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記得我六歲的時, 那時候奶奶還健在,幾個伯父孝敬她老人家的錢,都變成了香火捐給了廟裡的菩薩。那時候, 奶奶最喜歡帶着我去廟裡, 那時候已經上學曉東常常偷偷的翹課陪着我們一起去, 奶奶很愛他這個長孫, 他說什麼奶奶就信什麼, 也就帶上他一起了。
記得有一次,廟裡和尚告訴正在廟門口玩的我和曉東:“跨廟裡這個門檻是有規矩的,先邁左腳跨進去是要快樂和幸福、先邁右腳跨進去是要財富和地位。你們兩個好好想想哎跨。”
當時我的小腦袋想了想, 先跨了左腳進了廟門,又跑出來先跨右腳進了廟門。然後跑到了和尚的面前問:“這樣是不是我兩個都能得到了?”
和尚搖搖頭。
而曉東, 但是兩腿一併, 跳了進來。昂着頭得意的看着和尚問:“這樣行了嗎?”
和尚也搖搖頭。
奶奶走的時候, 和尚告訴了她:“你的兩個孫子都非同尋常,一個不懂選擇, 一個卻太過執着。”這句話,奶奶臨終前告訴了我,當時我笑話奶奶把和尚說的話奉爲神靈,這種唯心的東西沒有任何根據。如今細細思量,和尚的這句話並非一種神靈的預言, 只是驗證了我們對待事物的一種態度。
曉東這個吻, 我終究沒有吻下去。我不會選擇, 我只會等待選擇, 一輩子, 從父親開始安排我的一切時,我就不懂選擇。
清晨, 在喧鬧的汽車喇叭聲中醒來時,他正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靜靜的,似乎睡着了,手裡的一隻菸頭已經燃盡。我起牀的一點響動,他就驚醒了,睜開眼睛看着我。
“醒了。”他說,聲音沙啞的可怕。
我看到了,慢慢一菸灰缸的菸頭:“抽這麼多煙。”
“打發時間。”他回答,聲音沙啞的我聽着都特別吃力。
“怎麼抽這個牌子的?我看着揉成團的幾包煙包裝盒。”雖然我不抽菸,父親這個煙鬼的薰陶下,煙的價格我還是比較瞭解,這個牌子應該屬於非常差的。
他回答:“昨晚,車後備箱被撬了,這裡最好的煙只有這個牌子。”
“有損失麼?”我忙問。
“幾條煙和些酒沒什麼。”他回答,起身,長期保持坐的姿勢,站起來的時候,動作僵硬的像個木偶人,他揉了揉腰說:“收拾下,我們走吧,我中午必須趕回去。”
下樓時,老闆招呼我們坐下,老闆看着曉東那樣,明顯不濟,雙眼深陷,佈滿血絲,笑的是要多賊有多賊。離開時,悄悄還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兩句。
“他說什麼?”我湊過去問。
曉東笑了笑回答:“你真要聽。”
我想了想,點頭。
他湊到我耳邊,輕輕的說:“哥們,時間還長,悠着點。”
一愣,瞪着他。
他看着我一臉無辜:“你自己要聽的。”
正這時,老闆娘熬了稀飯蒸了饅頭端了出來:“多吃點,山裡沒什麼好招待的,趁熱。”
突然間,我默了,扯着饅頭,一聲不吭喝着稀飯。
“怎麼了?”曉東發現我的變化問。
“……”
“是不太和你口味,要不我們直接開車回A市吃早餐?”他繼續問。
“一個陌生人都能幫你敷藥,熬稀飯,我卻什麼都不能幫你做。”我回答。突然間,我發現自己小了N多歲,似乎突然間回到了初戀時候,變成了自己以前看電視時候曾經唾罵過那種爲白癡問題煩惱的女人。
他一聽笑了,伸出手又颳了刮我的鼻子:“傻瓜,那是我給了錢的,好不好?”而且還給的不少,不過他爲了我這句話,樂的不輕,眼眯的我只能看到一條縫。
上車時,我說:“我來開車吧。”
他想了想,點點頭:“油門有點鬆,給油的時候輕點。”他爲我係上了安全帶,叮嚀我慢點開。
兩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A市,他執意先送我回家,自己纔開着車走了。
洗了個澡,穿着睡衣坐在沙發上,一手摸着可樂湊過來的小腦袋,一手給小徐打了個電話。他說話挺興奮的,說今天下午就能回來,順利的不得了,當地人差點把他們當“活佛”供起來了,他還第一次這麼受此尊敬,倒是反而有些無所適從。聽到工作快順利完成了,我鼓勵了幾句掛了電話。
說完電話,也快到中午了。
給曉東撥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就被掐掉了,過了十多分鐘他的電話打了回來:“對不起,有點事。”
“沒事。”我回答。
“有事麼?”他會。
“你昨晚,沒睡好,記得休息。”我說。
“嗯,好的。”他說。
“那…那…”我說:“我掛了。”
“嗯。”他回答。
掛完電話,握着手機呆了很久,我在做什麼?我連自己都不明白。人生只有吃喝拉撒睡就好了,此時的我腦海裡居然蹦了句這樣詞出來。
手機的短消息聲音突然響起,我算是回魂了。
曉東的短信。
“晚上,一起吃飯吧。”
心中,忍不住的雀躍,什麼叫做淪陷,就是你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爲他的開心而開心,爲他的悲傷而悲傷。我愛上了他,可惜這個愛是絕症,無藥可醫。我終於能夠體會柔柔的感覺,幾個月她才告訴我過,她可以爲張暉放棄生命,當時我只能理解,卻知道我不能做到她那樣對待張暉,而現在我彷彿明白了。
從那天后,曉東常常來,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總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雞毛蒜皮的問題值得我們爭論好幾個小時。每次到最後,他輸的總是他,他會翻着眼皮,得意的告訴我:“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日子過得很快,我們像個情侶一樣,他接下我下班,一起吃飯,一起看看電影,週末一起逛逛街。禁忌的愛,來卻很自然,自然的到最後,我們都這麼認爲,我們在牀上 翻雲覆雨那一天是遲早的事情,我們等待這一刻,卻誰也不敢提到這一刻。
那一條鋼絲,,越繃越緊,我們都在努力的靠近。
直到……聽到那“嘭”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