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墨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走了進來,身後的雪兒手中托盤上,放着一碗冒着絲絲熱氣的湯藥。
“小丫頭,該喝藥了!”薛景墨看着素兒,寵溺說道。
素兒睜着一雙美如夢幻的眼眸,難以置信地望着薛景墨。然後,她又將目光轉向了衛蘭心:“母妃……”
她想問,難道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嗎?
衛蘭心痛惜地看着她,柔聲道:“景墨又親自給你熬了藥,你快些喝了吧!要快些好起來,讓大家都放心,知道嗎?母妃先回去了!”
說着,衛蘭心便站了起來,對着兩人輕輕一笑,走出了廂房。
雪兒將手中托盤放在案桌上,也退了出去。薛景墨從托盤上端起藥碗,坐在了牀邊椅子上:“來,快趁熱把藥喝了。”
“景墨!”素兒艱難地半撐起身子,“你爲何還會在此地?今日是十幾了?你何時啓程回吳郡?”
“你竟然又病倒了,叫我如何能走?你是故意的,不讓我走,是嗎?”薛景墨面無表情地盯着素兒。
素兒一陣憂傷惆悵:“對不起!可是,我確不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便快些喝了此藥,快些好起來吧!別再讓你父王與母妃擔憂!”說着,他站起來坐到了牀沿上,一手將艱難半撐着身子的素兒扶起,讓她像小時候般背靠在他胸前,另一手則將湯藥端到了素兒脣邊。
“也別再讓我擔憂!”他道。
如同小時候般的親暱舉動,讓素兒不覺臉頰微紅,而他的那句“也別再讓我擔憂”,則讓她心中狂亂地一跳。
他說,他在爲她擔憂!他終於肯承認,他仍在爲她擔憂!
素兒欲言又止,薛景墨卻在她身後輕聲催促道:“在傻想些什麼?快些喝了吧!你快十五歲了,難道還像個孩子般怕苦不成?不過,雖然你不再是個孩子了,我還是讓雪兒給你準備了糖!”
素兒猛然回過頭,輕蹙黛眉,驚異地望着他。他爲何對她完全換了一個態度?他曾經的冰冷無情難道都是自己夢中所見?還是,此刻纔是一個夢?如果是這樣,她但願永遠不要從這個夢中醒來!
望着她眼中的疑惑與惶恐,薛景墨心中又是一痛!
他盯着她雙眸,深情道:“你要快些好起來,如此我們才能並肩作戰!我不想,讓你再受一絲的委屈!也不再忍心,看你傷心哭泣!我也不願,此生再孤寂無依,就請原諒我的自私吧!”
素兒的淚水澿然而落!她呆呆地望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曾經,他的這些話,都是她的夢想。可是,此刻真切地聽到了,她爲何竟不敢相信是真實的呢?
“藥涼了,快喝吧!”薛景墨將藥碗湊到了她的脣邊。素兒擡手扶着藥碗,慢慢地將湯藥喝盡。
那藥真的很苦,而眼中無聲淌下的淚水亦是苦的。然而此刻,兩種苦混雜在一起,流入口中,素兒卻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甜蜜!
終於將藥湯飲盡,素兒口中苦澀,輕蹙眉頭。薛景墨從托盤的小碗中取起一顆糖,放入她口中,寵溺輕笑道:“真是個吃不得苦的小丫頭!”
將口中的糖慢慢吞入腹中,心中酸澀與甜蜜一起漫延開來。素兒怔怔地望着薛景墨:“在你心中,我始終是個孩子嗎?如果是的話,我很抱歉,我總是不懂事,總是讓人操心!”
一直以來,她仗着他對她的寵,憑着自己的心意,不顧一切地做出如此多的驚人舉動!這一切,她都無法控制,就如離開了他,她的身體便不受她自己心意控制地,日漸衰弱!
薛景墨定定地望着她:“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會始終寵着你,不再讓你受委屈,不再讓你傷心哭泣!”
“可是,你之前竟是對我那樣冷絕無情!那樣的,傷着我的心!你的心,怎麼會突然變得那樣狠?”素兒流着淚控訴着。
薛景墨輕輕地將她摟近自己胸前,下巴輕輕抵着她的發頂,深情低語:“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只是覺得愧對你,你還如此年少,我如何配得上你?等你真正長大,我便老了!總有一日,我會先你而去!那時,你會否恨我?”
“景墨,不要說這些話!離開你,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痛苦!能跟你在一起,對我而言,每一刻都抵得上千年萬年!”素兒從薛景墨胸前擡起頭,動情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活得很長!如果我活到五十歲,你要活到七十歲!如果我活到六十歲,你要活到八十歲!”
薛景墨心中情思涌動,他癡癡問道:“不是我照顧你麼?”
“如今你若還當我是個孩子,那麼你來照顧我,心疼我,遷就我!即使你覺得是爲了讓我不再難過,那麼也請你娶我!”素兒的淚水再次無可抑制地流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哽咽,“但是,當我不再弱小,當你他日年老,便由我來照顧你,陪伴你,好嗎?”
薛景墨眼眸深深地看着眼前帶淚的絕色容顏,擡起手,輕輕抹着她臉上的淚水:“莫再哭了!從來,我便見不得你的淚。如果這次我是做錯了,請你日後不要恨我!”
“愛,從來就沒有對與錯!我只知道,我想要嫁給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便大膽去做了,即便是世人說我錯了,甚至是你也說我錯了,我也不會後悔!我不會恨你,更不會恨我自己!”
素兒說得堅定而深情:“那麼,你爲什麼不能跟我一樣?如果你心裡,願意和我在一起,又何必管是對是錯!愛從來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點勇氣!”
薛景墨凝望她良久,才道:“是的,是你給了我勇氣!”
素兒再次把頭輕輕地靠在薛景墨胸前:“可是我們在一起,父王與母妃不會同意,皇室律例也不允許,我們該怎麼辦?”
以往,當她一人孤軍奮戰時,她是如此無畏,如此勇敢!
可是,當她終於知道了景墨的心與她竟是一樣的,她便開始害怕起來。她突然間很擔心,那些人爲的外在阻力,最終會將他們生生拆散!
薛景墨在她頭頂輕笑出聲:“你不是早就有辦法了嗎?我們私奔啊!你八歲時,便早已想到了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