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惟堯一直被封家保護的很好,所以五年前那場火藥味十足的對峙僵局裡,封惟堯雖然知曉陳家和董家合作,虎視眈眈,局勢不穩,但是更具體的情況他了解的並不多。
他只知道陳家和董家利用生化試驗培養出大量的異能者,陸家一度局勢危險,不過後來陸九錚帶着陶沫一行人抵達太寒山脈,據說是炸燬了陳家的生化實驗基地,這纔將整個局面挽救回來了,只是最終犧牲的人卻成了陶沫,這也是對外的官方說法。
說完這一切之後,封惟堯此時面色陰沉,雙手憤怒的攥緊成拳頭,冷聲道:“是他們陸家對不起你,人死了做再多又有什麼意義?更何況陸九錚據說要結婚了。”
當初明明表現出對陶沫那麼深沉的、至死不渝的感情?可是呢,不過是五年的時間,陸九錚和陸家就忘記了陶沫,就給陸九錚重新選定了一個精神力者的未婚妻,這算什麼?此時,封惟堯是無比慶幸陶沫失去了記憶,否則她怎麼能接受這一切?
花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陶沫大致的瞭解了這具身體的過往,當然也是最重要的感情過往,看着憤憤不平的封惟堯,陶沫不由笑了起來,“你冷靜一點,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這樣能叫好好的嗎?”聲音猛地提高了幾分,看着陶沫臉上和手上的疤痕,封惟堯也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此時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一雙赤紅的眼定定的盯着陶沫,“對,你說的對,至少你還活着,這比什麼都重要。”
“我會照顧好你和宥衍的。”封惟堯終於笑了起來,英俊的臉上揚起五年來第一次輕鬆的笑容,一掃過去的陰鬱,“你和宥衍先休息,我讓餐廳送些飯菜上來。”
目送着封惟堯離開,陶沫坐在牀邊,抱住繃着臉的小宥衍,回想着這具身體的過往經歷,據說她拜了中醫界的國手大醫季石頭爲師,醫術精湛,身手也不錯。
至於感情,陶沫不由苦笑一聲,宥衍的父親應該就是封惟堯口中的陸家幺子陸九錚,可是在對方身份和自己的身份那就是雲泥之別,因此爬牀的女人就不少,終於有一個成功了。
兆海省書記的女兒韋筱筱,不但爬牀成功,在陸家敵對勢力的庇護之下,還生下了一個比宥衍大一歲的兒子。
而因爲異能者的發現,根據封惟堯的說法陸九錚現如今和一個精神力者勾搭不清,陸家也秉持支持的態度,陸九錚態度不明確,但是要結婚的說法已經傳出來了,也難怪得到消息的封惟堯氣憤不平,爲陶沫抱打不平。
因爲不是原主,沒有這份記憶,陶沫自己倒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陸九錚如果一直不結婚,等着自己,陶沫纔會感覺到爲難糾結,畢竟她佔據了這個身體,自然要承擔一些感情。
好在原主父親車禍死掉了,她的母親陳素紋原本就是懷着惡意接近女主,最後隨着陳家的敗落,陳素紋身體也徹底垮了,如今住在醫院裡靠藥物維繫着生命,至於原主的那些朋友,雖然也曾經承受過原主死亡帶來的痛苦,但是五年的時間也會慢慢的將這份痛苦減輕。
“宥衍,你父親的事情你也聽到了,他以爲我去世了,並不知道我還活着,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他如今要結婚也是情理之中。”如果說目前能讓陶沫在乎的只有陶宥衍這個孩子了,在她神智不清醒的時候,這個五歲的小孩扛起了整個家,堅強懂事的讓陶沫心疼。
陶沫自己上輩子就是個孤兒,所以她不想小宥衍因爲大人的事情而有什麼心結,尤其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應該早已經消亡了,照顧他就是自己的責任,何況孤單了兩輩子的陶沫甘之如飴。
“我只要媽媽。”陶宥衍繃着面癱小臉一字一字的開口,粗糙的小手堅定的握住了陶沫的手,在不知道父親的任何消息時,陶宥衍對這個失職的男人就沒有任何的想法。
如今知道陸九錚要再結婚了,還有一個比自己大一歲的私生子,陶宥衍對陸九錚這個父親就更沒有任何的好感,他結婚了也好,以後再沒有人會和自己搶媽媽了。
陶沫眯眼一笑,抱緊了懷抱裡的寶貝兒子,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額頭上,看着他那面癱小臉在一瞬間的呆滯之後,顯得更爲凝重嚴肅,可是紅紅的耳朵卻出賣了他羞澀的心情。
這讓陶沫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好,那以後媽媽就帶着你一起生活。”
不得不說有了封惟堯這個故友的出現,陶沫和小宥衍的一切都方便起來了,吃過午飯之後,封惟堯將兩人送去了市醫院接受了身體檢查。
小宥衍只是有些營養不良而已,只要好好調理也就沒事了,陶沫身體沒什麼大礙,唯一棘手的就是盤踞在她肌膚表面的這些疤痕。
陶沫感覺自己之所以會重生到這具身體上,很有可能對方是死在爆炸裡的,而自己也是同樣的死法,或許這就導致了她的靈魂重生到了這具身體裡。
“封市長,請放心,堅持用燙傷膏,再加上精神力者的輔助鍼灸治療,患者臉上和身上的傷疤會逐漸淡化的。”負責給陶沫主治的市醫院的皮膚科的專家,在治療燙傷這一塊很有權威性。
尤其是隨着異能者的出現,當精神力異能者將精神力通過鍼灸釋放到患者體內,所達到的治癒效果將是事半功倍,當然,能請得動精神力者輔助治療就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
“事情必須保密,將詳細的治療法案制定好之後先給我過目。”離開了封家,在外面打拼了幾年,封惟堯不再是那個給人輕浮氣息的紈絝子弟,一言一行裡帶着世家弟子的威嚴。
主治王醫生點了點頭,醫生的職責原本就是對病人的一切情況都進行保密,更何況這個患者應該很特殊,是封市長親自送過來的,而且看封市長的態度,王醫生也知道對方身份的重要。
“我和宥衍的戶口剛申報了,再說你也有工作,等忙完這一切再說。”陶沫笑着婉拒了封惟堯的邀請,不管原主以前的一切如何,現在她是全新的生命,而且戶口落在張家村也算是個掩護,至於去不去京城,陶沫還需要考慮。
“是我太急切了。”封惟堯認同的點了點頭,失而復得,沒有人知道他看到陶沫還活着那一刻的慶幸和感激,五年來所有承受的痛苦也都值得了。
但是封惟堯終究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紈絝,他目前的身份也容不得他就這麼撂擔子離開,更何況宥衍如果是異能者,陶沫爲了孩子肯定會去京城的,一切都急不得,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那些人傷害到陶沫。
陶沫和小宥衍剛回到張家村沒多久,村長就連同幾個村子裡的長輩還有好奇的村民就找上門來了,他們只知道早上的時候張六子的狼狗在菜市場發瘋了,差一點咬傷了嗯,最後狼狗被擊斃了,張六子也被抓了。
不管如何,張六子畢竟是村裡的人,村長也只能厚着臉皮去派出所打聽情況,誰知道上面說張六子這一次出大事了,他竟然在市長微服私訪的時候鬧出事來,這一下誰都保不了張六子,人直接被市局派下來的警察扣押在縣裡了,具體什麼情況,鎮派出所也不知道。
看到人羣裡的李紅,陶沫目光沉了沉,隨後微笑的接待了村子裡的衆人,“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不管是不是市裡領導撞見了,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就會怎麼處理,一切都會按照法律來行事。”
“真的會秉公處理?我看那市領導好像和你認識吧?”李紅梗着脖子喊了一句,手心這會都是冷汗,張長烽那把水槍被警察給撿走之後,李紅這個心就七上八下的沒個安穩。
這事原本她和張六子是計劃好了的,到時候狼狗咬了人,最多賠一點醫療費,但是張六子就是個老無賴,家裡頭一貧如洗,他能賠屁錢,所以被咬了也只能是白咬了。
當然,爲了確保狼狗能咬到小宥衍,李紅特意讓張六子找來了這種藥劑,每到冬天的時候,張六子和那些混混就會一起去外面打狗,不管是那些流浪狗,還是人家養的寵物狗,一條狗至少五六十斤的肉,一斤狗肉賣二三十塊錢,一條狗就能賣幾百塊。
而這個藥劑就是用來吸引狗的,平時候聞起來沒什麼味道,但是狗的鼻子靈,一聞到這味道就像是人吸了毒一樣,野性都爆發出來了。
以前張六子他們是將下了毒藥的肉塊外面噴點這種藥劑,吸引狗來吃食,只要將肉塊吃下去了,隔不了幾分鐘狗就沒命了。
這一次李紅爲了讓狼狗咬到小宥衍,將藥劑用水稀釋了裝到了塑料水槍裡,讓張長烽對着小宥衍射擊,果真融合了藥劑的水都噴到了小宥衍的褲腿上,而張六子將狼狗一放出來,聞到味道的狼狗就發瘋一般的想要撕咬小宥衍。
可是一切計劃都好好的,誰知道市裡領導竟然到下面走訪調查,剛好在菜市場這邊,所以狼狗一發瘋警察就出手了,市裡頭的領導竟然還帶着槍,最後發瘋的狼狗被打死了也沒有咬到小宥衍。
李紅原本還暗自咬牙,感覺陶沫走了狗屎運了,這都能躲過去,誰知道那玩具水槍竟然被警察撿走了,李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但是她自認爲安排的天衣無縫,所以還大着膽子跟着村長他們來了陶沫這裡打聽情況。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繃着小臉嚴陣以待的小宥衍,那銳利的小眼神,似乎只要自己受到欺負了,這孩子就能衝過去撕咬這些敵人。
被一個五歲孩子如此直白的維護着,陶沫的心軟的跟什麼似的,想到了張長烽,終究是個六歲的小孩子,陶沫也不願意這件事牽扯到他,畢竟事情的源頭是大人。
“村長,我和市裡的領導並不認識,今天這事只是趕巧了而已。”陶沫笑着說了一聲,替李紅掩藏下罪行,不過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或許是有了宥衍之後,自己的心也跟着軟了下來。
村長他們也只是過來問問情況,更何況之前李紅慫恿說陶沫認識市裡的領導,所以他們纔過來了,這會聽到陶沫這麼一說,村長也嘆息一聲,希望張六子這一次得到教訓。
李紅懸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她發現陶沫的眼神太過於平靜,如果她真的知道塑料水槍裡裝了藥水,那肯定不會這麼平靜的,所以玩具水槍被警察撿走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越想心越是安定下來,李紅此時完全沒有來之前的忐忑不安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陶沫和小宥衍,這對母子還真是好運氣,發瘋的狼狗都沒有咬死他們!
村裡人來的快散的也快,對於陶沫不認識市裡領導的事,他們認爲挺正常的,畢竟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再者張六子會被抓也是他活該。
張六子放狗咬人的事情在兩三天之後就平息了,李紅懸着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算了,碟子放下,我親自送包廂裡去。”
對着服務員沒好氣的罵了一聲,一直氣不順的李紅端起碟子向着二樓的包廂走了過去,這一桌可不是普通客人,是縣裡一把手的司機,只要和對方打好關係了,日後有什麼事還不都是對方一句話的事。
“我和你說封市長這一次下來視察,好像就是爲了生態園的事情。”包廂裡煙味和酒氣瀰漫在一起,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此時已經八分醉態了,端着酒杯繼續高談闊論着,“生態園這事從市裡到縣裡到地方都不知道被提過多少次了,但是沒錢什麼都幹不了,那些大企業大集團,誰樂意花大代價投資一個盈利還是未知數的生態園?”
“是啊,老哥,這些消息內幕也只有你清楚了,我們也都是一頭蒙呢。”一旁陪酒的男人連忙起身給中年男人再次倒了一杯酒,諂媚笑着的套着話,“老哥,你也知道我那養豬場就在規劃範圍裡,老哥你給我一句話,我回去立刻加蓋豬圈,到時候我一定厚禮奉上。”
聽到生態園的建設開發,李紅也微微一愣,將菜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收拾着桌子上的魚刺骨頭什麼的,一邊想要繼續偷聽一點內幕。
喝了一口酒,吃了幾口菜,中年男人癱坐在椅子上,紅光滿面的臉上都是饕餮般的滿足之色,暈了半晌這才道:“封領導來頭不小,據說很有背景,要弄點招商引資過來很簡單,那些大企業集團估計上趕着來投資生態園,所以這事十有八九了。”
一聽到這話,不單單是陪酒的男人,李紅眼睛也都亮了起來,從七八年前起張家村這邊就說生態園的開發建設,但是年年有人說,年年有人來村子裡裡這裡拍拍照,那裡測量測量,可是到最後都不了了之。
一開始村子裡的人都期待着,如果真的要開發生態園了,該怎麼要賠償款,七大姑八大姨的湊到一塊就說這事,可是現在大家都懶得說了,太沒譜,李紅沒有想到這事如今真的要落實了。
隨着一番敬酒賠笑,中年男人終於再次開口了:“我聽書記大致說了,你拿養豬場肯定是在拆遷範圍裡的,但是張家村這邊好像就東邊沿馬路這一塊在拆遷範圍裡,其他地方原封不動。”
一時之間,陪酒男人臉上滿是狂喜之色,而跟着敬酒的李紅臉色則是煞白成了一片,只拆東邊沿馬路這一塊的話,那也就五六家人在拆遷範圍裡,整個張家村基本不會被拆遷。
又是一陣吃吃喝喝,終於將中年男人送去酒店睡了,李紅陰着臉,一旁的張廣德不由笑了起來,“我說李紅就算拆遷拆不到你家,反正你家是做飯店生意的,到時候這邊一拆遷,你家生意肯定好。”
“滾你媽的,要不拆遷你的豬場,我看你有沒有這麼輕鬆!”李紅沒好氣的淬了一句,面色鐵青,她老早就想去縣裡買房子了,可是家裡就那麼多積蓄,一旦去了縣裡,這個飯店肯定要歇業,但是去縣城開飯店的成本太高。
如果能拆遷的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可是偏偏這拆遷基本不動張家村,就動東邊那幾戶人家,眼瞅着別人拿二三十萬的拆遷款,將老房子給處理掉了,自己什麼都撈不到,李紅這個心就跟被蟲給咬了一般,難受的厲害。
張廣德抽着煙,看着氣惱的李紅嘿嘿一笑,吐了一口菸圈道:“反正現在消息沒傳出去,你要不回村子裡,快刀斬亂麻的把東頭這幾處老房子給買下一兩間來,到時候一拆遷你不就是賺大了。”
李紅何嘗沒有想過,可是村子裡的人也不是傻子,自己突然說要買老房子,他們肯定會懷疑,而且拆遷的消息最遲半年肯定要下來,這半年時間裡,李紅想要買房子肯定不成。
忽然,李紅眼神一閃,她突然想起來蔡奶奶那老房子也在東頭,一時之間,無數的念頭在李紅心裡頭快速的閃過,別人家的房子買不到,陶沫和小瘋子不過是外來人,她們憑什麼霸佔着村裡頭的房子?只要將她趕走了,李紅敢肯定自己用三五千就能買下蔡奶奶的這個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