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楓,你放我下來,你再不放我下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月流年被藍楓抱着已經繞到了南國郊外,可是這藍楓似乎也沒放她下來的打算,縱然月流年不似尋常女子嬌弱,可是時間久了也受不了,不只頭腦暈忽,原本用玉冠術好的青絲也垂了下來。
藍楓不聞懷中月流年的掙扎,那乾淨的眸光終是望了眼下方,帶着月流年身子一飄,眨眼便落足於地。
終得立足的藍楓普一落地就從藍楓的懷裡掙脫出來,頓時是橫眉怒目,“藍楓你個死自閉,小爺我哪裡礙着你了,跟個影子似的,如影隨行,哪都有你。”月流年直接對着藍楓劈里叭啦,全然沒有了烈國公主的風彩。
此時,月流年髮絲散亂,玉冠斜斜的歪在一邊,面上因被風吹得太久,多少染一些塵垢,一雙捲翹而深黑的睫毛上面撲漱撲漱眨了眨,竟然還有水珠兒。
這清晨的霧雖說已散,但是空氣裡多少還是有些溼潤,況且,南國氣候宜暖宜涼,月流年此時當真有些滑稽的落魄,她不用照鏡子也能感覺到自己此時是有多麼的糟糕,眼看說了半天,對面藍楓依舊身子筆直,水藍如色,一抹青挺不動於衷,甚至於連眼神都沒看向她,月流年直接捲起了袖子,來吧,爺不動手,你當真以爲爺打不過你。
“你看。”就在月流年一拳將揮出之時,藍楓突然指着月流年頭頂露出一絲笑意,那笑意竟似一色白裡突然開了絢爛,再一細看,乾淨而單調的眸光裡映了她的身影,更映出點點微光,雖然有些落魄,竟然嵌着一絲溫柔。
月流年下意識的收拳,擡起頭。
輕風拂來,紫竹如畫,晨光自天空深處探出頭來,笑彎了的折射光亮,映在此刻,美不勝收。
她曾聽說過竹海風光,眼前所見也莫過於此,紫竹滴豔,花香沁脾,霞染林醉,碧海丹霞間周圍又是羣山鑲玉,竹枝垂垂。
飽覽那一片片,一簇簇,紫陰落地,黛雲遮日,一陣風襲來,沙沙作響,真別有一番雅靜清幽之感。
“沒想到這南國還有這麼個好地方,當真是紫竹仙林啊,光暈竹生。”月流年滿含讚歎,身子都不自覺的張開手臂隨着輕風婉轉。
這風,好柔,空氣很清新,四面清綠淡紫,似執筆作畫般的色彩綺麗。
藍楓一怔,那閃亮的眸光裡突然一亮,竟似雪原高山上亮那麼一絲山巒微風,月流年正似那畫裡唯一美好的之物。
青衣如墨紛分如花,體細纖盈洋洋漱漱。
“好美。”不過兩個字,自藍楓嘴裡第一次吐得不生硬,而是溫柔的如渡了水。
正在旋轉的月流年聞聲動作一停,看向藍楓,剛纔那簡單兩個字,卻當真是面前之人由心而發。
自閉的世界裡似乎多了一抹五彩雲色般的感嘆。
月流年莫來由的就消了氣,拉了一下藍楓,“走吧,呆子。我出來這麼久,再不出現,一會哥哥就會派人四處尋找弄得人盡皆知。”
月流年原本以爲藍楓會躲,對於藍楓才說月流年是獨特的,可是藍楓畢竟不是一個正常人,他的思惟永安遠需要猜猜,曾經月流年也拉過他,可是藍楓卻立馬一躲,像是月流年要強什麼他似的。
弄得月流年幾次三番尷尬得下不來臺,心道,明明是你這大家主抓了我來,抱了親,親了抱,這下倒好,還玩起矯情了,若不是藍楓性子本就特殊,她一定當真踹死這丫的。
只是,眼下,她這一拉,藍楓竟然這般乖巧?哪根筋搭錯了?
……
不知多少花開花落,雲捲雲舒,冷言諾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被翻過來覆過去,雲裡霧裡,方纔沉沉的睡了去。
當冷言諾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覺渾身痠軟,看了看旁邊,無人,身邊被褥裡除了不一樣的折皺與那如雪似花的氣息,還有空氣裡那纏綿柔柔的氣息便是窗外裡飄進來的淡淡花香與靈秀的空氣。
冷言諾擡了擡手,哦,好酸,根本擡不起來。
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她明明記得當時是天剛亮來着,這人,冷言諾突然面上又是一紅,又有些咬牙切齒,這慕容晟睿…。昨晚不知多少次,她又求了多少次都沒用,那傢伙看着平時冷靜從容的,昨晚,偏偏。…。
“小姐,你醒了嗎?”門外突在傳來寒霜的聲音。
冷言諾看了眼四周,輕聲“嗯”了聲。
寒霜推門而入,普一開門,屋子裡異常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如她時常受到小姐的薰陶還是紅了臉頰。
“有準備晚飯嗎?”冷言諾覺得現在最鬧意見的就是肚子,天蹋下來,她覺得都要先餵飽肚子。
寒霜聞言微微一笑,“有呢,王爺親自在廚房裡準備呢,說…。”寒霜這個平日裡與冷言諾時常巧言相對的也還是不禁面色又紅了紅。
冷言諾看寒霜的面色,想着這慕容晟睿定然是又沒說好話,卻還是奈不住好奇問道,“說什麼了?”
“說小姐睡了一日一夜,是該好好補充體力的。”寒霜頭微擡,學着慕容晟睿的語氣惹得冷言諾一笑,真是學得四不像,他那個人啊,是誰都學不來的風彩。
不過,等等,冷言諾忽然反應過來,眸光不可置信的,有些不確定的道,“你說我睡了一日一夜?”
寒霜聞言,看了眼外面天氣,淡淡一笑,“是啊,現在都是寅時了,天快亮了。”
不會吧,冷言諾想擡頭撫額,可是手臂痠軟得不能動,只能感嘆,她竟然睡睡了一日一夜,哦,不準確的是說,那傢伙昨晚到底…。多少次,難怪她連動一下都得覺得無力。
腦中突然又如水般流蕩過昨晚的畫面,那些纏綿的激情與旖旎頓時讓她臉紅如朝霞光,而且,她後來也不知是酒勁還是什麼,竟然…。
“那,小姐,你要起來嗎?”寒霜輕聲問。
“你覺得我的樣子起得來嗎?”冷言諾聽出寒霜話裡一絲揶揄,也不矯情,直接硬着頭皮道,“我再睡會,反正天沒亮。”
寒霜抿着脣還是退了下去,本來是想將玉書的事情稟報於小姐,不過,還是讓小姐再休息一下吧。
寒霜剛關上門,門又開了。
隨着門開,屋內頓時飄進一股清濃的雞湯,引人饞蟲四起,冷言諾從頭頂上華麗的流蘇裡偏過頭,看着正手托盤進來的慕容晟睿。
他今日竟着了一襲紅裳,墨裳如他,雍容雅緻,清華尊貴,芝蘭玉樹間更是世人流傳墨華傾彩,而此時,紅裳的他是另一種風姿綽綽,瑰麗無雙,斂蘊華麗,依然從容溫雅,玉樹如花,此時正含笑向她走來,面上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樣,眉眼風流間有些春風得意,面色依然如玉如雪,只是,多了一層瑩潤的光華,似渡了這世上最好的蜜紅。
男子也會在初嘗人事後有所變化嗎?冷言諾心中疑惑,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容晟睿走近。
“原來我的諾兒這麼歡喜我,看得眼睛都不眨。”直到慕容晟睿的聲音響在近身,冷言諾方纔回過神收回眼神,看着面前衣冠楚楚,儀容羞天,滿面春風,好模好樣的慕容晟睿,冷言諾突然覺得天理不公啊,憑什麼是她躲在牀榻上,而不是他。
“乖,來喝湯。”慕容晟睿的聲音溫柔得能讓冰化成最柔軟的水。
冷言諾面上又是一抹紅雲爬上爬下,看着那香氣四繚繞的雞湯,動了動手,乾脆也不動了,將頭偏進裡面,“我不餓。”
她纔不要讓慕容晟睿笑話。
慕容晟睿卻似看穿冷言諾的僞裝,“我餵你。”
冷言諾肚子實在是餓得難受,那雞湯香味又實在太過誘人,也難爲她腹內空空空的過了這麼一日一夜,想着撐起身子,還好,不至一點都動不了,可是身子剛起,那錦被一滑,頓時香滑雪肩,紅粉點點,一下子便暴露在空氣中,明顯看到慕容晟睿那微沉的目光,冷言諾慌忙去拉被子,結果手本來就痠軟得擡不動,身子一滑,又躺了下去。
“慕容晟睿你混蛋。”冷言諾終於破口大罵。
慕容晟睿將手中雞湯輕輕一拋,穩穩停在桌邊,方纔俯下身對着冷言諾低低誘哄,“嗯,我混蛋,乖,我餵你。”說話間,便裹着被子將冷言諾給扶在牀邊靠下。
“你就是個混蛋,你看看,現在第二日要天明瞭。”冷言諾氣沒消。
慕容晟睿聞言果真偏頭看了看天色,“那不是沒忍住嗎?”語聲輕而低濃。
冷言諾快要被死死,“之前不是都忍住了,你這麼不知節制,你…。”冷言諾你了半天也不該說些什麼了。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味。”慕容晟睿語聲一軟,那一軟裡就讓冷言諾聽出情意流動與不懷好意,立馬住嘴,警告的道,“我餓了。”
“那,喝湯。”慕容晨睿似乎目的得逞,笑得一個溫暖綴風,只有他知道他的諾兒是多麼芳香入骨,而他又寒毒剛解,萬不能哪此不節制,可是他當真是有些食髓知味,飽不知足。
若不是她最後沉沉睡去,他當真……
冷言諾這才消了氣,看着慕容晟睿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動作,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她是不是史上第一個因爲牀事而必須別人餵食的頭例。
“唔,這雞湯裡面放了什麼,竟然還有淡淡的魚香。”冷言諾飲下一口,頓時覺得四肢百骸都暢通不少,體力也在一點一點恢復。
“山老給了一些藥材,再經過特殊的處理,文火熬夠兩個時辰,再須以小火…。”慕容晟睿語聲溫潤,動作認真。
冷言諾心中溫暖,而後面色一黑,山老都知道了,這下當真是四人皆知了。
似乎知道冷言諾在想些什麼,慕容晟睿又道,“有些事,總歸他們是要知道的。”一句話深意無限,冷言諾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也不去理會,這雞湯真不錯,又是他親手所熬,總覺得這味道好得人間任何美味都比不上,想着這,昨晚被他…。的鬱悶也終是雲消霧散,心裡暢快不少。
暢快之下,嘴角不自覺的露出初嘗人事後的柔美笑意,整個光華溫暖的屋子似乎都因這一笑而牽動了光亮。
“冷言諾。”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諾雖然青絲披散,此時卻豔美瑰麗的面霞輕聲喚道。
冷言諾看着慕容晟睿,“怎麼了?”
“這樣喂不好。”慕容晟睿話落,親自飲盡最後一口雞湯,然後,在冷言諾面目瞪口呆,未回過神中,直接拉過他的細白脖頸,對上那張鮮豔欲滴又香味濃郁的脣。
“唔…。”冷言諾被迫飲下一口雞湯,剛要抗議,誰知慕容晟睿竟然直接含上脣,開始攻城掠地。
好不容易推開慕容晟睿,冷言諾已經氣喘吁吁,“慕容晟睿,你還要不要我活,還要不要讓我下牀,天亮了。”最後三個字幾近用吼的。
“明日再起牀了也一樣。”慕容晟睿話落,身子一俯,將那泣語盡數吞沒。
語音碎碎,呼吸微微,紅梅未淡,又添新粉,清晨的薄霧籠罩院子一層薄紗,卻也掩不去那屋內春意盎然。
遠遠的寒霜與宛香,還有暗一清一等人又暗中退了下去。
院子裡花朵矗立,枝葉繁茂,披着薄紗輕衣,似也被羞紅了臉,不過一夜間,花開飽滿,惹人憐愛。
……。
南木宸終於傳出消息,將於二十五日後登基。
所以宮烈宮月與楚浴染還有慕容晟睿冷言諾等一衆三國從屬都將會在南國至少再待一月。
南國皇宮御書房裡,倪月看着太子自從昨日午時下了詣意之後,便一直在桌岸邊上繪畫,一筆一描,所畫皆一人,只是那一人卻……
而旁邊地上,扔着那一種被黑跡暈染所毀的畫。
“太子,如今璃王與璃王妃在南國,我們…。”
“退下去。”南木宸語聲極冷,勝過冰天裡厚凍的冰。
倪月再三看了眼太子,終是退了下去,想到什麼,又轉回身道,“南宮郡主…。”
“依令而行。”南木宸冷冷四個字,飄在大殿裡,那些隨侍的太監頓時又覺得四周空氣更冷了幾分。
天慕行宮裡。
“哥,你在看什麼?”月流年一個輕縱,躍上屋頂,實在不明白宮烈這大清早天未亮就上這屋頂做什麼,這蒼際涼風薄霧的,也不嫌寂寥寒滲。
“這天色太蒙了。”宮烈看了眼月流年,目光自她眼梢眉角移開,“你動心了。”
“沒有。”月流年急聲反駁,此時她依然着男裝之扮,不過,宮烈倒也沒說什麼。
“呵…。”宮烈突然輕聲一笑,如蘆葦蕩飄在風裡,“你曾經不是說,解釋就是掩飾?”
月流年睫毛顫了顫,“我怎麼會喜歡那個呆子,一無事處,還死腦筋。”話落,似乎也覺有些憋悶,乾脆也坐了下來。
“我曾經說過,你這一生,動情就是死,所以,不該你想的,最好不要亂想。”空氣中裡宮烈的話語微冷卻更像是疼柔的飄在風裡,下一瞬,他的玉長身影便消失在了屋頂。
月流年聞言,面色一剎而變,眉目間瞬間有着從未有過的濃重,許久,直到天邊光亮,晨霧散去,她方纔披着一層薄霜起身下了屋頂。
她相信,人定勝天,有些東西,總會改變。
……。
南國帝京城裡依然熱鬧如昔,似乎絲毫未因爲那場動人心魄的宮宴有絲毫改變。
冷言諾與寒霜宛香坐在馬車裡,正要去郊外迎接一位客人,這位客人是誰慕容晟睿說得很神秘。
而且,今早她竟然收到了冷言月傳來的信,沒想到,她倒真與李若風愛膠似膝了,言語間盡是女兒心事。
小破孩子同樣有信傳來,只是極度幽怨的語氣,爲何他不能來這好玩的地方。
好玩嗎,一點不好玩,這是在玩命。
自昨晚冷言諾與慕容晟睿離開後,南木宸揮聲一令,三皇子便帶着精衛軍過來,同時,搜出了淑儀殿裡皇后暗藏的先皇臨死前所下的廢后旨意。
旨意由先皇親筆書寫,加印名信,確鑿無疑,普一出現,那宗蕪皇后說再多都是錯的。
南木宸本又在南國深得民心,一時間,羣臣無一反對,南木宸當即下旨,念宗蕪皇后養育之恩,將其先禁入淑儀殿,再作處置。
世人皆傳太子宅心仁厚間,卻也不知內裡的暗潮洶涌。
因爲,還有一個玉書,還有一個齊王府。
南木宸在未摸清齊王府的想法之前,就算他已擱下母子之情,也是萬萬不會鋌而走險的。
南鬱北能受宗蕪皇后威脅多年而不倒,自然有其本事。
況且於南木宸而言,得之,將是南木宸未來最大助力,他又如何會算漏這一招。
“小姐,我總覺得南太子有些可憐。”寒霜將事情全部告訴冷言諾之後,心有餘悸。
“他可憐什麼?他要是可憐,就不會將宗蕪皇后生生算好的一局棋給毀了,那聖旨一出就等於是將宗蕪皇后打下了無間地獄,他日,縱然南太子免他一死,她想借助玉子書東山再起,那也終會詬名一生,永不得清洗,照我說,南太子這招才叫狠。”宛香不以爲意的侃侃而談。
冷言諾滿是讚賞的看了眼宛香,又道,“那宗子舒呢。”
“南太子顧及宗蕪勢力,自然沒對那宗子舒如何,不過,平日說得多麼愛太子,關鍵時刻卻那般遊移,我看這輩子她就別再肖想南國太子妃之位了。”寒霜搖搖頭,滿是不屑。
生死交割方能看清人的本性,事實的確如此,只是,這何嘗又不在南木宸的算計中,宗子舒一舞豔絕天下,是衆望所歸的太子妃人選,可是隻需要那麼一下,傾刻而,便跌落塵埃。
其實宗子舒也不是個笨人,只是攀護錯了目標,不過,冷言諾突然很好奇,當有一天宗子舒的真正身份被揭曉,又會跌落多少人的眼睛。
她很期待,而且這場生死較量,心智對謀中,若不是最後那突然出現的蛇,想必六皇子也該是被一網而盡的,只是……
她查過,那御蛇之人竟然半點沒有消息,寒霜與宛香根據她提供的當時她憑藉聲音所辨的方位去尋過,可是竟然沒有留下絲毫蹤跡。
這天下間,能讓她與無憂閣都查不到人,到底會是誰。
“對了,小姐,前齊王據說回了府,玉書現在還在我們手上,太子既然沒有殺前齊王,想必也是想要得到南鬱北這個助力,我們如何…。”
冷言諾擺擺手,突然撩開馬車窗帷,目光一瞥間,正好看到南宮玉兒與南宮羽帶着幾個護衛向這邊走來。
寒霜也看過來,道,“是南宮郡主去東邊城區接受懲罰。”寒霜說話間竟是不以爲意,凡是要傷害到小姐的她就不喜歡。
冷言諾眉頭微蹙,“照理說,南宮玉兒不是應該昨日就去東邊城區與民同樂的嗎,爲何今日再出發。”
“好像是南宮王爺給南宮玉兒求了情,說什麼南宮玉兒受了驚嚇所以推延了一天,我看南宮王爺根本就是想讓太子看在南宮玉兒以身相護之上讓南太子網開一面的託詞。”宛香說話永遠這麼一針見血。
冷言諾沒有說話,顧自所思,都是因爲慕容晟睿,害她又睡了那般久,下一瞬,冷言諾突然掀開了車簾,下了馬車。
南宮玉兒擡頭間,正好看到冷言諾自馬車而下,一襲淡紅衣衫如水般旖旎而下,冷言諾似乎與平日裡有些不一樣,可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她此刻就是被冷言諾害的要去東城與民同樂,也就是下放於民,若是以往,她一定對冷言諾恨得咬牙切齒,或者脣齒相諷,可是此時此刻,昨日她那當衆一彎腰便是一種妥協,而且,在她心中太子哥哥早勝過於她的命,冷言諾也的確在她一彎腰之後化解了整個危機,雖然更是讓她就一聲名傳動天下時更是錦上添花,可是能讓太子哥哥無事,她亦無怨。
所以此時南宮玉兒看向冷言諾的眼神極爲複雜,說不清是感激,還是怨恨,更說不上友好,就是那般陌生的又微微熟悉的。
冷言諾此時也看着南宮玉兒,半響,竟然綻顏一笑。
一笑間似天邊日光都暗了暗,那些原本自冷言諾馬車邊走過的人,原本見到冷言諾這般絕色女子都驚了驚,可是此時再一看那笑容,更是僵得動不了步子。
真可謂是,脫帽着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觸,更有百姓認出冷言諾來,紛紛凜息而注。
自宮宴一晚,冷言諾的聲名早已名傳天下,她琴典雙彈,舞與畫同進而起,堪稱完美,更有劍術絕天下,連列國安王都甘敗下風,句句傳揚中聲名遠播。
古來美子以柔爲美,可是冷言諾卻很好的結合了這種美,多才而不多言,內人詩書氣華卻甘願隱藏,若不是音郡主,想必他們都不知道,天慕竟然有如此奇女子。
天慕璃王本就仙姿玉顏,雍容雅貴,璃王妃更是如此傾城國色,笑顏如畫,當真是絕配。
南宮玉兒眼見周圍百姓的驚羨目光,同樣對着冷言諾一笑,然後向前而去。
南宮玉兒身旁,南宮羽原本以爲南宮玉兒今次想必又要鬧出什麼,沒想到竟然這般知書識禮的一笑而前行,當下微微訝異了下,看向冷言諾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小姐,我沒眼花吧,剛纔那個是南宮玉兒?竟然沒有大喊大叫,譏言相諷?”寒霜雙手插腰不可思議。
冷言諾微微一笑,“有些人說不定遇大事面前方顯其大智慧,而明瞭心智也有可能。”話落,便上了馬車。
那些原本圍過來的百姓看着冷言諾上了馬車,目露失望之時,紛紛將自家好的東西給贈了過來。
寒霜在震詫中抱了滿滿一懷,甚至於將宛香給拖了下來也抱不住。
百姓太過熱情,冷言諾最後只能紛紛道謝帶着寒霜與宛香駕馬離開。
古來百姓從來就無國界,只知他們喜歡誰就傾向誰,冷言諾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受。
“苗宗四長老想一見璃王妃。”馬車剛轉進一條僻靜的巷子,便聞車外苗宗大長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