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濤走後,陸漸紅點上一根菸,緩緩走到窗邊,窗外驕豔似火,透過樹蔭在草坪上留下了斑斑光點。
看來姜海風早就有所動作了,這一次胡偉森的雙規顯然是他的傑作,只是在這一戰,誰會笑到最後,暫時還是個未知數。據他的瞭解,胡偉森是在前任組織部長苟士貴手中得到提拔的,而苟士貴與劉建國關係匪淺,如果紀委掌握到了胡偉森與他們之間的牽連,那肯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相反,如果劉建國在此次事件中平安無事,那麼針對姜氏派系的打壓肯定要接踵而來。無論鹿死誰手,湖城必須要有一番動盪了。
其實這對於陸漸紅來說,並不重要。他畢竟是交流過來的幹部,無論是姜海風還是劉建國,想要對付自己,都要掂量一下。再說了,即使自己落了下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回,省委那邊也要考慮一下影響。
陸漸紅清楚地記得,當初乙華生到準安時所說的話:“領導幹部異地交流,在一定程度上能有效防止拉幫結派、畫小圈子、拉小團體、任人唯親等現象的發生。讓交流的幹部跳出原有工作圈子,尤其是人情圈子的束縛和影響,便於交流的幹部能夠放心放手大膽工作。
我感覺至少有以下六個方面的有利:
一、有利於自覺地提高適應新環境的應變能力。
二、有利於改變久居一地而形成的封閉的思維模式。
三、有利於交流信息優勢互補,特別是促進欠發達地區領導幹部更新觀念。
四、有利於加強領導幹部隊伍的廉政建設。
五、有利於幹部‘避親、避籍和避熟’。
六、有利於發現、培養、鍛鍊後備幹部人才。”
乙華生的話不僅僅代表了他個人的觀點,也代表了省委組織部的觀點,更代表着省委的觀點。在這種調調下,劉建國對他的態度首先是拉攏,拉攏不成就是陷害,可是陷害也無果,只有想法子對陸漸紅邊緣化。加上姜海風當先發難,劉建國現在的主要任務還是先應付當前的危機了。
所以,陸漸紅也就樂於坐山觀虎鬥。當然,如果硬是要他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姜海風。人嘛,畢竟是同情弱者的。只是他沒有想到,如果不是他的到來,湖城的政治局面可能仍然像以前一樣一盤死水。
心情大好,下午便沒有上班,而是去了米新友那裡。
這一陣子事情發生得太多,陸漸紅無暇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恢復得怎麼樣了。想到米新友,不免要想到郎晶,郎晶是他的初戀,長達六年的戀愛足以讓他刻骨銘心,永難忘懷。對於郎晶,陸漸紅很矛盾,其實米新友是個很不錯的選擇,足以給郎晶帶來幸福,可是要陸漸紅把自己的初戀推向別人,他做不到。況且,這一切還取決於郎晶本人的決定。
米新友恢復得很好,整個人肥了一圈,見到陸漸紅,大喜望外:“小鹿,你他媽的到現在纔來看我,我都快悶死了。”
由於他的生活已經能自理,所以只留下了一名護工。
可惜這名護工是男的,這自然是朱國忠的主意。
陸漸紅上去捶了他兩拳,說:“搞你的那小子已經進去了,算是爲你出了口惡氣。”
“這事我聽說了,小鹿,謝了。”米新友忽然想到了郎晶,神情有些黯然,“她去哪了?”
“去燕華了。”陸漸紅知道他說的“她”是誰,也頗有些黯然。
米新友強顏笑道:“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米新友知道,郎晶無意於自己,可是陸漸紅也不能給她一個交待,所以有感而發。
這時,朱國忠回來了,見到陸漸紅,微微一愣,便笑道:“陸部長,你來了。”
陸漸紅道:“最近太忙,沒能來看新友。”
朱國忠將門關上,散了根菸給陸漸紅,招呼他坐下,讓護工先行回去,然後才道:“陸部長,因爲你,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呀。”
由於跟米新友的關係,所以陸漸紅和朱國忠的說話就不需要處處設防了,陸漸紅道:“是嗎?”
朱國忠道:“姜海風自然是喜歡的一方了,劉建國的日子就不怎麼好過了。”
朱國忠也知道了胡偉森被雙規的事情,這事只要稍有些政治常識的人都會知道,胡偉森的雙規之所以如此秘密,主要的矛頭還是指向了劉建國。
朱國忠道:“你看好誰?”
陸漸紅搖了搖頭,說:“這個暫時還不好說。有沒有從胡偉森的嘴裡挖到有價值的東西纔是成敗的關鍵。這個時候可以忽略兩方的政治背景了,如果在胡偉森那裡得到了不利於劉的證據,他的背景再大,也不會明着去幫劉建國,只能在暗裡使勁。姜海風不可能一點政治背景都沒有,可以冠冕堂皇地置劉建國於死地。一點小事都可以放大很多倍,可何況這麼大的一條魚呢?”
朱國忠點頭道:“我跟你的看法一樣。據說,秘書長於華也是劉建國的人,真是讓人想不到,他作爲市委秘書長,居然投靠了劉建國,難道他有什麼把柄在劉建國的手中?要知道於華可是姜海風一手提上來的。”
陸漸紅不由想起了曲洋對自己的引誘,便笑了笑:“劉建國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尤其擅長拉人下水。”
一開始的時候,朱國忠對陸漸紅還是很小看的,也爲他在常委會上的據理力爭而感到惋惜,沒想到他不但沒事,還把湖城政壇攪成了一團渾水,更令他佩服的是,每個人都知道是因爲他,可是看上去他又似乎什麼也沒有做,這纔是高明之處。
當然,陸漸紅受趙學鵬的青睞也是一個主要因素,朱國忠是知道的。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陸漸紅又怎麼會來湖城任組織部長呢?況且趙學鵬與陸漸紅無親無故,怎麼會對陸漸紅另眼相看,這隻能證明陸漸紅有實力,至於這個實力是哪一方面的實力,那就不足爲外人道了。