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公主,你的腳可好些了?”夜賡傲開口問道。
他目光鎖定在吳香身上,收起了面對皇后時的嚴肅,整一個慈祥老人關懷小輩的形象。
但是,吳香能感受到他慈祥外表下的壓迫感,還好她此時不用和老皇帝對視,否則,她真的會招架不住。
整理好了內心的情緒,吳香平靜道:“多謝皇上關心,香兒的腳已無大礙了。”
夜賡傲好似放心下來,欣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朕這幾日忙於事務,也沒時間去看你。
也不知道吳國國主知道後,會不會怪朕怠慢了她的寶貝女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的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倔。”
夜賡傲陷入回憶,這回憶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只是他回憶裡的一小段。
吳香聽後,確是大吃一驚。父皇從開沒有說過他和帝都皇帝認識,看帝都皇帝的樣子,兩人不盡是點頭之交,似乎還發生過一些事情。
晗哥哥知道這件事嗎?
父皇和他說起過嗎?
既然兩人以前認識,父皇爲什麼還要讓他們帶着目的來到帝都?
細思極恐,吳香沉浸在一系列的疑問當中。
過了半響,夜賡傲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道:“前幾日朕見了晗皇子,便覺得晗皇子和吳國國主年輕時一個樣。
知道今日見了香兒公主,才發現,也許吳國國主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滿是得意,似乎站在高樓之上看着往高樓上爬的人,高高在上。
吳香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皇后確是知道一二的。
但是,她不會蠢到和吳香主動提起那段陳年往事。一是因爲怕觸犯到夜賡傲的逆鱗,二是她知道的只是半點兒皮毛。
鄒億如怔怔地看了看吳香,覺得她和沈雲纖想比,哪兒哪兒都好。可是,她是吳國公主,這一身份特殊,真的能幫到龍澤嗎?
她有些猶豫了,因爲她也不知道夜賡傲內心深處是怎麼想的。再看看吧,摸清局勢再做決定。
“回皇帝陛下,香兒不知道晗哥哥在皇帝陛下面前是什麼樣的,可是,香兒知道,晗哥哥和父皇最不像了。”吳香道。
夜賡傲聽了這話後,顯然有一瞬間愣神,但很快被掩飾了過去。
他溫和地笑了笑,問道:“怎麼不像了?晗皇子和朕印象中的吳國國主簡直一模一樣。”
“那就奇怪了。”吳香偏着腦袋,想了半天道,“有可能是香兒不認識年輕時候的父皇,至於晗哥哥,那課真是一個皮猴子。”
說完,吳香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對,就是皮猴子,不讓人省心。”夜賡傲跟着笑起來。
年輕時候的吳國國主不就是皮猴子嗎?不僅自己皮,還拉着別人一起皮,害他捱了不少罵。
吳香靜靜地等着,等夜賡傲滿意,只有夜賡傲滿意之後,她纔有機會開口。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他們掌握着別人的命運,他們的喜怒哀樂決定了別人的選擇。
只有他們滿意了,高興了,在滿意之餘纔會給你一點恩賜,問問你要什麼。
龍檀香的氣味瀰漫在整個御書房之中,夜賡傲不說話,一切都安靜極了。
吳香從未感覺到如此強烈的壓迫感,似乎有人在阻止她呼吸。
她默默注視着夜賡傲的一舉一動,心裡如同孩童搖晃是撥浪鼓一般,打起了沒有規律的鼓點。
夜賡傲忽然拿起奏摺,看了兩眼,又放下,似乎找不到什麼事情可做。
可是,吳香等不及了。
她求助地看向吳公公,希望吳公公能看在她送給他那價值不菲的血玉幫她一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吳公公就算是再不要臉,這點道理還是有的。
他對着吳香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皇上,奴才斗膽,要在您面前賣乖了。”吳公公尖着嗓子道。
夜賡傲被吸引,饒有興致地問道:“哦?你這老狗又有什麼事?”
吳公公一嬌羞,道:“奴才呀是真的覺得香兒公主好心性,本來有要緊事,愣是忍到現在都沒說。”
“嗯?香兒公主有什麼要緊事?”夜賡傲斜了吳公公一眼,看着吳香問道。
吳香拿出帕子,欲語淚先流,用手擦了擦本就沒有的眼淚,啞着嗓子道:“回皇帝陛下,香兒,香兒就是想哥哥了。”
吳晗出了那麼大的事,她作爲妹妹,要事不想纔怪。
夜賡傲恍然大悟,“是朕疏忽了,晗皇子一事,朕也有責任。”
“皇帝陛下萬不可如此說,晗哥哥是什麼樣的人香兒怎麼會不知道,定是他在外惹了什麼人,人家記恨在心,前來報仇來了。
只是,他好歹是香兒的哥哥,在帝都就香兒這麼一個親人,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香兒如果不陪着他,萬一……”吳香心痛道。
萬一怎樣,不言而喻。
人到底怎麼樣了,吳公公是親眼見過吳晗的樣子的,她相信吳公公不敢欺騙老皇帝。
“皇帝陛下,”吳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着道:“皇帝陛下,香兒就在這裡就只有晗哥哥一個親人,若是他出了什麼事,香兒怎麼向父皇交代啊!
懇請皇帝陛下恩准香兒出宮,去看看晗哥哥到底怎麼樣了?到時候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事,香兒也好跟父皇有個交代啊。”
夜賡傲皺眉,吳香的請求合情合理,按理來說,只需要他點頭,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
可是,吳晗住在九皇子府,這讓他做決定的時候不得不多想。
“香兒公主,你可知道,辰王也受傷了。”夜賡傲忽然道。
誰也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原因以及目的,可是,誰都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說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話來。
“什麼?辰王殿下也受傷了?”吳香佯裝驚訝道。
不論如何,她現在要冷靜,不能出現漏洞。
“嗯。”夜賡傲趁着臉,語重心長道:“所以啊,不是朕不准許你出宮,而是朕擔心你的安慰啊。”
夜爲治早就告訴過她,老皇帝一定會使用各種藉口阻止她出宮。
只能說,老皇帝不愧是老皇帝,想出都藉口都讓人難以反駁。
人家是爲了她好,如果她再固執己見,不顧危險也要出宮,那就叫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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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果真識厲害。
不過,人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皇帝陛下,您的恩情香兒都懂,只是,香兒怎麼能因爲危險就棄親人於不顧?那香兒成了什麼人了?
如果因爲危險就退縮,那跟怯懦者有什麼區別?這樣的香兒連我自己都討厭。”吳香恨恨恨道。
她說的是大義,這一點,就連夜賡傲也無從反駁。
夜賡傲怔了片刻,他看着吳香,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莫名的情緒涌上心尖,心頭一軟,笑着道:“好,好!難得你一個女子竟然有如此的大義。只是,你一個人,朕還是有些不放心啊。”
一旁的鄒億如聽出了門道,正好,他心中也有問題想要證實,連忙笑着上前,道:“香兒公主心中可有什麼人選陪你出宮?”
吳香一想,大皇子三個字冒到嘴邊又被壓了回去。
不可能這麼簡單,皇后娘娘是大皇子的生母,可是,在她和大皇子相處的過程中,並沒有聽他提起過皇后娘娘。
不僅如此,還有辰王,還有云纖,似乎都沒怎麼提起過皇后娘娘,這讓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他感覺打了兩道探查都目光打在她的身上,由此更加確定,不能說。
“回皇后娘娘的話,香兒自從住進行宮,除了哥哥,見過的就只有大皇子和辰王,還只是見過一面。
大皇子是礙於哥哥的面,所以是不是來看看香兒,如果沒有哥哥,大皇子怕是不會如此勤快。”吳香半真半假道。
夜爲治那個人,對誰都溫潤如玉,總是禮貌三分,不會和人正面起衝突。
所以,她沒有說夜爲治不待見她,因爲那種話聽上去太假了。
而且夜爲治總是出入行宮,這是事實,只要有人一打聽就知道,她更不用刻意隱瞞,否則會給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她也是剛纔纔想通,夜爲治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叫她過來,明明知道皇后娘娘在,還讓她過來的原因。
既然皇后娘娘對現狀不滿意,那麼她一定急着改變些什麼,而她,吳國公主,正好合適。
她想,這件事一定很辰王有關,所以,她只說了夜爲治,而不說龍澤。
鄒億如精明得跟什麼似的,小女兒的情態她看看就明白。
她早就聽說了吳國國主派香兒公主前來是有聯姻的想法,只是,具體的人選還沒有確定。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龍澤沒有成親,他一定是最佳人選。
同樣,龍澤有了吳國國主的支持,離那個位置便又近了一步。
“唉,治兒那個人就是那樣,對什麼逗不鹹不淡的,從來沒把什麼事放在心上,香兒公主不必在意。
我這兩個兒子啊,真是兩個樣。一個表面上對誰都好,實際上疏離得很。另一個確是反過來的,你說好笑不好笑。”鄒億如意有所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