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峰山頂沒有通電,當夜幕降臨時,道觀主殿早早地點上了蠟燭,給這黑漆漆的山頂,帶來一絲絲朦朧的光亮。
王小月躺在塌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黑暗中,旁邊的葉彤也睜開一雙大眼睛,“小月,怎麼?睡不着?”
“咦,彤彤,你也沒睡着麼?”
葉彤語氣無奈,“你這樣翻來覆去的,我哪裡睡的着?”
“嘻嘻“王小月笑了起來,“彤彤,既然你也沒睡,咱們聊聊天唄。”
“你想聊什麼?”
“彤彤,你和宇哥也都是在市立中學上學的,這次高考後,你們準備去那裡上大學?”
“高考成績都還沒出來,說這些沒影的是幹嘛?”
王小月不滿地推了她一下,“彤彤,咱們一起長大,我還不知道你啊,你是肯定能夠上大學。說嘛,你想去哪個大學?”
葉彤沒好氣地道:“我可沒你的楊陽成績好,他成績在整個縣城排名都是靠前的,有希望去京城讀書。而我成績不上不下,估計也只能在本省讀書了。”
王小月笑道:“在本省上學也沒什麼不好,以後我也能經常去找你玩。”
“你呀,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老想着玩!”
“誰叫我讀書不行呢,高中都上不了,只能去讀專科院校,沒辦法啊!”
“對了,小月,你還有兩年就畢業了吧,有什麼打算?”
“嗯,我老爸都給我想好了,讓我畢業後就在縣城醫院當護士。”
“嗯,當護士也挺好的。”
“我還想去其他大城市多看看呢。老呆在咱們這個小縣城,多沒意思啊!”
葉彤笑了,“那你趕緊和楊陽把關係定下了,以後他在京城讀書,你不就可以多去京城玩玩了?”
王小月沉默不語,望着窗外的夜空,嘆了口氣。
“小月,其實楊陽人真的不錯的,老實可靠,成績又好,在學校也不怎麼跟其他女生玩,你還猶豫什麼呢?”
王小月苦惱道:“彤彤,我也知道他成績好,將來有前途,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感覺對他沒有那種感覺。”
葉彤笑了,“不是吧,我看你跟他很合得來啊,你們以前不是一直有說不完的話嗎?”
王小月道:“不一樣的,我和楊陽是聊的來,但是就是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彤彤,我們都是女孩子,你知道的嘛!”
葉彤笑道:“我不知道,你說說,什麼心動的感覺?”
“怎麼說呢,就是看的對方後,心跳控制不住加快,想跟他靠近,又有點害怕,看不到了,心裡又想念,就想他一直在身邊。”王小月說着,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張臉出來,她語氣越說越柔和。
葉彤默然一會,聲音低沉:“小月,你說的是張然?”
“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第一次跟他見面,我就有這種感覺。”王小月想起今天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彤彤,你說張然他有沒有希望上大學?”
葉彤不解道:“你既然真的對他有感覺,又何必在乎他上不上大學呢?”
“怎麼能不在乎?他如果上不了大學,以後不就是跟他父母一樣,呆在農村了啊,讓我一輩子呆在農村,這個小地方打轉,我可受不了。”
葉彤不認同她的觀點,“我覺得只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在那裡,我都很開心。”
王小月沒有爭辯,繼續問道:“彤彤,你說嘛,張然能不能上大學?”
葉彤莫名的煩躁起來,淡淡道:“你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問張然他自己啊。”
“這怎麼好問嘛?”
“彤彤,你說張然對我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感覺?”
“彤彤,你睡着了嗎?”
沒有聽到回答,王小月轉過身,藉着窗外透過來月光,只見葉彤已經閉上了雙眼,呼吸平緩柔和,竟似已經睡着了。
沒人搭理,王小月一個人在那思量到底是楊陽好,還是張然好,想了半晌,心底還是沒有答案,不久,她眼皮下搭,不由地沉沉睡去。
夜色漸濃,山頂的彎月,分外分明,窗外的庭院中,月光如流水般灑下朦朧清輝。
咯吱一聲,隔壁廂房的房門打開聲傳來,葉彤睜開雙眼?隔壁間廂房住的是王天宇,張然,楊陽三個男生。葉彤好奇心起,這麼晚了,是誰睡不着要出去走走麼?她從塌上輕輕的爬起,躡手躡腳地走進窗旁,向外瞧去。
庭院中一個人影朝着着對面的廂房走去,那個人影身材挺直修長,從身形輪廓上,葉彤一眼就認出了是張然,只見張然走到對面靠裡的一間廂房門口,然後在那裡來回徘徊。
葉彤很是納悶,張然這麼晚不睡覺,跑去老道房門口乾嘛?她也不發出聲響,只是靜靜地瞧着。
庭院裡,張然時不時地擡頭看了看夜幕上的輝月,又側耳傾聽房內動靜,黑乎乎的放內,只聽得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呼吸聲,氣息悠長,頻率緩慢,他暗暗估計了下,老道一分鐘才呼吸三次,比正常人慢了不少。
白天張然見了老道一腳把兩百來斤的野豬踢飛,力道大的出奇,認定這老道絕非平常道士,必然有絕藝在身,心下已存了拜師學藝之念,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思前想去,最後下定決心,不管成不成,總得開口試一試。不過老道既然在此處隱居五十多年之久,顯然是不想被俗世煩擾,白天耳多眼雜,容易引起老道反感,因此他特意等王天宇,楊陽兩人睡着後,深夜來此,欲向老道拜師,請求傳授一些絕藝。
月光下,張然在老道房門口來來回回地踱步,他深吸一口氣,時不再來,噔噔的幾聲,曲起手指,在木門上輕敲了幾下。
“是誰?”過了片刻,裡面傳來老道的聲音。
“道長,是我。”張然輕聲回道。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過來有什麼事?”
“道長,請恕晚輩冒昧,晚上過來是想請道長收晚輩爲徒,傳授一些武藝。”張然直接了斷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房門沒栓,你進來說吧。”
咯吱幾聲,張然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房內光線暗淡,隱約見到一個人影盤腿坐在牀上,張然對着人影,跪拜了下去。
老道長呼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你爲什麼想習武?”
“強身健體,修身養性。”
老道捋着鬍鬚,點了點頭,“你過來。”
張然站起身,走到牀邊,老道盯着他的雙眼看了一會,然後伸出雙手,從他腦門開始,胸部,背部,再到雙手,一陣揉捏,眼中驚訝之色濃烈,“你精神靈異,骨骼極佳,肌肉協調,遠勝常人。你以前是不是學過精神冥想,吐納調和之術?”
張然搖了搖頭,“沒有,晚輩就是每天早上喜歡跑步鍛鍊一下。”另一個時空,他在當兵時,學過一些散打,然後在拳館中又學了一些雜七雜八的跆拳道,泰拳等,都屬於門外漢性質,並未系統的學習。
“奇怪了?”老道很是不解,張然這少年,年齡輕輕,精神力充溢,身體骨肉自然協調,是他生平所未見。
“怎麼了?我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老道搖了搖頭,“你資質極好,沒什麼問題,不過老道可做不了你師傅。”
張然大失所望,“道長,爲什麼?”
老道從牀上下來,走到窗前,擡頭望着夜空,“老道大限將至,並沒有多少時日教你了。如果是幾年前,你不說,老道也會主動收你做徒弟。”
張然很是不解,老道的精神體能,明明很是硬朗,怎麼就沒有時日了呢?
老道突然想到了什麼,來到牀邊,掀開牀板,掏出一本小冊子來,遞給張然。
“道長,這是?“張然接了過來,在手裡拿捏了幾下,小冊子巴掌大小,很薄,估計也就是十來頁紙厚度,房內黑暗,看不清小冊上寫的什麼。
老道解釋道:“這是老道幾十年輕,遊歷大山名川時,在武當一處涯洞內撿到的一本小冊子,內裡記載着一些呼吸吐納之法,你拿去看看,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道長,晚輩是誠心拜您爲師,請您再考慮考慮。”
老道揮了揮手,“好了,不要再多說,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好吧!那晚輩先回去了。”既然老道心意已決,張然心知拜師無望,不過此行也不無所得,雖然是老道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一本小冊子,但有總比沒有強,或許這小冊子是什麼絕世秘法呢?
從老道房間離開後,張然庭院中呆了一陣,他藉着月光,想查看這個小冊子到底寫的什麼,奈何光線太暗,冊子又變色老舊,根本看不出寫的什麼,只好等天明的時候再看了。
天矇矇亮,張然被楊陽叫醒,“起來了,張然,咱們現在去看日出了。”
張然睜開眼,從塌上翻身做起。王天宇已經去隔壁叫葉彤跟王小月了,房內只有楊陽一個人。
張然穿好鞋子,和楊陽走出房,隔壁間,王天宇和王小月,葉彤三人也走了出來。
幾人合到一處,走出了道觀。
天空灰濛濛一片,山頂霧氣籠罩,可見度只有幾米遠,幾人尋着昨天的路,來到懸崖峭壁邊,尋了處高曠開闊的岩石。
王天宇摸了摸石面,感覺有點冰涼,他和楊陽兩人去旁邊找了一些乾草,墊在石面上,然後請葉彤跟王小月坐下,然後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兩女旁邊。
此時東方地平面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日出即將破曉而出。
葉彤打了個呵欠,有點無精打采樣子。
“怎麼?彤彤,昨天沒睡好麼?”王天宇關心地問道。
“可能在陌生環境有點不習慣,睡得不大踏實。”葉彤說着,眼睛餘光瞥了一眼張然,心中還在好奇,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張然跑去找那個奇怪的老道做甚?
“等會我們早點回去,到家後,你再好好補一覺。”
“嗯。”葉彤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