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觀察,第二天一早,牧黎川替方瑤辦理了出院手續。回來的時候,方瑤卻不在房裡。
起初牧黎川以爲方瑤是在洗手間換衣服,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她出來。敲了門才知道,人也不在洗手間。
她的包和外套都還在牀上放着,人卻去了哪裡?
牧黎川焦躁的抓亂了頭髮,自從認識了這丫頭,是整天Cao不完的心,昨天才好容易覺得靠近了她一點,今天怎麼又玩起失蹤了?
方瑤不是失蹤了,她只是去了內科普通病房。
她是剛剛從司機口裡聽說,那些食品貨源問題受害者都住在這家醫院,於是沒等到牧黎川回來她就想要去看一看。
這麼看一看的結果卻讓方瑤亂了陣腳——她沒想到情況會這麼糟糕!
出事的一共23位學生,都是花樣年華,年紀比恣昊和悠悠大不了多少,輕者正臥牀輸液治療,有兩個年紀比較小的,問題嚴重,目前還在重症監護室接受排毒治療。
事態如此嚴重,方瑤想,恐怕不是金錢能夠解決的了。
她也偷偷去了重症監護室,門口有相擁着哭成一團的家屬,毫無根據的,方瑤就覺得是那兩個孩子的家人。
方瑤從重症監護室一路跑了出來,這情況太糟糕了,她真的沒想到,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她明明都已經那麼認真努力的工作了,一分鐘恨不能掰成兩半來用,可還是……出了問題!
奔跑中撞上迎面而來的路人,那路人在她耳邊大聲的說着什麼,她也完全聽不見。她只知道她闖禍了,闖了禍,還不知道該怎麼彌補!
她一路跑到天台,擡起頭來刺眼的陽關刺痛她的眼皮,痛的她眼淚都掉了下來。
那個被她撞了的路人,就是一直在尋找她的牧黎川。
就知道這丫頭是去看那些受害者了,這笨丫頭,不純屬給自己添堵嗎?她這樣的人,硬挺着坐在姚氏總裁的位置上,真是難爲她了。
“瑤瑤……”
牧黎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方瑤,這不是一句甜言蜜語,或是信誓旦旦的豪言壯語能夠哄騙的事。
“怎麼辦?怎麼辦?尚君的心血,一點一點敗在我手裡……我不是故意的,我盡力了,可是沒有尚君,我真的什麼都做不好!”
方瑤蹲在那裡,她知道身後有人,也知道這個人就是牧黎川。
自從尚君不在之後,她就鮮少在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每日故作堅強,僞裝到她幾乎要錯以爲這就是自己原本的Xing子。
可在這個牧黎川面前,她一再暴露了,出糗、失控、歇斯底里的哭泣,那些只有尚君纔看見過的情緒,這個人卻也目睹了。
偏偏,她還不覺得不自然。
“哭吧,哭完就別再想了,我知道,這不怪你。”
牧黎川靠近她停下,方瑤突然轉過身子,伸手抱住了他的雙|腿,混亂的抽泣聲中,方瑤拼命搖着頭:“怪我,當然怪我,那一天,我就不該讓他走的!不管他怎麼說,我都不該讓他走的!”
***
牧黎川和方瑤一同從醫院出來,沒想到會在門口看見牧良辰。
牧黎川皺了眉,緩緩鬆開搭在方瑤肩上的手。他現在是真怕看見牧良辰。
以前理解不了牧良辰爲什麼整天癡纏着自己,甚至爲她聽風是雨的大小姐脾氣很是不屑。而現在,牧黎川面對着牧良辰就是一陣心虛。
他其實有些心疼牧良辰。他現在爲方瑤做的,想對方瑤做還沒來得及做的,整個就是牧良辰的翻版!
只有等到他也有了想要得到的人,才能體會到牧良辰的那份心情。
牧黎川心疼,因爲,他沒法迴應牧良辰。以前是沒感覺,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了別人!良辰只能是他的妹妹。
在牧黎川鬆開她肩頭的那一刻,方瑤就一直注意着牧黎川的神情,他看着牧良辰的眼神是不捨的,還帶着深刻的疼惜。
她記得他明明說過,他和牧良辰之間根本沒有什麼,他們之間只是兄妹。可是,兄妹之間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嗎?
經過昨天,方瑤知道,牧黎川在她心底有些不一樣了,儘管清楚他並不是尚君,可他身上某些和尚君相似的地方依舊吸引着她不由自主的靠近。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磁場,大自然無法解釋,即使彼此不相識,但這股磁場卻牽引着他們相互靠近,終究註定要在一起。
“別走。”
牧黎川擡步往外走的的那一刻,方瑤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牧黎川,她不要他走出去。她不想看見牧良辰窩在他懷裡的樣子,就算是牧黎川對牧良辰沒有那層意思,可同爲女人,牧良辰是喜歡牧黎川的——方瑤斷定。
“什麼?”
牧黎川悠悠然轉過身子,他小聲問着,不太敢相信剛纔聽到的,低頭看看被方瑤握住的手,貌似、好像、也許,不是他聽錯了,她是真的不讓他走。
“別走……”
第二聲,細弱蚊蠅,方瑤重複的很沒底氣。
“你……你……”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就是牧黎川現在的狀態,他像個白癡一樣陷在巨大的幸福裡!
語言蒼白,不如實際行動來的雷厲風行!
牧黎川瞥了眼門口的牧良辰,她似乎並沒有看見他們。
“走!”
牧黎川拉起方瑤,掉轉了方向,朝着醫院**狂奔而去。
醫院後方的花園裡,護士陪着病人正在散步,草坪上有不少做着康復訓練的病患羣,還有許多小病患不肯打針吃藥,長大了嘴哇哇大哭,無論護士和媽媽怎麼哄都沒用。
就是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中,牽着手奔跑着的方瑤和牧黎川卻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它跳的那麼快,那麼急,隔着衣服都能瞥見起伏。
牧黎川拉着方瑤在一處花壇下停下,他興奮的將方瑤高高抱起放在花壇邊沿坐下。
她的小臉因奔跑而微微泛紅,牧黎川早已看得目不轉睛。
“瑤瑤,你不想我跟她走對不對?你不想看見我和別人好對不對?”
四目相視裡,他們人生裡的第二次肯定,猝然乍喜,紛紛亂亂裡,無法阻擋。
***
有了牧黎川的幫忙,工廠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
牧黎川在這方面,表現出了出奇的冷靜和果敢,他是怎麼和那些家屬談的,方瑤沒去,不知道。
只是,牧黎川回來後,那些人就真的沒再來鬧過事了。
方瑤私底下問過區域經理,區域經理咂舌嘆道:“總裁,您是沒看見,牧總那叫一個狠!去了也是和總裁一樣道歉,別人說什麼難聽的他都忍着,可是,真輪到我們這邊說話了……
咳咳,牧總把條件往哪裡一擺,接受或是不接受,就是這樣,可以選擇訴諸法律,只是在這之前,工廠將不墊付任何醫藥費……
這股狠勁兒,還真和當初我們總裁很像……呃……太太,我不是那個意思……”
經理滔滔不絕的把牧黎川誇了一遍,言辭裡淨是敬佩之意。臨了漏嘴提起姚尚君,又慌忙向方瑤解釋。
方瑤擺擺手,並沒有責怪下屬。
根據經理所說,她能想象牧黎川當時的樣子,然後,她就會在腦海裡拼湊成另一幅畫面,如果是尚君,他會怎麼做?
不得不說,經理有一句話沒說錯,這個牧黎川,真的是有着和尚君一樣狠戾的一面。尚君在世人眼裡也許真的不是個好人,他的溫柔就那麼一點點,全部都給了她。
方瑤沒和牧黎川一起回市區,她是一個人先回去的,牧黎川不肯讓她待在這危險的地方,愣是逼着她回去養傷,讓司機給她先送回了姚家。
處理完這邊的事,牧黎川立馬動身趕回了市區。
和方瑤分開不過才兩天一夜,可是,纔剛通了心意的兩人,即使只是一分鐘、一小時,都會覺得特別難捱,何況在牧黎川而言,他摘下了這世上最美的一朵花,這感覺太特麼不真實了,他得時不時看一看,確認一下才行。
他是連夜趕回的市區,到達姚家門口,已經接近凌晨。
這個點,方瑤應該已經睡着了。
隔着姚家高大的雕花鐵門,牧黎川點了支菸,今夜菸草帶來的麻醉感似乎特別舒適,他只覺得整個胸腔都舒展開了。
“要不要告訴她,我來了?發條短信,不會吵醒她的。”
人高馬大的牧黎川,掏出手機,對着屏幕孩子氣的笑了,握着手機的右手,虎口處的齒痕似乎愈加明顯。
“瑤瑤,我來過了,怕吵醒你,我現在就走了!”
編完短信,牧黎川又來了張**和短信一起發了過去。
書桌上手機一震,還在伏案辦公的方瑤,打開手機,屏幕上英俊的男人傻兮兮的笑着,身後是姚家的大門。
都這麼晚了!他竟然趕回來了,也不說見面,只發了這條短信。
方瑤握住手機,笑着他的體貼和孩子氣。
“笨蛋!傻子!”
“喂?”
撥通了牧黎川的號碼,這麼晚,見面就算了,聽一聽他的聲音吧!
牧黎川卻沒有她那麼高興,壓低的聲音裡滿是疼惜:“怎麼還不去睡?都幾點了?快去睡覺,聽話。”
“嗯。”
誰聽誰的話?大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