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068山易主

128.068山易主

易劍回到客棧的時候,賀蘭雪正在爲伊人敷冷毛巾。

伊人則睡得很熟,鼻子還呼哧呼哧地,發出可愛的鼾聲,一副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

“王爺……”易劍正打算將調查來的事情稟告一番,賀蘭雪連忙搖了搖手,又爲伊人擦去額頭的汗,起身走出房門。

待出了門,賀蘭雪一臉凝肅,壓低聲音問:“說吧,調查結果如何?”

“那位阿奴姑娘確實是漁村裡的人,不過名聲不太好,康老伯也在那裡住了幾十年,很多村民都認識他,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只不過……”易劍猶豫了一下,回答道:“阿奴姑娘跟人私奔過幾個月,回來後就珠胎暗結了,她這次賴上王爺,大概是想給肚裡的孩子找個父親嗎。”

“哦,跟她私奔的那個男人呢?”賀蘭雪淡淡問鰥。

“據說是一個賣貨郎,阿奴回來後,也沒有再提起他,大概是拋棄她跑了。”易劍回答。

“也算可憐,他們好歹是救過我們,還是好生安置吧。”賀蘭雪下了定語,繼而皺眉道:“昨晚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容太師出事了,城裡現在到處是巡邏的,京城戒嚴,我好不容易纔能進城來。”易劍連忙回答。

“你認爲是誰幹的?”賀蘭雪問。

易劍摸了摸頭,謹慎道:“屬下雖然有猜測,卻不敢確定,王爺還是與鳳先生商量看看——對了,鳳先生呢?”

“他啊……”賀蘭雪幸災樂禍地笑笑,壓低聲音道:“正被女人糾纏呢。我回來的時候,順便請了幾個當紅名妓,把鳳九堵在牀上。誰叫他不好好照顧伊人,害伊人生病。”

“啊?!”易劍傻眼:王爺真是越來越惡趣味了。

相同的話,鳳九也說了一遍。

賀蘭雪不是一般的惡趣味啊。

他頭疼地看着面前三個衣着暴-露、面色妖-嬈的女子,毫無煙火氣地抽出三張銀票,淡淡道:“這裡有三百兩,一人一百兩,拿去,然後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三個女子面面相覷了片刻,然後一哄而上,拿了銀票,立刻閃人。

賀蘭雪給的價也是一百兩,預付五十兩,事後再五十兩,如此說來,她們也沒吃虧。

待她們全部出去後,鳳九才慢條斯理地起牀,整整頭髮,整整衣服,然後神清氣爽地拉開房門。

走過長廊,朝賀蘭雪住的地方一看:賀蘭雪正在跟易劍說話呢,見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便知他沒說什麼好話。

鳳九款步走過去,朝他們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易劍,你回來了。”

易劍回頭驚愕地看了看鳳九,又看了看賀蘭雪。

賀蘭雪也是一臉吃驚,朝鳳九後面張望了一下,“她們呢?”

“靠錢是買不到忠誠的。”鳳九瞟了瞟他,特不屑道:“下次你若是還想玩這一招,拜託找一個能不被利誘的,譬如易劍。”

“易劍……”賀蘭雪若有所思地盯着易劍。

易劍趕緊搖手,慌忙道:“我不會去輕-薄鳳先生的!寧死不去!”

鳳九一頭黑線:“輕薄我有這麼爲難嗎?”

“厄……”

“厄……”

易劍與賀蘭雪同時無語。

望天,頭頂有幾排烏鴉展翅飛過。

……

……

……

……

聊起昨夜的血案,易劍的猜測是,“應該是淳帝所爲吧,大概是容後告密成功,淳帝先下手爲強,藉着匪徒的名義,將太師府滅門。”

“那裴若塵又爲什麼沒事呢?”鳳九淡淡提醒道。

易劍哽了哽,沒有回答。

“而且,容不留再不濟,也是阿秀的父親。阿秀若是前去告密,也一定會供出裴若塵、保護容不留。淳帝也不至於對自己的國丈做得那麼絕。”賀蘭雪又補充道。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鳳九總結道:“滅容家門的人,不是淳帝,而是裴若塵——裴若塵一開始就是打算讓容不留做替罪羔羊的,可笑容不留還想借着裴若塵重新掌權。他太低估裴若塵了。”

“也難怪容不留會低估他,”賀蘭雪若有所思道:“容不留與裴臨浦鬥了大半輩子,裴臨浦是一隻老狐狸,而裴若塵呢,卻一直是位無爭的謙謙君子。又有誰知道,君子一旦弄權,能比狐狸更毒很狠。”

“小裴公子……從前是個挺好的人……”易劍摸了摸頭,兀自感嘆。

裴若塵對誰都是溫和且真誠的,易劍還記得當年跟着王爺,與裴若塵他們一羣京城貴胄喝酒遊玩時,滿

座衣冠勝雪,他尤其是雪中溫玉,出衆可親。

“我從前也是一個很好的人。”賀蘭雪見易劍胳膊肘往外拐,連忙把自個兒亮了出來。

易劍“啊”了一聲,鳳九則啼笑皆非。

“容不留的死顯然不足以讓淳帝釋疑,裴若塵本欲在一月後祭天時採取行動,如今只怕不得不提前了。”鳳九又道:“爲今之計,我們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看看宮裡的情形再做打算。”

賀蘭雪深以爲然,點點頭,又想起屋裡的伊人,轉身道:“有什麼事情再知會我,我先去看看伊人醒了沒有。”

說完,他已經大步邁了進去。

易劍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忍不住問道:“鳳先生,這叫不叫做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若沒有兒女情長,做英雄還有什麼意趣?”鳳九笑笑,神思忽而飄遠:“不知七姐找到陸川沒有?”

鳳七此刻並沒有見到陸川,她正在前往流園的路上,到了第三天,她便看到了流逐風留給她的記號,隨即來到城外的一個茶寮裡。

流逐風果然在那裡喝茶,看他急不可耐的樣子,應該等了很久吧。

——這四周空曠寂寥,行人甚少,流逐風縱然也無數個主意,卻沒辦法讓那些路過的莊稼漢陪着他玩,只怕已經百無聊賴到極點了。

鳳七笑笑,一擡腳,踩在椅子上,然後彎下腰挑釁道:“嘿,小夥子,看你這麼無聊,要不要姐姐陪你喝一杯?”

“還好意思說!”流逐風瞪了她一眼,鬱悶道:“我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啊!這是慢性謀殺!”

“好了,誰叫你走得那麼快。”鳳七放下腳,隨手摸了摸椅面,就勢坐下。

流逐風嘆息道:“你真的是鳳莊的千金小姐嗎?一點女人樣都沒有。拜託你,就算裝,也得裝溫柔一點,明天見到陸川,好歹使點手段,把他糊弄到手,我也算脫離苦海了。”

“我是你的苦海嗎?”鳳七挺委屈地反問道。

“你是我的煞星,陸川是我的苦海!”流逐風仰脖將面前的茶碗喝盡,站起身,一刻也不想呆下去,“這裡悶死了,趕緊找一個好玩的地兒去。”

“明天真的能見到陸川嗎?”鳳七又問。

“是的是的,我放出話去,如果他明天不來找我,我就把你先奸後殺,再殺再奸!”流逐風發狠心咒道。

“去死!”鳳七踹了他一腳,忽而美眸一轉,盈盈地看着流逐風,問:“我說,這不會是你的真心話吧?難道……難道你想撲倒我很久了?”

流逐風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舉起破破爛爛的袖子,做投降狀,“你已經有老-處-女的妄想徵兆了,趕緊嫁出去吧,啊。”

鳳七臉色一變,接下來的一腳,頓時注了全身真氣,狠狠地朝流逐風踢去。

流逐風眼疾身快,正打算閃開,忽而聽見鳳七笑眯眯道:“如果我去流園,把戒指在伊人手中的事情宣揚出去,你說你師傅……”流逐風聞言,身體一僵,那記鴛鴦連環腿,於是結結實實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鳳七拍拍手,心滿意足地吆喝了一聲,“走吧”,留下呲牙咧嘴的流逐風,在身後憤懣不已。

鳳九的預測顯然是對的。

容不留出事後,裴若塵便決定提前計劃了。

炎寒沒有回國,而是寄住在京城外的雲山上,與雲山寺的和尚一道天天禮佛下棋,靜觀天朝時局發展。

第二日白天,風平浪靜。

小皇子已經命名爲賀蘭天安,賀蘭淳想以此祈福天朝長定久安。

裴若蘭難產儐天,天安暫時由伊琳帶着,上午時分,賀蘭淳來到琳宮,與伊琳一道逗了逗小皇子,想起裴若蘭,終究有點悵然,呆了沒多一會,便離開了琳宮,在裴若蘭的靈前發呆。s173言情小說吧

因怕衝了喜氣,裴若蘭沒有大肆發喪,而是靜悄悄地埋進了皇陵。

下午的時候,裴若塵進宮。

他先去了裴若蘭的陵墓,賀蘭淳則剛剛離開,去了秀宮。

如果是以前,裴若塵進宮,一定會先稟告賀蘭淳,而且,不在賀蘭淳的陪伴下,他也不會涉足後宮。

可是這一次,他進宮的事情,賀蘭淳並不知道。

而且,只要裴若塵不說,也不會有人去通知賀蘭淳。

這個後宮,不知何時,已經遍佈了裴若塵的耳目。

……

……

……

……

裴若塵在若蘭的靈前站了足足一刻鐘,然後點了三根香,插在香爐裡。

香霧繚繞,氤氳着他的臉。

“若蘭,我會給天安這世上最顯赫的權力。你安心吧。”

然後,裴若塵轉身,穩穩地向琳宮走去。

伊琳正抱着天安,在內室裡走來走去,哄着小孩呢。

天安初生的時候挺醜的,沒想到養了兩日,越發白淨可愛了。

都說男孩長得像舅舅,賀蘭天安的五官,確實與裴若塵出奇相似。

長大後,一定也是一個美男子啊,伊琳沒什麼心思地想着。

“可惜。不知道你能不能長大呢?”伊琳用鼻子拱了拱小孩,嘆息道。

在宮裡,沒有生母的孩子,都是難長大的。

伊琳雖然答應了裴若塵,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可是,他裴若塵又不是她的誰,萬一以後她自個兒有了皇子,賀蘭天安是一定活不成的。

正琢磨着,外面的宮女突然匆忙跑進來,斂了斂聲,快速道:“琳妃娘娘,裴大人來了。”

“裴若塵來了嗎?”伊琳一陣狂喜,連忙放下孩子,對着鏡子梳妝打扮起來。

鏡子裡的人影,依舊是當年風靡京城的伊家大美人的模樣,只是伊琳左看右看,終究少了點什麼,想了想,她又在鬢間插了一朵新送來的絹花。

裴若塵走到琳宮門口的時候,後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他停下腳步,神色閒淡地等着來人。

來人很快跑到了他的背後。

裴若塵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問道:“是不是府裡出事了?”

那是裴府的家人。

“公主以死相逼,擺脫了監視的人,現在已經入宮了。”家人湊在裴若塵耳邊,低聲回稟。

“知道了。”裴若塵眼神一跳,卻沒有多大反應,點點頭,然後繼續朝琳宮裡面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似深思熟慮後的產物。

那麼,賀蘭悠還是打算背叛他這個相公嗎?

裴若塵不覺難過,只是好奇。

好奇賀蘭悠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

裴若塵走進琳宮內殿時,伊琳已經收拾妥帖、打扮得花枝招展,靜候着他了。

“見過琳妃娘娘。”裴若塵說着,便要行禮,伊琳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裴大人不必多禮。”

及近,伊琳才意識到:原來裴若塵的氣味也是很好聞。

不像賀蘭淳,總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伺候他,到頭來,賀蘭淳的身上還是那種冰冷冷的味道。

伊琳對賀蘭淳,談不上多大的感情,她只對‘皇帝’這個稱呼有感情。

就男人而言,面前這個溫文爾雅,偶爾強硬偶爾脆弱的男子,纔是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伊琳的臉有點發燒,扶在裴若塵胳膊上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外臣想見一見大皇子,不知方不方便?”裴若塵察覺到她的異樣,本想抽開,頓了頓,卻任之由之,只是淡淡地問。

“你是天安的舅舅,當然方便見。”伊琳笑道,回頭招呼了一聲:“奶媽,將殿下抱過來。”

奶孃很快便將賀蘭天安抱了過來,裴若塵見到他,一貫平靜的臉上滿是柔情,他伸臂去抱天安,無意識地掙脫了伊琳。

伊琳看在眼裡,卻不覺得多麼懊惱——裴若塵此刻的溫柔讓她怦然心動,她甚至有點嫉妒賀蘭天安了。

“天安最近怎麼樣?哭不哭?乖不乖?”裴若塵轉向奶孃,殷殷地問。

奶孃一一作答。

伊琳則走過去,伸手逗了逗天安,仰面道:“我們家天安可乖了,不哭不鬧,每天就安安靜靜地睡覺。”

說這句的時候,伊琳與裴若塵捱得很近,伊琳突然有種很奇怪的錯覺,天安是她和裴若塵的孩子,現在,他們一家三口在盡享天倫之樂。

這個錯覺讓伊琳心中涌起久違的幸福。

正想着,裴若塵突然將賀蘭天安遞給站在旁邊的奶媽,然後一揮袍擺,朝伊琳翩然跪下。

伊琳嚇了一大跳,正不知道說什麼,裴若塵已經盯着她,一字一句問:“琳妃娘娘,你想做太后嗎?你想做天朝最年輕最有權勢的太后嗎?”

伊琳怔怔地,不知怎麼回答。

“認天安爲子,扶他登基,太后垂簾聽政。琳妃娘娘,你願不願意成爲天朝歷史上站在最高處的女人?”裴若塵的語調有點蠱惑了。

伊琳在經過最初的震撼後,訥訥地說:“可我對政事一竅不通……”

“我會幫你,我會像對待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對待天安,自然也會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你。”裴若塵斬釘截鐵地回答。

伊琳有點暈眩了。

p她又想起方纔的錯覺:他們一家三口,站在天朝最頂端的地方,盡享天倫。

也許以後,她與裴若塵還會有孩子,到時候……

伊琳浮想聯翩,心中被一股近乎野心的東西激盪着,她深呼吸了幾次,然後跪坐在裴若塵面前,用顫抖的聲音,問:“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裴若塵本來想笑,可不知爲何,竟笑不出來。

伊琳此刻認真的表情,像極了另一個人,他突然惆悵,卻再也,停不下來。

“琳妃娘娘要做的,只是……”

琳宮靜謐安詳,誰也看不到裡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賀蘭悠一直跑進了後宮,她本打算找賀蘭淳,可是想起二哥三哥還有太后的無辜喪命,賀蘭悠心有餘悸,方向一轉,又徑直向秀宮奔去。

無論如何,先找容秀商量商量吧。賀蘭悠從未這麼孤單過,她需要找一個盟友。

一個像她一樣,需要在親人與陛下之間選擇的人。

這些日子,她一直被裴若塵軟禁在府中,所以並不知道容不留的事情。

通往秀宮的路上並沒有所少守衛,皇后昔日的住處,從遠處看,竟是那麼蕭索零落。

明明已是春天,殿前竟沒有一絲綠色。

到了秀宮殿前的大門,方遇到一個宮女,見到賀蘭悠,那宮女慌忙地攔住她,匆匆道:“陛下在裡面呢。”

賀蘭悠怔了怔,然後突然撒潑,用當初當公主的架勢,厲聲呵斥道:“我是公主,陛下是我大哥,我要進去,你這小奴才竟然攔我!”

那宮女被嚇得七魂丟了六魄,她本來就只是秀宮裡一個不知名的小丫頭,實在不懂得應付權貴,只在旁邊低頭不語。

賀蘭悠又氣勢洶洶地瞪了她一眼,這才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可是行至外殿,她不由自主地斂了腳步,輕輕地朝裡探去。

陛下在裡面,那是不是意味着,容秀已經說了?

如果容秀什麼都說了,她便沒有進去的必要了,而是應該立刻回家,回家陪着裴若塵,陪他走過他野心的最後一段旅程。

賀蘭悠已做好決定,心裡突然平靜。

她覺得自己可以應付各種狀況了。

又走了幾步,快接近內殿的時候,賀蘭悠隱約聽見了裡面的談話聲,她停下腳步,將耳朵貼在牆壁上,細細地聽着裡面的動靜。

果然,響起了容秀的聲音。

……

……

……

……

容秀的聲音很冷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漣漪,彷彿沒有生命一般。

“陛下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何必顧及我,我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本來,就只是陛下的一顆棋子。”

“阿秀,我沒有將你當成棋子。”賀蘭淳靜靜地回答。

容秀沒想到他會這樣斷然否認,頓時沉默下來,良久,才輕聲問:“你當初,爲什麼要娶我?”

“因爲我以爲你喜歡賀蘭雪,所以,我一定要娶你!”賀蘭淳坦然道:“我不如賀蘭雪偉大,凡是我喜歡的東西,從來不肯讓給別人的。”

“你喜歡的東西?”容秀乍驚乍喜。

“是,我喜歡的。”賀蘭淳肯定道:“朕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娶你,只是因爲那時的你,吸引了我全部的視線。直至今日,只要你放下心中掛礙,你始終是朕的皇后,朕最寵愛的皇后,阿秀,你肯爲朕放下一切,只是安心地做朕的皇后麼?”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陛下,你能給我釋疑嗎?”容秀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淡淡問。

“什麼事?”

“你忌憚阿雪,我能理解,可是,賀蘭欽呢?阿欽一直對你忠心耿耿,爲什麼你要連他也一起害死?太后佛堂的那把火,不是巧合吧,對不對?”

聽到這句問話,賀蘭悠也留了個心眼,仔細地傾聽着。

“不是巧合。”賀蘭淳終於回答,“可是,倘若我不殺他們,他們遲早會殺了我。”

“爲什麼!你們是兄弟啊,他們又怎麼會加害於你?”容秀不解地問。

“我們不是兄弟。”賀蘭淳靜靜地說:“他們纔是天皇貴胄,我只是一個小丫頭的私生子”

“陛下……阿淳?”

“我在榕樹下,發現了母親的墓,墓前有母親留下的一封懺悔書,這是真的,她只是息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因爲暗戀無雙帝,在一次陰差陽錯中,與無雙地發生了苟且之事,因而有了我。”

“這怎麼可能?”容秀不信。

賀蘭淳遲疑了一會

,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匹白色的布錦,遞給容秀。

容秀接過來,白布已經發黃了,顯然已經經過了無數的歲月,皺褶處有點破損,大抵是常被人翻閱的緣故。

她輕輕展開,上面的字是顏色暗沉,容秀看了許久,才認出是血寫成的字句。

很娟秀的字體,應該出於一個女子之手。

上面模糊的字跡,依稀辨出:“息夫人,請原諒我,我只想遠遠的看着無雙,只想給他生個兒子再銷聲匿跡,我沒想讓他愛上我,我對不起夫人,也知道沒辦法來爲自己贖罪,唯有以死明志了,現在無雙已經不在了,我也馬上會從這世上消失。夫人,原諒我們兩個死去的罪人。”

容秀合上了布條。

“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連死都死得如此卑微的女子。”賀蘭淳苦笑道:“我不想卑微,可是,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比他們卑微!”

容秀詫異地看着賀蘭淳,從來不知,那冷冷的容顏下,竟是如此刻骨的自卑與孤寂。

“你會爲此而瞧不起我,後悔自己沒有跟賀蘭雪走嗎?”見容秀滿臉訝異,賀蘭淳臉色一沉,冷聲問。

“你是什麼身世,有什麼關係呢?”容秀終於回神,望着他,靜靜地說,“你還是賀蘭淳,對不對,這根本就什麼都沒有改變,又何需耿耿於懷?”

賀蘭淳的目光閃了閃,還未說話,門突然被推開來。

……

……

……

……

賀蘭悠怒氣衝衝地出現在門口,她盯着賀蘭淳與容秀,大聲道:“就因爲你的自卑與猜忌,你就害死二哥和三哥!大哥,你以爲這個理由,就能爲你所作的錯事辯解嗎!太后一直知道你的身世,她可曾輕你害你?當年你要這皇位,三哥二話不說就讓給你,你現在何曾念過他的恩情,大哥,你可恥,你讓我覺得羞恥!”

“悠……”容秀準備說點什麼,賀蘭悠也一把喝住了她,“閉嘴!秀姐姐,你忘了這五年來他是如何冷落你的?現在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就可以將所有傷害全部抹掉嗎?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容秀哽了哽,平聲靜氣地回答道。

賀蘭淳身體一震,轉頭看向容秀。

容秀神色素淡,眼睛深處,有種認命的靜。

賀蘭悠看着氣憤,然後一甩手,不管不顧道:“我不管你們了,如果想活命,現在就趕緊離宮,裴若塵造反了,這宮裡,全是他的人!”

賀蘭淳大吃一驚,容秀卻是一聲喟嘆。

“到底怎麼回事?”賀蘭淳厲聲問。

賀蘭悠還沒有回答,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窸窸窣窣,井然有序,將秀宮包圍了起來。

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挾持我,從後面走。”賀蘭悠當機立斷,抽出賀蘭淳腰間的長劍,遞給他。

即使再惱恨賀蘭淳的狠絕,可是這麼多年來,賀蘭淳對她卻是極好的。他也一直是她敬仰的大哥。

賀蘭淳來不及多想,只能將劍架到了賀蘭悠的脖頸上,往後門退去。

後門一打開,便見到了裴若塵。

裴若塵領着衆人,負手站在最前方。

賀蘭淳與裴若塵對目而視。

每個人的目光都複雜至極。

他一直當他是棋子,到頭來,誰也弄不清,誰是誰的棋子。

“裴若塵,讓開!”賀蘭淳畢竟做了這許多年的皇帝,他不會說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朕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如此這般的廢話,只是沉聲,威嚴地喝了一句。

裴若塵沒有動,依然望着他。

“若塵……”賀蘭悠有點不確定地喊着他的名字。

她知道。裴若塵是不愛她的,他會不會因爲自己而放掉強敵,賀蘭悠一點把握都沒有。

賀蘭悠的聲音提醒了賀蘭淳,他的手一緊,賀蘭悠驚呼了一聲,感覺到了疼意,不知傷得深不深。

“你挾持的人,是你的妹妹。”裴若塵頓了頓,輕聲道。

“也是你的妻子。”賀蘭淳仰頭,倨傲地回答。

裴若塵在沉思。

所有人按兵不動。

賀蘭悠已經不做多大希望了,讓賀蘭淳挾持自己來要挾裴若塵,這本身就是一個可笑的決定。

賀蘭悠與裴若塵,早已貌合神離許久,何況,如今站在面前的男人,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溫和俠義的男子了。

她確實不該指望什麼。

然,就在賀蘭悠即將絕望的時候,裴若塵突然往旁邊退了一步,他揮手,潮水般的士兵中間,頓時出現了一道通道。

“讓他們走。”他說。

沒有猶豫,也沒有爲難。

賀蘭悠大出意料,連容秀也覺得奇怪:容秀已經被出賣過太多次,以至於,她竟不敢相信

,這一招原來還是可行的。

“你比我幸運,悠。”在三人離開的時候,容秀輕聲道。

賀蘭淳瞟了容秀一眼,冷硬的脣抿了抿,眼中劃過愧疚。

他們從宮後的一個小門逃了出去,出了這個宮門,便是一個很大的樹林,方便逃脫。

上次尤主管挾持伊人,便是從這個樹林裡遁身的。

賀蘭淳已經放開了賀蘭悠,牽着容秀,朝密林深處鑽去。

他還不能死,他要突出重圍,捲土重來,他是天朝的帝。

賀蘭淳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

賀蘭悠漸漸地被落到了後面,她正打算喊住賀蘭淳,可是,話到喉間,又突然停住了。

“大哥。”樹林裡傳出一個疏淡至極的聲音。

賀蘭淳頓住腳步,回頭朝聲音的來處望過去。

白衣翩躚,賀蘭雪從樹後轉了出來,遠遠地看着他。

“阿雪!你是阿雪!你沒死?”賀蘭淳斂眸,又驚又怒。

“是啊,大概會比你晚死吧。”賀蘭雪笑笑,漫不經心道。

“三哥,三哥,原來你還活着!”賀蘭悠已經撲了上去,抱着賀蘭雪又哭又跳。

賀蘭雪摸了摸賀蘭悠的頭,低聲哄道:“二哥也沒事,別擔心。”

“可是三哥,你怎麼在這裡?”賀蘭悠想起什麼,困惑地問。

“有人在上午送了我一張紙條,說我會在這裡等到我想見的人。”賀蘭雪說着,轉頭問身後的易劍,“紙條帶了嗎?”

易劍一直站在賀蘭雪身後,護着歪着頭打量衆人的伊人。

賀蘭悠接過紙條看了看,臉色大變。

“是若塵。”

“是啊,裴若塵。”賀蘭雪苦笑道:“他倒是把一切都算好了。”

原來裴若塵放他們走,並不是因爲她賀蘭悠,而是故意將賀蘭淳留給賀蘭雪。

他是裴若塵的替罪羔羊。

可即便知道如此,他也不能輕易放過賀蘭淳。

殺母之仇,焉能輕放?

“我本想與你單打獨鬥,只是我右手受傷,只怕贏不了你,我平生很敬君子,自己卻不是什麼君子,大哥,得罪了。”賀蘭雪負起一隻手,朝賀蘭淳冷淡地說了一句,然後簡單地做了一個手勢。

易劍聽命,立刻躍身向前,賀蘭淳還未做出反應,他全身大穴已經被點,膝蓋一軟,本應跪在地上,可是臨跪前,賀蘭淳用佩劍點了點地,轉成了坐下。

劍落在了地上。

容秀驚呼一聲,想過去扶他,又被跑過去的賀蘭悠拉住。

“阿秀姐,你求求三哥,讓三哥放過你們吧。”賀蘭悠在看見裴若塵的紙條的那一刻,便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賀蘭雪已經走上前,森冷的長劍,指着賀蘭淳的胸膛。

“向太后的亡靈道歉,賀蘭淳,我們賀蘭家不曾虧待你,你爲什麼要做得那麼絕?”賀蘭雪壓着怒氣,俊美的臉上波瀾不驚。

賀蘭淳仰起頭,兀自笑道:“阿雪,你現在都還是一個膽小鬼,當年你懼怕容秀怪你,把皇位都讓給我了,而今,你還在懼怕什麼?若是恨我,刺下便是,何必說那麼多廢話?你怕自己心會不安嗎?”

“爲什麼你總是把人想得那麼壞?”賀蘭雪淡淡問:“如果你不相信別人,爲什麼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我把皇位讓你,不僅僅是因爲阿秀,而是相信你比我更適合做皇帝。二哥尊你敬你,也是敬仰你的才能。而不是因爲,你是我們的大哥。你爲人多疑,寡義,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誰,我即便殺了你,也不會覺得不安心。”

賀蘭淳的臉色變了幾變,然後一扭頭,傲然道:“殺就殺!多說什麼!”

賀蘭雪抑着怒氣,劍身微顫。

容秀突然衝過去撿起地上的佩劍,打橫放在自己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很快刺透了她柔嫩的皮膚,血滲了出來,幾乎染紅了整條劍刃。

“阿雪,你曾發過誓,這輩子不會傷我害我,但如果你傷了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我雖然不是你親手殺死,卻也是被你害死。”

賀蘭雪怔怔地看着她,眉毛輕鎖,那指向賀蘭淳的劍,卻是無論如何都刺不下去了。

“阿雪,求你,你放了他,我會和他一起離開,今生今世,都不會在天朝出現了。”容秀楚楚可憐地望着賀蘭雪,看着那白衣勝雪、曾與她一起遊樂嬉戲的兒時夥伴,心中被絕望罩得滿滿的,她不知道自己除了求他,還能做什麼。

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即使地位尊崇、美麗無雙卻毫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無能爲力,在男人的戰場上,她無能爲力!

“賀蘭淳,何時需要一個女人求情!”似聽出了容秀心中的絕望,賀蘭淳眼神一顫。他轉過漠然地望了容秀一眼,突然彎脣,冷而嘲弄地一笑,然後,他驀得伸手,握住賀蘭雪的劍,一挺身,長劍穿心。

他甚至沒能哼一聲,當場氣絕。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得發愣,賀蘭雪有點呆滯地看着雖然身死、卻依舊坐得筆直的賀蘭淳,細長的眼睛裡有了霧氣,他輕嘆道:“你何必如此,我已經不打算取你性命了。”

無論之後,他們有了什麼糾葛,可是那麼多年的兄弟,又豈是說反目就反目的?

容秀則呆若木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鮮紅的血,從她愛着恨着這許多年的男人身體裡泊泊流出。

她的眼睛迅速被淚水瀰漫,全身發軟,一直握在手裡的長劍,也‘啪’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是你殺了他!”容秀在長久的沉默後,突然歇斯底里起來,她轉過身,瘋子一樣撲向賀蘭雪,長長的指甲很快在賀蘭雪俊美的臉上,留下血淋淋的劃痕。

賀蘭雪沒有躲開,只是沉默着,任由她發泄。

一直被易劍護在身後的伊人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可是見到賀蘭雪的眼神,她又停下了腳步。

賀蘭雪的眼睛裡,盛滿哀慟。

容秀不知疲倦地抓着他,推着他,咬着他,口中,亦是不停地控訴着,“是你殺了他,他是你大哥,你什麼都比他好,你什麼都強過他,所有人都喜歡你,不喜歡他!他爭,他之所以爭,是不想重蹈他母親的舊轍!你仁義道德,你聰明絕頂,你無所不能,你怎麼不想想別人的感受,你以爲全天下就你一個人了不起,啊,賀蘭雪,你這個劊子手,劊子手!”

容秀的指控顯然是毫無道理的,可是,她的情緒又是那麼真實激憤,以至於別人無法去挑剔她的言辭。

賀蘭雪一直不言不動,直到她累了,倦了,終於支撐不住暈倒在地,他才彎腰抱起容秀,望向易劍,“將容後送到雲山寺靜養吧。”

易劍聽命,從賀蘭雪手中接過容秀,斂身退下。

……

……

……

……

伊人上前走了一步,擡頭看了賀蘭雪半晌,又伸手拭去他臉上留下的血污。

“伊人。”賀蘭雪握住她拂在自己臉上的手,輕喚道:“伊人……”

他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只是叫着這個名字,讓他覺得安心,從這紛紛擾擾中,偷來的安心。

伊人一聲不吭地抱住了他。

“不要難過。”她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賀蘭雪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給的,我統統都給你,你不要難過,好不好,我會一直一直站在你這邊。”

即便你轉身,發現身後已空無一人,只要身邊有我,就什麼都不用怕。

帶兵追上來的裴若塵在遠處冷冷地看着這一幕,他看見了地上已經死去的賀蘭淳,看見了相擁着的伊人與賀蘭雪,看見了哭得肝腸寸斷的賀蘭悠。

他沒有上前,而是站立了一會,然後轉身道:“回去吧。”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二日,柳溪帶着冰國的禮物,從冰國凱旋而回。

剛到城門口,他便被人強制地趕下馬,帶到了祭天的天壇前。

天壇上,一個穿着白色喪服,美麗絕倫的女子抱着一個小嬰兒,站在百官之前,而她身邊,則立着身穿蟒服,頭戴金冠的裴若塵——裴若塵還是如柳色記憶中一樣清俊年輕,只是眼神沉靜,倒是老了許多的樣子,不是人老,而是心老。

士兵們押着柳溪,讓他站在百官中間,柳溪環視了一圈衆人,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困惑有之、憤懣有之、漠不關心有之。

當然,每個人都是隱忍的。

現場一片黑壓壓的沉寂。

天壇之上,裴若塵展開黃綾,面無表情地宣佈道:“賀蘭雪與賀蘭欽因那次佛堂火事對陛下記恨於心,僥倖脫險後,糾結同黨,行刺陛下,陛下身受重創,於天淳六年重傷不治,駕崩。現立皇子天安爲新帝,改國號息。普告天下,祝天朝千秋萬世,國運昌隆。”

底下沒有任何驚詫或者質疑聲,天壇周圍,一圈執刀端槍的人正對着他們。

p沉寂,死一般沉寂。

柳溪迅速地看了看裴若塵的臉色,略一思忖,他率先跪了下去,舉手高呼:“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后萬壽金安!”

裴若塵的目光掃至柳溪的身上,眼眸微斂,露出些許信任與讚賞。

衆人這才如夢方醒,紛紛下跪。

天朝,息帝一年,攝政王裴若塵把政,太后垂簾的時局,正式開啓了。

而夏侯的接-班-人柳溪,也在第一天因爲其機智明事,開始暫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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