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匆匆跑回冕荷居,卻和裡面出來的急的人撞了滿懷,青珞以爲是嬋娟,在看清是誰時,臉色一變,心不甘情不願喚道,“大娘。”
顧靜秋有些狼狽,掩飾性的理了理耳邊的發,淡淡道,“你回來了。”說話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青珞看在眼裡,危險性的一挑秀眉,眼前這個顧靜秋讓她感覺十分奇怪,只是比起面前的人,她更爲關心的人是屋子裡的月衣,“大娘來找娘閒話家常?怎麼這會急着要走?”
“已經夠久了,你娘也要休息不是?”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寒芒,顧靜秋卻並不多做停留,點頭朝她笑笑,便越過她飛快的離開,快速的好像在逃避什麼。
雖然有些疑惑,但她心中還是疑惑和月衣的情況最爲重要,直接推了虛掩的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古鏡前安靜的好似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的月衣時,她的心猛然一震,臉色刷的變得慘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想到這樣的形容,驚的她心顫。
“娘?”猶豫不決的叫道,月衣的身體一震,並沒有轉過身來。
青珞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蹲在她面前,將頭靠在她的膝上,這才發覺她的身體在不自覺的顫抖,慌忙伸手抓着她顫動不已的指尖,那上面一陣涼一陣熱的溫度快速的傳遞到她的手指,讓她不由的心疼,“娘,不要怕,一切有我,有我……”
“青珞……”月衣好像才發覺青珞在,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捧起她的臉,溫柔的手指拂過她的眼,帶着發自內心的溫柔和慈愛,驀地,眼淚就那麼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青珞驚慌,無論她在別人面前表現的有多強勢,可在月衣這裡,終究只是一個孩子,一個需要親情的倔強而又彆扭的孩子而已。
輕輕抱住了月衣,猶豫了一下,她終於伸手摸到了月衣的臉,起先月衣有些掙扎,但也只是一瞬,就安靜下來,任她小心翼翼的伸到了面具和臉相接的那個地方,輕輕的撕下了那一張,人皮面具。
月衣不住的顫抖着,她知道面具下的那一張臉是怎麼的恐怖,劃傷了的痕跡,密密麻麻,應該到現在都還沒有消退下去,如果青珞看到了,會怎麼樣?她還在心裡胡思亂想着青珞會有的反應,青珞已經將那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完全揭了下來。
面具下的一張臉,因爲長年不見陽光,而有些病態的白,只從那輪廓看,也知道月衣當年是如何的美麗,只是再美的女人,如果臉上添了幾條被簪子被匕首划起的痕跡,醜陋而又扭曲,青珞一時怔在那裡,心潮翻涌。
將近年來的一切都連在心裡想起,原來娘纔是那一個默默承受着痛苦的人,可是爲什麼不要離開,難道真的愛那個男人至此,可以爲了他,忍下這麼多的委屈。
“是誰?”下意識的握攏了手,她都不知道這個樣子的她,像是嗜血的鬼魅,讓人害怕,月衣情不自禁的發顫,既有對自己樣子的羞恥,更有的是對青珞的擔心,這個孩子向來都太過於要強,太過於驕傲,她不知道這是青珞的大幸,還是不幸。
察覺到月衣身體的顫動,青珞心頭一片晦澀,卻終究不想逼她太過,緊緊的握攏了雙手,又慢慢張開,總有一天她會查出來是誰,聯繫到剛纔看到的顧靜秋,她忽然間不想問月衣顧靜秋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只是冷冷一笑,現在她什麼都可以不管,只是到那個時候,別怪她心狠手辣。
輕柔的撫弄着月衣的後背,想讓她安靜下來,一手溫柔的拂過月衣的臉,雖然凹凸不平,佈滿刀痕,但摸起來總是有了感覺,月衣有些顫縮,想要閃躲,青珞卻不容她退卻,柔聲的笑着,靜美的像是一朵花,“娘,不要緊了,真的不要緊了……娘,明天爺爺找我有事出門,娘喜歡什麼,要我帶
回來嗎?”
月衣一怔,她對於沈俊海突然改變的態度總是心中不安,但既然青珞知道該怎麼做,她也從不插手。現而今聽她這樣問,知道她是想轉移話題,不由順着她的笑意,道,“梅花酥吧,其實,若是能帶回來一個……”
知道她接下來的話是什麼,青珞慌忙嗔怪的打斷,換來月衣輕柔的笑,其實這樣也好,不是沒想過要離開,只是已經習慣了愛那個男人,這樣的習慣,真是要命。
容岑最近似乎有事在忙,青珞卻知道這是沈俊海做了安排,要極力的不讓她和容岑見面,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君侯府中,怕是大多數的人,都不願意看到自己和容岑聚在一起。
翌日,她還是記得要去芳華樓赴約,做一個,如何讓男人心動的女人。
沈俊海終歸是不肯讓人知道君侯府的人拋頭露面去青樓閒逛,尤其還是一個女子,所以當青珞以男裝打扮,從君侯府的後門溜出去時,他也沒有說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舒夜早在芳華樓等她,悠閒的捧着普洱閒品,整個一悠閒萬狀的公子哥兒。青珞一進房間,掃見司胤並不在,不由鬆了口氣。
“怎麼?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吶?”舒夜不怕死的開起了玩笑,卻在見到青珞眉梢一挑的動作時一怔,“呵呵,不要在意,我開玩笑呢,司胤宮裡有事呢,他三弟回來了……”意味深長的看了青珞一眼,舒夜卻對剛纔青珞那眉梢一挑頗多在意,那個動作,他曾看司胤做來一派輕佻,丰神俊朗,直將九闕三千少女的芳心盡收,只是這兩個人的動作,何其相似。
青珞不知他提到長琴是否是要試探自己,將眼一瞥,“舒夜怕是忘了,我此來的目的?”
“怎麼會忘呢?”舒夜將手抵在下顎,有些無可奈何,就是想忘也不敢忘啊,這要是一不小心忘了他司胤殿下看上打算了的,他就等着自己手上的產業被他一點點收刮過去吧。
隨意的拍手擊掌,便有人輕輕一笑,挑了紗簾娉娉嫋嫋的走了進來,姿態嫵媚,眉目清揚,一襲嫩黃色的衣衫隨着走動而發出細碎的聲音,伴隨着那人的輕吟,倒是個從骨子裡媚到了極點的女人。
她出來時,視線倒是沒怎麼往舒夜那裡去,一雙勾魂的眸子只在青珞身上掃着,“這就是你要我調教的人?”看了半天后,才笑着轉向舒夜。
“是她。”笑着起身,舒夜臉色難得的鄭重,“這次,麻煩阿雅了。”
“記着你欠我一個人情就好。”隨便的一彎秀眉,就是一絲悽楚,一個挑逗的眼神,直看的青珞心中驚歎,原來可以有人將面部的表情,發揮到如此淋漓精緻的地步。
“好了,你跟我走吧。”阿雅廢話也不多說,有些嬌媚的看青珞一眼,衝她一點頭,就轉身朝着原先來的路走。
青珞面色不變,微微一笑,跟着上了去。
跟着阿雅到了一個空置已久的小院落,是在芳華樓的後院,本來按照規定,是替芳華樓的花魁所留,不過從十幾年前起,上一代舒家的家主就下令將這裡空置出來,留給了一個人,這個人,只有舒家的當家家主才知道。
古樸的屋舍,看不出有任何的華麗,不過青珞稍稍留心了下,發現這裡竟然暗含一些五行八卦的陣法,這樣看來,這個地方,倒真值得舒家家主費心。
“想不到他竟然捨得拿出這個院子來。”阿雅看她面有驚疑,知道她也看出了這個院落的不同之處,不由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時不時來幾句評語,“額,倒是不錯,怪不得連鳶秋和未央都稍遜一籌。”
青珞一驚,能和鳶秋與未央搭上邊的人,除了顧司胤還有誰,想到這裡,她臉色當即一沉,忍了忍,卻終於沒有拂袖離開
,阿雅滿意的看她一眼,“能忍的女人,不錯。”
“雅夫人,我們是不是該開始了?”不想再聽她對自己的評頭論足,青珞只想快點學完自己該學的,然後離開,從今往後,最好不要和顧司胤再有任何牽扯。
“哎喲,瞧司胤找的人就是聰明的緊。”阿雅掩嘴笑的甜,她可是未出嫁的女子打扮,這個女人卻一下子能叫出自己雅夫人,怪不得……“他可說了,若是你能在三天之後達到我的要求,便將這院子送給你,他對你,可當真是什麼都可以拿的出來啊,想當年我可是拿那麼多奇珍異寶和他去換,他都不肯的。”
阿雅在一邊狀似惋惜,青珞卻早已皺起了眉,“他到底要做什麼?”
怔怔的看了青珞一眼,這倒是阿雅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她看着青珞,驀地一嘆,“原來不是沒有報應,是時候未到。不過顧司胤那個傢伙……”她搖了搖頭,這次怕是完了。
青珞聽她提到司胤,不覺心中煩躁,說不上爲什麼,只是提到這個人時,她的情緒總不好掌控,“雅夫人!”不由加重了音量,阿雅這纔看着她,巧笑道,“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隨我來吧。”
院落深處,內有乾坤。滿園的梅樹競相爭俏,雖然還沒到梅開時候,卻時見崢嶸,時間窈窕,青珞才一愣神,轉而發覺自己面前原先那樹已經不是原來那棵。
阿雅掩嘴一笑,“好了,帶你去梅香苑,在這裡教你,可要被舒老爺子從墳堆裡爬起來了結了我。”
青珞不由莞爾,這個阿雅,確是一個真性情的人,一面將嬌媚發揮到極致,一面卻又有一顆玲瓏心。
只是真到了梅香苑,她才知道原來芳華樓裡,才稱得上所謂的大雅之地。
跟着阿雅一踏入梅香苑,香霧裊繞着就往人身上纏去,周圍都是燦燦閃光的花燈,裡面不知名的花香四溢,讓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躁動,每個人的眼裡,都帶着最原始的慾望和渴求,每個人都放棄了臉上的面具,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身着綾羅綢緞的女人,雪白的肌膚在羅衣下若隱若現,脂粉香味在空氣中濃烈,豔麗的容顏養着嫵媚妖治的笑容,吳儂細語,柔若無骨,纖纖素手挑逗般的撫弄男人的胸膛,暗送秋波,神情妖豔。
發覺突然出現的兩人,喝紅了臉的男人肆無忌憚的看過來,猥瑣的目光沒有任何遮掩的掃過來,青珞的手一緊,卻仍是笑着看向阿雅,“這個地方,若我猜的不錯,才應該是九闕最紅火的青樓。”
“不錯,在這裡,每個人都能盡心盡情,不像那些個地方。”阿雅咯咯咯的笑着,眼中盡是得意,只是在轉瞬間臉色一整,“好了,說也說夠了,咱們還是開始吧。”笑話,再陪着她在這裡侃下去,等會顧司胤那傢伙來了,還指不定怎麼剝削她。
香風習習,青珞沒有料到阿雅會在衆多人面前對她調教,就算她來時,曾經將臉稍微打理了一下,雖然這裡的人,大多沒有機會接觸貴族,但若被他們知曉,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微喘着氣,身上的青衣早就被汗水打溼,緊緊貼住了身體,更顯出她玲瓏有致身軀,被人調教着學習跳舞,學習音律她本沒有怨言,可在那些帶着淫色的男人面前,讓人窺見她凹凸有致的身子,她不知道她會不會有種衝動,要將那些人都盡數弄瞎。
她擡起螓首,直直看向那個一身妖嬈風情的阿雅,整整一天,她都沒有停下來過,張了張口,卻又將要歇一歇的念頭強壓了下來,她不容許別人將她看輕了去。
腳步旋轉時,一個不慎,腳一崴,她嚶嚀一聲,卻是一下子跌坐在地。
阿雅嬌媚的笑在瞬間冷凝,斜着眼看她,“起來,繼續,這麼會就擋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