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男孩的症狀舒緩下來了,錢大夫也鬆了一口氣,等了幾分鐘,剛剛紮下的銀針還沒有拔出來,錢大夫剛準備再次行鍼時,小男孩突然全身劇痛的抽搐起來,白眼直翻,喉嚨裡發出含混不清的呼呼聲。
這突然的變故,不單單是錢大夫愣住了,一旁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此時小男孩嘴角吐出白沫,雙手的手指都痙攣的抓成了一團,若不是病牀前的大夫出手按住,小男孩只怕已經從病牀上抽搐的滾下牀來了。
“大夫,怎麼了?怎麼了?”小男孩的母親再次擔心的喊了起來,心疼的看着病牀上痛的已經人事不知的兒子,急切不安的哭喊起來,“這是怎麼了?”
“將人按住!”錢大夫眉頭皺了皺,一股不好的猜測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擡手搭上了小男孩的手腕,仔細探查着脈息,臉色愈加的凝重。
不再是剛剛下針時的急速迅穩,此時錢大夫手中的一根銀針慢慢的捻入到了小男孩的百會穴,動作極其的輕微而緩慢
看到錢大夫神色沉重,在場的人都本能的安靜下來,擔心呼吸重一點都能打擾了錢大夫給小男孩行鍼治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半個多小時之後,錢大夫疲憊的退到一旁,“小林,一會你幫我起針。”
此時錢大夫是滿臉的倦容,連續高精準的行鍼接近半個小時,讓已經上了年紀的錢大夫有些的吃不消了,看着病牀上已經被止住了痛而睡着的小男孩,錢大夫面色更爲的沉重。
看着兒子終於不再痛苦的抽搐,小男孩的母親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感激的看向坐在一旁的錢大夫,“謝謝你大夫,真的是謝謝你。”
對上眼前女人感激的眼神,錢大夫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病我治不了,只是暫時穩定了他的病情。”
但是癲癇這種情況,錢大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發作,而且一旦發作,病情又如此劇烈,如果得不到及時準確的醫治,小男孩只怕是有生命危險了。
“那我馬上去大醫院。”小男孩母親沒有想到錢大夫會這樣說,神色頓時又急切起來,回頭看向病牀上睡熟的兒子,這個病是家族遺傳下來的,小男孩的爺爺父親都有。
癲癇病到了年紀大了自然也就好了,所以家裡根本沒有多在意,小男孩也發過了幾次,但是隻要不窒息就沒事,十來分鐘發病期過去了,人立刻就生龍活虎了。
可是這一次發作的太嚴重,嘴脣都烏青了,剛好看到了仁和中醫館,原本以爲錢大夫行鍼半個小時了,孩子就沒事了,卻沒有想到錢大夫竟然說治不了。
聽到小男孩的母親打算去大醫院,錢大夫猶豫着,終究還是開口坦誠道:“孩子現在暫時無法移動,他的情況是屬於腦動靜脈畸形造成的癲癇發作,之前就有過幾次,這一次太嚴重了,腦部已經出血了,隨意移動會造成腦部大出血。”
旁邊的幾個大夫聽到錢大夫這話都不由震驚的愣住了,癲癇病他們見過很多,一般成年之後就會慢慢痊癒,不再發病,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小男孩的情況如此的危險,竟然已經是腦出血的症狀了。
這如果是在醫院,拍了腦部CT之後,可以進行手術排除腦部的淤血,但是現在是在中醫館,沒有先進的醫療器械,根本無法判斷小男孩腦部出血的位置和出血量,也就等於無法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如果錢大夫什麼都不說,讓小男孩轉去醫院治療,即使轉移過程中增加了出血量,但是論起來也不是中醫館的責任,更何況小男孩母親根本不懂這些,可是錢大夫卻將話明確的告訴了小男孩的母親,這樣一來等於是將責任背到了自己身上。
“難怪過年之前他就一直說頭痛頭痛,我以爲是孩子太小,不願意寫寒假作業。”小男孩母親呆愣愣的開口,哇的一聲痛哭起來,淚水滾滾的落下,神色悲痛裡滿是懊悔和自責。
她根本不知道癲癇病竟然這樣嚴重,更不知道之前孩子的頭痛是因爲腦部有了淤血,而這一次的發作更是加劇了病情,甚至有了生命危險。
“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兒子啊!”撲通一聲,小男孩母親跪在了錢大夫的面前,用力的抱住了他的雙腿,一聲一聲嘶啞的哭泣着,哀求着,“你救救我兒子,他才八歲啊,才八歲啊!”
錢大夫神色格外的凝重,原本腦動靜脈畸形在西醫上就極其難治療,小男孩頭部有一團畸形血管,內含直接相通的動脈和靜脈,唯一的治療辦法就是全部切除。
但是在腦部動手術原本就非常危險,更何況小男孩已經幾次發病,這一次發病更是嚴重,腦部已經有了淤血,手術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錢大夫之前的行鍼,只是暫時穩住了病情,甚至都不能將病人移動,否則會再次造成出血,就小男孩目前的情況,只怕沒有一家醫院願意接收,孩子死在手術檯上的機率太大了。
但是錢大夫做不到隱瞞病情,讓小男孩母親將他轉院,這樣隨意的移動,上了手術檯之後只怕連五百分之五的成功率都沒有了。
“錢大夫,還是先通知醫院過來吧。”一旁的大夫低聲開口,這情況太危機了,就算穩定了病情,但是小男孩如果再次觸發癲癇,身體痙攣的抽搐,腦部必定會再次出血,那就危險了。
錢大夫點了點頭,這個情況他是真的無能爲力了,幸好是先送來中醫館的,錢大夫畢竟有幾十年的行醫經驗,行鍼穩定了小男孩的病情之後,就發現了他的異常,若是直接送到醫院,幾番檢查折騰下來,估計人就沒救了。
知道兒子病危,小男孩母親已經慌的六神無主了,還是中醫館的大夫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但是爲了防止醫院不願意接收小男孩,所以在病情描述這一塊只是模棱兩口的說了一下。
醫院的救護車來的很快,因爲事先知道是癲癇病的小男孩,所以隨車過來的醫生正好是這方面的專家。
“什麼?腦動靜脈畸形引起的癲癇病?”醫生剛打算替小男孩檢查一下,聽到錢大夫的話,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神色多了幾分凝重。
三分鐘之後,醫生臉色徹底冷沉下來,對上小男孩母親那期待的目光,冷聲開口:“對不起,病人情況太危險,我們醫院沒有辦法手術,還是儘快轉到市裡的醫院接受治療。”
“醫生,醫生,你不能走啊……”小男孩母親看着醫生要走,急的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整個人情緒都已經崩潰了,“醫生,醫生……”
“對不起!”醫生再次說了一句對不起,卻是將小男孩母親的手給扒了下來,和護士快速的離開了中醫館。
這樣的情況,錢大夫他們早已經預料到了,只是還心存了一絲希望,畢竟醫院有醫療器械,可以進行手術,但是因爲手術成功率太低,爲了不擔責任,醫院根本不願意接收。
縣裡的醫院不接收,錢大夫只好找了關係打了電話去石溪市的三家醫院,可是當錢大夫將小男孩病情一說,即使是市醫院,卻也是不願意接收,讓直接送到省醫院,而且西南省醫療水平並不好,這樣危機的病情最好是送到長寧省或者京城那些真正的大醫院治療。
“錢大夫,這可怎麼辦?”這會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病牀上的小男孩也甦醒了,目前情況還好,可中醫館的大夫也擔心小男孩會再次發病,但是醫院根本不接收病人,大夫只能求助的看向錢大夫。
錢大夫休息了一會也緩過來了,這病情太棘手,錢大夫看着守在病牀前,哭紅了眼的小男孩母親,再看着乖乖巧巧躺着的小男孩,實在說不出將人趕出中醫館的舉動來。
市醫院不接收,而就算送去省醫院,這路途上如果有什麼意外,錢大夫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此時的小男孩就像是個定時炸彈,移動不當就會提前爆炸,錢大夫也很是無奈。
“我去問一下小超。”這樣的情況,錢大夫也無法決定,他是一片好心,但是如果小男孩真的出了意外死亡了,他的父母說不定會將死亡推到中醫館,這樣的情況錢大夫也遇到過。
治療好了病人,自然是皆大歡喜,但是大夫畢竟只是大夫,不是大羅神仙,一旦出現了意外,病人家屬就會將所有的責任怪罪到大夫身上,這樣的情況,不但要賠錢,甚至還要搭上中醫館的名聲。
韋超正在實驗室裡忙得連吃飯喝水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了,不過因爲有了研究方向,再忙那也是值得的,接到錢大夫的電話,韋超放下手裡頭的實驗數據,“情況很危險?”
“是,市醫院都不願意接收,目前只是暫時穩定了病情,但是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進行手術,可是要送去省醫院,四個多小時的路程,太危險,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錢大夫沉聲回答,若不是如此危險,市醫院也不會不接收病人。
“病人家屬願意籤責任書嗎?”韋超並不會責怪錢大夫事先告知了小男孩母親和醫院真實病情,因爲隱瞞病情,雖然可以讓中醫館免除責任,但是卻會加重小男孩的危險。
可是牽扯到人命,韋超不得不爲中醫館的名聲考慮,小男孩這種情況只能進醫院進行腦部手術,如果真的送去省醫院,中醫館可以派大夫隨行,但是小男孩的父母必須當着律師的面簽署免責協議,否則一旦出事了,那就說不清了。
“小超,即使有了協議書,如果人真的死了,家屬肯定還會來中醫館鬧事的。”錢大夫嘆息一聲,一紙協議的確具有法律效益,但是一旦死人了,幾十個家屬天天來中醫館鬧。
不賠錢就鬧事,中醫館拖不起,最後只能妥協只能賠錢,甚至還要搭上中醫館辛苦建立起來的好名聲。
韋胖子眉頭皺了皺,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算了,錢叔,救人要緊,讓律師在場,再拍一個現場視頻,這樣即使以後家屬來鬧事,中醫館也沒有責任。”
“行,我知道了。”錢大夫應下,他能在韋家的中醫館一待這麼多年,就是因爲韋家人具有醫德,是懸壺濟世的中醫世家。
“對了,錢叔。”韋胖子突然想了起來,連忙開口道:“我讓陶丫頭過來看一下,說不定她有辦法。”
聽到韋胖子提到陶沫,錢大夫也是眼睛一亮,之前陶沫和黃教授爲了實驗室還比了一場,當時那個中年婦女就是個疑難雜症的怪病,一躺下就無法呼吸,做起來就和沒事人一樣。
當時錢大夫也沒有想到陶沫一劑中藥下去就將人給治好了,雖然小男孩的情況很危急,也不屬於疑難雜症的怪病,當時說不定陶沫也有辦法,現在市醫院都不接收,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陶沫和韋胖子到達中醫館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錢大夫一看到兩人,立刻迎了過來,“目前情況還好,沒有發病,但是現在頭部有淤血,也不清楚什麼時候會突發癲癇。”
小男孩母親看到陶沫如同看到了救星,之前錢大夫也已經將所有的情況都說明了,小男孩母親也知道情況危急,醫院都不接收,只能去省醫院。
現在陶沫過來了,即使她看起來太年輕,但是錢大夫肯定了陶沫的醫術,小男孩母親也沒有任何的懷疑,懇切的看向陶沫開口:“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小星,他只有八歲啊,還這麼小,我……”
喉嚨哽咽住了,小星母親低頭抹着淚水,卻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了,含着淚水的目光哀求的看向陶沫。
小星母親和父親感情不和,川渝縣原本就貧窮,留在山裡就更是掙不到錢,可是小星父親不想出來給人做工賺辛苦錢,寧可守着家裡的兩畝山地重點糧食種點菜,再養點家禽,溫飽是解決了,人也過的比較輕鬆自在。
可是這樣下來一年到頭家裡都存不到錢,根本沒有辦法給小星一個好的學習條件,在多次爭吵未果之後,小星母親只好帶着孩子來了縣城,她給一家飯店洗菜洗碗,小星在這邊上學,之前也有幾次癲癇發作,可是誰知道這一次這麼嚴重。
陶沫走到病牀前,看着不吵不鬧,睜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急的小星,不由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比起之前驕縱蠻橫的黃毓婷,這個孩子卻懂事多了,“別怕,阿姨給你看病,把手伸出來。”
“謝謝姐姐。”小星笑着道謝,露出的笑臉上豁掉了兩顆門牙,說話漏風,但是看起來異常的可愛。
陶沫將手指搭上小星的手腕,探查着脈息,漸漸的,陶沫神色也多了一份凝重,錢大夫之前的判斷很準,腦部有淤血,而且情況很危急,必須立刻手術,否則再次突發癲癇引起腦出血的話,人就沒救了。
此時,小星的母親已經被帶下去休息了,陶沫這邊就留下了錢大夫和韋胖子,等到陶沫診脈結束,兩人都不由期待的看向陶沫。
“小星的情況還是西醫手術比較好。”陶沫正色的開口,身爲中醫,陶沫並不會敵視西醫,在醫治速度上而言,西醫的確比中醫更快一些,但是西醫很多時候是治標不治本,中醫雖然見效慢,卻是從根本上將病根給除去了。
“我可以暫時將他的病情穩定下來,不過時間應該只有二十四小時,應該來得及送去省醫院。”陶沫再次開口,小星現在的情況就是太危險,如果可以將病情完全穩定下來,也就可以安全的將他送去省醫院繼續手術。
這邊情況危急,陶沫也沒有再遲疑什麼,十多分鐘之後,屏退了其他人,陶沫開始給小星行鍼,因爲他只有八歲,陶沫也擔心小星見到銀針害怕,所以將人麻醉昏睡過去之後纔開始下針的。
銀針減弱了小星身體的血液循環速度之後,陶沫慢慢的將精神力釋放出來,錢大夫無法處理小星的情況,不是他學藝不精,而是因爲沒有精神力,所以才無能無力。
陶沫目前做的正是利用精神力在小星的腦部出血區域建立一個屏障,將這些淤血禁錮住,不會因爲小星身體的挪動而繼續擴散下去,至於造成癲癇的腦動靜脈畸形,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算是高危手術。
但是陶沫在固定好了淤血,確定不會擴散之後,將精神力細化成銀針大小,一點一點的清除手術要切割的這一塊畸形血管。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腦部手術原本就是外科高危險的手術之一,人的大腦太過於精細複雜,稍有不慎就是死亡的危險,而且小星的這個手術,即使僥倖成功了,也有可能對腦部造成永久性的傷害,人可能癱瘓,或者因爲腦損傷而成爲傻子。
陶沫閉着眼,神色鄭重的臉上面色漸漸的蒼白,操控着精神力進行這樣高危高精細的腦部操作,極其耗費心神,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而此時,仁和中醫館外。
“我們接到羣衆舉報,有人非法行醫。”帶隊的警察冷聲開口,之前接到縣公安局接到舉報電話,有人非法行醫。
原本縣公安局是不怎麼在意的,畢竟川渝這地方還很貧窮落後,好多人一輩子都住在山裡沒出來過,而且因爲靠近邊境,少數名族又多,一些赤腳醫生很多,什麼狗皮膏藥,什麼治病的偏方,這些層出不窮。
少數名族的信仰畢竟不同,他們相信那些沒有證件的醫生,要吃那些偏方的藥材,不願意去正規醫院看病,警方也管不住,只要不鬧出人命來就行。
可是早上從縣委開會回來的杜局長剛剛宣佈了黃書記對川渝縣的工作要求,新官上任三把火,黃源禮這個才上任的縣委書記,第一把火就是整頓醫院這一塊。
縣委會議要求一定要整頓醫院的亂收費現象,讓老百姓看的起病,同時要整改那些無證經營的診所,對於非法行醫要一查到底,不能讓黑心醫生爲了錢將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原本縣局對非法行醫最多就是抓起來問個口供,教育一番,就將那些赤腳醫生給放了,可是這一次黃書記上臺要整頓這一塊,縣局自然也就重視起來了,所以接到舉報電話之後,兩輛警車直奔仁和中醫館而來。
“是不是弄錯了?我們仁和中醫館在川渝也開了六年了,證照都是齊全的。”錢大夫連忙笑着走了過來,心裡頭微微有些的不安。
這邊警察上門,中醫館的人已經將證件都拿了出來,中醫館的證件,錢大夫這些醫生的行醫證都是一應俱全,中醫館的藥材也都有衛生部門發下裡的相關證件。
難道是假的舉報電話?警察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所有的證件,的確都很齊全,再加上他們也知道仁和中醫館,之前也有警察受過傷來這裡鍼灸按摩的,而且仁和中醫館也是全國連鎖的中醫診所,非法行醫的現象應該是不存在的,估計是同行惡意舉報的。
就在警察剛打算離開時,突然,一個矮個黑瘦男人躥了進來,“警察同志,是我打的舉報電話,我剛剛親眼看見他們讓一個小姑娘在裡面治療病人呢,病人也就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錢大夫和韋胖子眉頭一皺,同行之間有競爭一點都不奇怪,也存在惡性競爭,中醫館搶了一些小診所的生意,而且連縣裡的中醫院都受到了影響,不過錢大夫他們醫術好,中藥材價格便宜,所以上門的病人一直是絡繹不絕。
可是錢大夫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人給盯上了,還打了舉報電話,韋胖子臉色也是一變,陶沫雖然醫術了得,但是畢竟纔是大二的學生,還沒有畢業,不可能有行醫資格證,韋胖子之前急着讓陶沫來救人,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警察同志,你看我們這裡都是有幾十年行醫經驗的老大夫了,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姑娘來給病人看診。”韋胖子笑呵呵的開口,哥倆好的拍了拍警察的肩膀,“不如警察同志你和我進去檢查一下,保證沒有人非法行醫。”
帶隊的警察點了點頭,跟着韋胖子向着中醫館裡面走了過去,錢大夫則留在外面,攔住了打舉報電話的矮個男人。
“警察同志,這就是同行之間惡性競爭,還勞煩你們白跑一趟了,這一點東西不成敬意,算我請哥幾個喝茶的。”在警察挨個房間進行檢查的時候,韋胖子去而復返,將手裡頭的一個鼓鼓的信封塞到了警察的手裡頭。
仁和中醫館的名聲在外,而且也開了六個年頭了,風評一直很好,所以警察接到舉報電話過來檢查也是因爲縣委才下達的工作指示,這會看到韋胖子這麼客氣,警察推脫了幾下,可是韋胖子異常堅定的將紅包再次塞了回來。
“就喝喝茶而已,以後有什麼醫療糾紛,還要麻煩哥幾個呢。”韋胖子笑着開口,私人的中醫館,要是出了什麼醫療糾紛,只能自己解決,所以和警察打好關係是必不可少的。
“那行,以後有什麼人來鬧事,你直接找我。”警察朗聲一笑,算是接下了。
此時警察也沒有繼續查看下去,和韋胖子一起向着外面走了過來,“剛剛我都檢查過了,不……杜局長,您怎麼過來了?”
剛打算說並沒有發現非法行醫的情況,結果就看到站在門外的幾個人,其中一個赫然就是縣局杜局長,這讓帶隊的警察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這是黃書記,今天縣委領導班子在結束會議之後,親自下來走訪,查看我們公安局的工作情況。”杜局長沉聲開口,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明顯有些慌張的手下,語調倏地嚴肅了很多,“剛剛說接到羣衆舉報,仁和中醫館有非法行醫的情況,具體結果如何?”
一看杜局長臉色不對勁,帶隊的警察不由的繃緊了身體,猶豫了一瞬間,隨後正色的開口:“中醫館很大,我還沒有檢查完,但是我認爲羣衆的舉報是屬實的,剛剛中醫館的人竟然想對我行賄,這就是他們行賄的證據。”
“證照齊全的中醫館,竟然非法行醫?”黃源禮板着臉神色嚴厲的怒斥,目光掃過擺放在桌子上的證件,“對於這樣知法犯法、草菅人命的行爲,我們縣委一定要嚴厲打擊!”
韋胖子和錢大夫此時臉色異常的難看,他們明白今天這事絕對沒辦法善了,一想到陶沫還在裡面救治病人,韋胖子立刻上前擋住要搜查的警察,“剛剛中醫館接到一個危險的病人,縣醫院和市醫院都不敢接收病人,要將病人轉去省醫院危險太大,所以我們只能讓陶沫過來幫忙。”
“什麼叫做幫忙?非法行醫,那就是草菅人命,法不容情,任何狡辯也改變不了你們知法犯法的惡劣罪行!”黃源禮冷聲怒斥,隨後一臉感慨的看向自己身後的縣委領導班子,“這樣的行爲一定要嚴厲打擊,這樣非法的行醫機構一定要堅決取締。”
“黃書記說的對,法律之所以稱爲法律,就是不允許任何人踐踏法律、觸犯法律!”縣委的領導立刻附和着黃源禮的觀點。
“那難道因爲陶沫沒有行醫證,見到有人要死了,也不出手醫治一下?”封惟堯冷聲嘲諷,之前他就感覺黃源禮早上的會議有些的奇怪,原來根源是在這裡。
“封副縣長,你說的是意外狀況,但是法律就是法律,若是不堅決打擊這樣的非法行醫,日後必定助漲這股歪風邪氣,到時候造成的就不是一個兩個病人的死亡了,所以我認爲只要觸犯法律,就必須嚴懲,不能有一點的包庇縱容。”
這邊封惟堯剛開口,就有靠向黃源禮的領導立刻出言反駁,封惟堯這個年輕的副縣長看起來的確有背景,但是黃書記可是川渝縣一把手,而且背後可是黃石集團,就衝着這一點,縣委領導班子裡不少人都竭力的向黃源禮靠攏,此時更是想要通過打壓封惟堯來討好黃源禮。
“是,我也認同黃書記的觀點,犯法了就是犯法了,對於犯罪我們應該是零容忍,當然,今天這事的確是事出有因,法外容情,我們應該酌情對待,但是卻不能縱容非法行醫的事實存在。”
這邊縣委領導班子的成員一個接着一個的開口,都是力挺黃源禮這個才上任的縣委書記,至於封惟堯,他的背景衆人不清楚,而且封惟堯太過於年輕氣盛,在官場上肯定走不遠,趨吉避凶,衆人自然知道該偏向着誰。
這邊杜局長也開口了:“不管如何,陶沫非法行醫就已經觸犯法律了,我們公安機關有權將她抓捕。”
這邊杜局長的話音剛落下,幾個警察就打算衝進去抓人了,錢大夫眉頭一皺,韋胖子倒是快速的攔了過來,“其他的事情暫且不說,現在陶沫正在行醫救人,若是因爲被打擾而出了什麼意外,這個責任誰擔的起?”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的確,陶沫非法行醫是觸犯法律了,但是如果他們貿然抓人,導致病人死亡,這個責任真的論起來,誰也擔負不起,從政的人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污點,否則這輩子都別指望升遷了。
“既然這樣,等陶沫出來了再將人帶回局裡調查。”黃源禮開口,神色裡劃過一抹陰狠算計之色,等陶沫被帶到了局裡,若是一不小心出了意外死亡了,那也是陶沫運氣不好!
陶家不過是個黑幫家族,黃源禮根本不將陶家和陶沫放在眼裡,至於封惟堯?黃源禮掃過這個一直和自己對着幹的堂弟,人死如燈滅,在惟堯堂弟因爲陶沫的死亡而傷心痛苦的時候,若是出現一個性格酷似陶沫的女人出現,安撫了惟堯堂弟受傷的心,那可就是一樁大好的姻緣。
而這個人選黃源禮已經有了最好的人選,正是他大伯的女兒,黃源禮的堂妹黃源怡,和京城封家嫡系聯姻,日後不管是黃石集團還是自己和父親的政途,一定會一帆風順!
因爲是腦部的高危險手術,陶沫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精神力才一點一點的將小星腦部這一段畸形的血管進行了術前處理,等人送到省醫院之後,再次手術的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因爲太過於耗費心神和精神力,陶沫此時感覺腦袋一抽一抽的痛着,坐在椅子上,仔細的揉了揉太陽穴五六分鐘,人這才緩了過來,看着還在昏睡的小星,陶沫起身向着外面走了過去,讓錢大夫可以安排隨行的醫生送小星去省醫院做手術了。
這邊陶沫剛走出來,兩個警察倏地上前,冷着面容義正言辭的開口:“陶沫,你涉嫌非法行醫,請和我們回公安局接受調查。”
韋胖子和錢大夫都是滿臉歉意的看着疲憊而詫異的陶沫,明明是他們將人請過來幫忙的,卻害得陶沫被抓,韋胖子和錢大夫心裡頭都非常過不去,不過韋胖子肯定會讓韋家出面將陶沫平安無事的帶出來的。
封惟堯也不傻,陶沫非法行醫是證據確鑿,但是擔心黃源禮私下裡害陶沫,所以此時封惟堯直接上前,冷冷的看了一眼黃源禮開口,“我是負責分管縣公安局的副縣長,陶沫這個案子我會親自接手。”
“封副縣長對待工作很是熱情,這一點非常值得我們學習。”黃源禮笑着讚揚了封惟堯一句,對付這樣的紈絝少爺,黃源禮有的是辦法,他知道封惟堯這樣做,不過是爲了保護陶沫。
可是縣公安局是杜局長把持的,而在自己的身份表露之後,杜局長就成了自己的人,要在眼皮子底下弄死陶沫,黃源禮有的是辦法,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
“陶丫頭,今天是我連累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將你安全無虞的弄出來。”看到封惟堯和黃源禮在交鋒,韋胖子快步的走了過來,滿臉歉意的看向陶沫,若不是爲了幫自己,陶沫也不會被抓。
到此時頭還抽痛的厲害,陶沫看了一眼在場的衆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一臉得意的黃源禮身上,這事只怕不是中醫館連累了自己,而是自己連累了中醫館,這分明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陶沫微微一怔,眼神猛地一冷,“超哥,我懷疑這是一個圈套,你注意一下小星,不要讓任何人將他帶走了,他的病情我已經控制住了,在縣醫院就可以進行手術的,那個估計不是小星的母親。”
韋胖子傻眼的一愣,聽着陶沫交待的話,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不過終究是中醫世家走出來的,韋胖子此時也明白過來了,如果這是事先設置好的圈套,那麼陶沫如果真的將小星救活了,即使非法行醫,也沒什麼大事。
可是如果小星死亡了,那麼陶沫非法行醫造成小星的死亡,這個罪行就重了!此時韋胖子那胖臉猛地一沉,鄭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因爲封惟堯的堅持,黃源禮也不願意撕破臉,此時反倒退讓了,“既然封副縣長的要求,那就不用戴手銬了。”
“算你識相!”封惟堯冷哼一聲,隨後一臉邀功的向着陶沫走了過去,得意洋洋的開口:“你放心,有我在,誰也不會將你怎麼樣的。”
雖然自己大二還沒有畢業,但是早在潭江市的時候,喬部長就特事特辦的給自己弄了中醫專家證和行醫證,陶沫疲憊的笑了笑,倒是沒有說話,用非法行醫的罪名將自己弄進公安局,黃源禮到底要做什麼?
這邊陶沫沒有多說什麼,跟着封惟堯一起上了警車,黃源禮目送着警車離開,眼中劃過一抹陰冷之色,最開始的時候,黃源禮的確打算用車禍意外死亡弄死陶沫。
可是想到封惟堯對陶沫的維護,黃源禮清楚若是陶沫意外死亡了,陶家遠在潭江市,等陶家來人調查時,黃源禮早就將所有證據都抹除乾淨了,陶家不管怎麼調查,陶沫都是死於交通意外。
但是想到封惟堯的性子,他一定會維護陶沫,肯定會和陶沫上同一輛車,這樣一來交通意外肯定是行不通的,陶沫死了也就死了,黃源禮絲毫不怕陶家,但是封惟堯即使車禍只是輕傷,京城封家肯定會一查到底,所以黃源禮不得不放棄最開始的打算。
黃源禮之後就想到了刑訊逼供這一條,人在局裡,要對陶沫一個小姑娘動點手腳很容易,而且這些都不需要黃源禮來處理,黃石集團自然會派人過來料理了陶沫,而且保證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此時警車裡,陶沫疲憊的閉着眼靠在座位上休息着,不管黃源禮有什麼手段,陶沫都是不打算理會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雖然陶沫並不怕黃源禮出招,可是今天大叔和操大哥要回來吃飯,正好菜市場就在公安局這邊,就權當坐了順風車了。
後面車子裡的黃源禮正想着如何弄死陶沫,如何讓堂妹黃源怡趁機搭上封惟堯,他若是知道陶沫此時搭順風車的想法,只怕會氣的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