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幾人一臉灰敗的離開了陶家大宅,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陶沫背後的背景竟然這麼恐怖,和衛生部喬部長竟然搭上了關係,而且關係必定不淺,否則喬部長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有時間親自下達命令給陶沫弄一個進入專家組的推薦函。
“唐宋居幕後的老闆據說是一個從京城來的女人,想來應該和喬部長關係非同一般。”汽車後座上,曹長允陰冷着眼神,雙手死死的攥緊成了拳頭,今日的羞辱,日後自己一定會親自找陶沫討要回來。
曹鷹英俊的臉龐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已經年逾四十,沉思了片刻開口道:“應該是陶沫和唐宋居的女老闆關係匪淺,否則喬部長遠在京城,不可能和陶沫有交集,這個關係對曹家非同一般,我們絕對不能錯過。”
曹父是曹家如今的當家人,而曹家如今最有潛力的則是曹小叔曹鷹,他如今已經是潭江市副市長,主管的就是衛生系統的工作,而且每年的考覈都是優,很有可能調入省委,如果能搭上喬部長的關係,那對曹家而言將是一步登天。
“我會派人詳細的調查一下。”曹父沉聲開口,今天這一戰輸的雖然丟人,但是卻並不是半點好處沒有。
若不是陰差陽錯的知道陶沫竟然搭上了喬部長的關係,一旦曹家在陶家內鬥裡選擇了陶家昌一脈,那麼對曹家而言必定是致命的危險,如今知道陶沫和喬部長有關係了,短時間內,曹家絕對不會和陶靖之爲敵,甚至會與之交好。
沒有了曹長允在暗中搗亂,第二天一早陶沫再次去了衛生局,還是昨天的保安,只是這一次這保安卻點頭哈腰的對陶沫問好,就差沒將陶沫親自送到樓上黃局長的辦公室。
“進來。”聽到敲門聲,辦公室裡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音。
陶沫應聲推門進了黃局長的辦公室,看向端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中年男人,端正的五官,低頭翻看着手裡頭的文件,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進來了一般。
“黃局長,我是陶沫,這是我進入專家組的推薦函。”被無視的陶沫也不在意走上前來,將手裡頭的推薦函放到了辦公桌上,掃了一眼黃局長正看的文件,中醫研討會?
過了半晌之後,黃局長這才擡起頭,冷淡的目光掃了一眼站在辦公桌前的陶沫,拿過一旁的推薦函看了看,因爲事先已經得到了上面的通知,黃局長倒也不意外,“我知道了,相關手續我會處理的。”
然後又低頭看着手裡頭的文件,再次將陶沫當成空氣無視了,對於這麼一個走後門進來的年輕專家,黃局長沒有照顧也沒有刁難,就這麼無視着陶沫的存在。
“那不打擾黃局長你工作。”被坐了冷板凳,陶沫也不在意,說了一聲之後就退了出去,正好去將之前被扣押的證件拿回來。
看着陶沫離開辦公室了,黃局長再次擡頭,面上帶着幾分凝重之色,每一年三月都是例行的中醫研討會,只是這一次長寧省竟然要帶專家組參加,明面上說的好聽是爲了學習潭江市專家組的經驗,可是黃局長知道長寧省絕對是來者不善,是來踢館子的。
南江省經濟落後,依靠農業發展,這幾年雖然經濟發展了不少,但是畢竟底子太薄,可是和南江毗鄰的長寧省就不同了,那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經濟大省,說句不好聽的,長寧的縣城都比潭江市富裕。
這些年長寧省更是處處壓着南江省,不管是經濟是教育是人文,都死死的壓着南江省,說白了不過是長寧省更有錢,所以想要發展什麼財政都能支持,可是獨獨中醫這一塊,南江省反壓了長寧省。
這一次潭江市的中醫研討會,長寧省率領專家組前來,說是學習,實質不過是踢館子,黃局長揉了揉眉頭,對方有備而來,一旦自己這邊被比下去了,那丟的就是整個南江省的臉面。
“陶小姐,上一次是我豬油蒙了心,多有冒犯,實在對不起,陶小姐,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鄧科長陪着笑臉,忙不迭的給陶沫泡茶,要是知道這是陶家的人,鄧科長就算是了雄心豹子膽,他也不敢扣押陶沫的證件。
“不用道歉了,把我證件給我吧。”陶沫也懶得和鄧科長這樣的人計較,他們一貫是欺軟怕硬,典型的風吹二面倒的牆頭草,陶沫懶得多打交道。
“怎麼能勞煩陶小姐親自過來拿,您一個電話我馬上給你送過去。”鄧科長看陶沫平靜的表情,看樣子是不打算和自己計較了,鄧科長不由鬆了一口氣,連忙拿出之前被扣押的證件,雙手奉還給了陶沫。
“陶小姐,不知道今晚上有沒有飯局,我給陶小姐賠罪,還請陶小姐抽空賞個臉。”搓了搓手,鄧科長諂媚的笑着,他不求和陶家搭上關係,至少不能讓陶小姐記恨自己。
想到這裡,鄧科長也不由的怨恨曹長允這個曹家大少,你們神仙打架,把自己這些小蝦米拖進來遭殃,太不厚道了,但是抱怨歸抱怨,鄧科長也只能在心裡頭念念,不管是陶沫還是曹長允,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吃飯就免了,希望以後鄧科長工作謹慎一些,畢竟一般人開個藥店也不容易,鄧科長能高擡貴手就高擡貴手。”將證件收了起來,陶沫也懶得多打交道,直接離開了衛生局。
唐宋居。
曹家託了關係多方打探,喬部長家人口單一,喬家家道中落,到了喬部長的時候幾乎沒什麼關係了,人口也單薄,不過好在喬部長依靠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爬了上來。
雖然中間有八年的牢獄之災,但是喬部長站隊站的正確,被關押了八年,但是出獄之後沉冤得雪,仕途更是一片坦蕩,如今更是衛生部部長,而喬部長只有一個女兒喬甯。
曹家人仔細一琢磨,唐宋居幕後女老闆九成就是喬部長唯一的女兒喬甯,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在潭江市待了這麼多年,但是唐宋居迄今爲止沒有人敢動一下,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陶兄,這倒是巧了。”唐宋居大門口,剛下車的曹鷹溫和一笑向着陶靖之走了過去,身上不見半點曹家人的狂傲,跟在他身後的正是曹長允。
曹鷹是如今曹家家主最小的弟弟,從小腦子就聰明,國外醫學系拿到了碩士學位回國,待人接物一派的溫和,再加上本身醫術過硬,一度成爲潭江市衆多豪門千金愛慕的對象,也是赫赫有名的儒醫。
曹鷹結婚之後愛妻如命,更是讓那些愛慕他的千金們羨慕不已,可惜曹鷹的妻子卻是紅顏薄命,在生下唯一的孩子之後離世了,這些年,曹鷹就又當爹又當媽的撫養兒子長大,卻一直不曾再婚。
這份深情一度成爲潭江市的一段佳話,曹鷹仕途也是一片坦蕩,如今更是潭江市分管衛生的副市長,甚至傳聞曹鷹即將被調到省委。
“倒真的是巧了。”陶靖之優雅一笑,兩個風光月霽的男人並肩站立着,面容英俊,氣息儒雅,身上都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風華,倒是讓四周的女人都不由的看直了眼。
陶沫仔細打量了一眼曹鷹,和陶叔比起來,陶沫還是更喜歡陶靖之,身爲陶家家主,陶靖之雖然氣息儒雅,但是在這份溫和裡卻蘊含着身爲家主的果決冷然,而曹鷹身上則多了屬於政客的精明圓滑。
“曹市長。”陶沫沒有論兩家的姻親關係,倒也禮貌的用職位和曹鷹打招呼,不過看起來,曹鷹和陶叔的關係還算不錯。
陶靖之陪着陶沫過來是爲了感謝喬甯,推薦函對喬部長而言只是一句話的事,但是對陶沫而言卻是一份恩情,成爲了衛生局的專家,陶沫的行醫資格證已經特事特辦的發下來了。
二來陶沫是爲了仔細給喬甯看診,從而確定治療法案,其實和喬部長搭上關係,對陶家的好處更大,至少曹家不可能再站在陶家昌這邊對付陶靖之。
“我帶長允過來給喬小姐賠罪,既然碰到了,陶兄一會你可得幫我說說話。”曹鷹笑着拍了拍陶靖之的肩膀,不管陶家和曹家關係如何,兩人私下交情還不錯。
曹長允之前和陶沫在唐宋居打了一架,後來又指使洪主任撕了推薦函,所以曹家想用登門賠罪的由頭趁機和喬甯搭上話,若是能交好就更好了。
陶靖之也沒有拒絕,一行四人向着包廂走了過去,朱經理也熱情的迎了過來,當然,最受朱經理歡迎的還是陶沫,對於一起過來的曹家兩人,朱經理面上也是極其熱情,“四位貴客裡面請。”
聽到包廂的門被推開,喬甯放下手中的茶壺,微微一笑的站起身來,“陶家主,曹市長。”至於陶沫和曹長允兩個小輩,喬甯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招呼過了。
喬甯雖然面容被毀,卻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曾經的磨難並不曾磨滅她刻進骨子裡的優雅和端莊,而陶靖之和曹鷹也都是善談之人,從天文到地理,從歷史到未來,不管是古董字畫還是茶道藝術,三人之間氣氛卻是極其的和諧。
喬甯這些年深居簡出,這一次的交談卻也讓她如同回到當年喬父未入獄之前,來往的都是世家子弟,大家秉性相投,這種歡愉的聊天讓喬甯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已經很少和人如此愉快的交談了。
陶沫沒有介入三人之間的交談,悶着頭吃着菜,不時瞄了一眼陶靖之,又瞅了一眼曹鷹,雖然兩人和喬姐之間的交談都帶了一些目的性,但是陶叔是真心將喬姐當成朋友,而曹鷹渾身都散發出一股荷爾蒙,那眼神,那肢體動作……
陶沫眼睛滴溜溜的一轉,隱匿住笑意,曹市長這是打算追求喬姐?也對,即使右臉被毀了,但是喬姐依舊是一個端莊婉約的大美人,那種寧靜的氣息讓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感覺到心靈上的平靜。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小時,朱經理看着重新展露笑顏的喬甯,對曹鷹和曹長允的印象都改觀了不少,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看見小姐臉上露出這種歡愉輕鬆的笑意了。
“曹市長太客氣了,都是小輩之間的矛盾,完全不需要專門前來道歉的。”站在唐宋居門口,喬甯親自送着衆人出來,隨後又看向陶靖之,“陶家主可以讓沫沫多待一會嗎?我有事和她說。”
曹鷹臉上笑容不變,可是眼中卻是陰鬱之色一閃而過,“既然陶兄和陶沫還有事,那喬小姐我帶長允就先告辭了。”
“慢走。”喬甯微笑的點了點頭,在潭江市這麼多年,即使深居簡出,關於曹鷹深情的名聲,喬甯也聽了不少,今日一見,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是一個好男人,只可惜他的妻子紅顏薄面。
風度翩然的帶着曹長允離開了唐宋居,上了車之後,曹鷹臉上還是那麼溫和儒雅的笑容,只是沒有外人在場,眼中卻多了一抹精明的算計。
“小叔,看得出喬小姐對你的印象不錯哦。”曹長允曖昧的笑着,若是小叔真的能追求到喬甯,那日後的曹家必定一飛沖天!
喬部長只有這一個女兒,而且喬家也沒有其他的親戚,那麼曹家這個姻親就是喬部長唯一能輔佐的家族,想到此,曹長允的眼中燃燒起勃勃的野心。
曹鷹看了一眼打趣自己的曹長允,沒有錯過他眼中的野心勃勃,不由笑了起來,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你還太嫩了一點,喬小姐心性單純,可是喬部長那一關卻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有小叔出馬,我相信任何女人都是手到擒來。”曹長允不在意的一笑,若是攀上了喬部長,日後的曹家就不會只龜縮在潭江市,絕對可以進軍南江省。
喬甯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的確漂亮,最關鍵的是那種大家閨秀的無婉約氣息,只可惜右臉被毀了,但是有喬部長這層關係,不要說毀容了,就算是個醜女,曹鷹也會將人弄到手。
唐宋居門口,喬甯留下陶沫和陶靖之也是因爲陶沫要重新給自己檢查一下臉,雖然喬甯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但是若能恢復,喬甯也是極其高興的,至少出去之後再也不用擔心別人那種怪異的視線。
“阿甯!”就在喬甯打算回唐宋居時,背後突然傳來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喬甯臉色一白,上臺階的腳一下子踩滑了,身體不受控制的一個踉蹌。
“小心。”好在陶靖之一直站在一旁,快速的扶住差一點摔倒的喬甯,回頭向着右側看了過去,卻見一箇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一雙眼急切又擔心的看着喬甯。
陶沫剛伸出去扶喬甯的手又收了回來,頑劣一笑,不能破壞陶叔英雄救美的機會,不過看着陶叔和喬姐還真是很相配。
已經多久了沒有聽到這聲音了,當年的自己還是一個年少的小姑娘,父親入獄之後,是身後這個男人給了自己支持和溫暖,讓自己走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
可是同樣是這個男人給了自己一輩子最痛苦的傷害,她的孩子流掉了,她的面容毀了,此時再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喬甯僵硬的繃直了身體,太多太多的情緒涌上心頭,喬甯無錯的抓緊了陶靖之剛剛扶住自己胳膊的手,似乎才能獲取一點力量,才能站穩身體。
陶靖之何其精明,他雖然沒有特意打探過喬甯的事情,但是此時此時看喬甯那蒼白的臉,那無錯的抓着自己手的模樣,陶靖之淡淡一笑,反握住喬甯的手,清朗的聲音透露出一股可以感知的溫暖,“是認識的朋友?”
惶恐無錯的心因爲陶靖之的話而微微冷靜下來,喬甯感覺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陶靖之,這才鼓足了勇氣轉過身,回頭看向燈光之下那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男人:馬致遠。
“阿甯。”聲音哽咽着,馬致遠目光癡迷的看着自己曾經深愛過,後來卻又失去的女人,她還是如同當年他第一眼看見的一樣,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婉約。
那一雙盈盈如水的眼眸是他的最愛,只是如今,那一雙眼裡卻多了一股陌生和疏離,這讓馬致遠心頭痛的一揪,這麼多年了,他終於找到阿甯了!那缺失的心似乎也終於恢復了一點活力。
“外面風冷,進去再說。”陶靖之打量了一眼走近的馬致遠,雖然已經人過中年,但是五官看起來還很英俊,只是卻多了一種滄桑和疲憊,眼角也爬上了皺紋,缺少男人的活力和生機。
馬致遠的臉和馬老太太一點不像,而且氣息也不同,馬老太太一看就是那種刻薄挑剔的性子,而馬致遠五官端正,濃眉大眼,氣息和順。
喬甯直到回到待客的茶室,整個人纔算是徹底冷靜下來,此時也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握着陶靖之的手,不由尷尬的一怔,隨即快速的鬆開手。
只是跟在兩人身後的馬致遠卻誤會了,從喬甯連婚都沒有離就消失之後,馬致遠就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一眨眼十幾年過去了,再見面,在激動的狂喜之後,馬致遠也終於發現陶靖之的存在。
這個男人一直握着阿甯的手,俊雅不凡、風度翩翩,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世家子弟的風範,和阿甯站在一起,即使不願意相信,馬致遠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看起來就像是金童玉女。
那種和諧和外貌沒有絲毫關係,是他們的氣息那麼的相似,這一瞬間,馬致遠真切的認識到自己和喬甯之間的差距,她是大家閨秀、世家名媛,而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喬甯喜愛茶道,一般只要有朋友過來,她都會親自沏茶,只是此刻心亂了,也沒有辦法再煮茶。
一旁的陶靖之看了一眼依舊有些慌亂的喬甯,優雅一笑,修長的手拿起茶壺,熟練的開始煮起茶來,片刻的時間,淡淡的茶香味就瀰漫在茶室裡。
“請喝茶。”形如流水般的動作結束之後,陶靖之將一杯茶遞給了坐在一旁的馬致遠面前,又給喬甯倒了一杯茶,“喝喝看,我的茶藝比你倒是差了不少。”
看着男性氣場全開的陶靖之,坐在角落裡的陶沫悄悄的豎了個大拇指,陶叔果真夠強悍!雖然陶沫知道馬致遠並不算壞人,如同喬甯之前說的一樣,他的確是個好男人,只可惜他太孝順了,這種孝順已經成了愚孝,而馬老太太又太挑剔惡毒,所以最後造成了今日的結局。
茶杯的暖意暖着手心,淡淡的茶香也讓喬甯漸漸安靜下來,再加上有陶靖之在一旁,不用一個人面對馬致遠,喬甯感覺自己終於冷下來了,這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悅耳動聽,“既然你找來了,我們也該將手續都辦了,已經拖了這麼多年。”
“不,我不同意離婚!”幾乎在同時,馬致遠失態的開口,茶杯裡的熱茶燙到了手也沒有察覺,目光癡迷的緊盯着喬甯,“阿甯,我不會離婚的。”
他那麼愛她,這些年的分開從沒有沖淡心裡頭的這份愛意,反而因爲時間的久遠,讓這份愛越來越濃烈,馬致遠急切的看向喬甯,“阿甯,這一次你的下落是媽告訴我的,而且她也說了,不會再阻止我們在一起,媽讓我替她道歉,阿甯,你和我回家吧,我們的家一直都沒有變,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馬先生。”陶靖之看了一眼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喬甯,溫雅一笑的開口,看似態度溫和,可是卻帶着一股子的霸道和強勢。
“你和阿甯已經分居多年,婚姻法你或許也清楚,夫妻分居多年就可以去法院申請離婚,既然馬先生你到了潭江市,那就請多停留一天,明天一早我會讓人去處理,稍後會將離婚證交給馬先生你。”
馬致遠呆愣愣的看着強勢的陶靖之,第一次感覺如此的憤怒,可是他已經習慣了忍讓,所以此時縱然大怒卻也將情緒壓了下來,只是哀求的看向喬甯,痛苦萬分的開口,“阿甯,我愛你,即使分開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愛你。”
當年年少時,喬甯以爲愛情就是一切,可以戰勝一切,可是現實卻給了喬甯狠狠一擊,愛情根本敵不過現實,甚至敵不過馬致遠的母親,一個馬老太太就讓自己身心俱疲,生不如死。
“你走吧,明天我會將離婚證給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喬甯冷淡的開口,一想到當年被馬老太太磋磨的日子,喬甯就感覺好累,那樣的日子她如今連想都不願意再想了。
備受打擊的馬致遠不敢相信的看着喬甯,心痛如刀割,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哽咽着聲音一遍一遍喊着喬甯的名字。
“我送你回去休息,丫頭,送客。”眉頭皺了皺,陶靖之斬釘截鐵的替喬甯開口,動作溫柔的扶起她向着茶室外走了出去,喬甯性子太單純,馬致遠這樣的男人就該遠離了。
茶室裡,陶沫沒有開口,悠然自得的品着茶,一直等到馬致遠的情緒平復下來了,這纔開口:“馬先生,請離開吧。”
喬甯已經離開,馬致遠也知道自己留下也沒什麼用了,只能跟着陶沫一起離開,此時纔有精力打量着唐宋居,不同於那些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酒店,唐宋居講究的是格調是優雅,一處一景,每一個細節都彰顯了唐宋居的檔次。
“馬先生,你知道何謂門當戶對嗎?”唐宋居外,陶沫突然開口,看着臉色難堪一變卻依舊強忍着怒火的馬致遠,“門當戶對並不說要對比兩家的財富和權勢,而是因爲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同,門當戶對講究的是涵養,是接觸的圈子,是各自的朋友,是彼此的生活方式,甚至價值觀、消費觀、人生觀。”
“馬先生,你以爲喬姐當年爲什麼要忍受你母親的虐待而不反抗?那是因爲她曾經愛過你,所以她爲了你忍受馬老太太的磋磨,以我喬姐的家世和背景,即使當年孤苦無依的時候,只要她開口完全可以收拾了你們馬家,更不用說如今,喬姐甚至不需要開口,就可以讓你們馬家走投無路、告狀無門!”
陶沫眼神清冷甚至帶着幾分寒意,“馬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你已經錯過了我喬姐,就不要過多糾纏,想想你的母親,你的兩個姐姐,還有她們的兒子女兒,你若是好聚好散,你們馬家還是馬家,你若是再糾纏,我可以保證你們馬家會妻離子散,人命這東西最不值錢,不相信的話,馬先生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的母親,當初她們爲什麼會灰溜溜的離開潭江市。”
馬致遠呆滯的看着面容清冷,眼神充滿冰冷殺機的陶沫,那種冷漠到極點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自己,再看着陶沫身後高雅輝煌的唐宋居,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馬致遠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般。
如果說剛剛從陶靖之身上,馬致遠看到了豪門的強勢和霸道,那麼此時陶沫身上展露的則是豪門子弟的冷血狠戾,草菅人命對他們而言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心倏地一下墜入到冰窖裡,馬致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唐宋居,可是他卻清楚的明白陶沫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敢對馬家人動手,如果自己繼續追着阿甯的話。
“喬小姐,多謝了。”朱經理從暗處走了出來,感謝的看向陶沫,自家小姐就是性子太和善,缺少了這份狠戾,否則也不會有那麼一段悲慘的婚姻。
瞬間收斂了氣勢,陶沫不在意的擺擺手,“希望喬姐不怪我擅作主張就好,不過只要有馬家人在,投鼠忌器,馬致遠是不會再來糾纏喬姐了。”
“哼,他算什麼男人!”朱經理不屑的冷哼一聲,打心底看不起馬致遠,當年他爲了孝順自己的母親,就任由小姐被馬老太太折磨。
如今爲了馬家人的安全,馬致遠依舊會選擇放棄小姐,這樣的男人只適合找一個普通的女人結婚生子,門當戶對終究是有它的道理的。
從唐宋居出來依舊九點多了,陶沫看向俊雅不凡的陶靖之,頑皮一笑,“陶叔,你是不是看上我喬姐了?”
陶靖之側目看向唯恐天下不亂的陶沫,大手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瞎說什麼,我只是將她當成妹子罷了。”
陶靖之這一生裡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陶野的母親,一個熱烈如火的女子,熱情爽朗,有着男人都沒有的氣度。
只可惜在一次黑幫衝突裡,那個明烈如火的女子爲了給自己擋子彈而死,從此陶靖之就不曾再愛過其他女人,或許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代替他記憶最深處那個明亮的女人。
在陶靖之的一生裡,那個女子用生命在他的記憶裡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從此成爲永恆,陶靖之也關閉了心扉,他這一生的感情都已經葬送,便不會再愛也無法再愛。
“好吧,我不亂說了。”陶沫不好意思的道歉,也對,陶叔和人相處,雖然帶着幾分目的性,但是卻不會爲了利益而出賣感情。
拿回了證件,陶沫老街的藥店也正常開張,陶沫一個小姑娘竟然能從衛生局沒交罰款就將證件拿回來了,四周的街坊鄰居頓時都明白,陶沫這小姑娘家裡肯定關係硬,所以和陶沫相處時就多了幾分熱情熟絡,卻沒有人敢因爲陶沫年紀小,看着又文靜而欺負她。
“明天早上八點,潭江大學會議室專家研討會,我知道了,謝謝黃局長。”掛了電話,陶沫將整理好的藥材放回抽屜裡,黃局長對自己這個專家只是無視,這還算態度好的,只怕其他專家會看不慣自己。
聳了聳肩膀,陶沫已經絕對發揮自己厚臉皮的一面,明天一早準時去專家組報道,左右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陶沫的專家身份在專家組並沒有傳開,所以第二天會議室裡,當陶沫進來時,幾個已經過來的專家正坐在一起討論着之前看過的病症,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陶沫,“給我們將茶杯滿上。”
看着他們空掉的茶杯,陶沫也沒有在意,拿過放在角落的熱水瓶將幾個空掉的茶杯重新倒滿了熱水,也乖巧的站在一旁聽着。
“這一次長寧省絕對是來者不善。”其中一個老專家嘆息一聲,憂心忡忡的開口:“雖然我們專家家勢力也不弱,但是長寧省可是有備而來,只怕不好對付。”
“哼,怕什麼?我們潭江市的專家組代表的可是整個南江省的醫療水平,這些年接診了多少疑難雜症,更何況還有黃局長這個頂樑柱在。”一旁一個四十多歲的專家氣呼呼的回了一句,倒是戰意十足,分明是不畏懼長寧省的挑戰。
“曹副市長來了。”不知道是誰眼尖的看見進門的曹鷹,幾個正討論的專家也都站起身來,他們雖然是中醫界的泰山北斗,但是這一點人情世故也是明白的,更何況曹鷹在西醫這一塊也是實力雄厚,不容小覷。
“各位專家都請坐,不用客氣。”曹鷹溫和笑着,一一和衆位專家握着手,這纔看向一旁的陶沫,“陶沫也過來了。”
見曹鷹和陶沫認識,在場的專家也沒有多在意,潭江大學最出名的就是中醫系,今天的研討會也是高規格的,估計是找了曹副市長的關係,讓陶沫這小姑娘明着說是幫忙端茶倒水發發文件什麼的,實質是來旁聽的,若是可以得到某個專家的青睞,收爲弟子就更好了。
黃局長是和另外幾個專家一起過來的,同時和上一次一樣無視了陶沫的存在,和在場的人打過招呼之後,黃局長和曹鷹坐到了一起,今天只是南江省中醫研討會之前的一個小會,目的就是爲了應對來勢洶洶的長寧省專家組。
“黃局長你不用有太大的壓力,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更何況我也相信我們專家組的實力,再者比賽第二,友誼第一,我們需要的是進步,我們潭江市專家組的名聲也不是一次比賽的輸贏就能抹殺的。”
曹鷹溫和笑着,幾句話就讓四周的專家都樹立了信心,不得不說曹鷹的確長袖善舞,很適合政途。
差不多七點五十左右,所有的專家都已經到達了會議室,聚集在一起討論的專家也依照各自的名牌落座,有眼尖的人發現其中一個名牌上寫的是陶沫的名字,雖然是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但是也不由的愣住了。
再定睛一看,果真見陶沫走到寫有自己名牌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這是潭江市專家組的研討會,能落座的都是中醫界的專家,突然看到陶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坐在後面,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曹鷹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幕,掃了一眼鎮定自若的陶沫,不得不承認陶靖之很有眼光,陶沫身上的這份氣度比起很多豪門子弟更強。
“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陶家的小輩陶沫,也是我們潭江市專家組最年輕的專家,前幾天是由省衛生廳推薦過來,黃局長親自接待的,不過陶沫年紀小,各位專家也要多照顧照顧這丫頭。”
曹鷹站起身來笑着開口將陶沫介紹給了在場的各位專家,“陶沫,你也站起身來說兩句,和各位專家前輩問個好。”
這邊曹鷹剛說完,已經有脾氣暴躁的專家冷了臉,“這簡直是亂彈琴!”
“這關係後臺可夠硬的,但是這麼年輕的專家?說出去還真是丟我們專家組的臉!”
“好吧,長寧省的專家組還沒有來,我們這邊就先丟一個大臉了。”
面對衆多專家那種不屑的嘲諷的鄙視的眼神,陶沫神色卻是不變,站起身來,“我一直跟着師傅學醫,如今能進入專家組,還希望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季老頭並沒有問陶沫的醫術是跟誰學的,但是因爲秦老首長的事情,爲了保護陶沫,季老頭對外一直宣稱陶沫是自己從小教授的弟子,剛好季石頭從京城失蹤了十多年,這樣一來這個謊倒是圓上了,外人也不會懷疑。
“你師傅是誰?”聽到陶沫這話,其中一個專家不屑的看着陶沫,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自稱專家,真是不知所謂。
面對衆人可以說是仇視的眼神,陶沫悠然一笑,“想來各位前輩應該也清楚,師傅當年被稱爲季石頭,擅長針術,所以也被稱爲季九針。”
“什麼?季九針的弟子?”如果說之前還有人說陶沫狂妄,甚至打算將她趕出專家組,但是當陶沫報出季石頭的名號之後,卻再沒有人敢開這個口了。
季石頭,號稱“季九針”,這是中醫界真正的國手御醫,雖然季石頭失蹤了十多年,但是他的九針術卻是名副其實的起死人、肉白骨,是中醫界的泰山北斗,他的徒弟,不管陶沫醫術如何,絕對沒有人再敢將陶沫趕出專家組。
自己若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家世背景,即使真有一身精湛的醫術,只怕今天也會被唾沫給淹死,陶沫忽然有些的感慨,自己相當當一個普通人,這個想法似乎真幼稚啊。
曹鷹看着雖然低聲議論,卻不敢明着牴觸陶沫的衆多專家,再看着淡定自若震住全場的陶沫,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姑娘很有手段,國手御醫季石頭的親傳弟子,就衝着這個名頭也絕對有資格進入專家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