邊兒撲,穆流年也不得不跟着挪動了幾下腳步。
“糖,糖。”
“叫祖母,不叫不給吃哦。”長平王妃捏了一塊兒的薑糖,金燦燦的,就在小云華的眼前晃悠着。
小云華雖然會說話了,可是簡單的吐字發音還成,祖母這樣的稱謂,哪裡會叫?
只能是象徵性地發了一個類似於祖母的音,引得衆人大笑,王妃也就將糖塞到了他的嘴裡。
“甜,甜。”小云華臉上就笑成了一朵花兒,一隻小手還指着那個小荷包,意思很明顯,想要將那個拿到自己手上。
穆流年的臉色一沉,“不成!你嘴裡還有呢,吃完再說。”
小云華似乎是能感受到抱着他的這個男人,身上漸漸散發出來的火氣,小嘴一抿,頭微微低了,既不吭聲,身子也不跟着晃了。
淺夏挑眉,穆流年這等氣勢,竟然是還有威嚇住孩子的功用,不錯!
晚上,淺夏抱着小云華睡着了,再將他放到了小牀上,打了會兒扇子,看到穆流年也沐浴回來了,小聲道,“既然母妃也來了,你是不是考慮一下將三弟接回來?讓他們也見一面?”
“再說吧,他纔剛進軍營沒多久,這個時候,不太合適。”
淺夏聞言便不再說了,練兵這等事,她不懂,既然不懂,自然也就不必多說了。
“青龍呢?我怎麼沒有看到他?”淺夏對於周圍的一切,感知還是很敏銳的。
“我讓他去辦事了。既然之前擬定了計劃,就不能不執行呀。”
淺夏的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說,丁墨先的那些財物,你們都查到了?”
“嗯,還真是不老少呢。”
“那,只有青龍一個人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你三哥也跟着去了,本來我是不想讓他參與的,畢竟是你三哥,可是他不肯,沒辦法,只能由着他了。”
穆流年說完,看了一眼睡熟的小云華,拉了淺夏的手,“放心,不會有事的。青龍和雲若奇都帶了人手,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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